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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1)

    新的学年开始了,又是一年:新的面孔、新的好奇、新的生机。看着大一的新生们,他们的脸上是一样的新鲜和迷茫。有着小小的失落,也有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

    军训时大学新生的第一课,每一年的军训里面都会发生很多感人的事情,那些军人们除了带来了他们饱满的精神风貌、顽强的斗志和严格有素的训练之外,还带来了他们真诚深挚的战友情兄弟义,他们教会那些初出家门的新生们怎样坚强的去独立面对新的生活,也教会了他们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这些故事和精神是每年的校报都要大肆渲染的,这不校报主编齐晖又开始向林一寒催稿子了,白天文学社里的其他几个人都特意请了假,来忙活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但是林一寒没有,不是她不重视,也是要刷什么清高。林一寒从来都是用心来写东西的,而不是等着各系各班的辅导员匆匆忙忙组织好之后,拍几张照片。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可以的。她只写真正的让自己感动的东西,因为她一直认为一篇文章如果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话,又提什么去感动别人呢!

    所以在新生们下午军训结束,都排着队回去的时候,她却一个人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大操场。这是他们曾经也用过的训练场地,作为“过来人”的林一寒知道,这个时候会用学生在此逗留,也会有教官们早早过来等待同学们晚上的训练。一天中,只有这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是最自由的,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在一起聊天,不用在顾及什么纪律什么命令,他们会在这黑暗即将来临的前夕,倾诉他们劳累了一天的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林一寒来到操场,果然见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坐在一起聊天,也偶尔的见有身着军装的教官们走过。林一寒没有立即过去开始自己的采访,她转身去看西天的落日,壮烈依旧,太阳还未落尽,东边天空上的月亮却已升起,还有一两颗“积极”的小星星稀稀拉拉围在她的四周,在干净的天空上眨呀眨的闪烁着。此时此刻,偌大的操场显得很是宁静与祥和,林一寒静静的站着,忽然的就想起了自己大一时军训的样子,又想到了军队,想到了军人,想到哥哥林一冰,想到了他——辛渐,那个带领自己走出迷茫、找到希望,像哥哥一样疼爱自己的朴实诚恳的东北小伙子;那个让自己整天整天的日思夜想却不得相见的年轻的优秀军人。

    “辛渐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知道一一在想你吗?”林一寒对着天边那渐渐明亮起来的月亮在自己的心里轻轻问道。

    这是两个正要往回走的教官走过她的身旁,林一寒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没有回过神儿来,忽然那两名教官转过身来看着她惊喜地齐声叫道:“林一寒!”林一寒被他们的叫声“惊醒”,回头一看却见甘小宁和白铁军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笑。

    “甘小宁!白铁军?怎么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会……”惊讶的林一寒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是来训练新同学的教官,86XXX部队XX团战士甘小宁!”甘小宁故意敬了军礼,煞有介事的介绍自己。包铁军也学他做了相同的动作。

    “好了,别再我面前装了,真的是你们啊?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过来的!”林一寒高兴地说。

    “还不相信呐?真的,你摸摸,如假包换!”白铁军幽默的说,并把手伸到林一寒面前,结果却被她调皮的打了一下。

    “我当时就跟老白说,说不定你就在这学校里,他还不信!”一边的甘小宁笑着说。

    “我去问过辛班头的,他说不是。”白铁军不服的辩解。

    “辛渐哥哥?他也来了吗?”林一寒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问。

    “对不起,林一寒这是军事机密不得随意透露的。”甘小宁给白铁军使了个眼色,故意吊林一寒的胃口。

    “哎呀,求求你们别闹了,告诉我好了!”林一寒恳求着,见两人还是不为所动,她顺手伸到口袋里终于摸到一盒口香糖,便立即掏了出来,焦急的说:“我……我请你们吃口香糖还不行吗?”

