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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第十二回 人算天算(八)

    司马空不过是内阁中书,品级不高,但颇得祯武帝看重,故而少不得有溜须拍马之辈前来奉承的。

    只见司马空被人簇拥着从外走来,霍榷则只身从内阁大堂而出,两人走了个对面。

    按霍榷往日的做派,不管如何都会应该会和司马空打个招呼,故作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可这一整日霍榷都有些心神恍惚,所以即便是和司马空走了个对面,他也视若无睹而过了。

    在祯武帝行宫避暑之时,司马空便见过并知道了霍榷身份,其实在事后司马空便明白了霍榷和袁瑶的激将之计。

    可司马空对霍榷和袁瑶到如今还有些暗气,所以当日二皇子冒领了邀贤之功他也不做解释,看霍榷如何作想。

    不想霍榷却毫无反应,在御书房中见到他也似初次相识般地客套着久闻大名之类的话。

    让司马空不禁佩服霍榷的心胸。

    祯武帝似乎很看好霍榷,他也对得住祯武帝的期望,在查密奏一案时,他的缜密果决,令他在三人中脱颖而出。

    更难得的是他不居功,谦逊低调,更不以霍荣之子而自居,有真才实学。

    就连王马两党对他都颇有称赞,宦海之中他游刃有余,可见也是个圆滑周全的人。

    今日见霍榷这般一反常态,司马空难免不会回头多看两眼。

    霍榷再圆滑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他赞许有加的,此时司马空身边有一些嫉妒霍榷出身的人,察觉到了司马空的神色,便趁机打击道:“好个目中无人的,也不知张狂些什么,倘若不是有个不得了的父亲,他也不过是金玉其外的罢了。”

    司马空睨那人一眼,道:“你在说皇子们吗?”

    纵观天下,有谁的父亲能比皇子们的父亲不得了的。

    这是一不小心就把皇子们也列入其中了,那人也知失言了,刚要息事宁人顾左右而言他,回头却见大皇子正从大堂内走出,顿时惊汗连连。

    司马空不再理会旁人,过去向大皇子见过礼后,便大步进内阁大堂去了。

    霍榷从内阁回到吏部更是只知发呆,所幸今日紧要的公务没有。

    而经由举荐太子之事,吏部右侍郎被罢免,暂无顶头上司监督任由霍榷神游太虚。

    虽说心中已有决定,要是袁瑶毫不犹豫地说选择周祺嵘,他便要有成人之美,可眼前总浮现这些日子以来袁瑶的音容笑貌,霍榷一遍遍地自问,真的放得开吗?

    霍榷重重地吐了一口,就算放开了,也到底意难平啊!!!

    终是按捺不住,霍榷告了半天假。

    霍榷并未立即便去袁瑶的小院,而是回镇远府更衣。

    常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他却欲为她而容。

    只是锦衣加身后,他却又换了,命人翻找出那件袍脚处明显绣工不算上乘的连云纹绿萼梅团花箭袖的白衣。

    记得他穿这个时,袁瑶还戏笑过他好个清如皎月,烁似寒星的灵秀人物。

    只是陪她修剪花木之时勾了袍脚的丝,她说再穿也就不能了,丢了又可惜。

    他便玩笑说不如姑娘妙手缝补?

    那里会不知女红非她强项,只被他这般一激,袁瑶真就绣补去了。

    在一旁看她飞针走线,霍榷虽非行家可也是见多了的,袁瑶这手艺还真是差强人意,可他看着却无比喜欢,嘴上却道这下真是可惜了这衣裳。

    气得她一日未理睬他。

    只她不知,这衣裳他一直都存着。

    今日再穿,只盼她能看到,能想起,能明白……

    路上时霍榷总觉得路似乎很漫长,可到了又觉得怎么这般快便到了,他还没准备好该如何面对。

    在小门楼前踌躇了许久,才终于叩响了门环。

    没多时便见门开了,只是开门的人并非田嬷嬷,而是苏嬷嬷。

    “二爷。”苏嬷嬷见是他,又回头看看内院,似有些为难但还是将他迎了进去。

    “今儿怎的是苏妈妈你看守门户了,田妈妈呢?”郑爽问道。

    苏嬷嬷目光闪烁不定地看向别处,道:“随我家姑娘去南山寺了。”

    郑爽有些诧异,“那袁姑娘今日不回了吗?”

    听见问,霍榷进院子的脚步顿了顿。

    苏嬷嬷支支吾吾地道:“姑……姑娘没说。”

    进了垂花门,果然见里面门窗紧闭,只余刚起的秋风吹动着微微发黄的枝叶沙沙作响。

    霍榷站垂花门处,看着上房一动不动。

    苏嬷嬷迟他半步站在身后,询问道:“二爷?要不老奴跑一趟南山寺?”

