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第八章
六月的清晨，虽然已经入夏但是仍带着些凉气，骑着二八车的赵老爷子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神情迷迷瞪瞪的聂明朗忍不住呵呵笑道，“还没睡醒吧？”
聂明朗木着一张脸抬起头看自己笑眯眯的姥爷，好半天才摇摇头道，“没，有些太早了。”
“哈哈，没关系，早上空气好着呢，过一会儿就醒了。”赵老爷子被聂明朗一副随时随地都能闭眼再睡的神情逗乐，开口道。
“唔。”聂明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头看向前方。
现在天才刚蒙蒙亮，聂明朗昨天朝着今天要和姥爷一块儿去水库钓鱼，所以姥爷这才一大清早就把他从床上给拖了起来，刷牙洗脸让自己姥姥给准备好吃的东西，等到姥爷拿好钓鱼装备带着聂明朗骑车离开的时候聂明朗都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
骑了约莫有一个来小时的自行车，赵老爷子终于带着聂明朗到达了钓鱼的水库，聂明朗抬眼看着周围延绵的青山终于有些清醒了，此时赵老爷子已经支好自行车带着聂明朗朝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的水库走去。
“哟，老赵，今儿还带了你家孙子一块儿来啊？他也会钓鱼？”在那里钓鱼的和赵老爷子都是老相识，还没走近就已经开口招呼道。
“嗨，小孩子看着新奇有趣儿所以吵着来，其实他哪有这个定性啊。”赵老爷子摆摆手，“就早上起来都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呢，困得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往脸上送。”
赵老爷子的话引来在场人一片轻笑，聂明朗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赶忙开口道，“姥爷，你不钓鱼吗？”
“钓啊，怎么不钓。”赵老爷子钓了几十年的鱼，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说话间已经挑好了地方穿好了鱼饵，招呼让聂明朗在边上玩别靠近水边之后就将鱼竿一甩静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了。
聂明朗一开始还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乖乖地看着，可是看着看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看着看着姿势就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最后脑袋一歪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聂明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抬眼对上因为听到动静而转过身来的赵老爷子揶揄的笑脸，聂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姥爷，钓着鱼了么？”
赵老爷子嘿嘿一笑，“难为你睡着了还惦记着我的鱼呢，钓着了，钓着了两条。”
“哇，姥爷你好厉害啊。”补眠够了的聂明朗蹬蹬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两尾鱼在小水桶里静静地由着。
老爷子摆摆手，“行了，钓鱼是精心的活儿，你也别再这里守着了，到边上玩儿去吧。”
你要聂明朗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地坐上一天他也的确干不到于是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聂明朗就点点头提着他姥姥给他收拾的一袋子吃的东西往别处溜达去了。
还没溜达多久，聂明朗就见着了熟人，“嘿，毛毛头！”
不远处被聂明朗叫住的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边表情也很是惊讶，“明朗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聂明朗一路小跑过去，指了指自己姥爷钓鱼的方向，“我姥爷来钓鱼，我跟着来凑热闹的，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会儿你不是跟着你爷爷卖菜去了么？”
毛头抿嘴笑笑，指了指山脚下那一片屋子，“我家就在这儿呢，今天爷爷一个人去菜市场了，我刚帮家里打完猪草。”
“哦。”聂明朗顺着毛头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毛头住在这么远的地方，“那你待会儿还有事儿么？”
“没了，打完猪草就没什么事儿了。”毛头想了想指着身上背着的竹筐答到，然后又问道，“你姥爷是不是要在这儿钓一天的鱼啊？”
“嗯，我在那儿坐不住，所以到处瞎晃悠。”聂明朗摸摸自己的半寸脑袋笑着说道。
毛头也跟着笑，然后开口道，“不如我带你在周围玩会儿吧。”
“嘿，那感情好。”聂明朗立刻点头同意了。
