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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决定

    放信鸽通知嬴政关于这件事的概况后,我直接到了营地。营地如今比当初建营时后备人才更加充足。

    “MADAM,您的意思是想要全面调查李斯。”鲁二如今是营地的大校,主管营地的所有人。

    “不,不只是这样。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是调查监控李斯的一切动作;第二是找出徐市的背景以及他家所有人在何方;第三就是调派所有陛下返咸阳沿途的所有人力,务必要保护陛下的安危。”这李斯一计没成,说不定真的按照那假密报所说派人去沿路行刺,以求达到陷害的效果也未定。

    “是,属下知道。”鲁二听完立即领命去了。

    我踱到营地外校场上,顺便看看那正在作训练的队员,一个挺拔的身影闯入我的眼帘。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姿挺拔、皮肤黝黑、眉目间透露出一丝倔强。此时他正一脸认真的与鲁三进行一对一的对抗。看他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我意料外。

    我慢慢踱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见我来到鲁三赶紧带着他向我行礼:“MADAM!”

    “嗯,你是什么人?”我让鲁三退开,直接问向那少年。

    “回MADAM,属下章少荣!”他赶紧跪了下来。

    我忙扶起他来,然后又道:“章少荣,你是几时进营的?”

    “属下十五岁入营,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他回答问题是,态度不卑不亢,而且眼光直视我,显然十分的坦然。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还看不能第一感觉来判断人的本性,那我这些年也算真的白活了。

    这孩子,是块料子。“我刚才见你与鲁三博击时,所用的招式似乎别俱一格。”

    “是,属下以为招式不过是无形的。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就是好的。”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诉我。

    “嗯,”我微笑着别过头去看鲁三,赵佗在嬴政身边已经五年了,如今也到了我与他约定好的放他自由的年纪,这个章少荣如果好好磨练一下,说不定也能成为嬴政身边最出色的保镖。

    鲁三见我看他,立即明白了过来:“MADAM,章邯在营中表现相当出色,而且为人极其正直,应该是个好苗子。他还有个弟弟叫章平,也在营中。”

    引起我注意的不是鲁三夸奖他的话,而是对他的称呼:“鲁三,你说什么,他叫什么来的?”

    “他姓章名邯,字少荣。是大秦咸阳人!”鲁三以为我没听清楚,赶紧重复了一次。

    章邯?莫非就是那位秦末最后一个杰出将领,章邯!我再次看了看这个孩子,难怪我会觉得他与众不同,原来他未来的确是个人才。看来我看人的本领真的越来越准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慢慢练吧。”我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开了。我记得历史书上说到章邯,主要讲的是在秦二世时期,反而是嬴政的时期并没有他的一些相关记载吧。也许是历史上没写,反正我没看到。

    不过如此出色的将领,既然历史书上都没有交待,那也就表示他在嬴政在位时并没有做出多大的作为来。但是二世却仍让他出战平反,而且也正因为他才让已经崩塌的大秦王国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两年。

    对于章邯的事,我想我还是要再斟酌一下。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草堂的方向去了。

    事情如同我的所想的那样,李斯暂时没了动静,倒是扶苏这段时间老往草堂跑。这是不是就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嬴政的回信也寄了回来,他让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似乎是想他回来处理。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被卷入这些事情中会有危险,只是如果李斯他们不动我自然也不会动。但万一李斯他们有任何的动作,我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扶苏如此被害的。

    不久,前方传来消息,卫队已经打听到徐市的家人在何处,同时也掌握了徐市的一些背景。

    “姑姑,这徐市居然有妻儿老小,实在是让我惊叹。”郭启拿着手中的飞鸽传书,向我汇报着。

    “是呀,是很意外。不过还好,有这些人自然就能掌控住他。”脑子里隐约有了一个概念。

    “姑姑的意思是……”郭启似乎心领神会了。

    “传令下去,将徐市家族所有人秘密抓捕悄悄送进咸阳,绝对不能让一个外人知道这事。”李斯,我就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与我这个现代人来斗。

    “是!”

