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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内相心,参军意

    延和五年入秋,锦州泰安风声鹤唳。

    接连三日,锦州,台州,岳州三州并三十六府十万兵卫皆有接到大魏皇帝调兵铜符并敇书文簿,并由内相亲自偕同宣旨,开离驻地换卫驻防,驻扎北疆之西林道折威军,酣泉道招摇军共计五万八千府卫在左晓卫骠骑大将军殷思道钳领下,一路南下,通关入府,无人可挡。

    连下十二座都城,使得大魏朝在西南面的江山沦丧,天下哗然。

    史称三州激变。

    安享太平五年的大魏,不过刚刚才有所复苏,这一下如同惊弓之鸟,顿时全国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

    有人惶惶,也有人无所谓,有人鬼哭狼嚎的,也有人照旧和猪一样的吃喝拉撒。

    比如我。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也不过就是挪了个地方继续混吃混喝然后昏天黑地的睡而已。

    我强韧的心脏在经历过五年前踏入皇宫的铁骑金戈的喧嚣之后,练就了一副好心气,就是外头喊杀震天,本姑娘也照旧能吃得下睡得着。

    不过据派过来服侍我的丫头说本人睡相不太好,半夜磨牙跟老鼠有的一拼,半夜鬼叫得附近扎营的兵马在被我荼毒了三日后终于忍无可忍从第四日起说什么也不再愿意将营盘扎在离我五十步之内了。

    这一点,平日见着最多的令狐彦予以了最直接的证明,他指着自己俩青的发黑的锃光瓦亮的黑眼圈慢条斯理的对我道:“臣如今觉得,将公主掠来也许不够英名,若是留在宇文岚身边,指不定这三五年后,他就可以英年早逝了去,也省的动兵动刀。”

    这天下,裴如意的半夜鬼叫兼磨牙可抵五万枭锐精骑。

    这一点,我抵死不承认。

    我觉得令狐彦纯粹就是对我如今生活腐化的如此幸福,而他却得任劳任怨此不公平待遇极其不满才会这么说的。

    我之所以会有一点点不安稳,窃以为,纯粹是一路跟着殷思道的军马颠簸的忒过了些,这临时驻扎的军马营盘就是有屋檐那也是比较低级的猪圈,委实比不过宇文岚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猪圈比得上大兴城的皇宫,比得上紫宸殿,我承认我有点怀念那金碧辉煌的猪圈。

    不过鉴于如今这燎原之势的叛军瞧着应该不日便可攻克大兴,我就想,那猪圈总有一日我还是会回去的,本着这种亟盼的心情,我依然固我的吃了睡睡了吃。

    “公主倒是安生,就不想着殷将军到底会拿你如何么?”我这种胡吃海塞吃了就睡的生活很显然刺激到了俩黑眼圈经日不去的令狐彦,在我的房间里头瞧着我吃了两块虾须糕一碗小米粥一碗红烧肉两块大排骨一斤糟蟹,擦拭了钻进被窝里头准备睡个午觉等吃晚饭后,不由道。

    我瞥了眼他,摇了摇头:“能者多劳,我所能做的,已经做到,别的,自然管不着!”只管吃喝拉撒睡,这个擅长。

    令狐彦一把按住我的被面,那张平日里瞧着颇具狐狸风范的脸蛋浮上几许恼怒:“裴如意,你能活的更颓废些么?这么吃了就睡,一会积了食可没人会替你找大夫。”

    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想起来:“哦,倒也是,小花,一会给我备点麻油,也有三日没上过茅房了!”

    令狐彦眉头啪一声爆了花:“裴如意,你还能更膈应么?什么地方学会这些个不上台面的事了?”

