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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5约会

    等我醒来才发现,嬴政早就已经不在身边了,连带的宝儿也失踪了。这父女俩,不知道又疯到哪里去。

    在侍女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然后将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髻子才问道:“陛下呢?”

    “回夫人,陛下一早去了大殿那边,听说在与大臣议事。宝儿小姐在后园与赵公公玩呢。”侍女怯生生的回答。

    也好,让宝儿与赵高先玩一会儿,我还有事没做完。“丫头,带我去赵佗的那里瞧瞧吧。”

    “是,夫人!”想来嬴政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那丫头听我说完后,像是有备而来的提起了几案上的一个食盒:“这是为赵统领准备的,奴婢送夫人过去。”

    赵佗的房间在行宫西面,虽然地方不算太大,却也相当豪华。我看到他时,他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身上绑着满满的绷带。见到我有些意外:“夫人?”

    看他憔悴成这样,我于心不忍。如果这些箭矢都射到了嬴政的身上,那如今的我怕是要痛断肝肠吧。思及至此,我重重的跪在了他床边。

    “夫人?”同行的侍女与床上的他完全惊呆了:“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我挥开准备来扶我的侍女,然后再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孩子。谢谢你用自己的命换了陛下一命,我真的很感谢你。”

    “夫人……”他眼中竟然闪出了泪花:“夫人,保护陛下是属下的职责,夫人不必如此大礼。”说到此处,他竟有些哽咽。

    “况且,夫人对属下的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只有尽心尽力保护陛下,才不会辜负夫人厚望呀。”

    我从怀里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你……你做得很好,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作为军人,作为大秦的第一护卫,我为你所作的感到骄傲。”

    “谢谢夫人!”赵佗脸上也扬起了满足的笑。

    “根据当初你我的约定,这次之后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会委派其它人来接手你的任务,你自由了!”我记得那时说过的话:“你今日立此大功,他日加官进爵也是你应得之功。”

    “赵佗有今日,都是仰仗夫人。赵佗愿永远追随陛下,追随夫人左右。”他说得很诚恳,我能看出他的真心。

    “我知道的,你的前途自有人安排。”这个孩子是个有灵气的孩子,相信嬴政已经为他的前途作了最好的安排吧。“如今我来了,陛下的安全我自会保护,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了。这里是陛下给你准备的,要什么就叫人帮你,别太逞强。”

    “是,谢谢夫人。”

    从赵佗的房间出来,我转了个弯便碰上了嬴政。他手中牵的正是宝儿,看他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实在是一副很美的画。

    “妈咪!”见我出来,宝儿一个飞扑撞入我怀中。我笑着抱起她,教训道:“你这莽莽撞撞的样子,可别对着陛下。他身上可是有伤!”

    “YES,MUM!”宝儿调皮的在我怀中向我行了个军礼,看来这一招又是她在祈儿那里学的。

    “如今陛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陛下是否打算即日起程赶回咸阳。”我想起了昨天鹿淳的话。

    “哼,鹿淳那家伙又对你说了什么吧。”嬴政无奈的笑了笑:“他倒是会找救兵。”

    见嬴政已经猜到,我也不再否认:“王相与鹿淳说得很有道理,如今陛下离开咸阳已经好长时间,咸阳发生了大事需待陛下回去定夺,还望陛下早日开拔回去。”

    没等嬴政开口,我走近他身边叹道:“政儿,要知道世事不会尽如人意的。你想查到刺客幕后的指使者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因为这样而荒废了其它的正事,还耽误了行程便是得不偿失的事。”我停了停,一语揭穿他的心思,“我敢向你保证,此事与扶苏绝对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想知道的不也是这个?”

    他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一脸的惊讶。随即呵呵的笑了出来:“嫣然,知我者嫣然也。之前刚收到你的信,说有人密奏扶苏意图叛变。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刺杀事件。朕很难不去考虑这其中的关联。”

    “可是政儿又知不知道,咸阳内发生了同样的刺杀,扶苏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我小声却很清晰的道。

    “什么?”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我担心会引起骚乱,便和蒙恬一起封锁了消息。”想到我走时扶苏的余毒未清,心情就很沉重。

    “做得好,嫣然。”嬴政赞扬了我与蒙恬的隐瞒行为:“此事的确不宜太过张扬,大典如何,扶苏呢?”

    到底是父子,还是关心吧。

    “若不是我与蒙恬及时赶到,怕是难保扶苏一命。大典顺利完成,中间没有出乱子。”

    “刺客呢?”他对此也十分关心。

    “你认为呢?”目前咸阳究竟如何了我尚不知道,所以话也不敢乱讲。

    “可有抓到?”