    这个命令下达后,鲁三天天都会来草堂给我汇报李斯的动向,其中包括他入宫几次,与胡姬会面几次。同时还有胡姬每日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都记录在案。看来宫里的探子真不少,这些探子足以让嬴政掌控整个皇宫的事了。

    说不定嬴政知道李斯的阴谋也未定,他只是不说而已。我突然想到那年嬴政下逐客令对付吕不韦时,曾对于李斯的为人作过点评。那时的他就明确的告诉过我,他并不相信李斯,也深知李斯的为人。

    想来,他是觉得自己能够充分驾驭李斯这种人,才会放心的将也留在自己身边吧。如果换成吕不韦,怕是早就被嬴政给除了。

    “小姐,长德派来请贴,说黎妃请您入宫。”季韩从门外进来,直接将一封请贴交到了我手中。

    “嗯,好!”黎姜此时来请我进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看来有必要进宫看看。

    长德宫:

    当我到达大殿时,正好见到黎姜脸色十分难看的坐在那里。

    “见过黎妃!”我上前就要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了起来:“姐姐,事情不妙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 脸色如此难看?”我伸手就朝她的额头探去,却发现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却一头的冷汗。

    “姐姐,长德外居然有刺客潜入,妄图行刺将闾。”她说到此处,已经拉紧了我的衣袖。

    “什么?”为什么要行刺将闾,是什么人有此举动。

    “昨宫夜闾儿在回宫途中遭遇刺客,手臂被刺伤,如今正在房内休息。姐姐,我好担心。”说到这里,黎姜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人刺杀将闾,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完全想不通。如今宫内的斗争是胡姬与李斯同扶苏之间产生的,黎姜一没背景、二没地位,刺杀将闾对于他们并无好处。那么这刺杀将闾之人难道不是他们,可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如今嬴政东巡未归,大部分人手都调到了他身边。禁宫内并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人,我应该如何处理呢。

    这个左缭也真是,早不走迟不走,偏这时候离开。他到好,一走便一身轻了,可是留下这一大空缺我应该如何找人来填补。

    蒙恬么,他的政治敏感度与学识上不及左缭;王贲是外面的军队支撑,所以不宜调入禁宫;赵佗如今跟在嬴政身边,远水解不了近渴;李信与杨端和更是不能委以此任;至于甘罗,自从清姐过世后,他也如同消失了一般,没再有任何的业绩传出。

    如果要就近拉一个人入禁宫负责安危的话,我想来想去似乎章邯是最近的人选。虽然不了解,可如果他真就是那个章邯,那他就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这件事我得和蒙恬商量一下,然后由他上一折子给嬴政比较好。可是时间不等人,我应该如何保护如今宫中的人儿呢,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黎妃娘娘不必担心,禁宫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会加强巡查。公子不会有事的,请放心。”我笑着出言安慰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刚走到宫门口,我突然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我。眼光缓缓的扫过四周,却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物。是我多心了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错觉。

    出宫后,我决定往蒙府一行。现在看来,只能依靠蒙恬与蒙毅两位的能力了。

    嬴政为了平衡军中势力,蒙恬在后来的统一战争中并未有太多的参与,蒙毅亦然。这之后的战争几乎是靠王氏家族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其实按道理来说,蒙家乃秦国的世袭武将家族,而王氏只是外来族人。

    嬴政舍蒙家而就王家,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面对极大的反对声才能坚持的。我也不得不佩服嬴政的远见,最起码用人上他至今为止并未出现大的失误。

    想着想着,蒙府也到了。听说我要来,宜非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出门来接我。

    我与她手挽手的一起进了府去,如今蒙彧也已经十岁了,一直和语儿祈儿在一块念书,几个小孩子关系相当的亲密,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夫子那里。

    至于蒙笑,听说天天都往自卫队的营地里跑,也不知道去那里做啥。结果家里就只剩下宜非与蒙恬两口子。

    “姐姐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事呢还是只单单来看我。”宜非看来很清楚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其实现代人原就不爱乱串门,尤其是我这种孤儿也没啥门可串的。所以我一来这里,必然是有事相商了。

    “我也不拐弯抹角的,将闾昨夜被行刺,之前太子被告发说是意欲谋反。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很奇怪,所以今天我也来找你们商量此事的。”

    “嫣然,有话不妨直说。”蒙恬不愧是与我认识多年的朋友,对于我的心思也猜得比较透。

    “嗯,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人入宫,如果由你引荐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说明来意。

    “好,你说是谁?”蒙恬倒是爽快。

    “此人叫章邯,是卫队的一名新人。不过我觉得他是……”

