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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第三十八章

    鹿悠走了,跟着他的舅舅回了穗城,这件事情鹿悠并没有告诉聂明朗,还是聂明朗去鹿悠家找他的时候从留下来收拾屋子的一个贺良骏的下属口中听说的,这样的消息让聂明朗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鹿悠走为什么都没有和自己说一声?

    聂明朗想不明白,但是周围的人都发现他变得沉默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sars却愈演愈烈,原本上一次并没有sars病人的章城这一次居然也出现了三个病例,这三个人顿时让整个章城都变得高度紧张起来,虽然没有入住聂明朗妈妈所在的医院,但是赵永梅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回过家了,换洗衣物都是通过医院派出的人统一取来的,而学校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出于安全考虑也开始停课,尽管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让学生乖乖地在家里呆着但是学生们听到停课的消息还是欢呼了起来。

    “哎,难得下课这么早,明朗,咱们去哪儿逛逛呗~”从学校里走出来,钱文上前搭着聂明朗的肩膀建议道,“回家多浪费啊!”

    “你还真是不怕死,没看到咱们市里都有病例了嘛,你还想着到处晃悠。”聂明朗鄙视地看了钱文一眼,“你还真是有大无畏的精神呐!”

    “怕什么呀!”钱文摆摆手显得很无所谓,“那三个接触过的人可是都被隔离观察了,再说他们是在城东被发现的,和咱们隔着那么老远呢,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咱们去玩传奇去?你说呢,鸿飞?”

    跟着走在一旁的宋鸿飞也摇摇头,“还是小心点儿吧,网吧那种地方空气又不流通,还是有点儿不安全。”

    见两个死党都不捧场,钱文显得有些扫兴,“你们怎么都这么胆儿小啊,没劲,好吧好吧,回家去,反正我爸妈还没回家,我还能捞着玩两盘。”

    这个时候的章城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若非必要大家都不怎么出门了,聂明朗在分岔路口和宋鸿飞他们分了手,然后慢慢地朝家中走去,只是走着走着又忍不住从鹿悠家那边绕回去——鹿悠走了这么些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聂明朗,而聂明朗打过去的电话也从来都没人接,聂明朗很想知道鹿悠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好,既然见不着人听不着音,那么看看鹿悠的家聂明朗好像心里也有了些安慰似地。

    只是这一次聂明朗走到鹿悠家那边的时候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看到了鹿悠家那边的大院门口站了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周围还有好几辆车,也不知道凑在那里干什么,周围偶有路过的人在看到那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的时候倒是目不斜视地加快了步伐走开了。聂明朗这个时候心跳莫名的有些快,他装作不在意路过似地走过那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身边,然后再离着还有两步路的时候装作系鞋带蹲下了身子,然后仔细地听着他们说话。

    “哎,人数都登记好了么?”

    “嗯,都登记的差不多了,其实这种地方比那种高楼要麻烦多了,高楼一封楼下出口就一个都出不来,这里呐还得提着劲守着。”

    “谁说不是呢,就不能省点心干嘛这种敏感时期还跑回来啊,跑回来还不是要隔离观察,还不如老实在原地呆着呢!”

    “说的就是,哎,那些这里面人的要求都记好了没有?还有湖边那一幢的,就是一号楼的那个孩子,上头打了招呼让我们照应着点儿的,问了他么?”

    “问了问了,挺文静的孩子,没说要什么,我会顾着点的……”

    后面的话聂明朗就没法儿再注意听了,一号楼的孩子?鹿悠家就是一号楼,难道说鹿悠回来了?想到这里,鹿悠霍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那两人面前,“叔叔您好,请问一下一号楼的家人回来了吗?”

    原本站着说话的两个人被聂明朗这么大个子突然地出现吓了一跳,“你谁啊?”

    另一个则没好气地挥挥手,“别在这儿瞎捣乱,没见着都隔离了么?赶紧回家去,别瞎晃悠了!”说完也不给聂明朗解释的时间就这么把他给轰走了。

    此时正在屋内的鹿悠并不知道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他正拧着一块抹布开始仔细地为屋子打扫着卫生,任凭汗水滴落在地上也恍然不觉,就这么沉默地,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屋内的门门框框,从日当中一直到日西沉都没有停下来。

    正当鹿悠准备去换过一桶水的时候,自己家的院子大门传来了敲门声,鹿悠想着大概是守在外面的防疫人员送饭来了吧,于是应了一声之后将桶子放下走过去打开了门,可是门外的人却让鹿悠呆立在了当场,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明朗?”

    “哎,你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聂明朗应的倒是挺干脆,推着像个木偶人的鹿悠进了屋然后将手中用塑料袋装着的盒饭拿出来又去鹿悠家厨房取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鹿悠,冲他努努嘴,“趁热吃吧。”

    当聂明朗递过来的筷子触到鹿悠的手的时候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地脸色一变冲聂明朗低声喊道,“你疯了,怎么跑进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被隔离的吗?外面那些人呢?为什么没有拦着你?”

