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你总算来了，”房门打开芬妮看着手表：“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很抱歉，我得从你的薪水里扣出来，滟滢，我想，你没意见吧？”
屋子里热气扑面，滟滢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对不起，是我粗心，当然我没，没意见。”她低语，注意到芬妮已是一身外出的打扮，手臂上搭着一件貂皮大衣，天气虽然冷，但还不是穿貂皮的季节。她赶紧接过来帮芬妮穿上，为了不让大衣落地她踮起脚跟，这个动作对她颇有点吃力。
“好了，我的海伦，你够美了！”一个男子出现在她们的身后，他身材高大行动敏捷，可能因为年青时当过职业拳击手。一股浓厚的香气直钻入滟滢的鼻子，这个习惯抹香水的中年花花公子就是芬妮的丈夫，两人很是般配，滟滢一向这么认为。
“当然，还有美丽的潘多拉！你总是那么迷人，滟滢。”微笑着夸奖所有的女人，大概也是他年青时养成的习惯，滟滢尽量让自己的脸不要发红，她蚊子声地道了谢。
“你这个甜言蜜语的家伙，我们得出门了。”芬妮横了他一眼，可是，瞒不了别人，只要他在眼前，她的眼睛就闪闪发光。
两个人簇拥着向大门走去，男子声音很低，可还是能听清：“原谅她，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吧，又是你来当好人！今天就算了，不过，要是下次她还这么没有时间概念，我可得给她个教训，这也是为了她好！”
房间因空荡而显得温馨，滟滢麻利地打扫完厨房和卧室，只剩下楼上的一个小房间没有进去。滟滢先轻敲门，“我知道是你，滟滢，进来！”这声音仿佛才睡醒，软绵无力。
整个房间都是浅红的色泽，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顶多十一二岁，头发松散地披在两颊。“我吵醒你了？”只要一看见这个小女孩儿，滟滢就放柔声音，仿佛是对待婴儿。
“我醒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听见妈妈在楼下大声说话，她又骂你了，别生她的气，我喜欢你，行吗？”
滟滢跪在床边，这孩子有天使般红润的脸孔，两眼比泉水还清澈，“饿了吧？有你喜欢的柠檬鱼片，吃晚饭吧，我可是饿坏了。”
小女孩儿向她伸出手，滟滢从旁边拖来一个小小的轮椅，将孩子的身体抱起轻轻放进轮椅，又在腿上搭上毯子，整个动作极其熟练。她将轮椅推向餐桌，孩子发出满意的声音：“真香啊，谢谢你，”
滟滢正在添饭，一听这话她的脸色有点发愣，她把饭碗和筷子放在女孩的手边，“罗斯，我跟你讲过很多次，这些都是我份内的事情，照顾你就是我的工作，不必为这个谢我。”
“我喜欢你，滟滢，我只想对你说声谢谢，也想让你不要厌烦我。”
“怎么会？谁都会爱你，你这么可爱这么，可爱，”
“可是，妈妈就厌烦我。”
“她没有！”滟滢突然提高嗓音，神色激动：“没有妈妈会厌烦自己的孩子，她们爱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了保护孩子们，她们会，会，”
“说下去，滟滢，我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滟滢脸色渐渐平静，她又恢复了微笑，拿起筷子和碗：“我真得饿坏了，这鱼真香，罗斯你多吃点。”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晚餐，滟滢收拾了碗筷放进水池，她往池子里加了些热水，芬妮太太有规矩，不准使用洗涤剂之类的来清洗碗筷。池子里的水哗啦啦的响着，滟滢机械地洗刷着，她的耳边不再有水声，恍如又回到了那所房子里。
灿烂的春光，院子里绿草茵茵，她拽着一只很大、很大的风筝在草地上奔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是只红头黑身子的蝴蝶风筝，她一路小跑一边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那双白皮鞋，那是她最最珍爱的鞋，镂空的鞋面上托着一只蝴蝶。耀眼的阳光透进一个一个的圆洞里，衬着那蝴蝶愈发得逼真！
树荫下站着妈妈，一脸的不赞成。她停了脚步有点怯生生地向她走去，风筝缓缓地往下落，妈妈站在原地对她说：“昨天你爸爸才修剪了草地，你也快十五了，还整日地调皮不懂事，这草地能长得这么好是很不容易的，你就这么在上面乱跑！”她一向最怕的就是妈妈生气，想辩解却说不出话，她知道妈妈的脾气，越解释越是错！
