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代价
“咕呜啊！！！——呼哈啊啊——呼呼，呃啊！！！——”疼痛、力量吞噬着我的身体，我的意念完全破碎了，意识一点点地模糊。
“我会帮你把它们，还有那个女人撕碎掉！”卡赞说。
卡赞对身体的侵蚀的确会带给我强大的力量，我的肉体同时也会被占领。所有的鬼剑士在化作“战鬼”时，都不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精神需要先从身体上脱离，卡赞攫取我们的身体就要把我们的意识从身体中扯出来，扔到一边，他用我们的身体玩到没有活物可杀时，才会把我们的精神重新塞回到我们的身体里面，自己又回到鬼手去休息。
狂战士们就因为如此，他们在战斗时无休止的释放卡赞，自己的身体每天随时都处于超负荷运作状态，身体机能受到严重破坏，导致减寿。狂战士中绝大部分人活不过三十岁，侥幸有能活过三十的是因为身体素质太过硬，然而也活不了多久。
怪物们受到彼诺修的唆使，肆无忌惮地冲过来。
“哈哈，它们来了！”卡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此刻的态度和前面的两次会面没有任何可比性，没有前两次的沉着和平静，他很渴望屠杀。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举起巨剑，呵，好轻，巨剑在手里旋转，完全是张纸片嘛！
“唔，一把剑来得太慢了，还有一把刀在，我左右开工了！呼哈哈哈——”右手自动的拿起秋叶刀——右手巨剑，左手秋叶。
前后左右上下，身体终于剧烈的运动起来，不留死角地到处劈砍，斩击。
黑血和红血，碎肉和碎骨，汗水和唾液，怒吼和悲鸣。融合，流动，我的手起手落间，刀和剑拖着幻影，把万物撕成碎片。鲜血的味道不再是腥臭，而是显得格外香甜。有血喷到我的脸上，用手臂一抹，往嘴边一送，舌尖一舔——啊，令我兴奋的咸中泛甜的味道在口腔扩散。血是那样的美味啊，难怪那些狂战士为它兴奋不已、随时渴求呢！
现在我需要血，它可以给我动力！心底一个声音呼唤着。潜意识在卡赞的催化之下也变得嗜血了么？呵呵，好啊，我的身体正好也需要呢！
“放开你的身体吧，交给我操控，我会用地比你好千倍！”卡赞说。这是我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的话。后面的事是我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干的，具体情况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后来某个狂战士朋友告诉我那是大脑为了保护我的精神，不使我的精神受创而强行的把那一段记忆抹去了。
那个狂战是还说他有个兄弟也是狂战士，某天那人不知何故想起了战斗时的片段，躺在床上痛苦地吼叫了两个多小时，最终精神崩溃死掉了。
“身为狂战士的我们，除了面临着过早地死去，也有一定的几率不小心回忆起自己的战斗过程而死去的风险。”那个狂战士是这样说的。“杀戮充满快感，你的意识不清楚，但是你可以用手感觉到你的剑刃游走于敌人的肌肉和骨头之间，听见血液从残缺的身体里喷射出来的发出的‘呲呲’声，那感觉······太棒了！对了，血可是好东西，敌人的血也不能浪费啊，抽干了才好呢······我好像又尝到了那令人兴奋的味道了呢！哈哈，······唔，又需要血了呢，我去补点儿血······”他高兴地说，然后去杀怪物，吸血了。
鬼剑士，因为想得到力量，解开锁链，变身为战鬼进行战斗者，称为狂战士。得到强大的力量，失去自我意识而进入高伤害、高速度的暴走状态。战斗中，敌人会因为这样不要命的对手而胆寒。但是，在“不要命”的背后，狂战士的身体也在被摧残着，他们要为获得的力量付出对等的代价。
自卡赞借用了我的身体，我没有了时间观念，只知道身体在扭转、双腿在摆动，两臂在挥舞。且不时的有腥甜的液体被我吸入口中，咽下。大脑早已退出了主动思维模式，完全是下意识地对四肢的肌肉发出收缩指令。很久很久，漫长的时间里唯有源源不断的快感。
到处都是白色······这是哪儿？好刺眼······
“西勒，我的兄弟，对不起，辛苦你了。”“······”
“对不起，我没能看住你，忘了你是个鬼剑士，竟然还会那样做······”科斯特的声音沉重着。
“对不起啊，西勒先生，我没能好好的供应体力，让你，让你无奈解除封印了······”巴森特咽住了。