    哦,呃呃呃,倒是忘了,这位,和宇文岚一个德行,都是世家子弟,哪懂委婉和直接的区别。

    委婉是世家的华衣,直接是草民的美德,估计令狐彦是不会明了的。

    宇文岚好点,至少他有强悍的承受力。

    我瞧着令狐彦那瘦弱的神经比较禁不起我这么膈应。

    我觉得其实已经很委婉了,呵呵,吓不着宇文岚,吓他倒是绰绰有余。

    瞧着令狐彦那张青白如玉的脸蛋,委实辛苦疲倦的很,想想自己这么刺激人一大好青年有些过,好歹如今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于是歪了头道:“令狐参军啊,瞧,您那么辛苦吧,见着我这不上台面的多膈应,既然如此,何必总往这跑呢,趁着我大白日不磨牙不鬼叫,您老去歇一歇?或则像外头的军爷那样找个地泄泻火,别憋出病来不是?”

    令狐彦如今在殷家军队里,做了个参军的头衔,说白了,就是替人家筹谋决策的。

    天可怜见,我虽然觉得令狐彦这株墙头草不怎么顺眼,奈何本着同仇敌忾和青梅竹马的情意,我也摆不出什么黑脸来。

    当初之所以会和殷家成为共谋,却是因为梅寅玉,不知道我与梅寅玉的行踪究竟是如何被人盯上的,但是当殷家来找我让我替他们去宇文岚身边取调兵符的时候,我本是不愿意的。

    可是他们拿梅寅玉的命和我交易,不多久又等来了皇帝颁布的收缴赤红果的敇令,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奈何我也不得不和他们合作。

    现在想来,这令,怕就是从令狐彦之手颁布出去的吧,他本就是草拟章程颁布圣旨的翰林学士。

    瞧啊,以为已经脱离了这个漩涡,其实不过是他人手中一支木偶。

    我虽然由着人家牵丝作态,然则如今,能令我牵挂的人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也就那么一个念头,宇文岚到底欠着我,与他那血海深仇么,自个报不了,人殷家既然愿意,我也乐得瞧。

    殷家为了自保而要和铲除他的宇文岚斗,说白了就是俩只狗,狗咬狗一嘴毛,怎么折腾与我无关,我呢,吃好喝好混吃等死外加看热闹罢了。

    觉得我如今,什么都瞧开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无畏生死看破了红尘,离于爱怖,什么都可以大度一回。

    故而我如今,忒和颜悦色。

    只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瞧着你舒坦么,心里头不痛快。

    当然,我依然大度的理解,人当初被我那么折腾了几年,怎么滴也得折腾回来,故而说完后令狐彦猛地黑了那张白兮兮的脸蛋绷紧了脸皮瞧着我,我大大方方的给予了谅解的微笑。

    “呵呵,倒也忘了哦,这一路的货色怕是入不了令狐公子的法眼,没事,回了京城去,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和依红偎翠楼菊花妈妈熟的很,打折算你一半银两给你最好的小倌,保准个个都是鲜嫩的菊花。”我没忘记他诡异的性好取向,这事,经过几日后来在宫里头听春心荡漾的小宫女八卦得到了证实,他令狐彦二十好几的大好青年如今依然是光棍一条,没有妻室,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木有。

    嗯,大魏朝内相喜欢娈宠这种事,却是有些个丢份,也许这就是他反了大魏的原因?

    人都说艺术才华卓著的人都有点阴暗的癖性。

    宇文岚是个洁身自好的皇帝,这一点我还是比较肯定的,定然是不能够容忍手下人的歪门邪道,为了自身幸福着想,也许就让令狐彦投向了敌营,也好在日后为所欲为吧。

    也只有殷思道这样肆无忌惮敢造反的人家能够容忍这种离经叛道对吧。

    呃呃呃,我发觉我非常能够发掘覆盖在繁华虚表下的真实。

    不由又是一阵得意。

    没想到那嘴角刚弯起了个弧度,身上陡然一片阴影压下,还来不及开口,一旁伺候我的小花丫头已经惊呼道:“令狐大人!”

