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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这姑娘,真是条汉子!(一)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文盲作者卷土重来)

    如也的眼睛闪闪亮,数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一遍又一遍。

    卖月饼的提成和公司给的奖金,她一个月收入了六千块哈哈哈哈哈哈。四千存着,两千拿出来省着点用。如也高兴死鸟,生活费可算有着落了,也不怕老妈再打电话过来讽刺打击了。爸,妈,我兼职一个月能赚六千,比当公务员好多啦。

    可是,如也的妈妈还埋怨她,死丫头,国庆都不回来,相亲也没相成功。

    如也刚要说什么时,伟大的妇联人迟佳又问:“这周末有空没?”

    如也心脏一抽,赶紧做西施捧心状,警惕道:“……啥事?呃……那个……不知道我们导师周末会不会布置自由实验。”

    “实验个鬼啊,把你们导师的电话给妈,妈打电话问他去,是他的实验重要,还是我女儿的婚姻大事重要。”

    佘檀舟躺着都中枪。

    “怎么又是相亲?!”如也大吼一声,她在家时,平均一周两次相亲,逃到南京后,好不容易把相亲次数控制在一月一次,可这一个月内,这是老妈第二次让她相亲了。

    前几天她还得意地发微薄宣称“相亲之于我,就好像月经之于女人,一月一次。没有吧,心焦;多了吧,吓人。”

    她死党刘梦梅马上就留言了:尼玛啊,我妈今天叫我去跟一高中都没毕业、自己开店的男子相亲,我在家复习考公就那么招人恨吗?!!如也爱卿,我也想像你一样,拍屁股离家出走,可是我没有经济来源,灰机票都买不起呀。

    如也回复:坐不起灰机就坐火车,再不行你还有两条腿。

    刘梦梅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用走的?

    如也的土匪气又出来了,马上回:不是让你走,是让你张开。

    刘梦梅思考良久,顿悟,回了一句:草泥马。

    刘梦梅,二本大学新闻系毕业在一家报社跑新闻,家人嫌她不稳定,硬要她辞职专心考公务员,这家伙也许真不是那块料,也许心里有情绪,考了五次,都没考上。

    考公务员就好像搞农民起义,考上了,你就当皇帝,没考上,别说当农民了,说不定还有杀身之祸。有多少鲜活的小生命,死在高考后,死在公考前,死在司考时,死在纸巾中。

    话说如也挂了老妈电话,第二天实验课前分组讨论的时候,老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郝帅,34岁,医大附属泌尿科医生,扣扣是XXX,电话是XXX。周六十点约在地质博物馆门口碰头。”

    又是34岁!!

    如也下意识抬眼偷看了一下正摆弄仪器的佘檀舟,淡蓝色衬衫,斜纹领带,剪裁得体的马甲,旁边挂着他的西装外套。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唰唰写公式,那架势,那气度……

    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触他的霉头,他下一步又要怎么整我?

    他若真开始整我,我会不会死得很惨,也许不能毕业了都。好惨。

    如也神游太虚。

    “哎,你又要去相亲呀?”潘璞玉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贼眼兮兮。

    “偷看我短信……”如也嗔怪地撇撇嘴,赶紧把手机收好。

    “哎呀,一天到晚相亲伐,烦不烦?”潘璞玉摇摇头。

    璞玉,你还年轻,你不懂。如也笑笑,有欣羡,有落寞。

    如也想,明年年初她就27了,不止一个女性长辈告诉她,女人呀,过了25岁就挑不了男人,就剩被男人挑的份儿了。你过个生日就27,马上就没得挑了,剩给你的男人,不是性格极品,就是长相极品,再不然……咳咳,你懂的。

    呵呵,我不懂。如也再次神游太虚。

    一个对恋爱再提不起兴趣的人,非得一次次相亲,一次次寻找,一次次逼自己。

    原以为天下人分两种,一种有把的,一种没把的,相亲的过程中,才发现男人也分为:

    娘娘腔的、趾高气昂的、查户口的、心理变态的、长得像毁过容的、色*咪*咪的……

    我没挑,真没挑,你们硬塞给我的那些男人,给你们,你们要不要?!!我单着不行吗?我单着碍着你们吃饭睡觉了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一个个!!

    如也真希望,现下马上出现一个至少还看得过去的男人,别恋爱了,结婚吧,堵住你们的嘴。

    我累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累,你们懂吗?

