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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 雷霆梦阵

    幻象在我们的身边,彼彼而过,日奂疲惫的与我的身体依偎着,他已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尽数输入到了我的体内,只剩下微弱的感觉和斑驳的视线了。

    不过怎么说他还是有自己意识了,而穿梭在这迷离幻境中的我,一旦有着退懈之意都会被潜伏在四围的冥魂彻底吞噬,我决眦的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听从着体内那股苏醒的力量将我的身体连带灵魂冲刷成透明色,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在被它放逐了,我又听见记忆里传来的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从远处向自己的脚边,一环一环的打来……纯洁的光从眉间沁出,灵魂在崩溃的尘寰中涣散……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日奂说,他虚弱的将我拥在怀里,看着怀里的那个身披斗笠的女子,正在被一股从体内的喷涌而来的光芒催透,开始半通明的身体好像月光石一样,迤逦动荡的水色渐渐满上。接着,水色触碰到眉间,而眉间好似有一颗待燃的火种,只是触碰的那一瞬间,绝释的白色将斗笠劈翻,身体里的那个女子已经微微眯起了双眼,看上去是累,还带着临走前的淡然。

    白色越来越强烈,日奂微弱的眼角被着光刺得生疼,几颗宝石般的泪水在他的欲裂的眼角滚动而过。光很厉,痛很浓,但是他依然不愿意放弃手中那一挽即将破碎的温柔,即使就这样,即使下一秒被这强到恐怖的白色吞没,他的手指都不曾松动。

    或许很久,或许一瞬,在这扭曲的穿梭的空间里,感官与意识都是抛离的。日奂抱着一束光,以不可知的速度飞行着。

    突然,在更深更远的地方,有一片声音从那里传来,悠远苍凉,嗡嗡嘤嘤……高亢处能和远山划出眉黛,低语间又似花底喘息的水流,脉脉远去。它的意境深远,远的可以看到亘古以前的沧海桑田,它的情意明晰,明的可以触碰到月色汲取水华的光环。

    这个声音就这么飘着,在日奂即将离去的意识边缘飘着。

    日奂的耳郭频频的动了几下,他听到了,也能辨析出那苍劲的歌声里有一个老人叹然的嗓音,在老人绵绵不落的吟唱中,孩子们的歌声更胜一筹,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这似乎有着节奏,却又被永恒涂抹的唱声越来越亮了。

    仔细听,能听清,歌词的波动如预言一般在时空中形成纹路,他们在高唱道:

    预言啊,让我们来歌唱吧。

    远古的梦阵啊,何时停转。

    去看吧,去看吧

    那西方的穹庐。

    白色的星斗低垂,

    夜国最伟大的君主

    要带领大家从梦中苏醒,

    焰火纷飞在广场上的夜,

    寻找了千年的人儿从边界归来

    … …

    … …

    一遍一遍循环往复,这歌声是灯笼花的诅咒,还是千年前拟定的预言。这些都是未可知的。

    “去看吧,去看吧……”声音在这里好像变了方向,一股强袭的浪潮冲向了日奂紧锁的怀抱。透明的雪黎已经被白色全部吞没了,就看见这道诡异变向的声音浪潮冲到那片纱衣的时候,雷光,电闪,一道从寰宇中突然滚下的银色,将所有的质感荡成光尘。

    一抹间,一刹那,看着自己空落的怀抱,日奂仅剩的意识凝在视线里,瞳仁一放一缩,散开的白茫中,只剩点点的碎片还随着歌声飘飘摇摇……

    “雪黎!”他咆哮道。

    “去看吧,去看吧,那西方的穹庐。白色的星斗低垂。”白色的闪电亮过,曝盲的日奂在白色里听着歌声,跟着“白色的星斗”五个字落下去的时间里,“劈啪嚓嚓……”巨石破裂成碎片的声音脚下响起。

    梦阵开始断裂了,从日奂的脚下开始。

    歌声在刺耳的岩石破碎中随着缝隙中传出来的风,时而在不同的方位响起。

    在经过太多的事情以后,日奂终于在刚刚那声咆哮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穿着着紫色的长袍,身体安详地躺在正在破碎的巨大梦阵上,梦阵一直很清明,能看有月的光洒在它白洁的岩石上,周围的碎片还在蜘蛛网一样向外延伸着,裂缝好像被无休无止的力催动,明明早该停息,却是越裂越猛。

    而那片倾洒在这片土地上的月光和梦阵全然相反,它微弱的回收着自己的清辉,一片片黯淡下去的光亮,只剩下最后一道,静谧的射在日奂被风凌乱的白发上。

    如果说这时的月光是个女子,一点也不过分,她正像偎依在恋人的身旁,用温柔的手指触摸着他的面庞,眼神在说,“醒来吧,我的爱人,从这千年一夜的梦醒来吧,你的家人,你的国民还在那皎洁的月下等你!”

    终于,盈盈一晃,最后那一抹温柔也在日奂的眉宇间消失了。

    这个世界顿时堕入黑暗……

    就这样我在冲破梦阵中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消失了,而日奂和遥远的记忆在梦阵的最低端开始相遇。

    夜国,星囯宫。

    五六个宫女小心的陪在一张宽大的龙床旁边,她们的面色虽然安静,但是总能从眼角旁看得到几分不安。

    她们只是纤秀的站在那里,眼睛不敢像那张床上望去,因为她们知道以她们的身份向那床上看一眼都是对那人的亵渎。但是就这么冰冷的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他睡了一千年还没有醒来,他的子民都已经醒来了啊。

    异常的宁静,皎洁的月光通过十八扇玉石门窗,影子分明的留在地上。好像这轮银盘也等的不耐烦了,看着樱花凄美的凋零,它也不愿将一分倩影留给它们。

    “咳咳……”喉咙不适的声音传来,从那片黄色雕龙附凤的龙床上传来。

    就是这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声响,竟然将一片等待的宁静,破成碎片。

    “夜王,醒了?”她们彼此交换眼色。

    “夜王,醒了!”她们开心的捂住嘴角。

    “快去禀告老太后,夜王醒了!”一声经不住兴奋的尖叫从这个银衣罗角的宫女口中大声喊出。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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