这么一说定，聂明朗就带着毛头去跟自己姥爷说了，那会儿倒没有家长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的习惯，赵老爷子见聂明朗身边有熟人，也就同意了，只让聂明朗记着到了时间回来找自己一起回家就让聂明朗玩儿去了。
这是毛头第一次邀自己的朋友来家里玩，他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高兴，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聂明朗打预防针，“我家和你姥姥姥爷家不能比，挺简陋的，你看了可别嫌弃。”
聂明朗拍了毛头一下，“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你好心好意请我去你家玩儿我还嫌三嫌四的，我是那种人么！”
毛头听了倒显得更高兴了一些。
两人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毛头的爷爷奶奶家，就是普通的木屋，屋顶用青瓦片覆盖着，高高大大的木门，门槛也是高高的，前面用篱笆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小鸡小鸭在四散着啄着地上的东西吃，看上去好像挺大，但是等走了进去聂明朗才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知道毛头家情况的聂明朗知道毛头家困难，但是也没有想过会困难成这个样子，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彩电冰箱了。
其实从毛头带着聂明朗进家门起毛头就在偷偷打量聂明朗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家里穷，但是他还是想要邀自己唯一的朋友来家里玩，但是内心深处也不想看到自己朋友脸上有什么鄙夷的神情，最终聂明朗没有让他失望，打量了周围一圈以后聂明朗笑嘻嘻地对毛头说，“哎，你也真是的，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提醒我，我差点儿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
见聂明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毛头的一颗心悄悄地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是我没注意，没想到你不习惯这么高的门槛。”
说话间一个脑后盘着发髻发丝全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看到聂明朗站在自己堂屋里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毛头，开口问道，“这是哪个？”
毛头上前和自己奶奶介绍，“这是我朋友聂明朗，我等下带他去周围转转。”
不是不知道自己孙子交友情况的老太太显然对这个毛头唯一的朋友显得很热情，“哦，好好好，小朋友，你口渴不，我给你倒杯茶。”
聂明朗看着老太太忙活的样子赶紧上去摆手道，“不用了，奶奶，我不渴，我就是跟着毛毛头来这里看看，马上就走，您别忙了。”
“哦哦哦。”老太太对于自己的孙子的朋友的上门显得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招呼毛头道，“你带着你朋友到旁边山上去玩玩嘛，不过要小心蛇哦。”
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两个竹筒和一个军用水壶出来的毛头点点头，“知道了。”
毛头刚准备带着聂明朗出门，老太太又问了一句，“你妈呢？”
毛头指指卧室的方向，“睡着了。”
“哦，那你去玩吧。”老太太点点头，挥挥手让孙子离开了。
毛头熟门熟路地带着聂明朗走到一眼泉水旁，一边往军用水壶和竹筒里装水一边问聂明朗，“你以前来过这儿么？”
其实毛头家的这片山峰也是个小小的景点，但是那个时候不比日后哪哪儿都开发成旅游景区但凡有个小长假到处都是乌泱泱的游人，这会儿来这里玩的人也有，但不过是小猫两三只，聂明朗看了看这翠绿的山间，摇摇头，“我还真没来过。”
“其实这周围也挺好玩的，有山有水。”说话见毛头将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递到聂明朗手上，“尝尝。”
聂明朗也没犹豫，接过就低头喝了一口，沁凉而甘甜的泉水滑过喉咙，那股清凉的感觉好像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让已经觉得天气有些热的聂明朗舒服地打了个寒颤，他用惊喜的眼神看向毛头，“哎，这水又冰又甜，真好喝嘿！”
毛头笑眯眯道，“咱们村里都从这儿取水喝，老甜老甜的。”
经毛头这么一说，聂明朗才发现这眼泉水旁边的石头都是干干净净的，在一块略高的石头旁还放了一把木勺子，显然是方便村里的人来取水用的。
装满了水毛头就带着聂明朗朝山上走去，沿途毛头还时不时地弯下腰折些带着刺的植物的茎和一些红色的小果子。
别的事儿聂明朗可能还说的上一二，但是对于这种山间植物，聂明朗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这都是什么呀？”
毛头一边弯腰摘那些果子和根茎，一边随口答道，“吃的。”
