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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二十一

    李大姐本来不姓李,也不是本县人口,只因为她舅舅当初在这边供销社当点儿干部,在社里能够说得上几句话,在她高中毕业后就作为舅舅的子女在这供销社上了班。她当然也就改为母亲的姓氏,成了舅舅这边的户口。舅舅一生把她作亲生子女对待,她也记得舅舅的恩情,她懂得知恩图报。不然,她现在可能还在乡下种地呢!

    天还蒙蒙亮,我和李大姐被一阵手机铃声闹醒。平常这时候李大姐比我睡得沉,如果有来电总是我去拿电话接听,她今天有些反常,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抢在我前面接了电话。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电话里说她舅舅于昨天夜里过世了。李大姐立即双眼泛红,她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作悼的。”我和她一样的心情,我说:“人迟早都免不了要走这条路的,况且舅舅已经是七十岁出头的年纪,去见他最后一面,尽我们的一点孝心吧!活着的人其实够累的,过世的人哪晓得不是一种解脱呢!”

    我和李大姐去敲了四楼老板的门。开门的是曾小梅,她站在门里,还有点儿睡眼惺忪,她身子只在睡衣的外面披了一件毛衣而有些感觉寒冷。李大姐向曾小梅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我们便匆匆下楼。出了这样的事,李大姐仍然考虑到了店里,她一边对我说:“你舅舅沈老板已经到菜市场去买菜,你等会儿遇见他给他解释清楚,我可能要耽误三天时间。”我想,不管是哪一个老板都不可能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况且沈老板是我的亲舅舅。按道理上讲,我这个做外甥女婿的也是要去作悼的。但沈老板的店里不许可。李大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要我新年的时候再去给逝者磕头。送李大姐出了店门,这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发白,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正是学生去上早自习的时候。早晨寒冷的空气使我打了一个哆嗦,李大姐走远了,我又赶紧回到了五楼床铺的被窝里。

    我上午的分工仍是和白大姐一道整理冷冻菜,我们八点钟上班时,沈老板已经从菜市场回来。

    我对沈老板说:“我媳妇的舅舅过世了,她要去作悼。她已经和曾小梅说过。她让我告诉您,让您作一下人员安排。”

    沈老板板着一副脸孔,发脾气说:“说走就走!她不再回来都可以!”

    我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我们仅只是在这里打工,还不等于是这里的奴隶。难道是我们错了吗?我说:“那就不要她来了!”但我想了想又说:“反正今年也就这么几天了,家里也还有些事,她正好去做。”

    沈老板居然说:“她不来,你也可以走!”

    我以为他是吃错了什么药,我恨不能当场给他一拳,让他清醒。但我强忍住说:“走就走吧!其实上半年有两位老板亲自来请我去管事,我没有去。我活了三十多岁,只在今年来到这里打了几个月的工,我以前的日子不是照常过了?我还落得逍遥自在!”

    “做事要对别人想一下,”沈老板仍然横眉冷对,“说走就走了,现在谁来顶替她的位置?”

    我没有说话。是啊,要对别人想一下,过世的人是李大姐的亲舅舅啊!而且是对她有着大恩大德、待她似亲生的舅舅啊!况且,她这是上班以来第一次请假。有的人已经请假超过十次,这些人的岗位无关紧要,老板也就得过且过着。难道老板多给了李大姐工资或者给了李大姐其它优待?而我一直到今天,十一个月,我从没有请过一天的假,我连理发都是占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啊!我虽然回家两次,但从没有影响到上班,我是利用午间休息匆忙地来来去去啊!有多少个日子,我一天仅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觉!十一个月了!我和李大姐可算是尽职尽责尽心尽力!难道这店里的员工还有谁比我们更忠诚的吗?

    我继续做我该做的事。

    鱼头把他的手机递给我,说是李大姐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到了她舅舅家里。她告诉我,她早晨在车站准备搭车时遇上了从菜市场返回的沈老板,她向他请假,他发了脾气。他的原话是:你想走就走!你不回来都可以。——这也是他早上对我说过的话。我说,他今天有神经病。她问我,沈老板这样的待人态度,她有没有必要再回来?不然,她可以另外找一份事做。我说,我们先不用理他,他现在是个疯子!等到把过世的人送葬后再说吧?面对再一次下岗,李大姐的心情坏透了。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午饭前,沈老板主动找我讲话。

    他问我:“她请几天假?”

    我说:“至少三天。”其实至多也就三天。但他对我们一点也不客气,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尊重呢?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吗?

