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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十、 祸端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钟,局本部主任秘书老潘,给叶公瑾打来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公瑾,请你到局长那里去一下,现在就去。”

    叶公瑾问:“老潘,透露一下,可能是什么事?”

    老潘笑着说:“可能主要还是工作上的事,可能要向你交代一下。另外,就是侯连海的事了,相信你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叶公瑾放下电话,心里再次为难起来。对这个侯连海,到底放还是不放,还真的是个问题。他把左少卿交给他的报告又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放下了。

    他眯着眼思量片刻,就把这份报告放在办公桌的正中间,上面还压了一个镇纸。他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办公室。

    毛局长的办公室也在二楼,离他的办公室并不远。叶公瑾走得再慢,一分钟也就到了。他小心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请进”的声音,便推开门走进去。

    毛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放下手里的文件,向对面的椅子点点手,示意他坐下。脸上还露出平和的微笑。这让叶公瑾的内心多少平稳一点。

    “公瑾,”毛局长语气平和地说:“最近工作忙一点,事情比较多。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分清一下主次,抓住目前的重点。”说到这里,毛局长停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他摇了一下头,似乎想甩开烦恼,“现在,国防部正在开会,已经开了几天了,但关于东北的作战计划,还是没有拿出来。东北呀东北,现在真是难办呀。委员长也举棋不定,各位高层,更是争吵不休,让人很无奈。”

    叶公瑾连忙点头,“是。这些,我也听到一点。”

    “东北的仗怎么打,不是我们关心的事。但是,有关东北的战略决策没有出来,这本身就是绝密情报,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

    “是,是,我明白。”叶公瑾连连点头。

    “我今天想提醒你的,是关于这次会议的安全保卫工作。你要负责做好,万不可出现泄密之类的事。以前,我们的重大作战方案,刚刚出来没多久,就被共军掌握。这一次,绝不允许出现这些事。事关东北的存亡呀,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

    “是,我明白。我回去就做安排,务求严密。”

    “很好。”说到这里,毛局长抬起头,微笑看着叶公瑾,“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侯连海的事,你们的报告整理出来了吗?”

    叶公瑾“哎哟”一声,惊愕地看着毛局长,“对不起,局长,这件事我有些失职,没有督促一下。请局长允许我打一个电话,催问一下。”

    毛局长脸上的微笑还在,但眼睛里已经闪出一丝锐光,不易察觉地点点头。

    叶公瑾欠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何俊杰,略显急迫地说:“俊杰,关于司法部来的那个公文,我已经交给左少办了。你立刻到她那里催一下。如果已经办好了,你立刻送到局长办公室来。要快,我在这里等着。”

    叶公瑾放下电话,又向毛局长一欠身,“对不起,局长,下回,我一定注意。”

    何俊杰接到这个电话,也没多想,就立刻去了左少卿的办公室。

    不料,左少卿一听到他的问话,立刻睁大了眼睛说:“老何,那个报告,我已经呈报处长了,是当面呈报的。你去问处长吧。”

    何俊杰出了办公室,这才意识到此事有些蹊跷。他是叶公瑾肚子里的蛔虫,想了一想,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他立刻就去了处长办公室。他有门上的钥匙,急忙打开门,走到桌前一看,看见那份报告放在办公桌的正中间,上面还压着一个镇纸,心里就更加明白了。他拿起报告就往外走。

    何俊杰快步穿过走廊,敲门进了局长办公室。先向局长敬礼,又转向叶公瑾,嗓音清晰地说:“报告处长,二组左少卿刚刚完成这份报告,正准备呈报给您。我就直接送过来了。这是报告。”

    叶公瑾接过报告,点点头,“你去吧。”

    叶公瑾转过身,再次向毛局长欠了一下身,脸上露出十分的局促,轻声说:“对不起局长,这是我的失职,是我没有督促到。希望没有误事。”

    他并不看报告的内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报告的“批办”页上的“处长批办意见”一栏里写上:呈毛局长阅示。签名:叶公瑾。日期:今天的日子。

    叶公瑾签署完意见,又急忙站起来,弯着腰,双手将报告呈到毛局长面前。

    毛局长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是因为叶公瑾报送迟了,而是看出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里,另有目的。

    他接过报告翻看了几页,很快就翻到最后一页。一看到最后的建议是“取消监禁,恢复人身自由”,眼睛里就已经冒出了火。他狠狠地盯了叶公瑾一眼。

    但此时,叶公瑾还保持着刚才道歉时的姿势,屁股只坐了半个,双手还放在膝上,头也半低着。所以,毛局长这个能够要人命的一眼,并未对他起作用。

    这个毛局长,毛人凤,生于一八九八年,原名毛善余。曾是黄埔四期,但没有毕业,因此不被承认。一九三四年他才进入军统,并不是戴笠起家时的“十人团”成员。在局本部内,他担任的职务也不过是秘书、主任秘书,戴笠死后才升至副局长。他是一个外勤没有当过站长,内勤没有当过处长的人,却能平步青云,登上局长宝座。靠的是他目光深邃,能看透人心。也靠的是心机用尽,却深藏不露。还有就是他藏在心中的座右铭:“忍、等、狠”三字真经。

    叶公瑾这个小动作,如何能瞒过他的眼睛。他早已把叶公瑾看个透彻。叶公瑾的主意,不过是想表示,如果今天放错了人,希望局长将来不要怪罪他,因为他并不知道下属呈报来的是什么建议。

    如此雕虫小技,如此浅薄无能,倒也在其次了。关键是,身为下属,却不能为长官分忧,为长官挡事,我要你何用!