“这能吃啊？”聂明朗问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儿傻。
毛头果然笑了起来，当然能吃。
没走多久毛头就带着聂明朗来到了一条小溪旁，他招呼聂明朗在一旁坐下，自己去将那些果子和根茎用溪水洗干净又用刚才装的泉水冲了冲，然后将一根茎带着刺的外皮剥掉送到聂明朗的嘴边，“尝尝。”
聂明朗将信将疑地将那剥了皮的淡绿色根茎咬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后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苦涩的味道，而是一种甘甜带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在自己嘴里弥漫开来。
毛头看着聂明朗亮起来的眼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又将竹筒递到聂明朗手上，“再喝一口水看看。”
聂明朗一点儿没犹豫的又喝了一口水，这下表情更惊喜了，“怎么这水喝着比刚才还甜啊？”
毛头耸耸肩，“就是这样的，吃了那个再喝水水就甜多了。”
“这可真神奇。”聂明朗好奇地拿过一根来细细打量，“这叫什么名字啊？”
毛头随口答道，“叫刺藤。”
“刺疼？这名字可真够怪的。”聂明朗听了也耸耸肩，说完拿了一颗红红的终于被他想起名字的小果子问向毛头，“这个我知道，叫覆盆子对吧？”
毛头摇摇头，“我们这儿叫悬钩子，不过也许叫法不一样吧。”
聂明朗尝了一颗，果然是想象中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慢慢跟着高了起来，毛头带着聂明朗就坐在溪边泡脚玩水，感受着沁凉的溪水在自己脚间流过，是不是又有一阵阵微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聂明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山有水有风，哎呀，实在是太舒服了。”
毛头看着聂明朗那一脸眼睛都眯起来的享受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也就是你这种偶尔来一次的人才会这样，我们住在山脚下的人都习惯了。”
聂明朗一本正经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这你就不懂啦，以后想要看到这好山好水好风光都不那么容易呢！”
毛头觉着聂明朗这话说的神神在在的，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溪流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眼睛一亮地弯下腰将自己脚旁的一颗石头捡了起来，现宝似地举到聂明朗面前，“看，这颗石头漂不漂亮？”
聂明朗看毛头举过来的石头愣了一下，接过细细端详一阵，聂明朗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块没被溪水冲刷的已经比较圆润的西瓜碧玺！
聂明朗还没想明白这种珍贵的水晶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溪之中，那边毛头倒是喜滋滋的说，“我觉着这块石头比虎子颈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都漂亮！”
聂明朗也跟着继续在溪水里摸索的毛头找了一阵，但是再也没找到第二块这样的水晶，想着也许是万分之一的偶然现象，聂明朗也就没再挂在心上了，将手中的碧玺送还给毛头，“是挺好看的，拿着吧，好好保存，可别掉了。”
没想到毛头没有收，而是摆摆手道，“你拿着吧，这是送给你的。”
“那怎么能行，你捡到的当然是你的。”聂明朗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但是毛头态度很坚决，“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平时老给我好吃的，还送好些个玩具给我，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给你的，这个石头很漂亮，你就收着吧，真的！”
平时毛头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大半年的相处的时候聂明朗知道他倔起来也是真的倔，见着毛头一副自己若是不收下就和自己急眼的架势，聂明朗也只能妥协了，但是心里还是想着得了人家一个怎么好的东西，日后还是更要帮衬着点儿。
两人又泡了一会儿脚之后毛头就让聂明朗离开小溪里了，说跑多了会关节疼。
两个小孩并排坐在山坡上晾脚吹凉风，聂明朗拉过自己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我来的时候姥姥给我准备了老鼻子东西，咱们一块儿吃吧！”
但是毛头并未被堆起来的零食所吸引，而是伸手拿过了一本彩色的画册，很是喜欢的翻了起来，“这不是西游记么？画的可真漂亮！”
聂明朗随口答道，“这是我爸妈给买的。”说着又拖出另外一本显然比这连环画小册子厚得多的书，“但是我觉得还是这个版本比连环画的有意思多了。”
毛头抬头看了看聂明朗手里的书，接过翻了翻，表情很是崇拜，“呀，是从区里的图书馆借的呢，你还有那里的借书证啊，真好，这么多字儿，你都认识啊？”
