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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流感(修订)

    这场灾难远比我想像中的严重数倍,走到了病情的发源地汉中郡的一个叫孟县的地方,向附近的百姓打听了一下关于这场瘟疫的情况。他们告诉我,这孟县的人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持续发热、全身疼痛没有力气、咳嗽流涕等症状。这些症状我估计或许是流感方面的疫情。

    这次临行前我曾在嬴政面前大力推荐了李斯,可是现在又开始反省是不是做错了。但是一想到这次来疫区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就有千万个不放心。所以,上李斯到嬴政身边帮手这步棋却又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此次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嬴政开口向寡妇清借了她的自卫队。寡妇清不仅大方的出借,同时还附赠般地将她身边那四个死士派来随行护送我的安全。不过商人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而正是商人中的佼佼者,自然知道怎么趁机还价。在我出发前她亲自到草堂中与我下了约定,回咸阳后,我将与她联手帮她训练自卫队。

    只是令我没想到是,四死士居然是一脸欢天喜地的表情来向我报到,而且还自发的将自己的名字报上。

    更令人没想到是,身份这么神秘的四人,名字居然会那么烂熟。他们原是鲁国人又因为四人为兄弟,所以家里居然就以鲁大、鲁二、鲁三、鲁四给他们取了名字。我不得不说这四兄弟的父母也太懒了。

    “嫣然,怎么样?”鹿淳的脸色很是难看,看来他对于这场瘟疫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摇摇头,回道:“现在还弄不清楚,不如叫本地的驻军与地方官来这里一趟问问看情况。”盲目进城并不是好主意。

    鲁大听完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待从匆匆赶来。见到我与鹿淳便一头跪倒在地:“下官刘喜见过未央夫人,中更大人。不知夫人与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喜?好好的大男人居然取个这样的名字,看来偷赖的古人不只那四兄弟的父母呀。

    “大人不必多礼,敢问刘大人是这孟县的县令?”我问。

    “回夫人,本县县令原是嬴安嬴大人,可大人因感染瘟疫已经于三日前去世了。小人是本县司空,如今嬴大人过世,上头还未指派新县令接手,便由下官代理县令一职。”他站起来回答得毕恭毕敬。

    “那县上的驻军统领是谁?”我又问。

    “孟县驻军本是汉中郡上所派的,自从出现疫症,汉中郡驻军统领便来此视察县上驻军,结果不幸染病过世,后来只好由嬴安大人代为管理,如今大人也不在了,听说郡上新统领也没到任,下官也不知……”

    “好了,本官来之时已经对县内的瘟疫略有所闻,如今请大人前来主要是想问一下情况。”鹿淳打断刘喜,然后将话题导回了正题。

    “是,瘟疫发生是在一个月以前,初时只有一部分人出现病状,谁知道不足月余,全县好几个乡都被祸及。原本县中的大夫见事不妙也纷纷逃了,小人这刚接手相关事务,也不知道如何事好。”

    现在弄不清楚这病的源头是什么,看来只能先进行隔离再说吧。“刘大人,如今县上驻军里最高官职的武将是谁,我想见他。”

    “是,夫人,下官马上去办!”刘喜行了个礼正想离开,却听得背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不必叫了,末将已经到了!”

    这声音是……于期?我喜出望外,转头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樊于期带着一帮士兵朝我这里而来。

    “大秦左更樊于期见过夫人!”一向大大咧咧的樊于期这次不但没占我便宜,反而还行了大礼,这真叫人意外。

    “樊左更免礼。”既然他都以大礼相待了,我也只好打起了官呛,毕竟有外人在。但这家伙又升职人,还真是动作快。

    “见过左更大人。”鹿淳带着同行的太医院夏无且率先行礼,我才想起樊于期现在比鹿淳的官职要高一级。

    “左更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大王收到了汉中的急报,知道汉中这里驻军如今无人统领,担心生出事端,特派末将前来暂代汉中驻军统领一职。并协助夫人进行疫情的调查。”他说得很官方,但说完后又轻轻踏上前一步小声在我耳边道:“其实是大王怕娘子没有军功,又是女子,在这里制不住这帮子没教养的兵,才让我来协助娘子。”

