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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一、 霸王餐

    程云发和右少卿在这个简陋的小旅馆里,租的是一个套间。王天财被安排在里间。和他一起住在里间的,还有右少卿手下的两个弟兄。右少卿对他们的要求是,寸步不离。另外还有两个弟兄住在外间。

    右少卿进了里间,坐在王天财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王天财是一个精瘦的人,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一双眼睛阴沉冷漠,也盯着右少卿。两根手指笔直地夹着一支烟,不动声色地吸着。

    右少卿淡淡地说:“王天财,我们抓你,是因为军火案。”

    王天财歪着嘴一笑,“这个我承认,你们不用问。”

    “那么,你的军火都卖给谁了?”

    “这个也不用问,军火嘛,只能是卖给共党。”

    王天财的这个回答,让程云发来了兴趣。他很希望这个王天财能说出一点有价值的情报来。他插嘴问:“是你和共党联系吗?还是别的人?”

    王天财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就垂下了头,低声说:“兄弟,我只能回答这么多了。你也别再费心思了。我再多说一句,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程云发阴沉地一笑,“王天财,你不说,就能保住命吗?我也可以弄死你!”

    王天财的眼睛冷冷地落在程云发的脸上,许久不动,那眼神里似有一些不屑。他声音软软地说:“兄弟,你杀我,只能杀我一个。他们杀我,是杀我全家。”

    程云发很生气,还想再开口,却被右少卿拦住。

    右少卿何等聪明,就这么几句话,她已经听清王天财的意思。她回头说:“王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

    右少卿和程云发出了小旅馆,站在墙角里悄悄商议。

    “老程,咱们现在算逮捕王天财了吗?”

    “这就是逮捕,只是还没有办手续罢了。”

    “这就是说,没有办手续,也可以不算逮捕?”右少卿的眼神冷静而机敏。

    “右少,你什么意思呀?问这个干什么?”程云发很惊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咱们抓人,大部分情况都是先抓,后补办手续。这么干方便。”

    “我还有一句,如果这个王天财跑了,我们有责任吗?”

    “你有毛病呀!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干吗要让他跑呀!”程云发瞪起眼睛。

    “老程,我是这么想,这个家伙可能轻易不会开口。我们只能和他做交易。他要是能把军火案的情况说出来,咱们就让他跑。你觉得怎么样?”

    程云发的眼睛一阵乱转,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右少,咱们已经跟处长汇报过了。他跑了,处长这一关怎么过?”

    右少卿目光阴阴地盯着他,“我感觉,处长没把王天财当个事,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也许不会对咱们怎么样。”

    程云发突然想明白了,叶公瑾在军火案中是有一手的,他可能巴不得让这个王天财跑掉呢。但转念一想,还是有问题,“右少,还有一层,安徽站把人交给我们的时候,是有一套手续的,这个怎么办?”

    “手续在哪里?”

    “妈的,我顺手把那个手续交给内勤了。不知内勤会不会把手续送到司法处?”

    “老程,你赶快回去,把那个手续拿在手里。咱们要是能和王天财做成交易,就把手续撕了。如果做不成,就把这个王八蛋送到看守所去,好好地收拾他!”

    程云发一听到这个说法,就连连点头。

    两人当下议定。程云发先回局里去,尽快把安徽站的手续拿到手里。

    右少卿看着程云发开车走了。再抬头看天,已经有点晚了,就想在街上随便吃口饭,回家拉倒了。这么想着,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的钱都给了安徽站的人,就剩一点零票子,根本不够一顿饭的。

    右少卿歪着嘴,在街边上转了两圈,忍不住骂了一句,“王八蛋!”

    这个时候,左少卿刚刚回到家里,在屋里来回转着,想着心事。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王天财。她知道鲁城说的对,一组就那么多地方,就那么多人,把这些地方和人都挨个寻一遍,应该能找到王天财。接下来的两件事,一个是要和杜自远建立起不会受到怀疑的联络方式,第二个就是对“槐树”的安全状况进行一次检查。

    她这才想起来,张雅兰给“槐树”当交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情况如何。她在考虑,如何核查一下张雅兰的工件情况。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有人这个样子砸门,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想:“除非是那个丫头片子……”她打开门,果然看见妹妹右少卿站在门外,正嘟着嘴,十分不屑地看着她。那个样子,就像一个上门讨债的债主,很不愿意走进穷鬼的家门。

    左少卿的心里可是一片意外的惊喜,慌忙拉开门,让她进来。

    右少卿绷着脸,直挺挺地走进来,站在屋子中间,也不回头,硬梆梆地说:“我还没吃饭呢,我饿了。”

    左少卿“噢”了一声,慌忙说:“你坐下,你先坐,我去给你弄吃的。”

    她这么说着,就进了厨房,在碗橱里,在锅台上寻找可吃的东西。她这才发现,家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可吃的。她一天三顿都在局里吃,家里平时并不准备什么吃的东西。她四下里望着,就有些发呆。

    她只好出了厨房,佣人似的,恭敬地请示道:“妹,咱们出去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海鲜?你想吃什么只管说。”

    右少卿却把脖子一梗,嘟着嘴说:“我累了,不想出去!”