    他们两个看了林一寒着急的样子,对视一下默契的笑了。这两个活宝兄弟最喜欢跟林一寒开玩笑了。两个人哈哈笑着不客气的接过林一寒递过来的口香糖。

    “那就看在老班长(林一冰)的面子上,给你透露点儿内部消息吧!哎,先声明啊,我老白可不是为了这口香糖啊!”白铁军故意给自己找借口。

    “切!都叛变了,还假清高呢!”甘小宁不屑的打断白铁军,“一寒,我来告诉你,老班长走后,辛班副就升级成了我们班长了。这一次我们班一共来了四个人:我,老白、那个叫‘小石头’的石磊,还有……”甘小宁又卖起了关子,但终于还是说了,“还有我们的班头——辛渐同志!”

    “真的啊!”听了甘小宁的这话,林一寒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瞧你,怎么这反应啊?我阿甘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当然是真的!”甘小宁笑着说。

    “那……他现在在哪儿啊?”林一寒迫不及待地问。

    “跟连长他们吃饭去了。”白铁军说。

    “那我去找他!”林一寒说着转身就要跑。

    “我说,我的嫂子哎,您先别这么急!”甘小宁一把拉住林一寒。“辛班头现在跟我们连长指导员在一块儿,你现在过去,不纯粹是害他吗?我们连长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一去,可就不只是五千字检讨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听了甘小宁的这话,林一寒忽然愣住了。她忘了辛渐哥哥是一名军人,他有纪律。是的,甘小宁说的对,自己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就跑过去的。冷静下来的林一寒忽然意识到甘小宁刚才居然叫自己‘嫂子’,再看一眼白铁军还在一旁偷笑,她的脸顿时烫了起来。林一寒正要跟他们理论,却见那边有同学朝着这边叫道:“林一寒,辅导员找你!”

    “这样吧,今儿晚上十点,我们让班头和我们去你们小花园散步,你就能见到他了。”甘小宁想了主意说。

    “那……可以吗?”林一寒不放心的问。“你们张连长再发现怎么办哪?”

    “一寒,你就放心吧,由我们哥俩在,就没什么办不到的事儿!”白铁军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吧!谢谢你们了!”林一寒感激的说。

    “成成,走吧。今儿晚上你就等着见我们辛班头吧!”甘小宁笑着催她。操场门口的学生又叫了一声,林一寒向他们说了“再见”转身跑走了。

    晚上,林一寒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破天荒的化了淡妆。室友们一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围过来好奇地问:“呦,一寒,今儿晚上是怎么了?要跟哪位大帅哥约会去啊?”最八卦的小晴抢先问。

    “哎呀!一寒怎么?你终于让咱们那位卫大主席给感动了,决定不再做神仙了啊!”娜娜也笑着打趣道。

    “真的真的?二姐,你接受了咱们的卫大公子了吗?”兴致很高的小晴又赶紧凑过来问,像忽然间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

    “假的!”林一寒“严肃而认真” 的纠正道。

    看到林一寒眼里的决绝,小晴知道有没什么戏了。却又不甘心的“游说”道:“我说二姐啊,你就别再折磨人家卫大主席了好不好,你看人家为了你可是不惜把那高傲的像‘大公鸡’一样的慕容锦都给得罪的一塌糊涂了,听说都要绝交了,咱也不能老这么‘仙儿’下去啊,有时候也要食点儿人间烟火的,要不就饿死了!”

