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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下马威

    洛员外耳朵尖,他远远听到锣鼓的声音,激动地抓着洛福的胳膊不停摇着。

    “凝儿终于嫁人了,老夫的女儿终于有嫁人的了,洛福,你快告诉我,这前方来的是姚府的迎亲队,不是花鸟使!”

    洛员外如惊弓之鸟,他真心被花鸟使吓怕了。

    “老爷,真真确确是姚家的人,您看那白马上的新郎官,多英俊,咱们快让小姐上轿子吧,这一会儿姚公子都到了,咱们也得准备下不是。”

    洛福高兴地安慰着洛员外,他指指停在洛府门口的婚轿,提醒洛员外,说:还有老爷,您不要再笑了,您要哭,夫人不在了,您得哭送,别让人觉得咱家是迫不及待地将小姐嫁出去了。“

    “对!上轿子!还得哭!”洛员外拍手称是,他忙招呼着洛长财说:“你快去看看小姐准备好了没,吉时要到了。”

    “好嘞!”

    洛长财笑着向着回应,转身向着内室跑了去。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洛凝秋嘴里轻声嘟囔着,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很是空洞。

    火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加上那份孤傲冷清,眼前的新娘,美得让人窒息。

    洛凝秋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着浑身散发的冷艳气质,此时的她正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她想着姚铭笙,想着自己这身荣装应当被最心爱的男子观赏才是有价值的,除了姚铭笙,任何的达官显贵英气公子她都不想嫁,更何况是姚繁花那讨厌的女人。

    “铭笙,你看凝秋今天是不是很好看”

    洛凝秋走到姚铭笙的灵位前,两只胳膊微微张开,向着灵位展现着自己的衣服,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温情和笑容,她抬起手将姚铭笙的灵位小心地拿了下来,小心地包好,掩在大袖子里。

    “洛小姐,您这好了吧,咱们可是要走了!”

    门一开,扭扭捏捏地进来两个喜娘,带着大红脸带着夸张的笑容,向着洛凝秋走过来。其中的一个喜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洛凝秋,眼睛眯眯,透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洛凝秋看着书封皮上有三个草书写成的字:女儿图。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刚要打开看内容,手却被喜娘按住。

    “洛小姐请慢,这集子您现在瞧可不方便,待到洞房花烛夜,再与郎君共同打开才是。”

    喜娘说得神秘,洛凝秋也不爱争执,她将集子也收到袖子里,与姚铭笙的灵位放到了一起。

    “小姐,姚家的人过来,老爷催着让您上轿呢!”

    绿莺急匆匆地跑进屋内,催着洛凝秋。

    “是呀,小姐快请吧,可不敢误了吉时!”

    喜娘笑着对洛凝秋说。洛凝秋叹了声气,随着绿莺出了门。一路上,喜娘来来回回嘱咐着洛凝秋大婚要注意的事宜,洛凝秋缓缓地走着,她心无旁骛。

    “小姐,我看姚家那小姐今个可得意了,骑着大马带大花,那副嘴脸真可气,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这么高兴,合着不知道自个儿的女儿身么!”

    绿莺凑到洛凝秋身边,悄声说着,作为陪嫁丫头,她对这件事情是很清楚的。

    “嘘,你轻点声!”

    洛凝秋叮嘱着丫鬟,说:“这话以后别说了,让旁人听去可不得了,那姚繁花的脑子不是我们正常人能够理解的,八成是对我那次坏了她的比武怀恨在心,会想着法儿折磨我。”

    “那咱们以后可怎么办,本就在人屋檐下,还趟上了这么一个煞星,这可没好日过了!”

    绿莺悄声说着,语气很是失落。

    “你怕什么,那人若是说话,你就当做鸦叫,若是举止无礼,你就权当看猴儿了,姚府那么多好吃的糕点,你吃就是了。“

    洛凝秋宽慰着绿莺,她自然知道姚繁花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对姚繁花的初步方针是以静制动,视而不见,她相信日子久了,这个女人自然会觉得无趣,放弃她。

    就这样,洛凝秋走到了洛府的大门前,门前洛老爷掐着自己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他见到洛凝秋走来,连忙拉住女儿的胳膊,声泪俱下:“凝儿呀,你可要敬重公婆敬重夫君,凡事多留意,爹爹舍不得你呀!“

    洛员外哭得更加凶猛了。

    “爹爹,您既然这样舍不得女儿,那女儿就不要嫁了。“

    洛凝秋看不得这种例行公事一般的婚礼流程,哭送什么的,她做不来。

    “快上轿,快上轿,不可误吉时!”