    “有,抓到了一人。”胡姬应该招了吧,那李斯便应下狱了!

    “谁?”

    “此人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当年杀害茵夫人,前不久陷害太子,后来又刺杀太子的真凶。胡姬!”我小心的看着嬴政表情变化。不知是我老花,还是嬴政的表情藏得太好,我几乎没看到任何变化的端倪。

    他如同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只是静静的听完最后作了总结:“哼,太子大位之争。”

    虽然简单,却一针见血。不管是李斯,胡姬还是茵夫人。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太子之位,原本以为扶苏做了太子就会让这些隐藏的祸根消除。可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往这个位子上爬。同时还有无数的人会死在这途中。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嬴政说了一遍,最后才得出结论:“所以陛下,咸阳有一大堆事在等着您呢。你如今还留在这里,不是毫无意义么。”

    嬴政没再说什么,牵了我们就往回走。

    “政儿?”我不解的看着他。

    “就算要回咸阳,也要准备一下才行。今日,朕要与嫣然同游这上党郡。”他拉着我回房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只带了赵高与鹿淳便溜出了行宫。

    “你这是……”我完全不理解他的行为,他这是想……和我约会?

    “自从离开邯郸后,我再也没有与嫣然像平常百姓般上过街。今日不谈其它,我赵质和你一起在街上走走。”

    “好哟,和爹地上街玩哟。”宝儿第一个响应。

    这……我看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可是,为什么与百姓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却总觉得他在人群中是如此的显眼。就算他在离我稍远的人群里,我也总能一眼就看到他。

    “鹿淳,”我笑着看向一脸戒备的鹿淳与赵高:“放松些,就算你们不戒备,这里到处都是暗卫,所以就安心逛逛吧。”

    听我说完,鹿淳朝四周看看。果然,虽然是在街上,可是嬴政的四周或多或少的都围着一圈人。这些人表面上不着痕迹与百姓无异,但仔细一看就能分辩。他们的眼神中全是满满的戒备与谨慎,而且在人多时,会巧妙的将嬴政围在中间。

    嬴政抱着宝儿一路上都觉得新鲜,东摸摸西搞搞,完全乐在其中。“你慢点。”我担心两人玩得太疯会出问题,朝鹿淳笑笑后赶紧追了上去。

    走到一家手饰店,嬴政拉着我走了进去。柜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饰品,虽然货色不怎么样,不过这种小玩意儿女孩子都喜欢看。

    “宝儿喜欢什么,爹爹送给你。”也许是很久没自己出门买过东西,嬴政显得极为兴奋。

    宝儿爬在柜台上看了看,最后看中一个小小的玉猪。“爹地,我要这个。哥哥他们一人都有一个好漂亮的小玉人,可是我就没有。”宝儿说的是郭启当初送给语儿他们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小玉人。

    “什么,宝儿居然没有。岂有此理,待朕……待正月回家时,爹爹送一堆给宝儿。”差点说漏嘴,我听得一身汗。

    “谢谢爹地!”宝儿兴奋得抱着嬴政狠狠的亲了两口。或许是不习惯在外如此热情,嬴政脸色有些尴尬,同时还狠狠的瞪了门口的鹿淳与赵高,示意他们不准偷笑。

    “好了,你别惯坏了她。”我正色道:“宝儿,不许说这样的话。那玉人是启哥哥送给大哥和大姐的,当时就只有两个,而且那时也没你。为了找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启哥哥可一直都有为你留心。所以你要记住,启哥哥和大家对你们三个都是一样的!在你心里不许有这样的念头。”

    “是,娘亲!宝儿记得!”也许是感受到我的严肃,宝儿也收起了顽皮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

    “好了好了,朕……正是我的女儿自然要有最好的。”又说漏了,这小子。我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别管,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你就快赶上慈父这名头了。”

    嬴政听完也不以为异,笑着在柜台里浏览了一番,然后从上面取下一支黄玉凤头簪仔细看了看:“虽然质地不怎么样,不过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凑过头去看,他笑着顺手把簪子插到了我头上。“老板,这两样多少钱,我买了。”

    “承惠,共二百钱。”老板仔细的打量了我们一番,才优哉游哉的回道。

    嬴政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块碎银递了过去。老板看了看这银子,堆起笑脸:“客官,这找不开。”

    “既然如此,那不用找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锭碎银买十根这种簪都绰绰有余。

    “这怎么好!”老板吞吞口水,两个眼珠在眼中转了又能转,似乎在盘算什么,最后才眉开眼笑:“这太多,小的可不敢收。如果客官真的喜欢,小的有一件镇店之宝,可拿与客官一赏,如客官有意,可卖与客官。”

