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暗示
正月初七下午，木兰渺回到了上海。苗喜越在机场出站口期盼张望的眼神暖流般汩汩流入他心里，大厅内外春暖花开，他有了倦鸟回巢的归属感。
木兰渺疾步走过去，放下行李，深情地抱住她，幸福地说：“有你在，真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现在。”
苗喜越答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算是沾了点边。”木兰渺说，他见苗喜越还在等待答案，牵住她的手又说：“等会儿告诉你标准答案。”
苗喜越驾车送他回家，把车速保持在六十迈左右。得知他的家早就搬到浦东湖沁花园去了，她失落地说：“一直以为，你还在静安寺那边，网站和你的家还遥遥相对……你那样讨厌我吗？要离我那么远。”
木兰渺深呼吸了一下，说：“要不是你故意在那边建网站，我会躲吗？我怕你了。你那样吸引着我，我怕，我怕控制不了。”
苗喜越笑道：“现在呢，还怕吗？”
木兰渺说：“怕啊，怕失去你。真的，你在的时候，我不觉得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对我那么重要。失去你，我好舍不得。你呢，没我的日子，你是不是无所谓？”
苗喜越笑道：“是无所谓啊！”
木兰渺说：“知道你无所谓，我不是你最重要的，网站才是。你可以为网站求人，不会为我而求谁吧！”
“不跟你说了！”苗喜越气恼了，片刻之后说：“住湖沁花园这边，地铁和公交少，反而没有静安寺那边交通便利。”
木兰渺说：“其实，我们绝大部分时间不过生活在家和单位的两点之间，极少走出它们方圆五百米，再便利的交通也不是最需要的。湖沁这里离公司近，生活自如而清静，就算便利。”
苗喜越说：“我是宅女，你不要成为宅男。”
木兰渺说：“有你在，我不会成为宅男。等会儿带你去吃饭，犒劳你，你喜欢川菜，去川菜馆怎么样？”
苗喜越点头答应。
木兰渺说：“你一个人回成都，你父母呢？”
苗喜越说：“他们出国旅游去了。但是不在一个国家。”
木兰渺问：“为什么不一起呢？”
苗喜越说：“你不知道，我爸妈感情不太好，他们都太强势了。”
苗喜越的母亲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随苗齐浩一同辞职来上海做着本应由男人做的海鲜批发生意，很多星级饭店就是由她供货，她早出晚归很少过问家务，就连苗齐浩想再生个儿子的想法也没有放在心上。苗喜越来上海后，父母都忙于发展事业疏于对她的照顾，她几乎是在学校关大的，长大后就不服父母管理。木兰渺曾经分析苗喜越喜欢纯文学的一个深层原因就是缺少父母之爱，只好在那些美好的文字中去寻找温暖，以及打发时间。这样的分析源于他有着相似的体会。
木兰渺想起江采墨和欧帝，一个是被苗齐浩抛弃的情人，一个是缺少苗齐浩关爱的儿子。他想，得找些机会告诉苗喜越一些欧帝的事，给她一些暗示，让她有点思想准备，不那么恨欧帝，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木兰渺就说：“其实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成都，去看看墨姐和她的儿子欧帝。”
苗喜越说：“就是请你做家庭老师的那个富姐吗？”
木兰渺说：“是的。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很想念他们。前几天还给他们打了电话，欧帝都初三了，成绩很不错的。只可惜，他父母感情也不合，父亲在上海做生意，很少回来看他，没有父爱的孩子很可怜的。”
苗喜越说：“我不喜欢两地分居的婚姻，也不喜欢远离孩子的父母！”
木兰渺说：“谁喜欢这样呢，生活所迫，或者命运捉弄。”
苗喜越说：“当初你辞掉义务编辑的时候，不是说你爷爷重病住院，恰恰又被墨姐辞退了。这种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好怀念的。要不是你说被辞退，我也不会让编辑们给你爷爷捐款。”
木兰渺说：“那时我哪有时间给你们解释啊，在网吧上网十分钟的钱都是挤出来的。本来想跟网站不辞而别，又觉得对不起你。那幕后的事，你根本不知道。虽然那时我被辞退了，的确很要我的命，但我不恨他们。”
苗喜越笑道：“还有这样喜剧的事？”