    左少卿慌忙说:“好,好,咱们在家里吃,在家里吃。”

    她又回到厨房里。这就有点发愁了,做什么吃呢?米倒是有,那就做米饭,或者熬点粥。但吃什么菜呢?要是有条鱼就好了,鱼当然是没有。有块肉也行呀,肉也没有踪影。这他妈的,横是不能叫我到隔壁家偷只鸡来吧?隔壁家养了两只鸡,每天叫着,吵死了。她低头看,地上倒是还有一个白萝卜,那就炒个萝卜丝吧。她洗了萝卜,拿起刀就切。

    这个时候,右少卿也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她摆明了是要来挑刺、找麻烦的。进来后就在碗橱里翻了起来。她这么一翻,就从盒子里翻出两个咸鸭蛋来,就说:“我要吃咸鸭蛋。”

    左少卿就只有点头的份了,“好,好,一会儿我来切。”

    右少卿还继续翻着。她可真是个吃货,竟从碗橱角落里,翻出一块油纸包着的咸鱼来,往案板上一放,“我要吃咸鱼。”

    这回,左少卿可真受不了了。按她的脾气,可不会这么伺候人。再说,她早就不记得家里还有一块咸鱼。说实在的,她巴不得什么都拿出来给妹妹吃。可也没有这么东找西找的,见什么就要吃什么的。你要是再找出一个称砣来,我也切给你吃吗?臭丫头片子!

    她心里这么想着,火就上来了,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叫道:“你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你,这段时间我就看着你长肉了,腰都快没了!女孩子家家的,你就不要你的身条了!”

    右少卿把嘴一嘟,转身就往外走。

    左少卿的脾气,立刻都飞到了爪哇国,慌忙拉住她,“好了,好了,都给你吃,都给你吃,还不行吗?臭丫头片子,气性还不小。”

    结果是,两个鸭蛋全切了。咸鱼也切了,上面还点了一点香油。又拌了一个糖醋萝卜丝。最后,按照妹妹的要求,下了一大碗挂面,面下得不软不硬,里面还放了葱花、姜末、虾皮、味之素、香油,最后又放了半勺红红的辣椒酱。嘿,妈的,我自己都没给自己下过这么好的面。左少卿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

    这个时候,左少卿坐在妹妹的旁边,看着她捧着一只大碗,呼噜呼噜地吃面,吃的这叫一个香。还不时张开嘴哈一口气,真吃得满头大汗。左少卿就使劲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更多的是给妹妹扇。她忍不住,伸手从碟子里拈起一片咸鱼。

    右少卿却喝了一声,“不许吃!都是我的!”

    左少卿说:“这是我的咸鱼,我为什么不能吃?”

    右少卿又一扬脖子,说:“吃吧,吃吧,赏你了。”

    左少卿快给她气翻了,把鱼片往碟子里一摔,“臭丫头片子,老子忙了一身的汗,给你做出来,倒成你赏我的了,你讲不讲理!”

    右少卿就把脸扭到一边,忍着笑,满脸都是得意,“吃吧,吃吧,谁不让你吃了。”

    吃完了饭,左少卿就催妹妹去卫生间洗澡。一个大木盆放在地上,左少卿烧了一壶开水倒进去,让她自己对凉水。伸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好好洗,洗完了上床睡觉。”

    她自己则从柜橱里找出自己平时在家穿的内衣,一条艳丽无比又肥又大的花短裤,一件素花的无袖圆领布衫,短短的,刚刚过腰。

    右少卿洗完澡,出了卫生间,一看到这个衣服,就叫了起来,“你叫我穿的是什么呀,俗不可耐,大俗!”

    左少卿就把眼睛一瞪,“臭丫头片子,你伸脖子到窗口看一看,沿着街边摆了多少竹床,多少躺椅,全南京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外面的竹床上纳凉睡觉,穿的都是这个,你怎么就穿不了?我看你是烧包烧得不轻。穿上,不许耍赖!”

    右少卿只得穿上。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说:“我哪还像个军人,我就是个种菜的农妇。我倒了八辈子霉,今天成了种菜的农妇。”

    左少卿瞪着她,“我干脆拿个针,把你那张破嘴缝起来!”

    夜里,姐妹俩脸对脸躺在床上。天热,只在肚子上盖一条小毛巾被。左少卿摇着蒲扇,给妹妹扇风,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模样。妹妹则闭着眼睛,还绷着嘴,像个刚刚受了委曲的小媳妇。

    左少卿拿扇子一捅她,“你装睡是不是?你装什么装。”

    右少卿就睁开眼睛瞪着她,“你少碰我,讨厌鬼!”

    左少卿就摇她的胳膊,“好妹,叫声姐吧,叫一声。”

    “不叫。”她又闭上眼睛。

    “叫吧,叫吧,就叫一声。”

    “就不叫,就不叫,我恨你!”她虽然闭着眼睛,嘴巴却已经瑟瑟地咧开了。

    左少卿慌忙拍着她,“好了,好了,不叫,不叫。好妹,不要哭呀。”

    右少卿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说:“姐,你干吗害我呀。你是姐,干吗害我呀。”

    左少卿的心里,一下子打翻了水缸大的五味瓶,说不清的百种滋味淹没了她,眼泪也快要掉了下来。她轻轻拍着妹妹,说:“好妹,睡吧。姐再不说了,睡吧。”她伸手关了灯。

    外面夜色矇眬,屋里却黑暗无边。心受伤时,更是如此。

    在这样的一种情感里,她们谁还睡得着。在她们此时的复杂情感里,隐约有慰人的温暖,却又弥漫着残酷的冰冷;或许明天有充满希望的光明,怎奈眼前是地狱一般的黑暗。她们仿佛站在茫茫的原野上,看不到边际,更看不到结果。

    姐妹俩,都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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