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哀求
木兰渺从北京出院后没有回利音一中复读，他有愧于母校，更不愿在那里想起梁之婕，虽然她已经不在利音市。他在城里排名第三的中学上复读班，从几次模拟考试成绩来看，学校对他再次成为理科状元抱有极大的希望。这次，他对当高考状元、考清华北大有了新的认识，从前的他认为北大学生个个都心情灿烂前途光明，读了半年北大他才明白，再好的大学都有很多像他一样没有真正理想的无头苍鹰，成绩再好的人也会有阿喀琉斯那样致命的脚后跟，找准一生追求的理想远比暂时在哪所大学读书更为重要。他的新目标是考入复旦大学——他要去林问胜所在的上海，而且上海也是黄麦麦本来要去的地方。
日历一天天向高考那天翻去，即将翻到五月，父亲按揭的新房已经简单地完成装修，正通风换气，准备“五一”节正式搬家。而幺叔的四十岁生日在节前就到了。
幺叔把亲戚和牌友们分别召集到家里和茶馆里庆祝整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拥挤不堪。董琳丽的家简陋不堪，这个连装饰画也没有的家和穿得光鲜的董琳丽形成强烈的反差，木兰渺听董琳丽说起过其中的原因：幺叔不爱回家，回家也只是睡，她没有打扮家里的心情；而她穿得光艳是应幺叔的要求，不能丢了幺叔的面子；幺叔爱说等他挣了钱，就像木兰渺的父亲那样去按揭套新房子，但又从未攒买房的钱。
木兰渺回避着亲戚们或冷或热或善或恶的目光，与他们简短地招呼与问候之后就躲进了厨房，帮继母和董琳丽打杂。自从出院回家之后，他少言寡语不再有从前的桀骜之气，一切按照父亲和继母的意思办，只求让他们开心，真正地原谅自己。有时，他会帮着父母打理小吃店，有时也辅导继母的两个孩子学习，经历了爱爱恨恨生生死死，他只想风平浪静地生活。
在木兰渺帮忙上菜的时候，董琳丽对继母说：“现在的男孩子做家务的差不多成国宝了。渺儿的伤没有好彻底吧，还是不做这些杂事为好。”
“北京的医院的确霸道，渺儿这么重的伤都基本好了，你看他走路都不怎么跛，我说起别人都不信。”继母见木兰渺又进来端菜，就转身对他说：“渺儿，等会儿吃了饭我和你爸要去经管小吃店，你有空的话就去新房子打扫一下灰尘，过两天就搬家。晚上我们就不过来吃了。”
木兰渺说：“好的。”
董琳丽说：“都要高考了，他还做这些？”
继母说：“都第二次考了有什么担心的，没问题。活动一下对他骨头恢复有好处。”
董琳丽“哦”了一声。
午饭后，木兰渺到新房里打扫卫生。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竟然是董琳丽。她跑这么远来做什么？木兰渺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北京回来后，他们一直没有怎么往来，如果不是今天幺叔过生，他和她还会继续保持远远的距离。他又一想，可能她想看看这新房，她还从没来看过。
董琳丽进了屋，对新房并没有兴趣，在客厅敷衍地扫视了遍后就向木兰渺靠近，说：“渺儿，今天帮我一个忙好吗？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
木兰渺见她有些焦急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能帮上我一定帮。”
董琳丽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能帮上的，能的，一定要帮我，答应我……”
木兰渺看她欲言又止，说：“帮什么忙？你说呀！”
董琳丽说：“你不要乱想啊，别把我想成坏女人。”
木兰渺说：“幺婶，你怎么这样说呢？”
董琳丽唉地一声，眉头皱起来：“我提出离婚了，你幺叔坚决不离，说只有男人离女人，没有女人离男人的。我叫他离我，他偏不离，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有，就先揍死我再说。离婚这条路我是走不通了……渺儿，我都快三十了，我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这辈子就没指望了。我，我想有个孩子。”
木兰渺指了指自己说：“让我去劝幺叔天天回家吗？他恨我，绝对不会听我的。要不让我妈帮你说请。”
董琳丽见他还没明白意思，又说：“你妈看不上我，不会帮我说什么请。都这么多年了，你幺叔肯定不行了。就是行，他能生出什么聪明健康的孩子来啊！我不想生一个不会念书的暴躁孩子。”
木兰渺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这么生活，要么找人说服他离婚，要么让他为孩子戒烟戒酒，要么都去医院检查一下，除此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董琳丽说：“离婚的事我不敢再提了，一提她就用湿毛巾和扫帚把抽我，我身上现在还有青块呢，不信你看，这是上周他抽的……”
说着，董琳丽把裙子一捞，露出白皙的大腿，上面有两条半尺长的紫青色的抽痕，看着让人心惊。
木兰渺知道幺叔的脾气，想起她中午还含笑待客的样子下竟隐藏着那样的伤痕，他吸了口冷气：“唉，幺叔怎么对你这样？”