聂明朗发现自己很没出息的只要被毛头那崇拜的眼神一看就容易变得飘飘然，努力让自己别露出太得瑟的表情，聂明朗清清嗓子道，“嗯，啊，我姥爷给办的，不认识的字儿就查字典呗！”
其实办借书证也是偶然，那天聂明朗姥姥姥爷用车子推着家里积攒起来的废纸瓶瓶罐罐还有用空了的牙膏皮去废品站卖，回来的时候赵老爷子被区里图书馆里认识的老朋友叫住，聂明朗好奇就进去转了一圈，后来又磨着老爷子给办了张借书证，那时候老爷子逗他说又不认识字，借了书回家也是白瞎，那时候聂明朗用的也是不认识字可以查字典这个借口才让老爷子答应了。
聂明朗看着毛头摸摸这本书又摸摸那本书爱不释手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想听西游记不？我念给你听？”
聂明朗的话让毛头眼睛叮的一下亮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地，“好啊，好啊！”
那天聂明朗给毛头几乎念了一天的书，装去的泉水被聂明朗喝了个干干净净，临到聂明朗要回家的时候毛头还有些恋恋不舍，“不知道孙大圣被他师傅赶回花果山了以后怎么样了呢！”
聂明朗看着毛头巴巴地样子觉得好笑，将袋子里的连环画递给他，“这个你带回家去看吧。”见毛头摆手，聂明朗又加了一句，“看完还给我就行！”
这一句话又让毛头动摇了起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毛头才伸手接过那本连环画，然后表情很认真地保证到，“我不会弄坏的，一定会好好爱惜。”
聂明朗笑着揉揉毛头的脑袋，“知道啦，这连环画我家还有，你看完了再来换就是。”
这下毛头的小脑袋点的更用力了。
聂明朗和自己姥爷下午三点多将近四点的时候才到家，有些疲惫的聂明朗等着自己姥爷停好自行车才跟着一起上了楼，可是一开门门里的景象差点让聂明朗眼珠子没掉下来，“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家里过道上浑身光溜溜胳膊和腿都不敢挨着身体整个儿一个机器人架势的赵小猪看到自己哥哥回来立马瘪了瘪嘴开始掉金豆子，“哇……哥哥，我被毛毛虫咬了，好疼，疼死我啦……哇哇哇……”
聂明朗从自己姥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语气中才知道赵小猪这倒霉的熊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逞英雄，说敢在长了毛毛虫的树底下玩耍，于是还没站两分钟，果然一只彩色的毛毛虫啪嗒一声掉在了小胖子身上当场就把小胖子给吓哭了。
这事儿在这里当然还没算完，没过一会儿小胖子就觉着浑身又疼又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儿被折腾的差点哭的抽过去。
可巧这两天赵小猪妈妈出差去了，他爸爸忙着做生意，于是就把难受的连衣服都不能穿的光溜白皮小猪给打包到他爷爷奶奶这儿来了。
聂明朗囧囧有神地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看着哭的格外伤心的赵小猪想笑又不敢笑，最终还是吭哧吭哧地摸了摸可怜的小白猪的脑袋，“以后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一旁的赵姥姥听了也帮腔道，“就是，跟你说多少回了夏天不许往树下乱站，你这细皮嫩肉的，被虫子咬一口是好玩的！”
赵小猪没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没有得到众人的同情还被教育了一顿，于是哭的更加伤心，“哥哥坏，奶奶也坏，我都这么疼了，你们还说我，你们一点都不疼我，哇哇哇……”
老太太也是心疼才会这么教训自己的小孙子，这会儿看着赵小猪几乎要哭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赶紧哄道，“好好好，咱们不说了，不说了啊，小猪不怕，等奶奶去问别人给你讨一碗人奶来擦了就会好的。”
一听能好，吃够了苦头的赵小猪立马就收了眼泪，嘟着嘴巴问道，“真的？”
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真的。
这时聂明朗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这什么偏方儿啊，有没有用啊？”抬头瞅见赵小猪瘪瘪嘴又想流麻油，立刻举手投降，“有用，有用，绝对有用！”
赵小猪看自己哥哥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终于又破涕为笑。
“哥哥，你说这小鸭子一天得吃多少蚯蚓啊？”依旧还是光溜溜的赵小猪一边吃着聂明朗从毛头家那里带来的覆盆子和刺藤一边看着在后面阳台嘎嘎乱窜的小鸭子问聂明朗。
这两只黄色茸毛小鸭子是赵小猪他爸爸为了哄赵小猪给买的，市里的单元楼当然不好养鸭子，于是一并打包给送到了这里。
聂明朗看着吃着从姥爷那里偷来养着用来钓鱼的蚯蚓吃的不亦乐乎的小鸭子随口道，“大概七八条吧，它们肯定还得吃别的。”
“吃别的？吃什么呀？”赵小猪好奇地问道。
“菜啊什么的吧。”随口答道的聂明朗将手放进口袋里，等触到那硬硬凉凉的东西以后聂明朗才想起来自己不止从毛头那儿拿了刺藤和覆盆子回来。
掏出那块儿碧玺看了好一会儿，聂明朗丢下一句我去打电话就一溜烟地往客厅跑去。
按下电话号码又拨了分机号，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喂？”
