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第七章 改变
是夜。
叶博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半。
对于习惯夜生活的叶博延来说，现在根本不算晚。但是，门禁严格的叶家决不允许子女夜半回家。所以叶博延只好实行老办法，蹑手蹑脚的大院外侧打算翻墙而入。要躲开勤务兵的巡视，叶博延可下了不少功夫，走走停停的达到了自家的楼房外。
正打算施展拳脚的时候，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拳伤，龇牙咧嘴的揉了揉红肿的嘴角，暗骂道：奶奶的，这么多年的兄弟都看不出来是闹着玩的么！还下手那么重！
提起过分，叶博延也自认今儿个的事有欠分寸，不过他不后悔。女人，可以宠可以惯，但绝不能蹬鼻子上脸。而她苏颜夕，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吝啬难予，那他何必那热脸去贴冷屁股！
一想到苏颜夕，自然就想到了那双酷似黎昕的熠熠生辉的小眼睛。眼白透亮，黑眸如漆，他正是被小黎昕的干净明亮的眼眸所吸引。而今，他却在苏颜夕的眼眸里发现了黎昕的影子。
难道，黎昕和苏颜夕之间真的牵扯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么？
叶博延暗叹一口气。这事可以慢慢考究，要是再不上楼，估计得被巡视的勤务兵发现。叶博延暗使一股劲，三下五除二熟稔的爬上三楼自己的房间。刚一爬到窗台上，却发现自己忘记开窗了！低骂一声之后，又敏捷的向二楼的楼层窗户探视。见留窗户留着缝隙，暗自高兴的叶博延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家里。
刚一踏进自家的地板，“啪”的一声灯被打开。被白炽灯幌到眼睛的叶博延懊恼地转过身，镇定地唤了一声“爸”。
有一种人，随着年龄增长和阅历的沉淀，周身渐渐环绕着不威自怒的气场，让人望而却步。譬如叶季承，虽着一身简单的睡衣，却丝毫不减英气和威严。叶季承淡淡地开口：“速度比以往慢了两秒！”
叶博延咋舌，敢情老爷子从一开始就设局让他跳呢！悻悻然地回答，“那啥，爸你还没睡呢！”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叶季承不答反问，低沉的声线不闻喜怒。
叶博延正打算开口忽悠两句蒙混过关之时，却被叶季承抢白，“别的我不多说，既然你担负起了责任，我希望你能从一而终。”末了又补上一句，“别忘了违反家规的惩罚！”
叶博延沉着眼看着叶爸离去的方向，琢磨了一会叶爸牛头不对马嘴的告诫。低笑一声，正打算换身衣服领罚之时，却听见楼道底层传来了一阵西索细微的声音。细眼一看，底楼的灯还亮着。
怀揣着疑惑，叶博延走下楼去。
**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黎昕小声的数数。黎昕无聊的时候，最喜欢从一数到一百。只要满了一百，黎昕原本郁闷的心情会因为此刻的圆满而变得烟消云散。而今，她数了好几十个一百了，依旧不开心。
坐在楼道上的小黎昕，拉耸着脑袋靠在楼道的精美的栏柱上。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多希望一个不小心就能发现门开了。但是——
“你在这里干嘛！”叶博延皱着眉看着可怜如小狗般的黎昕，严肃的开口。
黎昕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如弹簧般立马跳了起来，尖叫：“鬼啊！”叶博延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训斥，“别叫，是我！”
黎昕定睛一看，是哥哥回来了！眼睛倏地窜红，抱着叶博延不肯撒手。叶博延的眼角被小姑娘的热情熏得止不住上扬。暖声问道，“怎么这么晚都还不睡觉？就不怕长不高么”
黎昕只管抱着他，不肯开口说话。叶博延突然想起了叶爸说的话，嗓子一紧。这小丫头这么晚都还在等他么！从没有过的暖流浸满了四肢，叶博延紧紧抱着小黎昕的小身板，“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黎昕撅着嘴巴反驳，“我不傻！”
“好好好，不傻不傻。我家小星星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傻瓜。”
黎昕“扑哧——”一下笑出声，“哥哥，你好笨啊。小傻瓜怎么可能会聪明呢！”
叶博延故作沉思状，“你的意思是你很傻了？”
“我聪明！”黎昕气鼓鼓的宣告。
“那你为什么说我笨？”
“因为你刚刚说错了！小傻瓜不可能聪明的！”
“看吧，我就说你是小傻瓜了！”
被绕晕的黎昕抓狂般的在叶博延的怀里蹭着脑袋。叶博延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饿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一听到有吃的，黎昕小脑袋立马从怀里钻了出来。笑容可掬的盯着叶博延，“咱们吃什么啊？我肚子也饿了。”
“保证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绝顶大餐！”
