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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熊咆龙吟殷岩泉

    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侍卫们立刻分散开来,呼喝着保护皇上。幢幢黑松林中,现出几个庞大的令人惊悚的黑影,闷雷般的怒吼,几乎能裂断人的肝胆,那不是一般的熊而是连猛虎都不敢招惹的熊罴。

    一个侍卫战栗的声音响起:“快跑,是人熊。”

    一面喊着一面落荒而逃,还未跑出两步,一把剑噗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胸口,血光四溅,倒地。

    宇文祯冷戾道:“擅逃者杀!”

    他冰冷的目光里,所有人不得不硬生生的往上死扛,连赫连冲、赫连冰以及随行的护卫都被卷入其中。

    这样的距离上,箭根本派不上用场,松树被连根拔起。偌大的熊掌,只一掌下去便筋断骨裂,甚至将头颅拍成了肉泥,尘埃层层卷起,对面亦不见人,浊重的血腥肆虐开来。

    诡异的是,很快人就发现,这些人熊是有目标而来,便是唯一一个着明黄色铠甲的人--宇文祯!

    身边的侍卫很快被这场混战冲散,殒命者越来越多,宇文祯回剑砍掉了一截熊掌,用力过猛,剑锋卷了边,而身后已经有阴凉腥膻的气息抵过来,他一回身,庞大的熊掌已经向他压了过来,一抹阴沉和疑窦飞快的掠过眼底,点燃了眸中的怒意。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声音大声道:“护驾!”便飞身将宇文祯扑倒在地。

    熊掌挥落在那人的左臂上,而剑锋也正正好好从人熊鼻上穿刺过去,人熊闷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倒地。

    血,妖娆如虹。

    宇文祯看到为自己挡去致命一击的人时,眸中的疑惑更深--那是宇文恪!

    人熊的数量有增无减,这时,一个清明稳定的声音缓缓开口:“用火将它们驱回林里。”

    男子清隽如谪仙的眉目映在火光里,不慌不乱,沉静如斯,宛若沉潭碧月。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还能行动的侍卫,纷纷扬手以松枝挑了火种,扔了过去,那些庞然大物乍见火光,不敢近前,低吼着,向后而去。

    危机,暂时解除。

    宇文祯这才回身,似是十分关切的:“三哥,你怎样。”

    宇文恪靠着身后的松树,缓缓站起身来,脸色煞白,一手托着自己的左臂,刚才那一掌下来,是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骨折是不能免的了

    宇文祯沉默一时:“三哥,多亏了你,否则,朕今日已经命丧熊掌之下。”

    宇文恪摇了摇头,嘴角牵动出一笑:“分内事尔。只是这熊罴不是狼,本是独居,一下子从哪里冒出这么来。”

    这本该是自己说的,如今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味道已经大变。那南安王擦了把汗,有些惴惴然,计划之内的戏码,偏偏有些东西脱离了掌控,当看着那些愤怒人熊直扑向宇文祯时,他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心中连道不好。

    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已经落在了水溶的眼中,水溶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笑,这场饕餮之宴可是为宇文恪和自己精心准备的吧,如果宇文恪不是将计就计的替宇文祯挡去这一下,恐怕早已有人发难:“皇上,此地危险,不宜久留,还是连夜下山吧。”

    宇文祯望了他一眼,面色阴冷,看不出情绪,点头道:“北王所言极是,来人……”

    话未说完,赫连冰忽然啊的一声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刚才无人顾得上她,此时听她惊呼,以为她受伤,都纷纷看过去,却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赫连冲,赫连冲见人注目,两道浓眉紧紧锁起:“冰儿,不许乱说话!”

    赫连冰绷着一张小脸:“我就要说,我都听到了!玉姐姐是不答应嫁给你,可你不能见死不救!”

    赫连冲气急,用族语骂了两句,伸手便要掴她,谁想水溶先一步格在前头,搪住他的手:“赫连冲,御驾面前,不得无礼!”

    然后他转而向赫连冰道:“冰儿,你告诉我,玉儿怎样了!”

    赫连冰一脸焦急:“溶哥哥,快去救玉姐姐吧,她被人掳进山里了,行宫那边已经乱了!”