我缓过来，眼前的白光渐渐变淡，大家都在我身边。三人脸上浮着歉意，都紧紧的看着我的脸，愁眉紧锁。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已经嘶哑了。“咦？我怎么了？”
我的左手又被束缚住了，身体想动一下都不行，全身是无力的。
“你不记得了吗？西勒先生，你把自己左手的封印解开了，在怪物堆里暴走啊，一个人把所有的怪物杀光了，连彼诺修都被你一跃而起从空中斩了下来杀掉了啊。”
我记起变成战鬼以前的事情了，包括我和卡赞的对话。三人都晕倒了，查布拉死了，我独自站在众怪物间，解除封印的我一点一点化身战鬼，一刀一剑纵横在海量的魔物中。疯砍，怒吼。继续往后想，脑子里像插进了一根棍子在搅，又晕又痛。这算是警告吧，记起自己对生命的屠杀的行径真的可以把我的精神毁得粉碎吧？
我们仍停留在格兰之森里，没有人带路是走不出去的。查布拉在进林子的时候带了一个指示方向的工具，科斯特他们只能够看懂，但是不会用。
我在体力恢复到可以爬起来时勉强地坐了起来，烈焰格拉卡的烈焰已经熄灭了，正是午夜时分。夜空中星光黯淡，月也不太亮，它像长了一层细细的白绒毛，冷清无比。借着淡淡的月光，我们在小范围的地方里拾到十几根枯木，科斯特点燃它们，四个人坐在篝火旁调整身体，打理衣物。
查布拉早已僵硬的尸体也被抬到了火堆旁，感到了夜间的凉意的毛孔，发现火焰带来的温暖空气后，开始贪婪地吸取着热量。我们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了查布拉。
看着他的尸体，最令我不安的，也是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那双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担忧。和他刚刚死的时候一样，他的眼深邃而空洞，在深处通向虚无。这双眼睛在夜空下像两个小型的黑洞，吸进一切。它们仿佛把世界上的氧气也吸干净了，使我感到窒息，感到绝望。是的，我可以感觉到，他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放心。
他不甘心死在这儿，可是命运是既定了的。在他一跃而起斩碎那陨石前——
“就这样不管自己的生命吗？”我问他
“你个傻子，不这样回去我怎么交差啊？”他平静地回答。
他的那句话刚刚说完，那颗碎石就穿过了他的头颅。那句话是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最完整的一句话。他的声音里没有平时的木然，而是带着浓浓的温暖。
查布拉他是G·S·D最好的学生，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查布拉，他是我的师兄。
火苗窜动在干燥的木柴上，我看着火堆发呆。科斯特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感冒了吗？”我问。“没什么，不要紧的。”我把目光由火苗转移到科斯特身上。薇姬正满脸愁容地看着科斯特，一只手轻放在他的左肩。科斯特像是安抚她一样，象征性地给薇姬一个浅浅的微笑，我隐约感到不对劲。转头又看向老巴，他也关注着科斯特，面色灰暗，双拳紧握。
“咳咳！！！···哈——呼，咳咳！咳咳咳咳咳！！！！——”科斯特咳得比头一次更加剧烈了，右手捂在嘴上，左手支着地，背部高高的隆起。他每咳一声背部都大幅度的抖动一次。
绝对有问题，天界人虽然先天体质不好，但是却天生具有强大的免疫系统，破伤风都不怕，普通感冒和流感什么的完全免疫。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从没有见过他的一次大病或小病。他的咳嗽不会是他说的感冒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
没思考完，“呼，咳咳！呼······咳咳咳！！！”他的猛烈地咳嗽又袭来，这次他咳完直接倒下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我们正在看着他的三人都是一惊，赶忙上去要扶他。我冲过去蹲在他身边，看见他嘴角有血渗出。“科斯特，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抓住他的肩膀。