“他见我想离婚，怀疑我外面有人了，想起了，就逼我招供。我不承认，他就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董琳丽无助地说，“渺儿，今天，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给我一个孩子好吗？嗯？求求你了，帮我。”
木兰渺作了最糟的打算，就是让父母去说服幺叔离婚，放过董琳丽，哪知却是这样的请求！他顿时面红耳赤，后腿了两步，吞吞吐吐地说：“你，你，你在想些什么呀！你开什么玩笑！”
董琳丽见他吓得脸色都变了，也急起来：“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也配不让你，你不会喜欢我。但我是别无选择啊，我不能一辈子连个孩子也没有。实在逼得我没法了，我和别人也要生一个的，一定要有个孩子。你是木家的人，你帮我生一个，也算是木家的后人，总比和别人生好呀！我想生一个像你那么聪明的孩子。你帮我一下，我求你了，就今天一次。”
木兰渺见她向自己走得更近了，连连后退：“不行，我不可能帮你。幺婶，你回去吧，别乱想了。要不和幺叔商量生个试管婴儿。”
董琳丽羞愧而又失望地哭起来：“今天来找你，我鼓了好大的勇气。我知道这不对，不可理喻，是坏女人做的事，我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和别人生，不如和你生，你说是不是？我，我，只是想有个木家的孩子，有个聪明的孩子，我不想孤独一辈子，也让父母绝望一辈子！”
木兰渺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和幺叔说说，让他想办法，或者另作决定。”
董琳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哭道：“他心里只有麻将了，不会为我着想。渺儿，求求你，你就当我是女人，不要当我是幺婶。我是一个女人，一个错嫁给你幺叔的女人，一个想当妈妈的女人。我好后悔，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出头之日。你明白我的苦吗？”
木兰渺继续躲避着：“你还年轻，会有办法的。让我爸或者我妈帮忙去劝劝他吧，我妈最会劝人，也许幺叔会听她的，就会改变主意了。”
董琳丽擦着眼泪说：“除了你，我不指望谁能来帮我，不，是救我。你要救我，帮我生一个孩子。渺儿，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答应我这一次，只有今天我们才能单独在一起，今天一过，再也没有机会了。成与不成，我听天由命了。”
木兰渺见她又靠过来了，使劲摇着头说：“不能，绝不能。你走吧，要不我走了。”
董琳丽感觉希望渺茫眼泪滚滚而下，但她还是不罢休：“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相信我吧！过了今天，我和你就如路人，我不会和你说任何话，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渺儿，你一定要帮我，救我，求求你……”
突然，门被打开了，木兰渺的继母抱着一个床头灯纸盒提着一袋东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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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叔把亲戚和牌友们分别召集到家里和茶馆里庆祝整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拥挤不堪。董琳丽的家简陋不堪，这个连装饰画也没有的家和穿得光鲜的董琳丽形成强烈的反差，木兰渺听董琳丽说起过其中的原因：幺叔不爱回家，回家也只是睡，她没有打扮家里的心情；而她穿得光艳是应幺叔的要求，不能丢了幺叔的面子；幺叔爱说等他挣了钱，就像木兰渺的父亲那样去按揭套新房子，但又从未攒买房的钱。
木兰渺回避着亲戚们或冷或热或善或恶的目光，与他们简短地招呼与问候之后就躲进了厨房，帮继母和董琳丽打杂。自从出院回家之后，他少言寡语不再有从前的桀骜之气，一切按照父亲和继母的意思办，只求让他们开心，真正地原谅自己。有时，他会帮着父母打理小吃店，有时也辅导继母的两个孩子学习，经历了爱爱恨恨生生死死，他只想风平浪静地生活。
在木兰渺帮忙上菜的时候，董琳丽对继母说：“现在的男孩子做家务的差不多成国宝了。渺儿的伤没有好彻底吧，还是不做这些杂事为好。”
“北京的医院的确霸道，渺儿这么重的伤都基本好了，你看他走路都不怎么跛，我说起别人都不信。”继母见木兰渺又进来端菜，就转身对他说：“渺儿，等会儿吃了饭我和你爸要去经管小吃店，你有空的话就去新房子打扫一下灰尘，过两天就搬家。晚上我们就不过来吃了。”
木兰渺说：“好的。”
董琳丽说：“都要高考了，他还做这些？”
继母说：“都第二次考了有什么担心的，没问题。活动一下对他骨头恢复有好处。”
董琳丽“哦”了一声。