“咦——哥哥，你的脸还有嘴巴怎么肿了？”
“没事，不小心撞电线杆上了！”
“好笨啊，哥哥！”
“小丫头，敢消遣你哥，欠收拾呢！”
**
黎昕趴在饭桌上，双手撑着如包子皱着般的小脸，无比幽怨地看着腰上围着花边围裙的哥哥，再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大碗，“真的要吃么？”
叶博延故作狠状的敲了敲小黎昕的脑袋，“必须吃光，你太瘦了！”
“可是，”黎昕挑起碗中厚厚的土豆片，“这个好像没有熟透。老师说了，不熟的东西，吃了会拉肚子的！”
叶博延拿手好菜就是把各种食材丢进大锅里使劲煮。以往半夜回家的时候，都会自己煮上一碗垫垫肚子。现在多了一个小食客，他就煮的有点超过分量了。“真的么，我试试。”
脆生生的口感，让叶博延赶紧给吐了。“你等等，我再加点水煮一会！”
十几分钟之后，热腾腾的大碗菜给端放在黎昕的面前。小黎昕挨不住哥哥亲切的眼神就试着尝了一口。意料不到的爽口，让黎昕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表扬。
叶博延自豪的挑眉。几年下来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叶博延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坐在小黎昕的身边大口的吃着。
“哥哥，你做的真好吃！”黎昕晏晏的笑着。
叶博延倒是被这笑容联想到了之前的疑惑。思忖半响才缓缓开口，“黎昕……能给我讲讲……你父亲的事情么？”
黎昕一愣，正在夹粉丝的手停了下来。叶博延懊恼地想猛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又不是不知道黎昕的敏感。偏偏还在这节骨眼上，叶博延急吼吼的解释，“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先吃饭先吃饭……”
“小巷子的叔叔阿姨都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爸爸！”黎昕沉闷地低声说着，“但是，妈妈说过我的爸爸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是他给了我生命！”
“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以前我问过妈妈，爸爸到底在哪里。但是妈妈只告诉我，爸爸不小心弄丢了我们。还说只要相信，爸爸就会找到我们，带我们回家！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看见爸爸……”黎昕突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哥，爸爸会找到我的，对么？”
叶博延微愣。他不能断然的对她许诺。希望常常和绝望成正比。但是现下，面对一个渴望父爱的小姑娘，他还能说什么。叶博延微微叹气，“别担心，你的父亲可能是……迷路了，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找到你。”
“我就知道！”黎昕神采飞扬的告诉他，“知道我为什么叫做小星星么？妈妈说，爸爸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我和爸爸一样，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叶博延看着黎昕无比自豪的说着和父亲有关的事情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个小姑娘虽然经历坎坷，却用有着一颗如茉莉般干净且纯白的心灵。这样的一个她，叫他如何不心疼！
叶博延含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所以，你赶快长大。这样你就能比他早一步的找到他，给他一个惊喜！”
“恩！”
“吃饱了就赶快去睡觉！”
“哥哥，我还能跟你一起睡么？”
“……”
“我一个人怕！”
“——好吧！”
“那你还给我唱儿歌么？！”
“算了，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哥哥——”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不就儿歌么，哥就唱给你听！”
**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春去冬回，夏至秋走。
不知不觉中，两年时光就这样从指缝中悄然溜走，没有一丝留恋。时间，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不轻不重的刀刀镌刻着世事的轮廓。
已变的事实如莲花般稀零掉落，苍凉的让人心伤，却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例如，十一岁的黎昕，如白茉莉般静幽的绽放着楚楚动人的美丽，恬静而淡然。
再例如，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叶博延却对十八岁的苏颜夕上了心。
那么——