薇姬脸色苍白，道：“告诉他吧，科斯特，告诉西勒啊······”科斯特强迫着嘴角上弯：“不，不要让他知道会好些吧。”薇姬不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科斯特又咳了几下，右手不自然的放到了胸前。我留意到他风衣的胸口处有些湿湿的痕迹，伸手蘸了一下，火光照耀下我看清了指尖上的液体。
红色的，是血。
这······他在战斗中不是没有受伤吗？为什么胸口还有伤？他咳得那么剧烈，伤口应该是不浅吧。
“我来讲给你吧，西勒先生。”巴森特很严肃的说道。“科斯特先生和薇姬小姐的伤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可是，薇姬也受伤了？我仿佛落进了无底的布满冰霜的深渊，身体里的内脏被周围的寒冷冻得发疼。吸进一口气就像是吸进了一大口的冰渣，扎得肺管子生疼。
“其实我昏迷的时间很短，你的封印解开不久到战斗结束的全过程我都看见了。科斯特先生和薇姬小姐在你清理完那些魔物之前也就醒过来了。可是到我们都完全清醒时却仍见你在怪物的尸体堆里疯狂的乱砍乱叫，我们才决定制止你。”老巴神情严肃地说，原本就略带沙哑的嗓音此刻压得更低。
“别说了！巴森特！”科斯特对他吼道。“不！必须讲！科斯特先生！”巴森特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西勒先生有权，也有义务知道！”科斯特正要分辩，薇姬上前拦住了他。老巴得以继续讲述。
“然后，科斯特先生冲到了你的背后，想一把抱住你，好让我和薇姬小姐把你的锁链重新束缚到你的左手上。不曾想你突然转身，把刀插进了科斯特先生的胸口。”
听到这儿，我抽出了秋叶刀，试图在刀身上找到科斯特的血迹。但我办不到，因为整把刀身上结满了血痂，深红的近乎红褐色的血迹像无数把利刃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轻轻地用指甲刮掉一层，里面却又是一层颜色更深的血迹。我吸了一大口冷气，尽力让自己大脑中的暴风降低一些。暴走的人还真是六亲不认。
“西勒先生，我接着讲。”我回过神，“嗯。”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科斯特先生倒地了，薇姬小姐到了你身边，用强力的擒拿手法才迫使你把武器放下，但还是没能抓住你，你一转过头，狠狠地咬在薇姬小姐的左肩上。我也是趁着那时才把你击晕的，然后和薇姬小姐一起把铁链缠上你的左臂。”老巴讲完情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了，老巴，科斯特他的伤······”
“有些重，右部的肺叶被刀刺穿了，伤口长度大概在三厘米左右，我用了一些已经回复的圣力释放了缓慢愈合，科斯特先生肺内部的组织修补的快好了，但是胸腔的其他部位还······”
“巴森特，我都叫你别说了！够了！我——”科斯特终于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回我们的谈话了，他想大声地“呵责”老巴告诉我真相的这一情况，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薇姬的双唇就把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嘴里。
薇姬弯下腰，深情地吻着科斯特。我愣了一下。
科斯特惊讶地看着在吻着自己的薇姬，看着薇姬跳动着的湛蓝的眸子。恰恰薇姬也正在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碧色的瞳孔。
两人的唇瓣缓缓分开，科斯特不解地说：“薇姬，你······”这句话显然是很迟缓的，他很不知所措。薇姬并没有怎么在意，她简单地一撩额角的几丝头发，坐直身子，脸上泛起了两片娇红。“科斯特，不要太激动了。这样对你的伤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啊。另外，请不要责怪巴森特吧。西勒没有那么脆弱，你比我们都了解他，不是吗？”薇姬柔声讲道。
科斯特有些迷糊的点点头，凝视着薇姬清秀的脸庞，薇姬用手指轻轻拭去芳唇上留下的科斯特的津液（PS：某些邪恶的人不要乱想。。。——By作者），舒开眉头微笑。