木兰渺说：“你有所不知，那时我正处在一个夹缝中。墨姐被老公抛弃后，找了一个平时对他很好的男友。那男友哪容我住在别墅啊，墨姐只好让我在外面租房住。这也就罢了，又遇到股市大跌，墨姐的股票损失不少，那男友又提出减少我的工资。那时我不只教欧帝，还教着墨姐接来住的小侄女小绒，工资反而没有从前高。他们不知道我也在炒股，被套得惨不忍暏，而且爷爷又到成都住院，我在别墅和医院之间从早跑到晚，那个累啊……我还不能告诉他们爷爷生病的事，他们是生意人，很忌讳与家里有重病号的人打交道，如果因这个原因把我辞退了我更没法活了。后来，我实在没有钱了，就在晚上要离开别墅去医院的时候，找墨姐说了爷爷住院的事，恳求她提前支付一个月的工资。墨姐是善良的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多给了一千元表示慰问，根本不听那男友的阻止，你就该知道当时我多么感激墨姐了……从墨姐门口把钱拿过来，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欧帝把我叫到了他房里，问我还差不差钱，如果还需要钱他可以借给我。知道他想借我多少吗？十万！那是他保管着的所有压岁钱，各种各样的银行卡都一大把。我的确需要钱，我就说先借一万，打个借条给他，到时一定还。他给了我一张卡，说是里面就有一万，不要我打借条。面对一个孩子的好意，我怎么可能白拿钱呢？于是，我就拿起笔写起借条来。还没写完，墨姐就进屋来了，一脸的恼怒。她看了我的借条，又看了我手中的卡，猛地扇了欧帝一耳光，要知道她是最疼儿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打儿子，还打得那么狠……墨姐把借条撕得粉碎，直骂我贪心不足，连小孩子的钱也要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晚，我就被她辞退了。我又有什么好辩解的，我把墨姐给我的那些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她，天昏地暗地离开了他们。也就是在这晚，我只好求胜来帮我，胜给我汇了一笔钱救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辞去网编的。没过两天，幺叔知道爷爷到成都来了，就追到医院找我算帐，我走投无路，才来到上海。”
苗喜越说：“你呀，怎么那么多的故事啊！墨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在找欧帝借钱呢？”
木兰渺说：“我当时也没弄明白，我从墨姐那里拿了钱后，她和男友就把门关上了，怎么一转身她就跟过来了。不过在离开欧帝的房间时我明白了，和欧帝在一个房间里玩的小绒去告的密，她见墨姐对我发火了，躲在门外怯生生地望着我。我能怪小绒吗？她并没有做错……”
话未说完，只听木兰渺大喊道：“当心——”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下坡路段，左前面一辆出租车突然变道减速停车，挡在了奥迪车的前面。
苗喜越见自己的车向出租车飞快地靠近，立即点踩刹车，车子依然凭着惯性向前驶去，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后方有车驶来，苗喜越盯住右方的空位把方向盘向右一打，在离出租车还有一两米的位置把车绕了过去，终于停了下来。
苗喜越见出租车居然若无其事地加速开走了，就重新起步，说：“想害人啊！在这里也停车！看我不追上骂死你！”
在木兰渺眼里，那一两米的距离差不多就是零距离，他以为撞上了，惊魂未定，劝道：“没事就好，公路之上，别再生事了。”
苗喜越说：“这种出了事溜得特快的人，不教训他一下，他不知道错在哪儿！”
“你专心开车！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木兰渺痛苦地闭着眼睛摆了摆手，大声说。刚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与黄麦麦一同遭遇车祸的一瞬。
苗喜越见他还是一幅惊恐的样子，不禁笑道：“我们不会有事的，都系着安全带，车上还有六个安全气囊呢，只怪那个该死的司机不守规则。”
木兰渺直视前方，不言。
“怎么样，我的应急处理不错吧？”苗喜越见他依然不语，打趣地说：“从概率的角度上说，有过车祸经历的人，这辈子难得遇到第二次。你有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永远都安全了。”
木兰渺急道：“别说了，专心开车！”
