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第一章
“乖乖听姥姥姥爷的话，不许调皮，要不然回家可揍你了。”聂诚送聂明朗下车的时候这么叮嘱道。
多少年没听见自己老爹这么说话了，聂明朗觉得又囧又怀念，小手一挥，“知道了。”
毕竟是搭着厂里的职工顺风车来的，聂诚也没更多时间多叮嘱什么，听到儿子点头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儿子下了车就招呼司机师傅开车了。
聂明朗刚下车，一直等着的姥姥就迎了上来，“明朗，吃了早饭没有？”
聂明朗乖乖地由着姥姥宽厚的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摇摇头，“没呢，我起晚了，没来得及。”
老太太笑眯眯的，“就知道你没吃，你姥爷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大肉包子和豆浆，咱们回家吃早饭去！”
“哇，我就知道姥姥姥爷最好了！”聂明朗拍马屁拍的得心应手。
老太太被聂明朗一席话说得心花怒放，伸手揉了揉自己小外孙的脑袋，“你这孩子唷……”
从聂明朗下车的地方到他姥姥家还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路上老太太问自己的小外孙，“这两天和你妈去买你过年穿的新衣服没有啊？”
“嗯。”聂明朗点点头，想着好好地一个周末就这么跟着他妈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度过了，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头晕，“我妈给我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就是人太多啦，抬头看哪儿哪儿都是人，挤得我头都晕了。”聂明朗这是真心话，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多高，被大人牵着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空气质量不是一般二般的够呛。
“快过年了，街上人能不多么！”老太太听聂明朗这么说又心疼了，“我之前说让你妈自个儿去给你买衣服就好，带着个孩子这种时候上街不是受罪么！”
聂明朗嘿嘿一笑，“没事儿，我妈在街上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呢。”说着眼睛瞥到了路边倒垃圾的地方，心里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姥姥，大前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看见你给一女的饭吃呢，那是谁啊？认识的？”
“前天下午？”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才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噢，对，也算不上认识吧，只是咱们乡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不认识也知道呢，那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精神不好了……”
周五下午坐车回家的时候在车上正好看见自己围着蓝色粗布围裙的姥姥正将一大碗饭菜递给一个坐在离垃圾堆不远处神智看上去明显不太清醒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嘴里还说着什么。聂明朗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女人是谁，他只来得及看着那女人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了姥姥递过去的碗就被关上车门的公车带着往市里驶去，这会儿又路过这里才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后听了姥姥的话后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姥姥家楼下，站在靠马路阳台等着自己外孙的姥爷正笑眯眯地冲聂明朗招手，“快上来，姥爷给你买大肉包子了！”
吃了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甜甜的豆浆，聂明朗舒服的靠在藤椅上直摸肚子。
老爷子看着自己小外孙那舒服的直叹气的样子被逗得笑出了声，走上前拉聂明朗起来，“别一吃完就坐着，走，跟姥爷去后边儿浇花去！”
“哎……”聂明朗应了一声就跟着自己姥爷走去了后面的大阳台。
说是阳台，其实是这幢红砖房的一楼是粮油店，后面有一间大大的仓库，仓库的楼顶就这么被改造建成了阳台，养养花种种草倒是挺合适。
说是同自己姥爷一块儿去浇花，其实聂明朗也就是在一旁看着的事儿，因为老爷子可不觉得自己才五六岁的小外孙能够料理好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花草草，只不过做个由头不让自己外孙吃饱了就坐着而已。