    赫连冲脸色霎时冷下来,赫连冰无心的一句话,已经将自己在京城内外安排人马哨探的事彻底暴露,皇帝怎么可能不疑心。

    一句话,掣电轰雷,水溶心中猛烈的一震,眸色顿若严霜凛冽,他缓缓的转眸,目光如破空的利刃,在宇文祯身上微微一顿。

    这次皇帝令自己跟随入山围猎,里里外外都是眼线将他看的死死的,不容他和任何人联系,心知宇文祯对他的消息网已经有所提防,所以,悄令人收敛,没想到,事情居然在这里出了岔子。

    他们能将黛玉掳走,自己布置下的那些暗卫也定然已经被发现。

    想到黛玉可能的处境,心神俱焚,水溶立刻道:“皇上,臣必须马上带人去将郡主找回来,就不跟皇上一起下山了。”

    目光砰的一撞,宇文祯便明白了水溶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这件事,让他也十分意外,因为在他的安排里,根本不会对黛玉有什么影响。

    虽然说了放手,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割舍不下,为今之计,便只有除掉水溶,才能令黛玉死心。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故!见水溶掉头就走,宇文祯想也没想:“朕也去!”

    水溶的步子猛然一刹,扭头看着宇文祯:“不必了,玉儿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臣有责任保护她。就不劳烦陛下了,山里危险,还请皇上先行一步,下山吧。”

    他说完,微微拱手,停了一下,目光扫视众人,素日的温雅全无,寒气咄然:“这件事,但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必上天入地,令其挫骨扬灰!”

    断然转身,快步离开,白衣如浮冰,泛着森森的寒意,或者可以说是杀气。宗越点了几个本府的侍卫,紧紧跟上。

    “溶哥哥,我也去!”赫连冰就要紧跟。

    遥遥的一声冷呵楔过来:“不用!”

    那样的北静王,让所有人都是一骇,背后隐隐生寒。宇文祯眯眸,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咬牙道:“朕,也一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水溶那句未过门的妻子,无异于伤口撒盐,所以掉头就走:“走!下山。”

    白衣如雪,飞快的行于茫茫山野。

    可是,山岭深远,一望无际,伊人何处寻。

    担忧、心痛、后悔,如狼牙般的交错啃噬,水溶眸中终于有了焦躁。

    关心,则乱。

    离开皇帝视线之后,便有暗桩跟上,快速的将情况禀告水溶。

    “王爷,咱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保护郡主了。不过这帮人来历不明,行动非常小心,一入山林,便销声匿迹……”

    “本王不要废话!”水溶冷声道:“给我听好了,有一个杀一个,把这座山给本王平了,也要找到她!”

    “是!”

    “王爷,这件事交给我们,你的伤……”宗越赶上来连忙道:“卑职等定会全力保郡主无恙!”

    这场杀局,看来是为郡主而设,实是为王爷而设。欧阳已经警告过,如果王爷短时间内再运动内力,便是性命之忧。

    水溶冷然,步履仍然岿然。

    宗越一步向前,拦住他,跪地:“王爷,卑职恳求王爷,万万不可!”

    水溶横一剑逼过去:“活腻了是不是!”

    “王爷就是杀了卑职,卑职也不能令王爷再度涉险!”

    “我意已决。”四个字,震动山野,落叶簌簌。

    呜呜。

    奇怪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惊愕循声望去,面前的磐石上,蹲踞着一只雪白的狐狸,冷月下,蓝眸熠熠,水溶一怔:“雪儿!”

    雪儿呜呜的一声,雪球一般蹿到了水溶跟前,将口中衔着一只玉钗吐在水溶手中。

    水溶一眼便知道这是黛玉的东西,手掌合拢:“雪儿,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雪儿嗷了一声,掉头便钻进密林深处。

    水溶嘴角一勾:“跟上!”

    冷月的清光,缓缓洒下。光滑圆润的磐石仿佛是个硕大的祭坛。

    素衣的女子倒在磐石之上,冷月下,她紧阖的睫羽越发显出一种圣洁的,不食人间烟火色的美,美的撼人心扉。

    两道黑影斜切在旁,其中一个人带着一张人皮鬼面,一身的黑衣仿佛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好美的女人。怪不得会把两个男人都勾的三魂去了一魂半。”声音沙哑低沉,却透着阴鸷。

    “不见了她,都发了疯。”另一个人接口:“简直要把这座山踏平了。咱们的人,撤不及的,都废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找到这里。”

    “意料之中。”黑衣人阴声一笑:“这才像是对手,否则就太没意思了,不过这一局谁也没赢--这位美人留在这里,陪他们玩。咱们,可就不奉陪了。走!”