    “死妮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还有啊,人家慕容锦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每次提起人家就用这么难听的词,我劝你还是积点儿嘴德吧!”林一寒假装嗔怪道。

    “切!这叫忠言逆耳冒死进谏,我小晴的这份心那可可是青天可表日月可鉴呐,你还不领情?”小晴夸张的感叹完又开始自己的游说:“像卫昊阳这样的主儿,那才真的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呢!要不那个那么不可一世的慕容锦整天追着他死缠烂打呢……”

    “好妹妹,饶了姐姐成不成,姐有时间请你吃棒棒糖,一定!”林一寒实在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了,便告饶地说。

    “哎,我还没说完呢……”小晴看着要出去倒垃圾的林一寒不满地叫道。

    “我说晴啊,你看人卫昊阳这么好,还在这儿花功夫劝什么一寒呐,你赶紧自己出招得了。”一边看书的静子逗她道。

    “是啊!瞧你整天在这儿‘皇上不急那什么急的’,把人‘皇上’可都给吓跑了!”坐在镜子面前照着她的新发型的景儿也跟着说。

    “你们懂什么啊,我这叫‘长远发展战略’!”看着旁边的两个人,小晴一脸不屑地说。

    “呵!都提上‘战略’眼光了,那你倒为咱们说说您老人家的‘长远发展战略’是什么样的宏伟蓝图啊?让咱们也张张见识。”一边的慧慧也饶有兴致的问。

    “这个吧……好吧,今天就向你们透露点儿小道消息!”小晴一脸神秘的样子。“你们想啊,以我小晴的力量充其量也不过是小妖精,哪能和人高高在上的卫大公子有什么瓜葛啊,再说他身边还有那个高傲的像一只大公鸡一样的慕容锦呢……“

    “停,打断一下啊,晴啊,你为什么老说人家慕容锦高傲的像大公鸡呢,人是女孩子啊!”娜娜不解地问。

    “这个你都不懂啊,那慕容锦不老觉得她自己像一高贵迷人的孔雀吗?天天准备着开屏。孔雀用英文怎么说——‘peacock’,可不就是大公鸡吗!”小晴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啊?原来你这典故从这儿来的啊,太有才了!”景儿诧异的叫道。

    “哎呀,不管她了,接着我刚才的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小晴兴奋得连自己刚说到哪里也给忘记了。

    “你个‘小妖精‘跟人家‘大公鸡‘没法比,”慧慧边看书便提醒道。

    “我是没法比,可是咱们一寒就不一样了啊!一寒姐长的就是一副‘仙儿‘的派头,再加上她那笔下行云流水般的文章和她超凡脱俗的才气,别说一个卫昊阳了,就是那大英帝国的查尔斯王子见了也不得不迷得神魂颠倒啊。那慕容锦在咱们一寒面前也不过是区区一俗物罢了。”小晴在那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描述着她的“宏伟蓝图”,这边几个人看着站在她后面脸色“铁青”的林一寒,一个个都憋着笑也不去制止她。小晴接着“侃侃而谈”:

    “你们想啊,到时候卫昊阳和咱们一寒在一起礼物,那咱们是什么?咱们就是‘娘家人‘,那咱们的地位可就嗖的一下就上去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听凭咱们‘调遣’呐,就跟静子姐那崔浩一样,不低头可不行,他人质可在咱们手里呢……”

    “孙小晴……”终于,林一寒忍无可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唾沫横飞的小晴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前面几个姐妹狂笑不止的样子,小晴最后感叹了一句:“现在怎么哪儿都是叛徒啊!”说完,立即抱头开溜,后面的林一寒随即追了过去。整个宿舍女孩子咯咯的笑作一团……

    坐在教室里上自习,林一寒发现自己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辛渐哥哥的影子和一会儿要跟他见面的情形。她不停的低头去看手表,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牵挂的人了,任她再是怎么淡然,这会儿怕是也不可能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自居了。可是今天晚上的手表好像走得格外的慢,林一寒一颗迫不及待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那表针却依旧“嗒嗒嗒”不紧不慢的走着。终于,指针过了九点半之后,林一寒再也坐不下去了,拿起书本出了教学楼,向校园的小花园里走去。第一次橘黄柔和的路灯下,林一寒那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不再显得那样的形单影只,她能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幸福在自己的胸腔里跳跃着,幸福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小,她甚至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它到来时那轻盈的脚步声了……

    林一寒一个人在小花园徘徊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看见一个军人模样的人向这边走过来。她本能的兴奋起来。但又一看好像有点儿不太对,“怎么就他一个人呢?甘小宁他们都没有来吗?怎么看着辛渐哥哥好像又高了许多呀?还有那走路的姿势……”没等林一寒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来人已走到她的跟前,干净利落的敬了个军礼,随后问道:“林一寒!我没有认错人吧?”