聂明朗就那么靠在一边看着自己姥爷给那些花花草草修枝除草，又看他拿着姥姥给留下来的米汤去浇那三箱子蚯蚓，一项一项做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聂明朗的视线从那些花花草草上转移到自己姥爷身上，这个时候的姥爷头上还有大半黑发，精神矍铄，身康体健，不是聂明朗记忆中那个满头银发因为年纪太大而消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还思维退化的老人，姥姥也没有因为突发的中风而偏瘫行动不遂每天只能坐在一个地方动也动不了，这一切的一切，让聂明朗觉得，真好啊……
是的，真好，聂明朗不知道已经二十几岁的自己为什么会一觉就重新回到童年时代，最初的时候的确想不明白，可是现在聂明朗觉得，不管是为什么，能够回来再见到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再见到那些没有被岁月的流逝年华老去的至亲，真好。
曾经的聂明朗拥有着一份算得上是顺遂的人生履历，再重生一次，聂明朗依旧没想过要利用那些对于未来的先知而成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他只想着，也许能够利用那些先知去避免一些遗憾让自己和身边的至亲活的再幸福一点儿那便很好了。
所以聂明朗开始重新过起童年生活，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调皮捣蛋精力充沛地闹得鸡飞狗跳而是时不时地陪姥爷一块儿去买菜，姥姥做家务的时候在旁边递个抹布晒个衣服什么的，这样懂事而贴心的行为让两位老人高兴不已，老太太逢人便说自己的小外孙懂事又会心疼人，脸上那显摆自豪的神情毫不掩饰。
原先聂明朗觉着没有网络电视产业也不发达的九零年代初，自己一个没上学的小屁孩时间怎么地都挺难熬的，但是过下来又觉着不是这么回事儿，每天除开孝顺姥姥姥爷的时间，聂明朗抱着融入周围群众的想法和周围的小朋友一块儿玩耍了那么几天，但是等他把周围孩子的弹珠画片儿都给赢回来了之后，周围的孩子就再也不找他玩了——都是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宝贝啊，就这么被聂明朗给赢去了，有好几个孩子夜里心疼的还偷偷抹了好几回泪。
变成了独孤求败的聂明朗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感，又实在受不住那几个孩子看着自己手里弹珠画片儿那肉疼的眼神，聂明朗颇有气势地把自己的那些弹珠和画片儿还有赢来的那些都给那些孩子分了，这种大手笔的动作瞬间赢得了周围一片孩子的崇敬，那崇拜的眼神，刷刷地。
俗话说，拿别人的手短，统一提着刺头儿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在里边儿做孩子头的孩子走出来问聂明朗，“你把画片儿弹珠都给我们了，你玩儿什么呀？”
聂明朗看着一边问自己一边又用手捂着装了画片儿弹珠口袋还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孩儿，心里一阵闷笑，脸上还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跟我姥爷学国画下围棋！”
“画画儿？”
“围棋？”
重复着这两个词的孩子们表情是疑惑中又带着些敬意的，乡镇的孩子什么都玩儿，爬树打仗弹弹珠夏天粘知了钓龙虾冬天烤红薯玩儿鞭炮，但就是没有画画下围棋这么文静的娱乐活动，这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活动太过高档，他们压根没想过要去碰也没机会去碰，下个象棋都算了不起了。
“明年我不就上小学了么，先打打基础。”聂明朗信口胡诌。
那年代小乡小镇的谁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的，念书的当然也有，这群皮孩子可没听过打基础这种话，不过想想，聂明朗他姥爷姥姥都是端铁饭碗的，特别是聂明朗的姥爷，还是邮电局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虽然两位老人都退了休，但是在旁人眼里那也是有文化的知识家庭，聂明朗肯定不会待在乡镇里念书的，没准儿市里就是这么来的？
孩子们不明白那么多弯弯道道，他们把一切看上去高不可攀也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归到‘城市里就这么干的’，顿时看着聂明朗的眼神又多了三分崇敬，人以后是要去城市里念书的呢，当然和咱们这些乡下孩子不一样。
饶是脸皮厚如聂明朗，被一群孩子们这么一看，那也有些脸红，摆摆手，“当然也不是整天都干这个，你们也可以来找我一块儿玩的！”
一个个身上玩的邋里邋遢的孩子们表情各异的应了一声，但是在心里，还是把聂明朗和他们之间给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老爷子对于自己的小外孙很开明，他愿意在外面和小伙伴一块儿疯跑疯玩那就让他去，只要记得按点回家吃饭睡觉就行，那年头不像如今小孩子在外边儿玩家里长辈还得时时刻刻在后面跟着，生怕一眨眼孩子就不见了，都实行放养政策。
现在聂明朗不爱在外面乱窜了，居然开始跟着自己学国画下围棋了，老爷子也挺高兴，耐心地教着聂明朗下笔调色落子合围。
没多久，周围的街坊四邻便都知道赵家的那个小外孙可聪明了，四五岁就能画国画下围棋了。