    所以璞玉啊,我一直答应相亲,不是想找一个开始,而是想找一个结束。

    曾几何时,我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渴望一段平淡但是美好的爱情,渴望一个虽不是天之骄子但温暖和煦的男子。可是,现在我将放弃这些渴望,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我只要解脱。我那样渴望的,爱情,我,不要了。

    想到这里,如也为自己的悲壮,红了眼眶。

    佘檀舟写完半个黑板的公式,转过身要布置实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姚如也。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金黄色娃娃领连衣裙外,套着一件深棕色的毛衣开衫,右手撑着下巴,定定地望着一个点。几缕发丝在她脸颊旁边,打了个小卷,发梢贴着她唇边。她的唇,樱樱的红,微抿着,好像有什么烦恼。

    有点娇气。但……真好看。

    只是,她垂下了眼睑,偷偷用指尖,抹了一下眼角,指尖是湿的,她在哭。

    佘檀舟把粉笔放在讲台上,一时没有出声。

    历来,女学生上他的课,有满面红潮星星眼的,又偷偷调手机摄像头偷拍的,有一本正经认真记笔记的,她,姚如也,要不就反胃,要不就哭。

    我就这么让你不舒服么?

    我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点?

    佘檀舟清清嗓子,开始讲课。

    她看了过来,老老实实记着笔记,不再哭了。

    不哭了就好,我怎么能让你在我的课上,在我面前,好端端地这么哭下去……太损我面子了。

    于是乎,佘檀舟把最繁复最让人头大的一个实验部分,分给了姚如也完成。

    他果然在恶整我!姚如也怒视佘檀舟,拳头捏得死紧死紧。

    ☆☆☆

    周六十点。地质博物馆。

    可巧,那天地质博物馆刚好有个恐龙展。

    如也没怎么在意,就站在门口等。她总是比较早到,一来,她向来守时不矫情,二来,也做好遇见极品的心理准备。

    十点五分,那个叫做“郝帅”的人打电话过来,“姚如也小姐是吗?呵呵,你好,我郝帅。”

    你帅个毛啊,一开口就夸自己好帅。嗯?如也反应过来,哦,对了,他的名字就是“郝帅”嘛。“呵呵,呵呵,你好你好。我到了,已经。”

    “哎?是吗?你在哪儿呢?我找找!”某一处的郝帅四下寻找,终于在“恐龙展”几个大字的那个箭号底下,见到了姚如也。

    多丢人啊,如也。恐龙展,大家顺着箭号方向一看,哟,你就站在那里。

    如也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男人,目测身高172,年龄……确实只有34?他两鬓斑白的头发,是肿么回事?!

    同样是34的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慢着慢着,怎么老拿佘老师跟他们比!如也甩甩头,把佘檀舟的形象给甩走。

    “我知道你是外地人,可能对南京不熟,就选了个大一点的标志物,你从学校过来应该不麻烦吧?”郝帅长得中规中矩,说话也中规中矩,并不像某些人,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向全世界标榜我极品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套套。

    “不麻烦不麻烦……”如也赔笑。

    郝帅带着如也走了一段,来到一家店,店名是英文的,译成中文是“氧与甜”。

    咖啡色的主色调,白色和藕荷色为次色,小小一个店,温馨为主。有咖啡,有花茶,有各式蛋糕和饼干,都是店主自己做的。

    两个人坐下,店主亲自送了个小本子过来,里面是手写的menu。如也看着小本子里店主自己画的配图和文字,心想,我可能不会爱上这个男人,但一定会爱上这家小店。

    如也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一份越莓饼干。

    店主煮咖啡的时候,跟如也随口聊了几句。如也知道店主的名字叫白晓靓,90后,喜欢做蛋糕,烤饼干,这个店不单实体经营,也走网络订单。

    她们聊天的时候,郝帅就静静听着,也不刻意插嘴或者引话题到自己身上。又有客人来,白晓靓招呼客人去了,如也和郝帅之间忽然尴尬起来。

    郝帅笑笑,找了些话题,说自己的同事,说医院,说病人。他并不惹人讨厌,举止谈笑间也并不让人觉得极品,只是两鬓的白发,让如也怎么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自己和这个男人有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他不错,可是我对他毫无兴趣,这不是挑,不是矫情,是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如也再次把目光移向他两鬓的白发,想象着如果他们两人能顺理成章在一起,那么在外人看来应该也还可以吧。然而,如也想到自己这次相亲成功后也许快要解脱了,竟会有一种“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的感觉。

    “忙不过来,舒畅,于翎!你们出来帮忙一下嘛。”白晓靓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朝柜台后面的小门喊。

    于翎?

    门开了,两个男人走出来,舒畅几宝贝地把白晓靓揽进怀里,说“我替你接单吧好老婆”,于翎则帮着拿饼干。

    “于翎。”如也试探着叫了一句,于翎往这里看来,“嗨,这么巧。”

    看见于翎的那一刻,如也知道,自己断不会同意跟这个毫无感觉的郝帅继续了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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