“好···”科斯特还是愣愣地看着她，说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无疑是给我从侧面降了些温，我原本应该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的，也许我还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表示我的内疚 。但是在这段对话后，我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失控，要冷静、冷静。
“那薇姬的伤，可好一些吗？”我询问老巴。“薇姬小姐的伤在外部，牙齿的咬伤只引发了皮肤破损，少量出血而已。我用了很少的圣力，薇姬小姐的伤已经痊愈了，没有留疤。”巴森特平静地回答，薇姬的伤没事让我松了口气，否则两人都受重伤会更加让我自责与内疚，不如死了才好。
我若这样下去，每每战斗时如果都不能够保护好他们的话，我又会选择沦为战鬼。如果还不能让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今后就会有第一次、第二次、三次乃至更多。伤害同伴的事必将时常发生，我也无法确定我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杀死自己的某个同伴。或许正如卡赞所说，这是条走向不归的“堕落之路”。
以烈焰格拉卡为中心的方圆三里以内的怪物，就在那几个小时内被我的刀剑统统抹杀掉了，夜里大家可以安心地睡在篝火边，不再过于担心有怪物侵犯。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睡着了。我把他们移到一起，顺收拾了几根干木棒扔进火堆里。我希望用这徒劳的动作把这三个人被我伤害的心温暖起来一点，以弥补自身深深的愧疚感。
虽然不用警备，但是我却彻夜未眠，根本睡不着。只好站着守了他们一夜。
翌日清晨，林间起了薄雾，树与树之间的空气都湿润润的，微凉的。老背上科斯特，我背上查布拉，薇姬跟在我们的后面走着。查布拉和我们进入格兰之森时携带的方向指示盘我会使用，向着它所指的方向，过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多点，我们走出了格兰之森。
走到郊区附近，太阳升起有些时候了。稀稀疏疏的有炊烟从人家的房屋顶上的烟囱里飘出。走到城区，赫顿玛尔的街坊四邻们也三三两两的出门做工去了，夜店的几个小老板正在收拾摊子，早点摊上也坐了些许食客。
到一个较干净的小店里坐下，要了几样早点吃。科斯特只喝了几口稀粥就再没有进食，我看了心里很不好受。偶尔有几个人盯着查布拉的尸体，我又是很久很久的不自在，像万针刺心。怪异的气氛中，四个人艰难地吃完了早餐，然后分头各自找导师。
脚步迈向后街，脚越来越沉重。背上的查布拉如同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有什么事都是瞒不了G·S·D的，他永远可以用波动感知到事物，甚至可以感觉到你大脑内部的波动而得知你的想法。他若是知道他的得意门生死了，会怎样的责罚我呢？不可想象。
有种力量从身后推着我走向G·S·D，他感应到我发出的波动了，那颗锃光瓦亮的头极缓慢地转向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他貌似很悠闲地用着他的小茶壶呷了一小口茶：“回来了？”“嗯。”我说话的声音很虚。“老爷子，查布拉他······”“我知道，他死了。”他淡定地回答。
不可思议！他对查布拉的死没有任何触动吗！？
“老爷子，你···”
“我知道······”他抬起头，两行清泪划过他被岁月之刀刻蚀过的沧桑的脸，滴落在他的衣襟。“我知道的。查布拉他死在烈焰格拉卡。”我抬不起头，不敢再多看G·S·D一眼。
“西勒，你解开过封印了？”
“是。”
“唉，看来我又教出来一个狂战士······好自为之吧，西勒，我的徒弟。”G·S·D沉重地说。
TO BE CONTINUE`````
你只看到鬼神之力的恐怖 却没看到我被鬼神控制时的痛苦 你若嘲笑形如鬼魅 不配做剑士 我会亲自为你立块墓碑 你可以轻视我为鬼神走狗 我会证明这是谁的时代 与鬼为伴是孤独的旅行 路上总少不了质疑和嘲笑 但那又怎样 即使明知堕落 也要那神鬼为我而泣 我是鬼泣 我为黑暗代言！
“我会帮你把它们，还有那个女人撕碎掉！”卡赞说。