    “章邯?”我话还没说完,宜非已经惊讶得叫了出来。

    “怎么,非儿,你也知道章邯这个人?”是显然宜非的表现让蒙恬吃惊。

    “嗯,听说是个武艺高强,心地善良且精通兵法的人。”宜非没有多说什么,只用了这两句话来概括了章邯这个人。

    “嗯,我想请你帮我引荐入宫,进禁军去。”这个忙不算大忙吧。

    “进禁军?谁呀,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嫣然亲自出面游说。”蒙恬笑得很诡异:“记得当初李信你也只是随便写了一封信给王贲,让他就地安排而已。”

    “自卫队,章邯!”由章邯进宫在明处保护黎姜两母子应该没问题,我再让鲁三派人在暗处跟着扶苏,如果他们是故意将目标转移引我上勾,那我就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

    “好,我先去会会这个叫章邯的,如果真有这本事,我自然愿意做引荐人。只希望他别辜负你的一番期望才是。”蒙恬点头答应后,便起身离开。

    “姐姐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针对谁做的?”宜非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如今见蒙恬离开了,这才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想太多,我只是觉得章邯是个人才,所以才如此大力推荐。”我故意将此事轻描淡写的带过。

    “姐姐你还想瞒我,我好歹也是宫里出身的人。对于宫中这些是是非非可看得清楚。前段时间,太子被困同庆宫时,就是姐姐出面去阻止的。这李斯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如此对一国储君。”

    “这事个误会,事关重大,李斯才如此小心处理呀。”这些事还是别告诉宜非吧,不想将他们拖下水。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问,姐姐也不会说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将什么不好的都埋在心底。”宜非叹了口气,然后一阵苦笑:“可是姐姐有没有想过,如此拒人于千里外,其实有时更加伤人。”

    “这……?”宜非的态度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关于语儿与祈儿的事,姐姐也是瞒着陛下好久是吧。”宜非深深的看着我:“我还记得于期那事之后,陛下有一日从草堂离开后,没有回宫,而是直接来了我这里。”

    “什么?”就是他知道语儿他们的事那天?

    “我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脸上有如此哀伤的表情。”她突然眼光放得好远,从我脸上直直的射穿出去,让我似乎也看到了那日的情景。

    “他与相公一直在院子里喝着酒,他一直豪情满怀的笑着。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却知道,他的心里已经苦不堪言了。我猜他是知道了语儿他们的事了。”

    “后来呢?”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那日嬴政离开后究竟做了什么。嬴政也从来没提过,关于语儿他们的事给他带来的伤害。所以我就直觉的认为此事已经过了,而且嬴政顺其自然般的接受了两个孩子。

    “后来陛下喝醉了,我与相公送他回宫去。在马车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说,为什么要一个人背着,这什么不告诉寡人。寡人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说到这里,宜非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

    他……他似乎被我伤得很重?

    “你知道楚国的王室去哪里么了?”宜非再次冷笑了一声。

    “楚王室?”我不知道,那时我正在邯郸。

    “没错,当王翦攻下楚国后,楚王投降。你知道那王室的所有人都怎么样了么?”宜非没等我回答便直接公布答案:“所有被俘的王室女眷充入军营,男丁,全都赐死一个没留。楚王室几乎被灭门!”

    女的做军妓,男的赐死?

    “当时所有的大臣全力反对,可是陛下仍然一意孤行。我记得处决那日,楚王室成员全都仰天长啸,说陛下是暴君,必遭天遣!”

    此话一出,我的内心突然一阵冷颤。嬴政是为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当初他曾提过要灭楚王一门,而他真的做了。暴君?他的暴君之名就是这样叫开的么……是为了我么?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样的事让我接受不了。莫非他背负了几千年的骂名也都是为了我。

    “姐姐,那件事情上,陛下没有怨过你,他一直怨的他自己。如果当初他肯想办法将于斯带回来,你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于期也不会死。他没有怀疑过你是不是另投他人怀抱,只是一心为你所受的苦而内疚与自责。”

    “不要说了!”我流着泪打断宜非的话。

    “姐姐,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还要为陛下着想。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想你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能两个人分担其实也是件幸福的事。”她拉着我的手,一脸真挚地说。

    “我知道!”深吸了口气,我擦干自己的眼泪。“我先走了,宜非,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坐在马车上,我眼泪一直在往外流。我是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告诉嬴政关于我的来历,以及秦国今后的走向。好,就这么决定。政儿,这次你回来,我就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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