聂明朗摸着自己手里的石头，开口道，“爸，是我，明朗，我麻烦你个事儿……”
聂明朗木着一张脸抬起头看自己笑眯眯的姥爷，好半天才摇摇头道，“没，有些太早了。”
“哈哈，没关系，早上空气好着呢，过一会儿就醒了。”赵老爷子被聂明朗一副随时随地都能闭眼再睡的神情逗乐，开口道。
“唔。”聂明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头看向前方。
现在天才刚蒙蒙亮，聂明朗昨天朝着今天要和姥爷一块儿去水库钓鱼，所以姥爷这才一大清早就把他从床上给拖了起来，刷牙洗脸让自己姥姥给准备好吃的东西，等到姥爷拿好钓鱼装备带着聂明朗骑车离开的时候聂明朗都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
骑了约莫有一个来小时的自行车，赵老爷子终于带着聂明朗到达了钓鱼的水库，聂明朗抬眼看着周围延绵的青山终于有些清醒了，此时赵老爷子已经支好自行车带着聂明朗朝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的水库走去。
“哟，老赵，今儿还带了你家孙子一块儿来啊？他也会钓鱼？”在那里钓鱼的和赵老爷子都是老相识，还没走近就已经开口招呼道。
“嗨，小孩子看着新奇有趣儿所以吵着来，其实他哪有这个定性啊。”赵老爷子摆摆手，“就早上起来都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呢，困得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往脸上送。”
赵老爷子的话引来在场人一片轻笑，聂明朗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赶忙开口道，“姥爷，你不钓鱼吗？”
“钓啊，怎么不钓。”赵老爷子钓了几十年的鱼，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说话间已经挑好了地方穿好了鱼饵，招呼让聂明朗在边上玩别靠近水边之后就将鱼竿一甩静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了。
聂明朗一开始还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乖乖地看着，可是看着看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看着看着姿势就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最后脑袋一歪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聂明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抬眼对上因为听到动静而转过身来的赵老爷子揶揄的笑脸，聂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姥爷，钓着鱼了么？”
赵老爷子嘿嘿一笑，“难为你睡着了还惦记着我的鱼呢，钓着了，钓着了两条。”
“哇，姥爷你好厉害啊。”补眠够了的聂明朗蹬蹬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两尾鱼在小水桶里静静地由着。
老爷子摆摆手，“行了，钓鱼是精心的活儿，你也别再这里守着了，到边上玩儿去吧。”
你要聂明朗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地坐上一天他也的确干不到于是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聂明朗就点点头提着他姥姥给他收拾的一袋子吃的东西往别处溜达去了。
还没溜达多久，聂明朗就见着了熟人，“嘿，毛毛头！”
不远处被聂明朗叫住的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边表情也很是惊讶，“明朗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聂明朗一路小跑过去，指了指自己姥爷钓鱼的方向，“我姥爷来钓鱼，我跟着来凑热闹的，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会儿你不是跟着你爷爷卖菜去了么？”
毛头抿嘴笑笑，指了指山脚下那一片屋子，“我家就在这儿呢，今天爷爷一个人去菜市场了，我刚帮家里打完猪草。”
“哦。”聂明朗顺着毛头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毛头住在这么远的地方，“那你待会儿还有事儿么？”
“没了，打完猪草就没什么事儿了。”毛头想了想指着身上背着的竹筐答到，然后又问道，“你姥爷是不是要在这儿钓一天的鱼啊？”
“嗯，我在那儿坐不住，所以到处瞎晃悠。”聂明朗摸摸自己的半寸脑袋笑着说道。
毛头也跟着笑，然后开口道，“不如我带你在周围玩会儿吧。”
“嘿，那感情好。”聂明朗立刻点头同意了。
这么一说定，聂明朗就带着毛头去跟自己姥爷说了，那会儿倒没有家长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的习惯，赵老爷子见聂明朗身边有熟人，也就同意了，只让聂明朗记着到了时间回来找自己一起回家就让聂明朗玩儿去了。