爱情，你的时针到底指向了谁？
叶博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半。
对于习惯夜生活的叶博延来说，现在根本不算晚。但是，门禁严格的叶家决不允许子女夜半回家。所以叶博延只好实行老办法，蹑手蹑脚的大院外侧打算翻墙而入。要躲开勤务兵的巡视，叶博延可下了不少功夫，走走停停的达到了自家的楼房外。
正打算施展拳脚的时候，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拳伤，龇牙咧嘴的揉了揉红肿的嘴角，暗骂道：奶奶的，这么多年的兄弟都看不出来是闹着玩的么！还下手那么重！
提起过分，叶博延也自认今儿个的事有欠分寸，不过他不后悔。女人，可以宠可以惯，但绝不能蹬鼻子上脸。而她苏颜夕，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吝啬难予，那他何必那热脸去贴冷屁股！
一想到苏颜夕，自然就想到了那双酷似黎昕的熠熠生辉的小眼睛。眼白透亮，黑眸如漆，他正是被小黎昕的干净明亮的眼眸所吸引。而今，他却在苏颜夕的眼眸里发现了黎昕的影子。
难道，黎昕和苏颜夕之间真的牵扯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么？
叶博延暗叹一口气。这事可以慢慢考究，要是再不上楼，估计得被巡视的勤务兵发现。叶博延暗使一股劲，三下五除二熟稔的爬上三楼自己的房间。刚一爬到窗台上，却发现自己忘记开窗了！低骂一声之后，又敏捷的向二楼的楼层窗户探视。见留窗户留着缝隙，暗自高兴的叶博延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家里。
刚一踏进自家的地板，“啪”的一声灯被打开。被白炽灯幌到眼睛的叶博延懊恼地转过身，镇定地唤了一声“爸”。
有一种人，随着年龄增长和阅历的沉淀，周身渐渐环绕着不威自怒的气场，让人望而却步。譬如叶季承，虽着一身简单的睡衣，却丝毫不减英气和威严。叶季承淡淡地开口：“速度比以往慢了两秒！”
叶博延咋舌，敢情老爷子从一开始就设局让他跳呢！悻悻然地回答，“那啥，爸你还没睡呢！”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叶季承不答反问，低沉的声线不闻喜怒。
叶博延正打算开口忽悠两句蒙混过关之时，却被叶季承抢白，“别的我不多说，既然你担负起了责任，我希望你能从一而终。”末了又补上一句，“别忘了违反家规的惩罚！”
叶博延沉着眼看着叶爸离去的方向，琢磨了一会叶爸牛头不对马嘴的告诫。低笑一声，正打算换身衣服领罚之时，却听见楼道底层传来了一阵西索细微的声音。细眼一看，底楼的灯还亮着。
怀揣着疑惑，叶博延走下楼去。
**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黎昕小声的数数。黎昕无聊的时候，最喜欢从一数到一百。只要满了一百，黎昕原本郁闷的心情会因为此刻的圆满而变得烟消云散。而今，她数了好几十个一百了，依旧不开心。
坐在楼道上的小黎昕，拉耸着脑袋靠在楼道的精美的栏柱上。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多希望一个不小心就能发现门开了。但是——
“你在这里干嘛！”叶博延皱着眉看着可怜如小狗般的黎昕，严肃的开口。
黎昕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如弹簧般立马跳了起来，尖叫：“鬼啊！”叶博延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训斥，“别叫，是我！”
黎昕定睛一看，是哥哥回来了！眼睛倏地窜红，抱着叶博延不肯撒手。叶博延的眼角被小姑娘的热情熏得止不住上扬。暖声问道，“怎么这么晚都还不睡觉？就不怕长不高么”
黎昕只管抱着他，不肯开口说话。叶博延突然想起了叶爸说的话，嗓子一紧。这小丫头这么晚都还在等他么！从没有过的暖流浸满了四肢，叶博延紧紧抱着小黎昕的小身板，“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黎昕撅着嘴巴反驳，“我不傻！”
“好好好，不傻不傻。我家小星星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傻瓜。”
黎昕“扑哧——”一下笑出声，“哥哥，你好笨啊。小傻瓜怎么可能会聪明呢！”
叶博延故作沉思状，“你的意思是你很傻了？”
“我聪明！”黎昕气鼓鼓的宣告。
“那你为什么说我笨？”
“因为你刚刚说错了！小傻瓜不可能聪明的！”
“看吧，我就说你是小傻瓜了！”
被绕晕的黎昕抓狂般的在叶博延的怀里蹭着脑袋。叶博延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饿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一听到有吃的，黎昕小脑袋立马从怀里钻了出来。笑容可掬的盯着叶博延，“咱们吃什么啊？我肚子也饿了。”
“保证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绝顶大餐！”
“咦——哥哥，你的脸还有嘴巴怎么肿了？”
“没事，不小心撞电线杆上了！”
“好笨啊，哥哥！”
“小丫头，敢消遣你哥，欠收拾呢！”