苗喜越笑道：“没事了，就是撞上，也是撞在我这边的……胆小鬼，真不说话了？那，我就跟着你当哑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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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疾步走过去，放下行李，深情地抱住她，幸福地说：“有你在，真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现在。”
苗喜越答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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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深呼吸了一下，说：“要不是你故意在那边建网站，我会躲吗？我怕你了。你那样吸引着我，我怕，我怕控制不了。”
苗喜越笑道：“现在呢，还怕吗？”
木兰渺说：“怕啊，怕失去你。真的，你在的时候，我不觉得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对我那么重要。失去你，我好舍不得。你呢，没我的日子，你是不是无所谓？”
苗喜越笑道：“是无所谓啊！”
木兰渺说：“知道你无所谓，我不是你最重要的，网站才是。你可以为网站求人，不会为我而求谁吧！”
“不跟你说了！”苗喜越气恼了，片刻之后说：“住湖沁花园这边，地铁和公交少，反而没有静安寺那边交通便利。”
木兰渺说：“其实，我们绝大部分时间不过生活在家和单位的两点之间，极少走出它们方圆五百米，再便利的交通也不是最需要的。湖沁这里离公司近，生活自如而清静，就算便利。”
苗喜越说：“我是宅女，你不要成为宅男。”
木兰渺说：“有你在，我不会成为宅男。等会儿带你去吃饭，犒劳你，你喜欢川菜，去川菜馆怎么样？”
苗喜越点头答应。
木兰渺说：“你一个人回成都，你父母呢？”
苗喜越说：“他们出国旅游去了。但是不在一个国家。”
木兰渺问：“为什么不一起呢？”
苗喜越说：“你不知道，我爸妈感情不太好，他们都太强势了。”
苗喜越的母亲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随苗齐浩一同辞职来上海做着本应由男人做的海鲜批发生意，很多星级饭店就是由她供货，她早出晚归很少过问家务，就连苗齐浩想再生个儿子的想法也没有放在心上。苗喜越来上海后，父母都忙于发展事业疏于对她的照顾，她几乎是在学校关大的，长大后就不服父母管理。木兰渺曾经分析苗喜越喜欢纯文学的一个深层原因就是缺少父母之爱，只好在那些美好的文字中去寻找温暖，以及打发时间。这样的分析源于他有着相似的体会。
木兰渺想起江采墨和欧帝，一个是被苗齐浩抛弃的情人，一个是缺少苗齐浩关爱的儿子。他想，得找些机会告诉苗喜越一些欧帝的事，给她一些暗示，让她有点思想准备，不那么恨欧帝，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木兰渺就说：“其实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成都，去看看墨姐和她的儿子欧帝。”
苗喜越说：“就是请你做家庭老师的那个富姐吗？”
木兰渺说：“是的。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很想念他们。前几天还给他们打了电话，欧帝都初三了，成绩很不错的。只可惜，他父母感情也不合，父亲在上海做生意，很少回来看他，没有父爱的孩子很可怜的。”
苗喜越说：“我不喜欢两地分居的婚姻，也不喜欢远离孩子的父母！”
木兰渺说：“谁喜欢这样呢，生活所迫，或者命运捉弄。”
苗喜越说：“当初你辞掉义务编辑的时候，不是说你爷爷重病住院，恰恰又被墨姐辞退了。这种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好怀念的。要不是你说被辞退，我也不会让编辑们给你爷爷捐款。”
木兰渺说：“那时我哪有时间给你们解释啊，在网吧上网十分钟的钱都是挤出来的。本来想跟网站不辞而别，又觉得对不起你。那幕后的事，你根本不知道。虽然那时我被辞退了，的确很要我的命，但我不恨他们。”
苗喜越笑道：“还有这样喜剧的事？”