这是毛头第一次邀自己的朋友来家里玩，他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高兴，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聂明朗打预防针，“我家和你姥姥姥爷家不能比，挺简陋的，你看了可别嫌弃。”
聂明朗拍了毛头一下，“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你好心好意请我去你家玩儿我还嫌三嫌四的，我是那种人么！”
毛头听了倒显得更高兴了一些。
两人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毛头的爷爷奶奶家，就是普通的木屋，屋顶用青瓦片覆盖着，高高大大的木门，门槛也是高高的，前面用篱笆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小鸡小鸭在四散着啄着地上的东西吃，看上去好像挺大，但是等走了进去聂明朗才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知道毛头家情况的聂明朗知道毛头家困难，但是也没有想过会困难成这个样子，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彩电冰箱了。
其实从毛头带着聂明朗进家门起毛头就在偷偷打量聂明朗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家里穷，但是他还是想要邀自己唯一的朋友来家里玩，但是内心深处也不想看到自己朋友脸上有什么鄙夷的神情，最终聂明朗没有让他失望，打量了周围一圈以后聂明朗笑嘻嘻地对毛头说，“哎，你也真是的，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提醒我，我差点儿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
见聂明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毛头的一颗心悄悄地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是我没注意，没想到你不习惯这么高的门槛。”
说话间一个脑后盘着发髻发丝全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看到聂明朗站在自己堂屋里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毛头，开口问道，“这是哪个？”
毛头上前和自己奶奶介绍，“这是我朋友聂明朗，我等下带他去周围转转。”
不是不知道自己孙子交友情况的老太太显然对这个毛头唯一的朋友显得很热情，“哦，好好好，小朋友，你口渴不，我给你倒杯茶。”
聂明朗看着老太太忙活的样子赶紧上去摆手道，“不用了，奶奶，我不渴，我就是跟着毛毛头来这里看看，马上就走，您别忙了。”
“哦哦哦。”老太太对于自己的孙子的朋友的上门显得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招呼毛头道，“你带着你朋友到旁边山上去玩玩嘛，不过要小心蛇哦。”
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两个竹筒和一个军用水壶出来的毛头点点头，“知道了。”
毛头刚准备带着聂明朗出门，老太太又问了一句，“你妈呢？”
毛头指指卧室的方向，“睡着了。”
“哦，那你去玩吧。”老太太点点头，挥挥手让孙子离开了。
毛头熟门熟路地带着聂明朗走到一眼泉水旁，一边往军用水壶和竹筒里装水一边问聂明朗，“你以前来过这儿么？”
其实毛头家的这片山峰也是个小小的景点，但是那个时候不比日后哪哪儿都开发成旅游景区但凡有个小长假到处都是乌泱泱的游人，这会儿来这里玩的人也有，但不过是小猫两三只，聂明朗看了看这翠绿的山间，摇摇头，“我还真没来过。”
“其实这周围也挺好玩的，有山有水。”说话见毛头将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递到聂明朗手上，“尝尝。”
聂明朗也没犹豫，接过就低头喝了一口，沁凉而甘甜的泉水滑过喉咙，那股清凉的感觉好像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让已经觉得天气有些热的聂明朗舒服地打了个寒颤，他用惊喜的眼神看向毛头，“哎，这水又冰又甜，真好喝嘿！”
毛头笑眯眯道，“咱们村里都从这儿取水喝，老甜老甜的。”
经毛头这么一说，聂明朗才发现这眼泉水旁边的石头都是干干净净的，在一块略高的石头旁还放了一把木勺子，显然是方便村里的人来取水用的。
装满了水毛头就带着聂明朗朝山上走去，沿途毛头还时不时地弯下腰折些带着刺的植物的茎和一些红色的小果子。
别的事儿聂明朗可能还说的上一二，但是对于这种山间植物，聂明朗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这都是什么呀？”
毛头一边弯腰摘那些果子和根茎，一边随口答道，“吃的。”
“这能吃啊？”聂明朗问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儿傻。
毛头果然笑了起来，当然能吃。