“是我让滟滢在这放风筝的，草地嘛，长得再好也就是为了让人走，让人跑的！”父亲不知从哪儿转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呀，就是太宠着她了，这对孩子没好处！”妈妈脸色有了笑意，语调也温柔了不少。“来，我的小公主，我就是要宠着她！”父亲向她伸出手，滟滢先看妈妈一眼，才缓缓走向父亲。“来，我的小公主！”父亲把她拥入怀中，将她整个人都托起，“爸爸来陪你放风筝！来喽！”
“滟滢，把水关了吧，水都溢出来了！”
“啊！天了，对，不起！对不起！”整个水池都泡在水中，溢出的水淋湿了地板，那都是昂贵的意大利实木地板。幸好芬妮没有亲眼看见，她赶紧关上水，蹲在地上用布擦拭水渍：“对不起，我，大概走神了！”暗红的木板有一点变色，不认真看是不会发现的。
罗斯摇着轮椅进来，她细细看着她：“你在想什么，眼睛又红了。”
“没什么。”
“放心吧，地板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妈妈问起，我也会说是我自己摔碎了一只水杯！告诉我吧，滟滢，我真得想知道！”
滟滢惊诧地抬起眼，罗斯怯怯地抚摸她的脸，“我真得很喜欢你，告诉我滟滢，为什么你的眼中总是写满了心事，我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对着镜子祈盼，祈盼上天让我能有你一半的美丽！”
滟滢垂下眼帘，继续擦拭地板，“我刚才，想起了妈妈！”
“我总在想，你长得这么美，你的妈妈也一定很美很和气，是吗？滟滢，告诉我！”
“我美？算了吧，从小别人就叫我丑小鸭，她才真是美人呢！”
“谁？”
“我的母亲！小时候，家里全是她的画像，她从不照像，只让人给她画像，我记得书房里有一张油画。泛蓝的海水拍打着沙滩，一个白衣少女面向大海回眸一笑，帽檐上的蓝色丝带在风中起伏。”
罗斯不胜向往，“她一定美极了，真想亲眼看看你的母亲！她现在好吗？”
滟滢原本闪亮的眸子顿时暗淡，她起身整理池子里的碗筷，只低声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自从那次车祸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她，离家出走了，不要我了！”
“她去哪儿？难道没人知道吗？你没去找她？”
“警方向全国发了通缉令，可是没有任何消息，我那个时候还小，现在，我也不想去找了！”
“可怜的宝贝！”罗斯轻轻将脸抚在滟滢的身上，她的语气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和你比起来，我真是幸福！”
窗外夜色浓重，几抹淡淡的云彩飘浮，滟滢极熟练地将厨房收拾干净，人大概是最不可理喻的动物，就连罗斯也能通过同情她，以找到自身的平衡点求得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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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美丽的潘多拉！你总是那么迷人，滟滢。”微笑着夸奖所有的女人，大概也是他年青时养成的习惯，滟滢尽量让自己的脸不要发红，她蚊子声地道了谢。
“你这个甜言蜜语的家伙，我们得出门了。”芬妮横了他一眼，可是，瞒不了别人，只要他在眼前，她的眼睛就闪闪发光。
两个人簇拥着向大门走去，男子声音很低，可还是能听清：“原谅她，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吧，又是你来当好人！今天就算了，不过，要是下次她还这么没有时间概念，我可得给她个教训，这也是为了她好！”
房间因空荡而显得温馨，滟滢麻利地打扫完厨房和卧室，只剩下楼上的一个小房间没有进去。滟滢先轻敲门，“我知道是你，滟滢，进来！”这声音仿佛才睡醒，软绵无力。
整个房间都是浅红的色泽，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顶多十一二岁，头发松散地披在两颊。“我吵醒你了？”只要一看见这个小女孩儿，滟滢就放柔声音，仿佛是对待婴儿。
“我醒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听见妈妈在楼下大声说话，她又骂你了，别生她的气，我喜欢你，行吗？”
滟滢跪在床边，这孩子有天使般红润的脸孔，两眼比泉水还清澈，“饿了吧？有你喜欢的柠檬鱼片，吃晚饭吧，我可是饿坏了。”
小女孩儿向她伸出手，滟滢从旁边拖来一个小小的轮椅，将孩子的身体抱起轻轻放进轮椅，又在腿上搭上毯子，整个动作极其熟练。她将轮椅推向餐桌，孩子发出满意的声音：“真香啊，谢谢你，”
滟滢正在添饭，一听这话她的脸色有点发愣，她把饭碗和筷子放在女孩的手边，“罗斯，我跟你讲过很多次，这些都是我份内的事情，照顾你就是我的工作，不必为这个谢我。”