    “是!”

    仿佛一滴墨,隐入深潭之中,不见了踪影,紧跟着是一声呼哨声,似乎能刺穿耳鼓的尖利。

    就在这声呼哨声中,黛玉缓缓的睁开眼眸,额角剧烈的疼痛着,她眯了眯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初时的恍惚懵懂,然后渐渐清明之后,便是一阵惊骇,这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她想的清楚,四周的密林中便剧烈的晃动起来,树叶被震落在地,风尾卷着腥膻的味道,然后便是一阵惊悚的闷吼声。

    肌肤顿时起了一阵轻栗,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黑暗中,庞然大物渐渐现了出来,面目酷肖于人,却生着獠牙。

    是……熊……

    那股腥臭更加浓烈。

    小小的心,几乎要被压的裂开,黛玉几乎是绝望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喃出了两个字,细不可闻。

    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感应么,当她的心里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耳畔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玉儿!”

    猛然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却迅速的被护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水溶紧紧的拥住她:“别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仿佛是一场梦,不,不是梦。

    是他。

    黛玉紧绷的身子,忽然缓缓的松下来,泪水,潸然而下。

    “闭上眼睛,抱紧了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睁开眼睛,不许松开手。”水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泪水,舌尖将她的泪滴收入口中,甘美异常。

    黛玉轻轻的点头,像个孩子一样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环住他的身体,依偎着他,那是她全部,也是唯一,可以依赖的。

    水溶一手护定她,一手将剑提在手里,静静的立着,听着那熊罴咆哮闷吼,眸中锐利如冰,盯紧了为首的那一头熊罴身上最薄弱的位置--胸口微微泛白的毛,腾跃起身的一瞬,剑光如雪,直取那里。

    刺中的瞬间,血横喷而出,却并未能刺透,而熊罴藏着利勾的掌也挥落下来,水溶怕伤到黛玉,微微一错身子,生生用后背接了这一下。

    若是往日,这一掌便是骨断筋裂,当场毙命,好在,因为被刺伤了,人熊再有怪力也不能及,所以这一掌只着了四五分的力,速度也慢了很多。

    水溶的身体颤了一下,仍是稳稳的立着,他不出声,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形。

    嘴角,一线妖艳静静的蜿蜒,在白衣上洇开。

    血腥,刺激了其余的几头熊罴,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水溶以身为遮护,保黛玉无恙。

    此时,宗越等也跟了上来,见此,忙都跃近。嘶吼,咆哮,剑光翻飞与森然的獠牙共竞于冷月之下,不断有人满身是血的退了下来,这些畜生十分聪明,将内外隔断,宗越拼尽全力,却只能在外围。

    水溶眸色血红,脸色苍白,力,近于竭,护着黛玉,退了又退。

    人熊坚硬的皮毛,几乎是刀剑不入。

    黛玉听他的话,不睁眼,可不睁眼她也感觉的道,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心下一横:“放开我,别管我。”便要松开抓着他的手。

    眼前的形势容不得拖延,水溶厉声道:“要么同生,要么共死,玉儿,你信我!”

    他就势便将她一推,推开几尺,黛玉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摔开。那畜生注意力被吸引,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白影从树上落下,雪儿直咬人熊的后颈,水溶拼劲全力,一剑刺向熊罴最薄弱的心口。

    愤怒的人熊一面挣扎,想要甩脱后颈的桎梏,一面挥开两掌便落向黛玉,谁想,水溶在刺出一剑的瞬间已经有了防备,斜倾着扑倒黛玉。

    最后一掌,人熊垂死,却用尽全力,重重的落下一掌,然后轰然倒下。

    正中水溶后背,正对心口的地方。

    一口浓血喷出,连黛玉的外衣一并染红,黛玉猛然睁开了眼睛,水溶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那么明亮,那么平静,如月光流朔的夜晚,如山巅最孤冷高洁的冰雪。