没走多久毛头就带着聂明朗来到了一条小溪旁，他招呼聂明朗在一旁坐下，自己去将那些果子和根茎用溪水洗干净又用刚才装的泉水冲了冲，然后将一根茎带着刺的外皮剥掉送到聂明朗的嘴边，“尝尝。”
聂明朗将信将疑地将那剥了皮的淡绿色根茎咬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后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苦涩的味道，而是一种甘甜带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在自己嘴里弥漫开来。
毛头看着聂明朗亮起来的眼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又将竹筒递到聂明朗手上，“再喝一口水看看。”
聂明朗一点儿没犹豫的又喝了一口水，这下表情更惊喜了，“怎么这水喝着比刚才还甜啊？”
毛头耸耸肩，“就是这样的，吃了那个再喝水水就甜多了。”
“这可真神奇。”聂明朗好奇地拿过一根来细细打量，“这叫什么名字啊？”
毛头随口答道，“叫刺藤。”
“刺疼？这名字可真够怪的。”聂明朗听了也耸耸肩，说完拿了一颗红红的终于被他想起名字的小果子问向毛头，“这个我知道，叫覆盆子对吧？”
毛头摇摇头，“我们这儿叫悬钩子，不过也许叫法不一样吧。”
聂明朗尝了一颗，果然是想象中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慢慢跟着高了起来，毛头带着聂明朗就坐在溪边泡脚玩水，感受着沁凉的溪水在自己脚间流过，是不是又有一阵阵微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聂明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山有水有风，哎呀，实在是太舒服了。”
毛头看着聂明朗那一脸眼睛都眯起来的享受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也就是你这种偶尔来一次的人才会这样，我们住在山脚下的人都习惯了。”
聂明朗一本正经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这你就不懂啦，以后想要看到这好山好水好风光都不那么容易呢！”
毛头觉着聂明朗这话说的神神在在的，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溪流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眼睛一亮地弯下腰将自己脚旁的一颗石头捡了起来，现宝似地举到聂明朗面前，“看，这颗石头漂不漂亮？”
聂明朗看毛头举过来的石头愣了一下，接过细细端详一阵，聂明朗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块没被溪水冲刷的已经比较圆润的西瓜碧玺！
聂明朗还没想明白这种珍贵的水晶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溪之中，那边毛头倒是喜滋滋的说，“我觉着这块石头比虎子颈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都漂亮！”
聂明朗也跟着继续在溪水里摸索的毛头找了一阵，但是再也没找到第二块这样的水晶，想着也许是万分之一的偶然现象，聂明朗也就没再挂在心上了，将手中的碧玺送还给毛头，“是挺好看的，拿着吧，好好保存，可别掉了。”
没想到毛头没有收，而是摆摆手道，“你拿着吧，这是送给你的。”
“那怎么能行，你捡到的当然是你的。”聂明朗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但是毛头态度很坚决，“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平时老给我好吃的，还送好些个玩具给我，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给你的，这个石头很漂亮，你就收着吧，真的！”
平时毛头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大半年的相处的时候聂明朗知道他倔起来也是真的倔，见着毛头一副自己若是不收下就和自己急眼的架势，聂明朗也只能妥协了，但是心里还是想着得了人家一个怎么好的东西，日后还是更要帮衬着点儿。
两人又泡了一会儿脚之后毛头就让聂明朗离开小溪里了，说跑多了会关节疼。
两个小孩并排坐在山坡上晾脚吹凉风，聂明朗拉过自己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我来的时候姥姥给我准备了老鼻子东西，咱们一块儿吃吧！”
但是毛头并未被堆起来的零食所吸引，而是伸手拿过了一本彩色的画册，很是喜欢的翻了起来，“这不是西游记么？画的可真漂亮！”
聂明朗随口答道，“这是我爸妈给买的。”说着又拖出另外一本显然比这连环画小册子厚得多的书，“但是我觉得还是这个版本比连环画的有意思多了。”
毛头抬头看了看聂明朗手里的书，接过翻了翻，表情很是崇拜，“呀，是从区里的图书馆借的呢，你还有那里的借书证啊，真好，这么多字儿，你都认识啊？”
聂明朗发现自己很没出息的只要被毛头那崇拜的眼神一看就容易变得飘飘然，努力让自己别露出太得瑟的表情，聂明朗清清嗓子道，“嗯，啊，我姥爷给办的，不认识的字儿就查字典呗！”