    大家都忙着去就餐,餐后要抓紧时间去休息,一天不到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啊!因此,很少有人留意到我们。沈老板两眼对我虎视眈眈,但表情里明显没有了早上的脾气。“今天去了,明天回来都不行?还要三天!”

    “要不然,”我说,“她不再回来也可以。”

    他再次说:“你们说话办事要设身处地对别人想一下。”他接着问:“你们的手机是在你手里还是在她手里?”

    我算是摸透了他为人处世的伎俩,说话时不分场合、不分厉害关系、不注意轻重缓急,但事后又开始后悔,便拿下脸面来说出几句好听的话哄人。我说:“您不是说,说话办事要对别人想一下吗?您的确应该对别人想一下,到底谁对不住谁了?”从早上到现在,他是怎样对待我们的?他把我们当作是人吗?我是他亲外甥啊!我想着,心里阵阵酸楚像大提决口的江水一样开始汹涌澎湃,以后弥漫到我眼眶,并溢出来。这味道悲凉的。

    沈老板仍表情冷漠地说:“谁怎么样,我心里有底,用不着别人来说。”

    沈老板向大厅的餐桌走去,我跟在他后面,我努力不让自己悲凉的情绪表露出来。

    晚上,李大姐又打电话到鱼头的手机。她告诉我,沈老板和她通了电话,还问了她父母亲好,并说不要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早晨的意思是让她多休息几天后再回来;还说一年快到头了,只有我们两口人从没请假休息,真是为难我们了``````

    李大姐请假,沈老板安排钱满暂且点菜计帐。老板一家人对钱满有过交待,这做生意就比如针尖上削铁,能削得了多少呢?无商不奸,做生意赚钱就体现在一个“奸”字。因此沈老板店里从未有结账时抹零的,更免谈打折。

    曾文好为了给自己脸面上增添光彩,使尽浑身解数要一些亲朋好友到沈老板店里来消费捧场。其实,那些客人也大多是店里的常客,但他偏要往自己身上揽。他经常把这些客人向沈老板介绍。一次沈老板便对他说:“认得,认得,其实你所有给我作过介绍的都是我店里的一些老熟客。”沈老板并且说:“你曾老板当初开店如果有这么多熟人捧场,也不至于转让门店来我这里打工了。”老板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但曾文好长期在沈老板面前死皮赖脸惯了。不仅如此,而且他在员工面前经常炫弄说:这都是我的一些朋友看我的面子才来的``````这是我介绍来的``````这是我认识的``````有时就让人觉得这店里没有他就不能撑下去似的。

    这一次的确有几位顾客是看他的脸面到来的,是他亲弟弟和弟弟的几个朋友。曾文好事先和记帐的钱满打了招呼,说要适当优惠。钱满并没有真正领会他的意思,因为曾文好经常对一些顾客表态说“适当优惠”,却从来一次也没有给人家优惠过。不是钱满不给优惠,她起次也曾征求老板意见,老板们,包括曾小梅,都统一了口气说:“没有的事!”钱满也根本就看不惯曾文好比正经的老板派头更大。她因此把曾文好说的什么适当优惠也就不再当一回事儿。在曾文好的弟弟结账时,共183元,钱满连3元钱的零头都没给他抹掉。曾文好的弟弟对曾文好汇报了结帐的事,当时曾文好在朋友面前有点撑不住脸面。曾文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没有当面责骂钱满,只是去对钱满提及了一下结账的事。

    曾文好仍然喜欢上五楼,这已经成为习惯。他在五楼钱满的房间里察觉到有一些用过的饮料瓶。他不知道钱满最近身体的反应,他也没注意到这饮料是沈老板店里没有的,只是和店里的饮料瓶有几分相似。但曾文好心里肯定地说:这些饮料瓶是钱满逐日从店里偷带了饮料,然后剩下了瓶子。他已经察觉几天了,本来不打算管这点闲事,现在钱满却不给他一点脸面,他就非管不可了。曾文好把这件事告诉了曾小梅。曾小梅想到这些人都是亲戚,她不怎么好处置,她便把这事转告到了沈老板。尽管钱满在顶替李大姐点菜计帐的事,但沈老板做事也顾不了那么多。

    沈老板在午饭时,在餐桌上又骂开了。他骂有人在店里做了偷偷摸摸的事。他说:“你们如果谁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在店里公开的吃喝,我沈某人并不是舍不得一点饮料,也并不是像人家说的他是个小气鬼``````”他说:“在店里如果发现这种偷摸的现象,那个人就给我滚出去。”