    他的嘴角带着血,却仍是努力的想要扬起,黛玉的视线顷刻溃散:“何苦如此。”

    水溶声音沙哑,缓缓抬手,去擦她的泪:“你没事……就好……”

    生死之间,唯愿卿安。如果没有你,生亦何所恋。

    眼帘失去了支撑,缓缓合拢。

    “王爷……”呼声凄凉,泪水泫然而下,黛玉伸出手,徒劳的擦着他嘴角的血,心痛如绞,眼前一黑,亦是不省人事。

    一大片的火光,涌来。

    熊罴俱已倒下,横七竖八,七八具尸首,地上的血弥过草根。

    带人过来的,是宇文祯。

    虽然,他很想掉头走去,可是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担忧,已经走到半山坡,却断然带着侍卫折回。

    一路上,杀戮无数,终于赶到,面对的,却是这样一幕,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何等刺目,何其伤人。

    为何,每每此时,不是他在她身边。

    宇文祯握了握拳,反复按捺,却无法说服自己转身走开,这才缓缓的走近,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小脸,废然,长叹。

    夜色,由深浓渐渐转淡了下去。

    宇文祯静静的守着昏迷的人儿,太医说,她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开了几幅安神的药,便无事了,他却仍是不能放心,想不起什么避忌,便守了她一夜。

    窗透初晓时,榻上人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宇文祯的心总算落了地,谁知话还未出口。

    黛玉启眸的一瞬,一声王爷便同时出口,那么焦急那么的担心那么……在意?

    宇文祯的脸色立时沉下,声音阴戾:“你就那么在意?心心念念都是他?朕告诉你,他已经死了,死了!”

    这个声音,令黛玉一怔,转瞬清明,才看清了眼前是谁。

    昨夜的那场杀局宛然在目,如果昨夜的一切,都是个局,那布局者,又会是谁呢?

    那夜,他说过,从此以后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忌你。

    黛玉缓缓抬头,望着他,清冷的眸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有决然,然后将脸转向一边,看都懒得再看:“皇上大可放心,他若有什么,妾身绝不苟活。”

    她说,妾身,那语气,俨然便已经将自己做了他妻,是他的人。

    还有一重意思,他死我死,你也休想得到我。

    宇文祯心口猝然冰冷,眸中的最后一丝暖色,就那么被黑暗抹去了踪迹:“好,朕懂了,总有一天,朕会成全你们。”

    伸出的,想要触碰她,却就那么硬生生的收回,然后转身,离开。

    那么深的疼痛,唯有,自此深敛。

    黛玉缓和了一下情绪,确定宇文祯已经走了,便缓缓的坐了起来:“紫鹃、雪雁!”

    两个丫头早已在外头等着,闻声赶紧进来:“姑娘!”

    “给我更衣!”她想问,他怎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问的再多也终归不比自己去看一眼的好。

    紫鹃体贴着她的意思,便道:“姑娘,奴婢已经去看过了,王爷还没醒……”

    黛玉蹙了蹙眉,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谁问了。”

    雪雁在旁扑哧笑道:“姑娘是没问呢,紫鹃姐姐,你怎么就知道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的紫鹃也笑了。

    黛玉啐了声,想了想道:“对了,雪儿,雪儿怎么样了。”

    她恍惚记得昨夜,曾有一瞬,看到那小家伙被熊罴甩在了地上,浑身是血,不觉有些担忧。

    紫鹃笑道:“说它呢。昨儿赫连公主把它抱回来了,受了点伤,掉了点皮毛,可是不碍事,如今跟着赫连公主呢公主也喜欢她喜欢的什么似的。”

    雪雁亦道:“姑娘就放心吧,雪儿是九尾灵狐,九条命呢。我看它早晚修炼成精怪。”

    说的黛玉也笑了起来,起来,换了身衣裙,梳洗过,紫鹃雪雁端来早膳,用了,少不得捱着焦急,去见了太后,报了平安,将昨夜的事略说了说。

    听的沈太后是心惊肉跳:“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本宫知道是谁,断断不能轻饶。”

    黛玉淡笑道:“多亏了太后的福泽庇佑,黛玉已经无事,太后就不要气恼了,莫为此伤了身子。”