画画儿或是下围棋都是耗时间的事儿，聂明朗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小年。
多少年没听见自己老爹这么说话了，聂明朗觉得又囧又怀念，小手一挥，“知道了。”
毕竟是搭着厂里的职工顺风车来的，聂诚也没更多时间多叮嘱什么，听到儿子点头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儿子下了车就招呼司机师傅开车了。
聂明朗刚下车，一直等着的姥姥就迎了上来，“明朗，吃了早饭没有？”
聂明朗乖乖地由着姥姥宽厚的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摇摇头，“没呢，我起晚了，没来得及。”
老太太笑眯眯的，“就知道你没吃，你姥爷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大肉包子和豆浆，咱们回家吃早饭去！”
“哇，我就知道姥姥姥爷最好了！”聂明朗拍马屁拍的得心应手。
老太太被聂明朗一席话说得心花怒放，伸手揉了揉自己小外孙的脑袋，“你这孩子唷……”
从聂明朗下车的地方到他姥姥家还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路上老太太问自己的小外孙，“这两天和你妈去买你过年穿的新衣服没有啊？”
“嗯。”聂明朗点点头，想着好好地一个周末就这么跟着他妈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度过了，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头晕，“我妈给我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就是人太多啦，抬头看哪儿哪儿都是人，挤得我头都晕了。”聂明朗这是真心话，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多高，被大人牵着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空气质量不是一般二般的够呛。
“快过年了，街上人能不多么！”老太太听聂明朗这么说又心疼了，“我之前说让你妈自个儿去给你买衣服就好，带着个孩子这种时候上街不是受罪么！”
聂明朗嘿嘿一笑，“没事儿，我妈在街上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呢。”说着眼睛瞥到了路边倒垃圾的地方，心里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姥姥，大前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看见你给一女的饭吃呢，那是谁啊？认识的？”
“前天下午？”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才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噢，对，也算不上认识吧，只是咱们乡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不认识也知道呢，那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精神不好了……”
周五下午坐车回家的时候在车上正好看见自己围着蓝色粗布围裙的姥姥正将一大碗饭菜递给一个坐在离垃圾堆不远处神智看上去明显不太清醒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嘴里还说着什么。聂明朗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女人是谁，他只来得及看着那女人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了姥姥递过去的碗就被关上车门的公车带着往市里驶去，这会儿又路过这里才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后听了姥姥的话后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姥姥家楼下，站在靠马路阳台等着自己外孙的姥爷正笑眯眯地冲聂明朗招手，“快上来，姥爷给你买大肉包子了！”
吃了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甜甜的豆浆，聂明朗舒服的靠在藤椅上直摸肚子。
老爷子看着自己小外孙那舒服的直叹气的样子被逗得笑出了声，走上前拉聂明朗起来，“别一吃完就坐着，走，跟姥爷去后边儿浇花去！”
“哎……”聂明朗应了一声就跟着自己姥爷走去了后面的大阳台。
说是阳台，其实是这幢红砖房的一楼是粮油店，后面有一间大大的仓库，仓库的楼顶就这么被改造建成了阳台，养养花种种草倒是挺合适。
说是同自己姥爷一块儿去浇花，其实聂明朗也就是在一旁看着的事儿，因为老爷子可不觉得自己才五六岁的小外孙能够料理好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花草草，只不过做个由头不让自己外孙吃饱了就坐着而已。