    难怪会舍近求远的从咸阳调人,原来是为了我。不知道这一调人又会惹得吕不韦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对,细细一想,我才发现不是这么简单。嬴政是想趁此机会将地方的军权都收纳在他的手中,汉中是第一步。看来这小子动作加快了。

    “如此那就请樊左更下令,调汉中郡上驻军五百封锁全县,所有人员只进不出。不管任何人违令,杀无赦!另暂命刘喜代理本县行政与军务。”

    此令一下,在场所有人全瞪大眼睛看着我。终于鹿淳忍不住开口道:“嫣然,这种命令一下,会否引起百姓恐慌?”

    我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回答,表情异常严肃:“如今这场瘟疫从何而起我们不得而知,蔓延多广也不得而知;如不全面封锁,万一蔓延到其它地方甚至咸阳,那可怎么得了。”

    “比起上述的后果,这小小的恐慌也就不足为惧了。另外传令下去,其它县乡凡发现有感染此症者,全家都要隔离,不得出门。并及时向这里通报。”

    “是!”或许是从没见过我这样的严肃,樊于期也收起了那大咧咧的性子,领命去了。

    我想想然后,又道:“鲁三、鲁四与季晋一道率一众人马留守在这县外,以方便县与县之间沟通,也顺便监督是否有人不顾号令而私自进出城门。鲁大、鲁二你们自卫队跟随鹿淳、夏无且与本夫人一起陪刘大人进入县内察看这瘟疫情况。季韩、季琴,你们自己选择在哪里,要记得,只要进了这县城,不到瘟疫被解决之后可是再也出不来了。”

    “小姐,我们既然是学医之人,自然要进城。”两个丫头倒也识大体。我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对众人道:“走吧,咱们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疫症,如此猖獗!”

    进入县城,依稀能看见这个原来富庶的县城如今已经风声鹤唳,风光不复在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家家门前白纱随风轻飘、户户发出哀鸣让人见了好不心酸。

    “刘大人,下令所有的百姓都到县衙门进行汇诊,另外家中有因病过世者,当即火化不得有误。鲁大,如有不遵者,就让卫队的人给我挨家挨户清理。”见刘喜因这命令而脸露为难之色,我只好出言解释:“我知道这个命令会引起很多的不平,但是逝者如斯,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想整个县城的百姓都为这场疫症陪葬么?”

    “是!下官立即去办。”刘喜着人陪着我回了衙门,自己匆匆去了。这一整天,全县上下怨声载道,纷纷大骂我这未央夫人不通人情,不是人。

    然而长久以来的秦国法制管理,让百姓即使在不满,仍按照命令执行了。我不禁有些感叹商鞅的变法力度,让百姓们如此的自觉遵守恐怕不易。

    当天下午,全县的百姓开始自觉的来到衙门前排队进行汇诊。我让卫队人马现场维持秩序,有病的统统带到正门我与鹿淳这边,没有出现症状的便排到后门季韩、夏无且那边。

    另外叫刘喜把县衙大堂清空,排上地铺,凡是重者皆送入大堂集体诊治,不得再回去。衙门后院则集中那些症状较轻的病患,如暂时没发现病症的则三天来会一次诊。

    第一个来到我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妇女,伸手把向她的脉,发现这妇女脉像浮紧,似乎是风热。问了症状发热,头痛,鼻塞流浊涕,咳嗽痰黄,口干渴喉咙疼痛。看看嘴里咽喉红肿,舌边尖红,苔薄黄。

    叫了后面好几个,似乎症状都相同。只是发热,发冷不同,但现象都是风热引起的才对。

    我问问鹿淳,他也是如此说。也就是说症状已经完全清楚了,只是他们不明白,这是流行性感冒而非普通的风热感冒。

    鹿淳下了方子,拿给我瞧了瞧。方上都是治疗普通感冒的用药,当然治这流感也得用这药,只是单用此药我也担心抑止不住这状况。于是让一旁的季琴在上面加了一段:鼻塞头痛明显,加苍耳子、辛夷、白芷;咽痛较重,加元参、马勃、板兰根;口渴甚,加天花粉;热甚,加黄芩。