    沈太后叹口气,将她拉过来:“过几日,我选几个会拳脚的丫鬟,放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才好。”看着黛玉的神情,体贴的笑了笑:“好了,我也不跟你罗嗦了,你心里指定嫌我烦呢,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什么--北王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把你交给他,本宫倒是可以放心。丫头,你的眼里不差。”

    黛玉微微红了脸道:“太后也来取笑。”

    沈太后戳戳她的额头:“怎么是取笑呢。好了好了,快去吧,看看他。我都听说了,伤的很是厉害,仍是昏迷不醒的,也让人担心。”

    黛玉想起此事,心便又提了起来,也无暇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退了出来,扶着紫鹃,向水溶住的地方去。

    谁知,才到房门外,便站住,刚才还是满心的担忧,此时却渐渐的冷了下来,旁逸斜出的花枝挡住了她纤袅的身影。

    司徒娬儿正一脸疲惫的从水溶房中出来,看起来,是在水溶身边守了一夜。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黛玉的嘴角溢出一丝笑,笑里糅杂着无奈和苦涩,淡声道:“紫鹃,我们回去。”

    紫鹃轻声道:“已经到了,姑娘就去看看王爷吧。”

    “不需要了,想来他也无事。”黛玉道,抽身就要走,这时,司徒娬儿却看到了她,连忙赶过来:“林郡主是来看王爷的吗。王爷昏迷了一夜,还未醒,郡主进去看看吧。”

    黛玉淡笑疏冷,瞥她一眼:“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并不是有意来看谁的,王爷身边有侧妃在就够了。”

    司徒娬儿难以置信道:“林郡主,你真的不去看看么?”

    黛玉厌倦和她答对,冷声道:“不必了!”

    司徒娬儿叹口气:“那我就不勉强了。恭送林郡主。我去看着丫头们把药熬了,若是王爷醒过来,我会立刻差人去禀告林郡主的。”屈膝为礼,退开。

    黛玉扶着花枝,轻轻的叹了口气,犹回眸望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一瞬的犹豫,却仍然没能迈出那一步,而是折向了相反的方向。

    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人拦住。

    “林郡主!”声音慵懒透着妖异,不是生人。

    黛玉抬头,正是老熟人,欧阳绝,这人在水溶去了北疆之后,便销声匿迹,此番水溶回京,却许久都未现身。

    欧阳绝邪邪的一笑道:“林郡主是要来看王爷的吧,怎么就走啊?过门不入是不好吧。”

    那双狭长的凤眼潋滟着邪魅的光,有些促狭,令黛玉有些难堪:“谁说我是来看他的。”

    “哦,不是?”欧阳绝挑眉:“真不是?”

    “不是!”黛玉笃定的自己都要相信了。

    欧阳绝忽然长叹一声:“难道,林郡主一点都不关心王爷的伤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伤,怎么会越来越重?”

    黛玉终归是不能违心,嗟了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谁都不让说。不过我觉得告诉郡主也无妨。”欧阳绝吐吐舌头,斜靠着一株芭蕉道:“王爷在北疆这些年,九死一生,受了很重的内伤,又因冷气逼入,损耗了经脉,积而,成毒。”

    黛玉诧然:“毒?”

    “可不是,真真气煞了我。我一直在给他调理,好容易今年开春才大大的有了些起色。”欧阳绝道:“没想到,他自己却不在乎,却又接连受伤,伤成那样还逞强,命都不要了,昨天被熊罴所伤,脏腑出血,凶险的紧啊。唉,他要再来这么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针狠狠的刺痛心扉。

    黛玉眼帘轻轻一垂,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和泫然欲下的泪轻声道:“欧阳太医,拜托你,一定好好照顾他,我先回去了。”

    几无可忍,她低着头,匆匆就走,才走开没几步,泪水便落了下来,收也收不住。

    欧阳绝倒是傻了眼,本来他说这些,是想要黛玉去看看他那位拼命三郎的王爷,怎么说着说着却又掉头走了。

    欧阳绝挠挠头,有些困惑,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叹了口气,仍然去看水溶。

    这几天,他得天天守在他床前,拿银针给他续着命。还得提防着不该靠近的人不能靠近,否则,等王爷醒过来,就有他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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