聂明朗就那么靠在一边看着自己姥爷给那些花花草草修枝除草，又看他拿着姥姥给留下来的米汤去浇那三箱子蚯蚓，一项一项做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聂明朗的视线从那些花花草草上转移到自己姥爷身上，这个时候的姥爷头上还有大半黑发，精神矍铄，身康体健，不是聂明朗记忆中那个满头银发因为年纪太大而消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还思维退化的老人，姥姥也没有因为突发的中风而偏瘫行动不遂每天只能坐在一个地方动也动不了，这一切的一切，让聂明朗觉得，真好啊……
是的，真好，聂明朗不知道已经二十几岁的自己为什么会一觉就重新回到童年时代，最初的时候的确想不明白，可是现在聂明朗觉得，不管是为什么，能够回来再见到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再见到那些没有被岁月的流逝年华老去的至亲，真好。
曾经的聂明朗拥有着一份算得上是顺遂的人生履历，再重生一次，聂明朗依旧没想过要利用那些对于未来的先知而成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他只想着，也许能够利用那些先知去避免一些遗憾让自己和身边的至亲活的再幸福一点儿那便很好了。
所以聂明朗开始重新过起童年生活，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调皮捣蛋精力充沛地闹得鸡飞狗跳而是时不时地陪姥爷一块儿去买菜，姥姥做家务的时候在旁边递个抹布晒个衣服什么的，这样懂事而贴心的行为让两位老人高兴不已，老太太逢人便说自己的小外孙懂事又会心疼人，脸上那显摆自豪的神情毫不掩饰。
原先聂明朗觉着没有网络电视产业也不发达的九零年代初，自己一个没上学的小屁孩时间怎么地都挺难熬的，但是过下来又觉着不是这么回事儿，每天除开孝顺姥姥姥爷的时间，聂明朗抱着融入周围群众的想法和周围的小朋友一块儿玩耍了那么几天，但是等他把周围孩子的弹珠画片儿都给赢回来了之后，周围的孩子就再也不找他玩了——都是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宝贝啊，就这么被聂明朗给赢去了，有好几个孩子夜里心疼的还偷偷抹了好几回泪。
变成了独孤求败的聂明朗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感，又实在受不住那几个孩子看着自己手里弹珠画片儿那肉疼的眼神，聂明朗颇有气势地把自己的那些弹珠和画片儿还有赢来的那些都给那些孩子分了，这种大手笔的动作瞬间赢得了周围一片孩子的崇敬，那崇拜的眼神，刷刷地。
俗话说，拿别人的手短，统一提着刺头儿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在里边儿做孩子头的孩子走出来问聂明朗，“你把画片儿弹珠都给我们了，你玩儿什么呀？”
聂明朗看着一边问自己一边又用手捂着装了画片儿弹珠口袋还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孩儿，心里一阵闷笑，脸上还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跟我姥爷学国画下围棋！”
“画画儿？”
“围棋？”
重复着这两个词的孩子们表情是疑惑中又带着些敬意的，乡镇的孩子什么都玩儿，爬树打仗弹弹珠夏天粘知了钓龙虾冬天烤红薯玩儿鞭炮，但就是没有画画下围棋这么文静的娱乐活动，这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活动太过高档，他们压根没想过要去碰也没机会去碰，下个象棋都算了不起了。
“明年我不就上小学了么，先打打基础。”聂明朗信口胡诌。
那年代小乡小镇的谁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的，念书的当然也有，这群皮孩子可没听过打基础这种话，不过想想，聂明朗他姥爷姥姥都是端铁饭碗的，特别是聂明朗的姥爷，还是邮电局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虽然两位老人都退了休，但是在旁人眼里那也是有文化的知识家庭，聂明朗肯定不会待在乡镇里念书的，没准儿市里就是这么来的？
孩子们不明白那么多弯弯道道，他们把一切看上去高不可攀也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归到‘城市里就这么干的’，顿时看着聂明朗的眼神又多了三分崇敬，人以后是要去城市里念书的呢，当然和咱们这些乡下孩子不一样。
饶是脸皮厚如聂明朗，被一群孩子们这么一看，那也有些脸红，摆摆手，“当然也不是整天都干这个，你们也可以来找我一块儿玩的！”
一个个身上玩的邋里邋遢的孩子们表情各异的应了一声，但是在心里，还是把聂明朗和他们之间给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老爷子对于自己的小外孙很开明，他愿意在外面和小伙伴一块儿疯跑疯玩那就让他去，只要记得按点回家吃饭睡觉就行，那年头不像如今小孩子在外边儿玩家里长辈还得时时刻刻在后面跟着，生怕一眨眼孩子就不见了，都实行放养政策。
现在聂明朗不爱在外面乱窜了，居然开始跟着自己学国画下围棋了，老爷子也挺高兴，耐心地教着聂明朗下笔调色落子合围。
没多久，周围的街坊四邻便都知道赵家的那个小外孙可聪明了，四五岁就能画国画下围棋了。
画画儿或是下围棋都是耗时间的事儿，聂明朗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