    聂明朗还是头一次见着鹿悠跟自己红脸,不过聂明朗还是像往常一样乐呵呵地,“知道啊,不过人家管出不管进,我要进来人家肯定不拦着我了。”

    鹿悠心里又气又急,结果聂明朗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地,顿时眼都红了,伸手去推搡聂明朗,“你赶紧回家去吧,别在这儿折腾了,你就跟人家说你刚来的,马上走人家肯定不会说什么呢。”

    “走,走去哪儿啊?按照这种草木皆兵的势头,我哪怕进来只呆了一秒人家也不可能让我出去了。”聂明朗说着正了表情,“再说,你在这儿呢,我去哪儿啊?”

    “你、你、你……”鹿悠哆嗦着嘴唇你了半天,最后情绪又平静下来,将视线从聂明朗的身上转移开了,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低下头开始默不作声地吃饭了。

    聂明朗见着鹿悠这样,心里叹了口气,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坐在了鹿悠对面的位置也开始吃起了晚饭。

    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晚饭,聂明朗又把一次性饭盒给处理了,然后和鹿悠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和他面对这面,伸手想要去揉他头发,却被鹿悠这么侧过身子给躲了,聂明朗挑挑眉,“哟,还生气呢?”

    鹿悠也不看着聂明朗,也不吱声。

    聂明朗不放弃,继续像逗小狗似地,“那你就准备这么一辈子不和我说话?气性怎么这么大啊?”

    鹿悠心里又委屈又气,没忍住开了口,“我气性怎么大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隔离是好玩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从穗城回来啊?知不知道多危险啊?你和你爸妈说了吗?知道他们会担心吗?”

    聂明朗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的确是欠妥,但是看着鹿悠那么梗着脖子冲自己嚷的样子,心里又有些疼,伸手拉着鹿悠进自己怀里,像哄孩子似地晃了晃,贴着鹿悠耳朵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从穗城回来啊,我也知道我在干嘛啊。可是谁说从穗城回来的人就是有非典了?就你舅舅那样儿的,肯定也不会让你有危险啊。可是要让你自己一人在这屋子里待上半个月,那该多难受啊,所以我来陪你来了呗。其实现在章城也不太平,我妈在医院里压根不让回家,我爸吧,宁湾区那边也有病例了,我姥姥家都被隔离了,我爸赶去照顾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不也是呆着么,还不如来和你作伴呢,两个人在一块儿总比独自呆着的好吧,对么?”

    聂明朗叽叽咕咕一大通,鹿悠觉着都是歪理无搅蛮缠,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聂明朗打动了,也许自己真的很自私,可是如果没有聂明朗陪在自己身边,那么这半个月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是无比漫长难熬。虽然聂明朗如今抱着自己的动作好像有些不妥,可是鹿悠贪恋这温暖,无意识将侧着脸贴在聂明朗的肩膀上,闷闷地说,“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听我的,我说没事儿那就一定没事儿,给你打包票!”聂明朗感受到鹿悠对自己的依赖,抬手轻轻在鹿悠的背上拍了拍,“我说话可准了,真的。”

    “嘁,什么呀,你又不是那庙里算命的。”顺着聂明朗的话,鹿悠脸上倒是有了些笑模样。

    “鹿悠小同志,这年头算命的只有庙里有?不要歧视我国繁多的宗教好不好,我说是就一定是,不信咱们可以打赌,要我输了随便你怎么处罚我。”聂明朗自信心爆棚。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鹿悠没绷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嘿嘿,是不是乱七八糟,时间会检验一切呐。”聂明朗说的神叨叨的。

    哄好了鹿悠,聂明朗又开始支使着鹿悠分出他衣柜的一半给自己放衣服,一边收拾还不忘一边跟鹿悠唠嗑,“你说你走吧,也不和我打声招呼,你回来吧,也这么静悄悄的,要不是我今个儿走这里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回来了啊?”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的鹿悠听了聂明朗这话滞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乱乱的,整个人每时每刻都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能捋好……”

    “哎,你……”聂明朗叹口气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小灵通倒是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妈打来的,聂明朗和鹿悠招呼了一声之后起身去了阳台上,“妈,有事儿?”

    “哎,明朗,你怎么不在家啊?这么晚你又窜到哪儿去了?不是告诉你别乱跑吗?现在市里都有这么几例病例了,你就不能长点心?咱们家那边被隔离了知不知道,听说有疑似病例!”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赵永梅噼里啪啦的询问声。

    聂明朗愣了,这会儿隔离点怎么像是遍地开花似地了?回过神来的聂明朗反问道,“啊?被隔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下午出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呢。”

    “不就是刚刚么!”赵永梅显然对儿子在这种特殊时期还乱跑的行为非常不满,“你现在在哪儿呢?咱家大楼被封了,你晚上在哪儿过夜?”