    “张……张连长!”林一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下全完了。

    “哈哈,丫头,还认识我啊?”张连长豪爽的口气,看上去并不像太生气的样子,慌乱的林一寒稍微镇静了一下。

    “当然,张连长。”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林一寒只能小心地应付着。

    “怎么样?最近有你哥哥的消息吗?”这张连长倒像没事儿人一样跟林一寒拉起了家常。

    “嗯,刚去军校时来过几封信,哥哥一直说感谢您这几年来对他的帮助和栽培呢,他才可以有几天的好机会。不过,最近很少联系了,他好像学习挺忙的,哥说不能辜负您对他的殷切期望。”林一寒嗝也没打一个流利的说完这番话。她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也有这般拍马屁的“天赋”呢!

    “哈哈哈!”张连长到底还是被她的这番“甜言蜜语”给逗乐了。“好啊,忙点儿好!林一冰这小子是好样儿的,没给我丢脸!”提起自己这个兵来,张连长那才是一脸的自豪的样子呢。这那可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优秀、也最让他自己喜欢的一个兵啊!

    “是!哥哥永远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林一寒笑着附和道。

    “哈哈,丫头啊,你知道吗?我军校毕业下到部队那年也正好是你哥一冰参军那一年,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就一起开始了摸爬滚打的军人生涯,我三年的排长到今天三年的连长,你哥是我带的第一个兵,也是我最喜欢最引以为自豪的一个兵,你哥哥真的是有出息啊!现在终于进了军校了,以后就不用我操心了……”以前的张连长总是一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派头,现在蓦地听他发这样的感叹,林一寒倒真的有点儿适应不了了。但是张连长不理会她的惊讶,自己接着说:

    “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辛渐这小子了,他是你哥一手带出来的兵,和你哥一样身上都有着那么一股子拼劲儿,这种拼劲儿我喜欢!这小子也有志气,听说他明年也准备考军校来着吧,着实不错!他会跟你哥一样有出息的。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合同兵,连理能争取到的考军校的名额那是少之又少的,所以他千万不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出任何的差错,万不可受什么处分犯什么错误的,否则谁也帮不了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张连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寒。

    林一寒终于明白张连长这番“语重心长”的意图了,她重重点了点头说了声:“明白!”

    “明白就好!”张连长拍拍林一寒的肩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跟你哥一样聪明的通晓事理的女孩子,我代辛渐项你的理解表示真诚的感谢!”说着,张连长竟庄重的向林一寒敬了个军礼。

    “张连长,这可使不得。”林一寒赶忙推辞,她哪里经受得起这么重的礼呢!

    “使得,我说使得就使得。”张连长又恢复了他那说一不二的豪气,“丫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儿,辛渐遇上了你,是那小子的福气。你们以后会幸福的,我保证!”军人惯有的霸气让张连长脱口而出。然而很久之后,林一寒才知道纵使再怎么自信,也没有什么“以后”可以保证得了的。

    “哎,对了丫头啊,那个甘小宁和白铁军那俩小子还托我给你带一话过来,他们俩说下一次你去部队,一定的请他们吃饭哈!”张连长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

    “啊?!”林一寒不解,“他们怎么了?”

    “哦,我来时,他们刚站完一个小时军姿,现在……估计和他们班长一块儿合计那五千字的检查呢!”

    “啊!又是五千字啊!”林一寒吃惊的叫道。

    “这次是仨人五千,呵呵,好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张连长笑着离开了,留下林一寒一个人在那儿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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