**
黎昕趴在饭桌上，双手撑着如包子皱着般的小脸，无比幽怨地看着腰上围着花边围裙的哥哥，再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大碗，“真的要吃么？”
叶博延故作狠状的敲了敲小黎昕的脑袋，“必须吃光，你太瘦了！”
“可是，”黎昕挑起碗中厚厚的土豆片，“这个好像没有熟透。老师说了，不熟的东西，吃了会拉肚子的！”
叶博延拿手好菜就是把各种食材丢进大锅里使劲煮。以往半夜回家的时候，都会自己煮上一碗垫垫肚子。现在多了一个小食客，他就煮的有点超过分量了。“真的么，我试试。”
脆生生的口感，让叶博延赶紧给吐了。“你等等，我再加点水煮一会！”
十几分钟之后，热腾腾的大碗菜给端放在黎昕的面前。小黎昕挨不住哥哥亲切的眼神就试着尝了一口。意料不到的爽口，让黎昕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表扬。
叶博延自豪的挑眉。几年下来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叶博延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坐在小黎昕的身边大口的吃着。
“哥哥，你做的真好吃！”黎昕晏晏的笑着。
叶博延倒是被这笑容联想到了之前的疑惑。思忖半响才缓缓开口，“黎昕……能给我讲讲……你父亲的事情么？”
黎昕一愣，正在夹粉丝的手停了下来。叶博延懊恼地想猛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又不是不知道黎昕的敏感。偏偏还在这节骨眼上，叶博延急吼吼的解释，“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先吃饭先吃饭……”
“小巷子的叔叔阿姨都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爸爸！”黎昕沉闷地低声说着，“但是，妈妈说过我的爸爸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是他给了我生命！”
“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以前我问过妈妈，爸爸到底在哪里。但是妈妈只告诉我，爸爸不小心弄丢了我们。还说只要相信，爸爸就会找到我们，带我们回家！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看见爸爸……”黎昕突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哥，爸爸会找到我的，对么？”
叶博延微愣。他不能断然的对她许诺。希望常常和绝望成正比。但是现下，面对一个渴望父爱的小姑娘，他还能说什么。叶博延微微叹气，“别担心，你的父亲可能是……迷路了，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找到你。”
“我就知道！”黎昕神采飞扬的告诉他，“知道我为什么叫做小星星么？妈妈说，爸爸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我和爸爸一样，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叶博延看着黎昕无比自豪的说着和父亲有关的事情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个小姑娘虽然经历坎坷，却用有着一颗如茉莉般干净且纯白的心灵。这样的一个她，叫他如何不心疼！
叶博延含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所以，你赶快长大。这样你就能比他早一步的找到他，给他一个惊喜！”
“恩！”
“吃饱了就赶快去睡觉！”
“哥哥，我还能跟你一起睡么？”
“……”
“我一个人怕！”
“——好吧！”
“那你还给我唱儿歌么？！”
“算了，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哥哥——”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不就儿歌么，哥就唱给你听！”
**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春去冬回，夏至秋走。
不知不觉中，两年时光就这样从指缝中悄然溜走，没有一丝留恋。时间，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不轻不重的刀刀镌刻着世事的轮廓。
已变的事实如莲花般稀零掉落，苍凉的让人心伤，却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例如，十一岁的黎昕，如白茉莉般静幽的绽放着楚楚动人的美丽，恬静而淡然。
再例如，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叶博延却对十八岁的苏颜夕上了心。
那么——
爱情，你的时针到底指向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