    虽然这是针对性的进行治疗,但只是这样服药恐怕不行。再仔细考虑后对季琴道:“如果严重的,先进行针灸取穴:风池、大椎、曲池、合谷,配穴为鱼际、外关。”她认真记下后,叫上鲁大一起去拿药了。

    经过了几乎是通宵的诊脉,我们将全县所有人的症状都了解了个通透,几乎能百分百确定这次疫情主要是流感。奈何这落后的年代,流感的治疗也不太容易,我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夫人,左更大人。属下与季姑娘也诊治完毕!”夏无且与季韩也来到我暂住的地方。此时鲁二已经依我的吩咐用醋将屋子给上下熏了个遍,所以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很大的醋味。同时所有的东西都用滚水煮了一次,以防交叉感染。

    “如今之际,除了如常用药,还要注意几点。”我开始下令接下来的事情,“所有大堂里的患者由我、鹿淳、季琴与无且加上县内所剩的大夫来负责。后院里的病人则由季韩你同鲁大鲁二一起负责。另外鲁二,等会你去通知城门留守的樊左更,让他着人上汉中郡调配所需药材按我给的方子分发到其它受感染的县郡。”

    缓了缓,我又整理了思路:“另外注意室内通风,勤用醋兑上水洗手漱口。下令负责病患食物的厨子,多做些素菜给病患。”好像话只能这样说,我如果说补充维生素,估计没人听得懂。

    “是!”众人纷纷领命去了。我再嘱咐刘喜,叫人煮上大青叶、板兰根、贯众让县内的所有没病的人照三餐在衙门来领取去饮。城内家家户户每日按三餐开始用醋熏屋子,以彻底消毒。

    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这一切是否有效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到县城的前四天我们一直在战斗,几乎没合过眼。这使得原本对我们这帮封锁县城、下令不准悼丧的钦差颇有微辞的百姓,也渐渐开始出现了改观。

    之后这半个月,我们开始进行两班倒。我与夏无且、鲁大一个班,季琴、季韩与鹿淳、鲁二一个班。在护理百姓的同时,彼此之间也要小心翼翼的注意同行的人是否有出现相同的症状,好在一直以来我都尽量控制住他们与重症病人的接触,如今并没有较大的问题出现。

    这些日子以来,汉中也陆续调来相应的药品保障疫情的后备供应,我不得不感激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如果真如大长今里所演的那样,连政府都主动将这一块放弃,那才是真的孤掌难鸣了。

    昨天晚上我尽了全力抢救了一名快过世的人,但最终仍回天乏术。看着那年轻的身子逐渐变冷,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悲伤。不敢在众人面前流露出什么情绪,我只好借身体有些乏力独自回到自己的房中。坐在几前想了一夜,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做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我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好疼。想来是昨天在这几上趴了一宿,睡姿不佳造成的。抬抬有些麻的手臂后正准备回去换他们昨天值夜的进来休息。谁想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脑子袋有些重重的。紧接着全身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

    这症状?难道我也被染上了!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无从着力。这时从隔壁房出来的夏无且看到了我,吓得赶紧跑来:“夫人,您怎么样了?”

    “无且,快扶我起来。”强忍着头上传来的巨痛,轻声嘱咐。

    “是!”夏无且不愧是个读书人,也太讲理了。扶我都扶得那么束手束脚,我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前仆去。

    这时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那电视剧《大长今》的画面,记得那电视里有演说瘟疫时大长今也染了病,而她那爱人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最终,找到了病源,两人立了大功。

    如今我也同样跟着倒霉了,非但没有爱人,连身边这助手都靠不住。不但不帮我,反而还要摔我一跤。

    闭着眼,等待着身体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所带来的痛感,但不论我怎么等,它都一直没到来。

    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睁眼的同时我竟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清凉味扑鼻而来,让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泷?”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后,意识突然跌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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