卡赞对身体的侵蚀的确会带给我强大的力量，我的肉体同时也会被占领。所有的鬼剑士在化作“战鬼”时，都不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精神需要先从身体上脱离，卡赞攫取我们的身体就要把我们的意识从身体中扯出来，扔到一边，他用我们的身体玩到没有活物可杀时，才会把我们的精神重新塞回到我们的身体里面，自己又回到鬼手去休息。
狂战士们就因为如此，他们在战斗时无休止的释放卡赞，自己的身体每天随时都处于超负荷运作状态，身体机能受到严重破坏，导致减寿。狂战士中绝大部分人活不过三十岁，侥幸有能活过三十的是因为身体素质太过硬，然而也活不了多久。
怪物们受到彼诺修的唆使，肆无忌惮地冲过来。
“哈哈，它们来了！”卡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此刻的态度和前面的两次会面没有任何可比性，没有前两次的沉着和平静，他很渴望屠杀。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举起巨剑，呵，好轻，巨剑在手里旋转，完全是张纸片嘛！
“唔，一把剑来得太慢了，还有一把刀在，我左右开工了！呼哈哈哈——”右手自动的拿起秋叶刀——右手巨剑，左手秋叶。
前后左右上下，身体终于剧烈的运动起来，不留死角地到处劈砍，斩击。
黑血和红血，碎肉和碎骨，汗水和唾液，怒吼和悲鸣。融合，流动，我的手起手落间，刀和剑拖着幻影，把万物撕成碎片。鲜血的味道不再是腥臭，而是显得格外香甜。有血喷到我的脸上，用手臂一抹，往嘴边一送，舌尖一舔——啊，令我兴奋的咸中泛甜的味道在口腔扩散。血是那样的美味啊，难怪那些狂战士为它兴奋不已、随时渴求呢！
现在我需要血，它可以给我动力！心底一个声音呼唤着。潜意识在卡赞的催化之下也变得嗜血了么？呵呵，好啊，我的身体正好也需要呢！
“放开你的身体吧，交给我操控，我会用地比你好千倍！”卡赞说。这是我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的话。后面的事是我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干的，具体情况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后来某个狂战士朋友告诉我那是大脑为了保护我的精神，不使我的精神受创而强行的把那一段记忆抹去了。
那个狂战是还说他有个兄弟也是狂战士，某天那人不知何故想起了战斗时的片段，躺在床上痛苦地吼叫了两个多小时，最终精神崩溃死掉了。
“身为狂战士的我们，除了面临着过早地死去，也有一定的几率不小心回忆起自己的战斗过程而死去的风险。”那个狂战士是这样说的。“杀戮充满快感，你的意识不清楚，但是你可以用手感觉到你的剑刃游走于敌人的肌肉和骨头之间，听见血液从残缺的身体里喷射出来的发出的‘呲呲’声，那感觉······太棒了！对了，血可是好东西，敌人的血也不能浪费啊，抽干了才好呢······我好像又尝到了那令人兴奋的味道了呢！哈哈，······唔，又需要血了呢，我去补点儿血······”他高兴地说，然后去杀怪物，吸血了。
鬼剑士，因为想得到力量，解开锁链，变身为战鬼进行战斗者，称为狂战士。得到强大的力量，失去自我意识而进入高伤害、高速度的暴走状态。战斗中，敌人会因为这样不要命的对手而胆寒。但是，在“不要命”的背后，狂战士的身体也在被摧残着，他们要为获得的力量付出对等的代价。
自卡赞借用了我的身体，我没有了时间观念，只知道身体在扭转、双腿在摆动，两臂在挥舞。且不时的有腥甜的液体被我吸入口中，咽下。大脑早已退出了主动思维模式，完全是下意识地对四肢的肌肉发出收缩指令。很久很久，漫长的时间里唯有源源不断的快感。
到处都是白色······这是哪儿？好刺眼······
“西勒，我的兄弟，对不起，辛苦你了。”“······”
“对不起，我没能看住你，忘了你是个鬼剑士，竟然还会那样做······”科斯特的声音沉重着。
“对不起啊，西勒先生，我没能好好的供应体力，让你，让你无奈解除封印了······”巴森特咽住了。
我缓过来，眼前的白光渐渐变淡，大家都在我身边。三人脸上浮着歉意，都紧紧的看着我的脸，愁眉紧锁。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已经嘶哑了。“咦？我怎么了？”
我的左手又被束缚住了，身体想动一下都不行，全身是无力的。