“我喜欢你，滟滢，我只想对你说声谢谢，也想让你不要厌烦我。”
“怎么会？谁都会爱你，你这么可爱这么，可爱，”
“可是，妈妈就厌烦我。”
“她没有！”滟滢突然提高嗓音，神色激动：“没有妈妈会厌烦自己的孩子，她们爱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了保护孩子们，她们会，会，”
“说下去，滟滢，我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滟滢脸色渐渐平静，她又恢复了微笑，拿起筷子和碗：“我真得饿坏了，这鱼真香，罗斯你多吃点。”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晚餐，滟滢收拾了碗筷放进水池，她往池子里加了些热水，芬妮太太有规矩，不准使用洗涤剂之类的来清洗碗筷。池子里的水哗啦啦的响着，滟滢机械地洗刷着，她的耳边不再有水声，恍如又回到了那所房子里。
灿烂的春光，院子里绿草茵茵，她拽着一只很大、很大的风筝在草地上奔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是只红头黑身子的蝴蝶风筝，她一路小跑一边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那双白皮鞋，那是她最最珍爱的鞋，镂空的鞋面上托着一只蝴蝶。耀眼的阳光透进一个一个的圆洞里，衬着那蝴蝶愈发得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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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就是太宠着她了，这对孩子没好处！”妈妈脸色有了笑意，语调也温柔了不少。“来，我的小公主，我就是要宠着她！”父亲向她伸出手，滟滢先看妈妈一眼，才缓缓走向父亲。“来，我的小公主！”父亲把她拥入怀中，将她整个人都托起，“爸爸来陪你放风筝！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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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了，对，不起！对不起！”整个水池都泡在水中，溢出的水淋湿了地板，那都是昂贵的意大利实木地板。幸好芬妮没有亲眼看见，她赶紧关上水，蹲在地上用布擦拭水渍：“对不起，我，大概走神了！”暗红的木板有一点变色，不认真看是不会发现的。
罗斯摇着轮椅进来，她细细看着她：“你在想什么，眼睛又红了。”
“没什么。”
“放心吧，地板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妈妈问起，我也会说是我自己摔碎了一只水杯！告诉我吧，滟滢，我真得想知道！”
滟滢惊诧地抬起眼，罗斯怯怯地抚摸她的脸，“我真得很喜欢你，告诉我滟滢，为什么你的眼中总是写满了心事，我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对着镜子祈盼，祈盼上天让我能有你一半的美丽！”
滟滢垂下眼帘，继续擦拭地板，“我刚才，想起了妈妈！”
“我总在想，你长得这么美，你的妈妈也一定很美很和气，是吗？滟滢，告诉我！”
“我美？算了吧，从小别人就叫我丑小鸭，她才真是美人呢！”
“谁？”
“我的母亲！小时候，家里全是她的画像，她从不照像，只让人给她画像，我记得书房里有一张油画。泛蓝的海水拍打着沙滩，一个白衣少女面向大海回眸一笑，帽檐上的蓝色丝带在风中起伏。”
罗斯不胜向往，“她一定美极了，真想亲眼看看你的母亲！她现在好吗？”
滟滢原本闪亮的眸子顿时暗淡，她起身整理池子里的碗筷，只低声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自从那次车祸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她，离家出走了，不要我了！”
“她去哪儿？难道没人知道吗？你没去找她？”
“警方向全国发了通缉令，可是没有任何消息，我那个时候还小，现在，我也不想去找了！”
“可怜的宝贝！”罗斯轻轻将脸抚在滟滢的身上，她的语气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和你比起来，我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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