    霍榷许久才摇了摇头,“她知道我要来。”

    苏嬷嬷只得开了书房,伺候了茶点,霍榷便让她退下了。

    虽是退了,可苏嬷嬷还是不敢离太远,守在外头陪着霍榷从日正当空,一路守到暮色冥冥,霍榷自落座后就没动过。

    苏嬷嬷见已晚了,便进去请示是否要摆饭,霍榷却似未闻不置可否,苏嬷嬷只得私自做主摆了饭,都是些平日里霍榷和袁瑶爱吃的。

    “可有酒?”霍榷忽然说话了,只是老半日未发声又滴水未沾,声音嘶哑了。

    正在摆饭的苏嬷嬷一愣,“有。”应完便去取了酒,拿个梅花托盘端来。

    是今夏酿的花酒。

    霍榷走来坐下,苏嬷嬷本要为他把盏的,霍榷却又挥手让她离开。

    一杯接着一杯,霍榷自斟自饮。

    花酒香甜,两坛都不够霍榷这般豪饮的。

    见没酒了,霍榷道:“再拿来。”

    苏嬷嬷回道:“二爷,今夏姑娘就只酿了这两坛子。”

    霍榷看看空坛子,“没了,便去买。”

    苏嬷嬷便劝道:“二爷,你已吃不少了,尽兴就成了,醉了明日受罪可还是自个呀。”

    霍榷嘴边晕上一丝苦笑道:“这些当花茶吃都成,那里就醉得死我了。只管你去买酒就是了,买个两三坛子,让郑爽一道去帮你拿酒。”

    苏嬷嬷无奈只得去了,和郑爽出门遇上下工回来的郑翠,吩咐道:“饭食已端你屋里去了,吃了直管歇息去莫要出来。”

    郑翠不解,看向自己兄弟,见他点头道:“今儿二爷喝了不少酒,怕是心情不好,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见连自家兄弟都这般说,郑翠也不敢多问了,看苏嬷嬷和郑爽出去后关上门,回头却发现负责看守门户的田嬷嬷也不在。

    郑翠十分诧异,忽然听到从内院传来,“同把盏,且伸眉,对残晖。”

    闻声,郑翠偷偷探头往二门里看,只见除了东厢房的火烛,上房黑灯瞎火的,便心中暗道:“难道姑娘不在家?不能够呀,若是不在家那二爷为何还在?”

    思忖间,就见霍榷只身从东厢房里出来了,不难看出他步伐有些虚飘了。

    花酒虽香甜可也是酒,两坛子下去让人多少都带了醉意了。

    霍榷是直奔上房去的,到了门前伸手就去推,抬脚要进却绊到门槛,郑翠惊叫着朝霍榷跑去,“二爷小心。”

    霍榷早便扶着门框站稳了,回头见是郑翠,“你家姑娘回来了?”

    郑翠见霍榷虽还口齿清晰,可两眼却惺忪朦胧,再看他颊之上两坨绯红,醉态极是风流,令人见之忘俗,一时便呆傻了。

    见郑翠这般霍榷不由又蹙眉,露出厌恶之色,转身进上房了。

    “二爷小心。”郑翠故要去扶霍榷,却被他甩开了,只得借口说去点灯掩了这尴尬。

    烛火亮起,霍榷看正间一如他昨日所见,只博山炉中烟散灰冷,不见幽香。

    郑翠见霍榷盯着翘头条案上的熏香炉出神,以为霍榷要熏香,“奴婢这就去焚香。”说完便到厨房去寻炭火。

    霍榷未理会,继续看着房里的摆设。

    博古架拼出的落地罩隔开的正间和东次间,架上琳琅满目。

    东次间临窗是炕,东西设相对的靠背引枕座位,中间是炕几,书籍茶具一应俱全。

    挨炕两张圈椅并一茶几,对着炕的墙上悬着一副《春山瑞松图》,图旁挂着琴。

    昨日他正是用这琴唱的《越人歌》。

    西次间是寝室,一帘玉珠将其分隔开来。

    填漆的架子床,落花溪水的帐子,窗下是镜台,琉璃的瓶子,珐琅彩的粉盒,钿嵌的胭脂钵,一溜齐整,为独一个小小的带锁的填漆螺钿箱子格外不同。

    霍榷只觉眼熟,蓦然想起不正是那日袁瑶放置他切结书的箱子吗?

    切结书……

    霍榷忽然仰头向天,一手盖住双眼,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走进寝室,坐在床沿看着那螺钿箱子发呆。

    取来炭火的郑翠,先将还炭火铺在炉底,再隔上一层网架,于网架上再铺上一层火热的炭灰,再取香匙舀了一勺粉状的香品洒上,就在要盖上炉罩时,郑翠忽然手上一顿,面上更是无由来地通红了起来,。

    只见她偷觑霍榷一眼,看他并未看自己这处,便悄悄地伸手到自己的荷包摸出几瓣干花瓣来,一股脑地丢了进去。

    看看觉得可能有点少,又取了不少放进去。

    做了亏心事,多少都会有些心虚和害怕,手脚止不住的发抖,一时手上不稳将炉罩摔了个震响。

    被搅扰的霍榷,吼道:“滚出去。”

    郑翠吓得不轻,磕磕绊绊地出去了却也不走远,守在门外侯着房内里的动静。

    也不知是郑翠的东西放少了,还是干了的花瓣已经没效用了,老半天里头都没动静。

    令郑翠想进又不敢进,此时又听前院门楼处传来声响,想是苏嬷嬷和郑爽回来了。

    看看上房,又看看小门楼处,郑翠权衡着要不要去开门,让这二人作她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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