“你不记得了吗？西勒先生，你把自己左手的封印解开了，在怪物堆里暴走啊，一个人把所有的怪物杀光了，连彼诺修都被你一跃而起从空中斩了下来杀掉了啊。”
我记起变成战鬼以前的事情了，包括我和卡赞的对话。三人都晕倒了，查布拉死了，我独自站在众怪物间，解除封印的我一点一点化身战鬼，一刀一剑纵横在海量的魔物中。疯砍，怒吼。继续往后想，脑子里像插进了一根棍子在搅，又晕又痛。这算是警告吧，记起自己对生命的屠杀的行径真的可以把我的精神毁得粉碎吧？
我们仍停留在格兰之森里，没有人带路是走不出去的。查布拉在进林子的时候带了一个指示方向的工具，科斯特他们只能够看懂，但是不会用。
我在体力恢复到可以爬起来时勉强地坐了起来，烈焰格拉卡的烈焰已经熄灭了，正是午夜时分。夜空中星光黯淡，月也不太亮，它像长了一层细细的白绒毛，冷清无比。借着淡淡的月光，我们在小范围的地方里拾到十几根枯木，科斯特点燃它们，四个人坐在篝火旁调整身体，打理衣物。
查布拉早已僵硬的尸体也被抬到了火堆旁，感到了夜间的凉意的毛孔，发现火焰带来的温暖空气后，开始贪婪地吸取着热量。我们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了查布拉。
看着他的尸体，最令我不安的，也是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那双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担忧。和他刚刚死的时候一样，他的眼深邃而空洞，在深处通向虚无。这双眼睛在夜空下像两个小型的黑洞，吸进一切。它们仿佛把世界上的氧气也吸干净了，使我感到窒息，感到绝望。是的，我可以感觉到，他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放心。
他不甘心死在这儿，可是命运是既定了的。在他一跃而起斩碎那陨石前——
“就这样不管自己的生命吗？”我问他
“你个傻子，不这样回去我怎么交差啊？”他平静地回答。
他的那句话刚刚说完，那颗碎石就穿过了他的头颅。那句话是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最完整的一句话。他的声音里没有平时的木然，而是带着浓浓的温暖。
查布拉他是G·S·D最好的学生，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查布拉，他是我的师兄。
火苗窜动在干燥的木柴上，我看着火堆发呆。科斯特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感冒了吗？”我问。“没什么，不要紧的。”我把目光由火苗转移到科斯特身上。薇姬正满脸愁容地看着科斯特，一只手轻放在他的左肩。科斯特像是安抚她一样，象征性地给薇姬一个浅浅的微笑，我隐约感到不对劲。转头又看向老巴，他也关注着科斯特，面色灰暗，双拳紧握。
“咳咳！！！···哈——呼，咳咳！咳咳咳咳咳！！！！——”科斯特咳得比头一次更加剧烈了，右手捂在嘴上，左手支着地，背部高高的隆起。他每咳一声背部都大幅度的抖动一次。
绝对有问题，天界人虽然先天体质不好，但是却天生具有强大的免疫系统，破伤风都不怕，普通感冒和流感什么的完全免疫。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从没有见过他的一次大病或小病。他的咳嗽不会是他说的感冒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
没思考完，“呼，咳咳！呼······咳咳咳！！！”他的猛烈地咳嗽又袭来，这次他咳完直接倒下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我们正在看着他的三人都是一惊，赶忙上去要扶他。我冲过去蹲在他身边，看见他嘴角有血渗出。“科斯特，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抓住他的肩膀。
薇姬脸色苍白，道：“告诉他吧，科斯特，告诉西勒啊······”科斯特强迫着嘴角上弯：“不，不要让他知道会好些吧。”薇姬不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科斯特又咳了几下，右手不自然的放到了胸前。我留意到他风衣的胸口处有些湿湿的痕迹，伸手蘸了一下，火光照耀下我看清了指尖上的液体。