其实办借书证也是偶然，那天聂明朗姥姥姥爷用车子推着家里积攒起来的废纸瓶瓶罐罐还有用空了的牙膏皮去废品站卖，回来的时候赵老爷子被区里图书馆里认识的老朋友叫住，聂明朗好奇就进去转了一圈，后来又磨着老爷子给办了张借书证，那时候老爷子逗他说又不认识字，借了书回家也是白瞎，那时候聂明朗用的也是不认识字可以查字典这个借口才让老爷子答应了。
聂明朗看着毛头摸摸这本书又摸摸那本书爱不释手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想听西游记不？我念给你听？”
聂明朗的话让毛头眼睛叮的一下亮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地，“好啊，好啊！”
那天聂明朗给毛头几乎念了一天的书，装去的泉水被聂明朗喝了个干干净净，临到聂明朗要回家的时候毛头还有些恋恋不舍，“不知道孙大圣被他师傅赶回花果山了以后怎么样了呢！”
聂明朗看着毛头巴巴地样子觉得好笑，将袋子里的连环画递给他，“这个你带回家去看吧。”见毛头摆手，聂明朗又加了一句，“看完还给我就行！”
这一句话又让毛头动摇了起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毛头才伸手接过那本连环画，然后表情很认真地保证到，“我不会弄坏的，一定会好好爱惜。”
聂明朗笑着揉揉毛头的脑袋，“知道啦，这连环画我家还有，你看完了再来换就是。”
这下毛头的小脑袋点的更用力了。
聂明朗和自己姥爷下午三点多将近四点的时候才到家，有些疲惫的聂明朗等着自己姥爷停好自行车才跟着一起上了楼，可是一开门门里的景象差点让聂明朗眼珠子没掉下来，“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家里过道上浑身光溜溜胳膊和腿都不敢挨着身体整个儿一个机器人架势的赵小猪看到自己哥哥回来立马瘪了瘪嘴开始掉金豆子，“哇……哥哥，我被毛毛虫咬了，好疼，疼死我啦……哇哇哇……”
聂明朗从自己姥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语气中才知道赵小猪这倒霉的熊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逞英雄，说敢在长了毛毛虫的树底下玩耍，于是还没站两分钟，果然一只彩色的毛毛虫啪嗒一声掉在了小胖子身上当场就把小胖子给吓哭了。
这事儿在这里当然还没算完，没过一会儿小胖子就觉着浑身又疼又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儿被折腾的差点哭的抽过去。
可巧这两天赵小猪妈妈出差去了，他爸爸忙着做生意，于是就把难受的连衣服都不能穿的光溜白皮小猪给打包到他爷爷奶奶这儿来了。
聂明朗囧囧有神地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看着哭的格外伤心的赵小猪想笑又不敢笑，最终还是吭哧吭哧地摸了摸可怜的小白猪的脑袋，“以后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一旁的赵姥姥听了也帮腔道，“就是，跟你说多少回了夏天不许往树下乱站，你这细皮嫩肉的，被虫子咬一口是好玩的！”
赵小猪没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没有得到众人的同情还被教育了一顿，于是哭的更加伤心，“哥哥坏，奶奶也坏，我都这么疼了，你们还说我，你们一点都不疼我，哇哇哇……”
老太太也是心疼才会这么教训自己的小孙子，这会儿看着赵小猪几乎要哭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赶紧哄道，“好好好，咱们不说了，不说了啊，小猪不怕，等奶奶去问别人给你讨一碗人奶来擦了就会好的。”
一听能好，吃够了苦头的赵小猪立马就收了眼泪，嘟着嘴巴问道，“真的？”
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真的。
这时聂明朗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这什么偏方儿啊，有没有用啊？”抬头瞅见赵小猪瘪瘪嘴又想流麻油，立刻举手投降，“有用，有用，绝对有用！”
赵小猪看自己哥哥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终于又破涕为笑。
“哥哥，你说这小鸭子一天得吃多少蚯蚓啊？”依旧还是光溜溜的赵小猪一边吃着聂明朗从毛头家那里带来的覆盆子和刺藤一边看着在后面阳台嘎嘎乱窜的小鸭子问聂明朗。
这两只黄色茸毛小鸭子是赵小猪他爸爸为了哄赵小猪给买的，市里的单元楼当然不好养鸭子，于是一并打包给送到了这里。
聂明朗看着吃着从姥爷那里偷来养着用来钓鱼的蚯蚓吃的不亦乐乎的小鸭子随口道，“大概七八条吧，它们肯定还得吃别的。”
“吃别的？吃什么呀？”赵小猪好奇地问道。
“菜啊什么的吧。”随口答道的聂明朗将手放进口袋里，等触到那硬硬凉凉的东西以后聂明朗才想起来自己不止从毛头那儿拿了刺藤和覆盆子回来。
掏出那块儿碧玺看了好一会儿，聂明朗丢下一句我去打电话就一溜烟地往客厅跑去。
按下电话号码又拨了分机号，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喂？”
聂明朗摸着自己手里的石头，开口道，“爸，是我，明朗，我麻烦你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