    “我?我在同学家呢,我本来也没想回去,因为他也一个人,我过来和他做个伴。”聂明朗答道。

    “同学?谁啊?他怎么一个人在家啊?”赵永梅顿了一下,又问道。

    “是鹿悠。”聂明朗转身看了一眼屋内在收拾自己东西的鹿悠,接着说,“你和爸不都不在家么,我一个人在家也觉得怪冷清的,所以就到鹿悠这儿来给他作伴了。”鹿悠姥姥和妈妈的事儿聂明朗还没来得及和家里说,这会儿说了也不过是徒增担忧,所以他决定先瞒一会儿。

    那头赵永梅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焦急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医院本身每天都如临大敌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紧张这会儿打电话也是偷着空打的,既然家不能回了儿子也没事,赵永梅也就来不及想太多,只叮嘱道,“那你在人家家里别捣蛋啊,有什么事儿就帮着做做,有事儿就给我或者你爸打电话。”

    “哎,我知道了,妈您也注意点儿。”聂明朗答应的很爽快。

    那边同事再催,赵永梅也没法儿多说,只又叮嘱了几句以后就挂了电话,而聂明朗刚把小灵通塞口袋里回屋去,电话又响了起来,聂明朗以为是自己妈有什么事儿忘记了说,可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聂明朗脸上的笑凝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醇厚男声,“你好,聂明朗同学,我是鹿悠的舅舅贺良骏。”

    “您好。”聂明朗应了一声。

    “你现在是和鹿悠在一起吧?”贺良骏显得很肯定。

    “是的,我现在和鹿悠在一起。”聂明朗对于贺良骏的‘料事如神’一点都不惊讶,就冲着自己进来时候外面守着的人员的态度就知道鹿悠的一举一动贺良骏在千里之外都清楚着呢。

    得到了聂明朗肯定的答复贺良骏没说话倒是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道,“张婆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到章城,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悠悠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就打这个号码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聂明朗很痛快地答道。

    “悠悠他……”贺良骏在电话那头却难得的有些犹豫,“在穗城的时候,悠悠还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非常平静,但是说一样又不一样,除了下楼吃饭,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我必须得承认,家中的长辈对于悠悠这个样子想要劝解却也无从下手,原本想要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又怕刺激到他,所以只能作罢。但是很显然,悠悠心里压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们都无法让他纾解出来。我知道,你是悠悠童年唯一的玩伴,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别人无法相比的,所以我想要拜托你,能不能解开悠悠的心结,让他重新变成一个不再背负太沉重的包袱的孩子?”

    “我会努力。”聂明朗听着贺良骏的话握着小灵通的手紧了紧,“有些事情需要的只是时间,但是这段抚平伤痛的时间里,我会一直陪在悠悠身边的,您放心。”

    “嗯,我相信你,非常谢谢你,聂明朗同学。”对于贺良骏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相信聂明朗也只能相信聂明朗。

    聂明朗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的时候鹿悠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台灯发呆。

    聂明朗看着鹿悠那瘦了两圈的脸心里有些酸,但脸上还是扬起笑,故意用冰凉的指尖在鹿悠的脸上贴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嗯?没什么。”回过神的鹿悠摇摇头,非常程式化地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打完电话了?”

    “嗯,我妈,你知道啦,这个年纪的女性总是非常唠叨的。”聂明朗没把贺良骏打电话过来的事情讲给鹿悠听,就这么忽略了过去。

    “哦……”鹿悠点点头,但是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聂明朗知道鹿悠又想起自己妈妈了,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急忙转移话题,“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干点什么吧?要不一块儿看看电视?”

    鹿悠对于聂明朗的提议没有多大意见,“行。”他点点头站起来想要去开电视,聂明朗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开口打岔道,“要不,咱们洗漱了以后窝在床上看电影吧,现在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搞笑僵硬又没意思。”越说聂明朗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带了零食来,咱们也放风一回,边吃零食边看电影,到时候困了再去洗把脸刷个牙就行,反正明天不用上学,晚点儿睡也没关系。你这儿有碟片吗?我挑挑,你先去洗吧。”

    鹿悠很合作地指了指CD架,“都在那儿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这么多呐,那肯定有,你先去洗吧,等你回来了换我。”聂明朗说话间已经走到CD架那边去了,冲鹿悠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鹿悠看了看聂明朗低头挑碟片的样子,没说话,转身出了卧室。

    就像聂明朗说的那样,鹿悠攒了很多电影,但是这种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爱情片或者是沉闷的文艺片显然是不适合的,要么就看搞笑电影要么就看纯粹的大投资商业片,反正这会儿没心没肺看看笑笑那就对了。但是显然,鹿悠对于电影有他自己的偏好,做不到像聂明朗这样雅俗共赏,除了一些文艺片之外,爱情片没几张,商业片也没几张,倒是纪录片和动画类电影还是挺多的。

    等鹿悠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聂明朗碟片也挑好了,零食也拿好了,见着鹿悠进来举着手中的碟片对鹿悠晃了晃,“你觉得‘岁月的童话’怎么样?”

    鹿悠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成,我先去洗澡了,你把碟片放笔记本或碟片机里,我马上就回来啊。”聂明朗走过来将碟片放在鹿悠的手中叮嘱道。

    “知道了。”鹿悠接过碟片点点头。

    一直到聂明朗出了卧室的门,鹿悠脸上的表情才带上了疲惫,其实这个时候,什么都好,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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