红色的，是血。
这······他在战斗中不是没有受伤吗？为什么胸口还有伤？他咳得那么剧烈，伤口应该是不浅吧。
“我来讲给你吧，西勒先生。”巴森特很严肃的说道。“科斯特先生和薇姬小姐的伤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可是，薇姬也受伤了？我仿佛落进了无底的布满冰霜的深渊，身体里的内脏被周围的寒冷冻得发疼。吸进一口气就像是吸进了一大口的冰渣，扎得肺管子生疼。
“其实我昏迷的时间很短，你的封印解开不久到战斗结束的全过程我都看见了。科斯特先生和薇姬小姐在你清理完那些魔物之前也就醒过来了。可是到我们都完全清醒时却仍见你在怪物的尸体堆里疯狂的乱砍乱叫，我们才决定制止你。”老巴神情严肃地说，原本就略带沙哑的嗓音此刻压得更低。
“别说了！巴森特！”科斯特对他吼道。“不！必须讲！科斯特先生！”巴森特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西勒先生有权，也有义务知道！”科斯特正要分辩，薇姬上前拦住了他。老巴得以继续讲述。
“然后，科斯特先生冲到了你的背后，想一把抱住你，好让我和薇姬小姐把你的锁链重新束缚到你的左手上。不曾想你突然转身，把刀插进了科斯特先生的胸口。”
听到这儿，我抽出了秋叶刀，试图在刀身上找到科斯特的血迹。但我办不到，因为整把刀身上结满了血痂，深红的近乎红褐色的血迹像无数把利刃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轻轻地用指甲刮掉一层，里面却又是一层颜色更深的血迹。我吸了一大口冷气，尽力让自己大脑中的暴风降低一些。暴走的人还真是六亲不认。
“西勒先生，我接着讲。”我回过神，“嗯。”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科斯特先生倒地了，薇姬小姐到了你身边，用强力的擒拿手法才迫使你把武器放下，但还是没能抓住你，你一转过头，狠狠地咬在薇姬小姐的左肩上。我也是趁着那时才把你击晕的，然后和薇姬小姐一起把铁链缠上你的左臂。”老巴讲完情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了，老巴，科斯特他的伤······”
“有些重，右部的肺叶被刀刺穿了，伤口长度大概在三厘米左右，我用了一些已经回复的圣力释放了缓慢愈合，科斯特先生肺内部的组织修补的快好了，但是胸腔的其他部位还······”
“巴森特，我都叫你别说了！够了！我——”科斯特终于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回我们的谈话了，他想大声地“呵责”老巴告诉我真相的这一情况，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薇姬的双唇就把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嘴里。
薇姬弯下腰，深情地吻着科斯特。我愣了一下。
科斯特惊讶地看着在吻着自己的薇姬，看着薇姬跳动着的湛蓝的眸子。恰恰薇姬也正在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碧色的瞳孔。
两人的唇瓣缓缓分开，科斯特不解地说：“薇姬，你······”这句话显然是很迟缓的，他很不知所措。薇姬并没有怎么在意，她简单地一撩额角的几丝头发，坐直身子，脸上泛起了两片娇红。“科斯特，不要太激动了。这样对你的伤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啊。另外，请不要责怪巴森特吧。西勒没有那么脆弱，你比我们都了解他，不是吗？”薇姬柔声讲道。
科斯特有些迷糊的点点头，凝视着薇姬清秀的脸庞，薇姬用手指轻轻拭去芳唇上留下的科斯特的津液（PS：某些邪恶的人不要乱想。。。——By作者），舒开眉头微笑。
“好···”科斯特还是愣愣地看着她，说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无疑是给我从侧面降了些温，我原本应该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的，也许我还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表示我的内疚 。但是在这段对话后，我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失控，要冷静、冷静。