木兰渺说：“你有所不知，那时我正处在一个夹缝中。墨姐被老公抛弃后，找了一个平时对他很好的男友。那男友哪容我住在别墅啊，墨姐只好让我在外面租房住。这也就罢了，又遇到股市大跌，墨姐的股票损失不少，那男友又提出减少我的工资。那时我不只教欧帝，还教着墨姐接来住的小侄女小绒，工资反而没有从前高。他们不知道我也在炒股，被套得惨不忍暏，而且爷爷又到成都住院，我在别墅和医院之间从早跑到晚，那个累啊……我还不能告诉他们爷爷生病的事，他们是生意人，很忌讳与家里有重病号的人打交道，如果因这个原因把我辞退了我更没法活了。后来，我实在没有钱了，就在晚上要离开别墅去医院的时候，找墨姐说了爷爷住院的事，恳求她提前支付一个月的工资。墨姐是善良的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多给了一千元表示慰问，根本不听那男友的阻止，你就该知道当时我多么感激墨姐了……从墨姐门口把钱拿过来，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欧帝把我叫到了他房里，问我还差不差钱，如果还需要钱他可以借给我。知道他想借我多少吗？十万！那是他保管着的所有压岁钱，各种各样的银行卡都一大把。我的确需要钱，我就说先借一万，打个借条给他，到时一定还。他给了我一张卡，说是里面就有一万，不要我打借条。面对一个孩子的好意，我怎么可能白拿钱呢？于是，我就拿起笔写起借条来。还没写完，墨姐就进屋来了，一脸的恼怒。她看了我的借条，又看了我手中的卡，猛地扇了欧帝一耳光，要知道她是最疼儿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打儿子，还打得那么狠……墨姐把借条撕得粉碎，直骂我贪心不足，连小孩子的钱也要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晚，我就被她辞退了。我又有什么好辩解的，我把墨姐给我的那些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她，天昏地暗地离开了他们。也就是在这晚，我只好求胜来帮我，胜给我汇了一笔钱救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辞去网编的。没过两天，幺叔知道爷爷到成都来了，就追到医院找我算帐，我走投无路，才来到上海。”
苗喜越说：“你呀，怎么那么多的故事啊！墨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在找欧帝借钱呢？”
木兰渺说：“我当时也没弄明白，我从墨姐那里拿了钱后，她和男友就把门关上了，怎么一转身她就跟过来了。不过在离开欧帝的房间时我明白了，和欧帝在一个房间里玩的小绒去告的密，她见墨姐对我发火了，躲在门外怯生生地望着我。我能怪小绒吗？她并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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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下坡路段，左前面一辆出租车突然变道减速停车，挡在了奥迪车的前面。
苗喜越见自己的车向出租车飞快地靠近，立即点踩刹车，车子依然凭着惯性向前驶去，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后方有车驶来，苗喜越盯住右方的空位把方向盘向右一打，在离出租车还有一两米的位置把车绕了过去，终于停了下来。
苗喜越见出租车居然若无其事地加速开走了，就重新起步，说：“想害人啊！在这里也停车！看我不追上骂死你！”
在木兰渺眼里，那一两米的距离差不多就是零距离，他以为撞上了，惊魂未定，劝道：“没事就好，公路之上，别再生事了。”
苗喜越说：“这种出了事溜得特快的人，不教训他一下，他不知道错在哪儿！”
“你专心开车！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木兰渺痛苦地闭着眼睛摆了摆手，大声说。刚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与黄麦麦一同遭遇车祸的一瞬。
苗喜越见他还是一幅惊恐的样子，不禁笑道：“我们不会有事的，都系着安全带，车上还有六个安全气囊呢，只怪那个该死的司机不守规则。”
木兰渺直视前方，不言。
“怎么样，我的应急处理不错吧？”苗喜越见他依然不语，打趣地说：“从概率的角度上说，有过车祸经历的人，这辈子难得遇到第二次。你有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永远都安全了。”
木兰渺急道：“别说了，专心开车！”
苗喜越笑道：“没事了，就是撞上，也是撞在我这边的……胆小鬼，真不说话了？那，我就跟着你当哑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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