    “滚出去!”令狐彦从牙缝里头蹦出来一句,那气势,比不得宇文岚的雷霆叱咤,也含着金石之音。

    小丫头哪担得起这气势,立马夹了屁股滚了。

    走前倒是没忘关门,素质不错。

    我腹诽一番,下巴却是一重,令狐彦放大的俊脸抵着鼻尖瞧着我,那脸过分近了,为了瞧他那双眼,我险些成了斗鸡眼。

    就是想看清楚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为哪般。

    “裴如意,你成日脑袋瓜子里头究竟想些什么?是人脑么?”不冷不热的语调,以我对令狐彦的了解,此人一惯冷静,这口吻,好像不算冷静了。

    瞧瞧,这说的是神马话?

    我大度,我宽厚,我仁慈的决定对一个追求得不到理解的艺术大家对我的不敬重表示豁达的谅解。

    “应该是,不然怎么能够理解令狐大人的追求呢?”我道。

    “哦,那倒是请公主说说看,臣要什么?”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丫那么隐秘怎么可以说呢,我愿意保守这个秘密的。

    “臣希望听公主说清楚,也免得误会!”令狐彦显然并不领情,面容肃冷,狐狸眼角刁梢着,颇有几分冷魅。

    迫于这种隐约的压力,我叹了口气决定直言,人自己都不在意我在意啥:“您不就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玩小倌收娈童么,哎呀,咱的交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唔……”

    话刚落音却被生生堵住了嘴巴,那湿冷冷一唇,毫无征兆的压了下来。

    一时间只觉晴空霹雳天降诡像一道惊雷将我雷了个里焦外嫩直冒青烟。

    忘了反应。

    那压过来的唇略带凉意,却如同海里头的乌贼带着强劲的吸力吮吸含住的唇,带着丝丝痛意捻转回环,又抵在城防贝齿处,叩击墙垣,试图长驱直入。

    这一种强势,比之宇文岚有过之而无不及,然则那略带青草的味道却透着凉薄之意,全无那一位的浓郁和温润。

    一思及宇文岚,我犹如被雷又劈了一回,顿时惊醒了过来,立刻挣扎起来,奈何这身前的家伙看着单薄纤细,却居然力大无穷,硬是将我牢牢压住抵在床头,一只手抱住我的头颅控扼着,尽情痛快的在我的唇上蹂躏。

    我呜呜做声,仿佛垂死的鱼,在刀俎上挣扎。

    “如意,如意……”熟悉的称呼,陌生的语调,从未有过的情,欲,令人陌生的勃发。

    当那只手游走上我的胸时,我突然想笑。

    牢城营里那些从未放弃过试图觊觎我身体的人渣,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青梅竹马的发小?

    我这身子何时这般吃香,亦或者,不过是发泄之用?

    又一个物尽其用么?

    委实令人惆怅。

    身上的桎梏突然松了,令狐彦悬在头顶的目光瞧着我,逆了光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琥珀的眼里流淌的哀伤的暖黄:“你这笑,比哭还难看,别笑了,我不碰你就是了。”

    那语气里的沉痛,仿佛秋日的霜叶,涩涩舞动,凄凉落下。

    不明白,明明是我被欺辱,缘何这位欺负人的主却一副是我委屈了他的模样?

    尚自纠结,门被人撞了开来,那头一日遇上的殷思道手下亲侄儿别将殷铜人未到声已到:“令狐,他们说你在这里,快出来,皇帝那小儿到了!”

    大大咧咧一脚踹开门:“大将军让你去商议如何和宇文小儿谈条件呢,(⊙o⊙)哦,哎呦,不好意思呵呵不好意思,两位办事呢?那继续继续,本将军再等等!”

    晃荡一声把门又关上,接着破锣锅在外头嚎:“令狐,吃干抹净可记得留命,这妞还要去换我家小姐呢!”

    呱唧,门栓被他嚎的落了闩。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点失身了。。。。

    凄凉的觉得,没有皇帝就委实凄凉,果然是皇帝比狐狸招人啊,上章好少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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