    “镇店之宝?”这话似乎引起了嬴政的兴趣。“你但拿无妨,如果真是好东西,那……我就买了。”

    老板笑笑,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才从屋里端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对白玉双龙戏珠的手镯。此玉晶莹通透,润若凝脂,实在难得一见的上好羊脂白玉。

    “嗯,这倒是像话。”即使见惯了好玩意儿的嬴政也对此物大加赞赏。

    “客官,可满意。”老板小心的问道。

    “好,买!”豪气万千的嬴政也没问价钱,便从钱袋里掏了一锭金直接丢到了柜台上。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老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不过我仍从他那仅剩的一条眼缝中看到了精光,这使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想来他是看准了嬴政是个大买主,才会将此等上好货色拿出来吧。如若是一般人,纵然喜欢也不会拿钱出来买这么贵的东西。

    嬴政顺手将镯子塞到了我手中,然后拉着我与宝儿离开了这店。此时我感觉自己好像个傍大款的小蜜,这样子在街上狂扫购想着想着,我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嬴政突然拉着宝儿凑到我跟前。我摇摇头,将腰上随身挂着的一个小锦囊扯了出来,然后顺手将玉镯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装了什么东西?”嬴政充满好奇的问。

    呃,我总不好意思说里面装的是他那年清晨为了不吵醒我而割断的头发。所以打了个哈哈,我直接跳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别让鹿淳他们太费心。”

    “嗯,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嬴政笑笑,拉着我直接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嬴政带我来的地方居然是上党郡的兵工厂。看着一个个工匠正在埋头苦干,虽然人数众多,但每人一个步骤显得有条不紊。

    “你们是……”应该是这个兵器作坊里的负责人见我们一行人,赶紧走了过来。鹿淳则从身上掏出角牌,将那人拉到一边。不一会儿就见那人急急的朝鹿淳打躬作揖,然后悄然退开。

    “政儿,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嬴政不答,随手拿出一件兵器递给我。看我这一头雾水的表情,他笑得很开怀:“嫣然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你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为了控制天下兵器,我将各地方的武器齐聚咸阳,统一毁了。然后将各地兵器作坊接手,派驻了官吏进行嫣然说的层级管理。这就是这样的管理下所出的兵器。”

    我恍然大悟,随手又拿了一把剑与嬴政手中的比了比。这两把剑无论长、宽以及其它部位的尺寸居然一模一样。这东西是纯手工不同人制作,竟然能达到如此水准,实在让我惊叹。

    只是更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的每把长剑皆近一米,而且用青铜铸造。据我所知,青铜器是相当的软。如果剑的长度达到60公分似乎就是极其不易了。可是秦国的合金技术竟然能将剑身铸造到近一米长,而且每把皆如此。我不得不说,秦国的工匠相当的厉害且对于兵工厂的管理也的确严谨。

    从大的方向看,更证明了秦国的法制推行得非常到位。以至于没有人敢在中间有丝毫的以身试法。

    “政儿,你做得真的很好。”我看着这些东西,完全能够想像嬴政平日的勤政。那每个夜晚挑灯夜战的身影,深深的感染了我的心。

    “因为有嫣然,所以才有这些。枪杆子里出政权,嫣然一语中的。朕会铭记。”

    回程路上,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刚才的情景。侧头再看向嬴政,竟然在他的眼尾看到了点点的细纹以及鬓上那藏在乌发之下的几缕银丝。这才惊觉,我眼中的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四十有余了。

    他的目光由从前的稚嫩变为了现在的深沉,可是唯一不变的是他看我的眼神。仍然充满着依赖、信任与宠爱。如果当初我选择的是泷,或许我能得到唯一,却无法拥有这样多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心情。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才显得这份感情有多么的可贵吧。

    “嫣然在看什么?”原本牵着宝儿朝前走的嬴政突然转过头来,那双狭长的眸子紧紧锁住我。

    我抿着嘴摇摇头,笑道:“嗯,没有。只是觉得,我的政儿长大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牵着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如果,能永远这样牵着手走下去,这也算是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中最大的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扬不自觉的开始放慢速度了,越到后面,扬越觉得纠结.总想着快点将文结束,却又在一想到文进入尾声后开始不舍.小政与嫣然陪扬走过了大半年的日子,对于他们扬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一般,不舍得他们这么快就离开扬的怀抱,这还真是矛盾得让扬不知如何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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