    当时,我们都听的懵懵懂懂。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晚饭后也就从沈智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关的人自然一身轻松,但钱满哪里受得了这许多的委屈?她一口气上五楼去把那些饮料瓶抱了下来放在吧台里的老板娘面前,让老板娘看是否和店里的饮料瓶一样。钱满那气愤的样早吸引了店里人的注意,员工们围在吧台的外面,老板们都进到了吧台里。曾文好也进了吧台,他还装腔作势地用脚踢了踢钱满刚放在地上的瓶子说:“这的确不是店里的,店里的饮料和这不同。”曾小梅便用白眼瞪了他父亲一会儿。老板一家人都知道冤屈了人,但沈老板中午在餐桌上骂人时并没有指名道姓,老板们便异口同声说,并不是骂的她钱满。

    尽管钱满的冤枉得到洗清,但她不愿就此善罢甘休。钱满接着躲在厨房里一边找大伙评理,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其实,曾小梅对钱满这不依不饶的态度已经忍受了好一会儿,她这时一直在留意着钱满呢!她进到厨房里,面对着钱满,责问说:

    “你骂谁?谁是你骂的人!”

    钱满自知有些过分,顿时露出一脸的惭愧。

    鱼头圆场说:“梅姐,你误会了。她怎么也不会骂你``````”

    “不是骂我?是骂我父亲吧!”曾小梅已是恼羞成怒。但她又不好把对方怎样。于是她把案桌上的一堆碗盘猛地搬起来砸在了地板上。她简直气愤得有些疯了,又继续砸着别的东西``````幸亏白大姐听到动静后赶来,急时把她抱住了。老板娘也小跑着赶来了,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在老板娘面前,曾小梅才有所收敛。

    白大姐收拾着曾小梅摔坏的东西。钱满继续到前面顶替李大姐点菜记帐的事。然后,店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当时钱满只是挨了老板娘几句训。老板娘说:“你在前面点菜记帐的,跑到后面厨房里来干什么?以后做事要坚守岗位!”老板娘知道钱满在后面骂人,但在曾小梅面前,却只字不提。

    李大姐三天后回到了店里。龙虾现在也来到了县城,并且正在县城里到处打听门店,准备开一家夜食店呢!沈老板在午餐的桌面上便把话题扯到了龙虾身上。他再一次向大家讲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龙虾两口人当初是走投无路,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他沈老板把这条已经冻僵的蛇拣起来,本来是打算让龙虾来管事的,自己经营夜食十几年才修炼出的一些成果仅毫不吝啬地传授给了龙虾。冻僵的蛇在沈老板怀里被揣活了,现在要另立门户抢他沈老板的生意了。

    自然都是龙虾的不是。龙虾在沈老板店里的这两年千错万错简直一无是处``````沈老板骂龙虾却原来还话里有话,他又阴阳怪气地说:“现在店里也可能有像龙虾一样的人,这些人‘只要组织照顾,不讲组织纪律!’以后可能会重复龙虾的故事。”

    沈老板批评人并没有指名道姓,我们心里其实都没有底。李大姐想,沈老板一定指责的是她,只有她刚耽误了三天,不是说她还能是谁?阿波的父亲曾害病住院,他一连就耽误了十来天,刚好他现在做的是龙虾以前所做的事。他想,沈老板所指的对象一定就是他阿波。鱼头和钱满也以为沈老板说的对象是他们俩,他俩的事最近惊动了双方的家人,家长们都为孩子的事操心,鱼头和钱满便多了一些应酬而多少对店里有一些影响。吴姑娘也有些疑心,她是鱼头和钱满这姻缘的牵线人,钱满的身体都已经有了变化,她能不操心吗?她自然也和鱼头一样多了一些应酬。

    我们都说沈老板指的“不讲组织纪律”是指自己呢!但我们对沈老板的训斥都有些习惯了,习以为常也就坦然、无所谓了。阿波说:“法不责众,既然沈老板把矛头指向我们所有员工,别人都有过违纪,反过来是不是要改一改他的组织纪律?”我也发表了看法,我说:“我假如是老板,我会把这纪律放宽一点点,至少每人每月允许有一至两天的时间休息。”

    二十二

    钱满和鱼头准备订婚。订婚的日子是由沈老板安排的。

    本来钱满和鱼头相识是由吴姑娘做牵引,但钱满的家人起初不赞同这门亲事,最主要的原因是钱满年纪太小,还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达到领结婚证的年龄呢!再说鱼头也算不得优秀,一没有出色人才,二没有什么家产,三没有稳定职业。吴姑娘便成为女方家人众矢之的。她自己也觉得歉疚,都是养儿养女的,若是将来把自己的女儿不放在一个稳处,自己又是怎样一个想法呢?只怪自己当初太扯人了!当初鱼头开玩笑似的委托她给找对象,她便打上了隔壁钱满的主意,钱满那时才十六岁,鱼头也才十七岁,没想到两个小鬼关系发展得如此之快,认识没几天便纠缠在一起了。本来吴姑娘以前和钱满一家人的关系还不错,她现在在他们面前都低头做人了。尽管近来钱满的母亲对这桩姻缘有些松口,但吴姑娘仍然不好意思和他们交往。眼看着钱满和鱼头长期居住在一起,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旁人是不可能分开他们的了,而且钱满的身体已有了些异常反应。钱满的家人开始着急起来,主动求吴姑娘时,吴姑娘却束手无策。