    这是做下属的大忌,叶公瑾如何不懂。但他身后还有梅斯这一层呢,他是不得不如此呀!

    毛人凤此时,已对叶公瑾起了杀心。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毛局长知道现在只能“忍”,他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看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如果情况不好,他会毫不客气地下“狠”手。

    几个月后,侯连海的事爆发。一方是蒋夫人、军界高层、大财团支持的毛局长,暗中清除异己,其中之一就是叶公瑾。但叶公瑾这一方却有美国人、蒋公子、桂系的支持。这次暗斗,表面上要杀的是这个叶公瑾,但核心目标,却是为了蒋委员长。只是在这场暗斗中,却把左右两个少卿都卷了进去,生出许多的意外。

    看官们慢慢看吧。

    毛局长并不把叶公瑾放在眼里。他不过是手中的一团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毛局长忧虑的是党内、军内的异动,种种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他实在不想放侯连海,此人是个祸害。但叶公瑾不肯为他挡事。他又因为美国人、少数军队高层、社会舆论等方面的原因,不能表示出否定意见。那么,他就只有放人了。

    毛局长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在“批办”页上批示“同意”并签了名。他冷冷地对叶公瑾说:“你可以走了。”说完就低下头去看文件,不肯再看他一眼。

    叶公瑾起身敬了一个礼,无声地走出办公室。

    到了门外,他才感到凉风拂面。脊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已经察觉到危险,并因此而恐惧。他希冀着,美国人会支持他一下。

    几天之后,叶公瑾才知道,这个报告送上去不久,侯连海就被释放。让他痛恨的是,竟然有几位军队高官在许府巷大门外接他出来,还为他设宴压惊。第二天,这个侯连海就消失了,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知道,这个侯连海的活动能量究竟有多大。他竟然串通了一些军队高官,公然违抗军令!把政府上下,军队上下,弄得一片混乱,并产生出一个震惊全国的结果来。

    叶公瑾到了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悔。他应该一直关押这个侯连海,一直关到他死。此时,他才痛恨起美国人来。美国人张口闭口民主人权,实际上却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他们一贯做的事,就是祸害别国政府。这一次更是把民国政府害得很惨。可恶的梅斯,把他也害惨了!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先看眼下吧。

    就在叶公瑾把有关侯连海的报告呈报给毛局长的这一天,下午上班后不久,情报处处长走进叶公瑾的办公室。

    情报处长人长得精瘦,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总是挂着阴阴的笑容。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叶公瑾面前。那是一个用来把玩的核桃,已被人手搓揉得油光水滑。情报处长冲着叶公瑾神秘地一笑。他把那个核桃打开,竟从里面取出一卷微缩胶卷。

    叶公瑾看得目瞪口呆。他其实已经猜到这是什么意思,胶卷里面,很有可能是一份已经泄密的情报。

    情报处长笑着说:“公瑾,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内容吗?”

    叶公瑾看着他没有说话。情报处长从皮包里取出一摞已经放大的照片,放到叶公瑾的面前。叶公瑾只看见第一张照片上的内容就惊呆了。那是一份国防部报呈委员长的绝密文件。

    情报处长说:“泄露这个文件的,只能是一个处于国防部高层的官员,是一名高级将领。公瑾,我有可靠情报,中共在国防部安插了一名高级特工,并且地位很高。他有一个代号,叫槐树。这件事,我已向局长报告,局长指定你负责此事。你老兄一定要下一番功夫,把他找出来。”

    叶公瑾送走了情报处长。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整整思考了一个小时。他确认考虑周详了,才通知何俊杰,紧急召开二处工作会。

    “各位,两件事。”叶公瑾环顾会议桌旁的军官们,严肃地说:“第一,最近国防部正在开会,讨论东北方面的战事,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会议。毛局长特意交待我,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云发和左少,要安排好人员,做好会议的安全工作。处处都要检查到,不可出现漏洞。谁出了问题,谁将受到严惩。”

    程云发和左少卿都点头表示明白。

    “另外,还有一件事,更为严重。我们得到可靠情报,确有一名中共特工,打入国防部,并且身居高位,把我们的许多重要情报泄露出去。他的代号叫槐树。”

    一听到这个代号,左少卿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她意识到,最危险的情况终于出现。她眼下必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了。

    叶公瑾把一个油光水滑的核桃放在桌上,“你们看一看吧。这就是共党特工传递情报用的工具。据介绍,我们是在无意中截获这个情报的。一个商人,在安庆码头上接受检查时,手里就拿着这样的两个核桃。我们的一个军官偏偏对这个核桃产生了兴趣,要看一看。那个商人居然说,这是普通核桃,不值钱。竟随手扔到河里。这个军官产生了疑问,就派人下河打捞。结果发现,这个核桃里竟然装着一个微缩胶卷。胶卷所拍摄的文件,竟然是国防部报送委员长的一份绝密文件!”

    左少卿立刻明白,张雅兰以下的交通线,已经不能再用了,必须尽快换。

    叶公瑾说到这里,不由提高了声音,“这是我们的失职,严重失职!情报处发现这个情况后,对近年来所有泄密情况进行了调查。经初步分析,这个中共特工至少干了一年,把大量情报泄露出去。而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散会后,云发、左少,还有明贵,你们三个人,好好把这个情况分析一下,逐步缩小范围,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必须把他找出来!”

    左少卿看着叶公瑾,心里已经在考虑对策了。她一转眼,却看见妹妹那双审视的眼睛。她心中不能不想到,这个妹妹,仍是对手呀,万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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