“那薇姬的伤，可好一些吗？”我询问老巴。“薇姬小姐的伤在外部，牙齿的咬伤只引发了皮肤破损，少量出血而已。我用了很少的圣力，薇姬小姐的伤已经痊愈了，没有留疤。”巴森特平静地回答，薇姬的伤没事让我松了口气，否则两人都受重伤会更加让我自责与内疚，不如死了才好。
我若这样下去，每每战斗时如果都不能够保护好他们的话，我又会选择沦为战鬼。如果还不能让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今后就会有第一次、第二次、三次乃至更多。伤害同伴的事必将时常发生，我也无法确定我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杀死自己的某个同伴。或许正如卡赞所说，这是条走向不归的“堕落之路”。
以烈焰格拉卡为中心的方圆三里以内的怪物，就在那几个小时内被我的刀剑统统抹杀掉了，夜里大家可以安心地睡在篝火边，不再过于担心有怪物侵犯。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睡着了。我把他们移到一起，顺收拾了几根干木棒扔进火堆里。我希望用这徒劳的动作把这三个人被我伤害的心温暖起来一点，以弥补自身深深的愧疚感。
虽然不用警备，但是我却彻夜未眠，根本睡不着。只好站着守了他们一夜。
翌日清晨，林间起了薄雾，树与树之间的空气都湿润润的，微凉的。老背上科斯特，我背上查布拉，薇姬跟在我们的后面走着。查布拉和我们进入格兰之森时携带的方向指示盘我会使用，向着它所指的方向，过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多点，我们走出了格兰之森。
走到郊区附近，太阳升起有些时候了。稀稀疏疏的有炊烟从人家的房屋顶上的烟囱里飘出。走到城区，赫顿玛尔的街坊四邻们也三三两两的出门做工去了，夜店的几个小老板正在收拾摊子，早点摊上也坐了些许食客。
到一个较干净的小店里坐下，要了几样早点吃。科斯特只喝了几口稀粥就再没有进食，我看了心里很不好受。偶尔有几个人盯着查布拉的尸体，我又是很久很久的不自在，像万针刺心。怪异的气氛中，四个人艰难地吃完了早餐，然后分头各自找导师。
脚步迈向后街，脚越来越沉重。背上的查布拉如同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有什么事都是瞒不了G·S·D的，他永远可以用波动感知到事物，甚至可以感觉到你大脑内部的波动而得知你的想法。他若是知道他的得意门生死了，会怎样的责罚我呢？不可想象。
有种力量从身后推着我走向G·S·D，他感应到我发出的波动了，那颗锃光瓦亮的头极缓慢地转向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他貌似很悠闲地用着他的小茶壶呷了一小口茶：“回来了？”“嗯。”我说话的声音很虚。“老爷子，查布拉他······”“我知道，他死了。”他淡定地回答。
不可思议！他对查布拉的死没有任何触动吗！？
“老爷子，你···”
“我知道······”他抬起头，两行清泪划过他被岁月之刀刻蚀过的沧桑的脸，滴落在他的衣襟。“我知道的。查布拉他死在烈焰格拉卡。”我抬不起头，不敢再多看G·S·D一眼。
“西勒，你解开过封印了？”
“是。”
“唉，看来我又教出来一个狂战士······好自为之吧，西勒，我的徒弟。”G·S·D沉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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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看到鬼神之力的恐怖 却没看到我被鬼神控制时的痛苦 你若嘲笑形如鬼魅 不配做剑士 我会亲自为你立块墓碑 你可以轻视我为鬼神走狗 我会证明这是谁的时代 与鬼为伴是孤独的旅行 路上总少不了质疑和嘲笑 但那又怎样 即使明知堕落 也要那神鬼为我而泣 我是鬼泣 我为黑暗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