午饭后，木兰渺到新房里打扫卫生。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竟然是董琳丽。她跑这么远来做什么？木兰渺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北京回来后，他们一直没有怎么往来，如果不是今天幺叔过生，他和她还会继续保持远远的距离。他又一想，可能她想看看这新房，她还从没来看过。
董琳丽进了屋，对新房并没有兴趣，在客厅敷衍地扫视了遍后就向木兰渺靠近，说：“渺儿，今天帮我一个忙好吗？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
木兰渺见她有些焦急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能帮上我一定帮。”
董琳丽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能帮上的，能的，一定要帮我，答应我……”
木兰渺看她欲言又止，说：“帮什么忙？你说呀！”
董琳丽说：“你不要乱想啊，别把我想成坏女人。”
木兰渺说：“幺婶，你怎么这样说呢？”
董琳丽唉地一声，眉头皱起来：“我提出离婚了，你幺叔坚决不离，说只有男人离女人，没有女人离男人的。我叫他离我，他偏不离，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有，就先揍死我再说。离婚这条路我是走不通了……渺儿，我都快三十了，我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这辈子就没指望了。我，我想有个孩子。”
木兰渺指了指自己说：“让我去劝幺叔天天回家吗？他恨我，绝对不会听我的。要不让我妈帮你说请。”
董琳丽见他还没明白意思，又说：“你妈看不上我，不会帮我说什么请。都这么多年了，你幺叔肯定不行了。就是行，他能生出什么聪明健康的孩子来啊！我不想生一个不会念书的暴躁孩子。”
木兰渺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这么生活，要么找人说服他离婚，要么让他为孩子戒烟戒酒，要么都去医院检查一下，除此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董琳丽说：“离婚的事我不敢再提了，一提她就用湿毛巾和扫帚把抽我，我身上现在还有青块呢，不信你看，这是上周他抽的……”
说着，董琳丽把裙子一捞，露出白皙的大腿，上面有两条半尺长的紫青色的抽痕，看着让人心惊。
木兰渺知道幺叔的脾气，想起她中午还含笑待客的样子下竟隐藏着那样的伤痕，他吸了口冷气：“唉，幺叔怎么对你这样？”
“他见我想离婚，怀疑我外面有人了，想起了，就逼我招供。我不承认，他就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董琳丽无助地说，“渺儿，今天，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给我一个孩子好吗？嗯？求求你了，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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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和幺叔说说，让他想办法，或者另作决定。”
董琳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哭道：“他心里只有麻将了，不会为我着想。渺儿，求求你，你就当我是女人，不要当我是幺婶。我是一个女人，一个错嫁给你幺叔的女人，一个想当妈妈的女人。我好后悔，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出头之日。你明白我的苦吗？”
木兰渺继续躲避着：“你还年轻，会有办法的。让我爸或者我妈帮忙去劝劝他吧，我妈最会劝人，也许幺叔会听她的，就会改变主意了。”
董琳丽擦着眼泪说：“除了你，我不指望谁能来帮我，不，是救我。你要救我，帮我生一个孩子。渺儿，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答应我这一次，只有今天我们才能单独在一起，今天一过，再也没有机会了。成与不成，我听天由命了。”
木兰渺见她又靠过来了，使劲摇着头说：“不能，绝不能。你走吧，要不我走了。”
董琳丽感觉希望渺茫眼泪滚滚而下，但她还是不罢休：“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相信我吧！过了今天，我和你就如路人，我不会和你说任何话，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渺儿，你一定要帮我，救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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