    洛员外急忙擦干眼泪,生怕洛凝秋变了主意,他挥舞着双臂,示意着洛凝秋上轿子。

    洛凝秋转身向着轿子走,她抬头看了眼马上的姚繁花,红盖头的缎子很好,洛凝秋看不见姚繁花的模样,但她心里猜测,姚繁花一定是一副得意地要死的嘴脸,洛凝秋想想就不舒服,脚下一快,赶忙进了轿子。

    聪明的洛凝秋这次却是猜错了,姚繁花并不得意,甚至很是失望,她想看到的是洛凝秋拼死不嫁的场景,哪怕是在哭送的环节里能够敬业地哭得死去活来也好,可洛凝秋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迫不及待地上了轿子,简直就像是姚繁花娶了她是帮了她大忙一样。

    “起轿!”

    轿夫一用力,抬起了洛凝秋的花轿,姚繁花无奈,转了马头,向着自己家走去了。这一路,姚繁花可没了来的时候的精神,她骑在马上,一会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又看看吹喇叭的,时不时回头去瞅洛凝秋的大红轿子,看着那轿子像喝醉了一样上下左右晃着,心想着反正也是无聊,逗一逗洛凝秋应该很有趣,她想着从怀里掏出钱包,抓了把铜钱放在手里,身子一侧,向着轿子扔了去,那铜钱像是长了眼睛,一枚接着一枚,穿过轿门的缝隙进了洛凝秋轿子内。

    洛凝秋看着这奇怪的东西飞了进来,大惊失色,这铜钱从轿门门缝穿了进来,却向着她脚下飞,飞到她精美的翡翠玉缎鞋前落了地,有顺序地排开了,铜钱停时,洛凝秋脚下出现了一个钱摆成的“笨”字。

    洛凝秋吃了一惊,她真没想到姚繁花有这样的功夫,铜钱之间距离匀称,这番功力,实在了得。此时轿外传来姚繁花朗朗的笑声,她得意地哼着小曲,一声马鸣,洛凝秋听到紧凑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喜娘们看着骑马跑远的姚繁花,慌乱了起来。

    “你们慢慢走吧,我要先回去……”

    姚繁花的声音逐渐消失,人也变得越来越小,转个弯,消失在街交口。

    当迎亲大队款款走到姚府大门时,八位轿夫将洛凝秋的轿子小心放好,就退了下去,这八位身上穿得是特质的缎子马褂,衬得着花轿好生气派,炫耀一时。

    “请新郎官踢轿门!”

    喜娘笑着扭着挥舞着红绣帕朝姚繁花走了来,姚繁花自然是得意,她绕道轿子前,掀起前褂,抬起一脚,向着双开两边的淡绿色轿门上轻踢了一下,姚繁花运了十足的内力在这个看似轻便的动作上,脚尖碰到轿门那一瞬,整个轿子从中间裂开,轿顶也被震得飞了出去,只留了洛凝秋一人呆坐在轿内,她感受到周围突然的亮光和冷空气,对姚繁花这放肆的举动十分气愤,就算要摆下马威,也不用急得在人前踢翻了她的轿子。

    “敏熙你做什么,让你踢轿门又没让你踢飞轿子,成何体统!”

    站在一旁一身大红装的姚威德虽然得意“四儿子”这一脚的功夫,但在众人面前确实是失礼了,从古至今可从未有过新郎把新娘的轿子踢碎的。

    “爹爹误会了,敏熙这么做只是不想劳烦娘子开门,这一起身便能走出来,确是方便。”

    姚繁花挑着眼睛说得俏皮,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来,她走进洛凝秋,弯下腰来,右手伸向洛凝秋,说:“娘子请起,咱俩还得拜堂呢。”

    “你们瞅这两人多恩爱呀!”

    旁边的喜娘们拍手叫好。

    洛凝秋听到姚繁花这轻薄的话,恨得牙根痒痒,这算是什么恩爱,这就是姚繁花不荒废任何时间过来整她而已,好在这红绸遮面,看不出她的不满的表情。

    “多谢公子。”

    洛凝秋优雅地抬起手,放在姚繁花手臂上,她将“公子”两个字咬得紧,放在姚繁花手臂上的两根拇指食指一合,狠狠地掐了她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姚繁花倒吸了口气,忍不住“嗯”了一声。她转头瞪了眼洛凝秋,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会有这么一手,果然是腹黑可恨。

    “新郎新娘拜天地啦!”

    一阵鞭炮声后,姚府前堂传来一声喜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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