    出了这样的事,其实最着急最担心的是沈老板一家人,毕竟鱼头和钱满是在他们店里打工,是住在他们家里,如果俩人出了什么状况,沈老板一家人对两边都不好交待。因此,近一段时间,沈老板和老板娘亲自往来于钱满和鱼头家里,终于促成了双方家长给孩子们订婚。

    钱满和鱼头订婚的这天,沈老板亲自租了一辆中巴客车,自然媒人也就是沈老板代劳了。女方安排了一些至亲作代表,被沈老板一车把这一班人接到了男方家里。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反正木已成舟,用不着隐瞒什么,沈老板便对双方实话直说。他说:“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女方不同意也罢,男方有想法也好,都暂时装在各自的心底,现在的发展趋势,诸事不行也得行!”沈老板而且深谋远虑,把举行婚礼的日子也定下了,定在来年正月初四。这离结婚的日子已不到一个月时间,可谓速战速决。选择正月初四的日子,沈老板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店里一般在正月初八开业,鱼头结婚,店里员工大多是亲戚,都要去祝贺、凑热闹的,这不正好不影响他做生意吗?沈老板包的是一天的车,接客和送客都是他的开支,女方代表对男方这位有钱亲戚的热情支持和帮助深感欣慰,于是对孩子们的前途信心十足。

    沈老板早就给我们通了气:今年要到腊月二十八才放春节假。

    腊月底的一段时间是我们一年中最劳累的。这段时间的夜宵生意格外火爆,二十六米深的大厅,还有楼上的二层,一个晚上有几遍都是满座。生意好到了什么程度?由于楼上的顾客都要从一楼大厅里经过,因此一楼大厅时常便显得拥挤。一天,一位前来夜宵的顾客问沈老板:“你店里今天有什么事?”沈老板很疑惑:“哪里有什么事?”顾客说:“没什么事,店里的人拥挤得水泄不通,这么多人在干什么?”沈老板反问那顾客:“你来干什么?”顾客说:“我来吃夜宵。”沈老板接着说道:“这些人和你一样。”这推进拥出的人都是店里的顾客啊!那位顾客吃惊得不敢相信。

    得知沈老板店里只营业到腊月二十七,有那么一些人:店里的客人、和老板关系接近的、也有员工的亲戚朋友,便纷纷到店里来讨一些卤水以方便过年时自家里卤点儿菜。这对老板娘是一件比较伤神的事,总不能拒绝这些人,每天的卤水免不了要分掉一半才能应付,不得不又添加开水还原。卤菜的质量自然就差了一些,让老板娘更心痛的是每天的佐料却多耗了不少。

    终于挨到了腊月二十七,沈老板对大家说:“明天上午全体员工打扫清洁卫生,中午吃团圆饭,之后放假。”

    考虑到有些顾客会买一些预备过年的卤菜——每年都是这样。我们整理冷冻菜的和卤菜的人在二十六的夜里一整夜没有休息。到天亮,也就是腊月二十七营业的日子,店里加工出来的卤菜堆成了一座小山。从上午就有源源不断来购买卤菜的人,老板不以为今年比往年的生意更加火爆,晚饭过后,那么多的卤菜已经卖完。想继续加工,已经来不及。夜宵也无法进行下去。一年之中,最后营业的一天,终于便宜员工们收了一个特早班。

    一年终于盼到头了,明天就要放假了,就要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我们有说不出的轻松和欣喜。为了纪念同事一场,大家最有兴致的消遣便是打牌。于是,一呼百应。

    平常鱼头、阿波、徐大姐、小邹,他们总喜欢偷着在五楼哪一个寝室里打牌玩乐。有一次被沈老板发现了,他关了五楼的照明电。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全城停电呢!接着就有人发现四楼还亮着灯,接着就听见有人上五楼的脚步声``````员工一天的休息时间不超过八个小时,他们居然还有闲心偷着打牌!可见他们牌瘾之大。现在随他们怎么玩怎么乐,老板也不会干涉了。

    李大姐熬了一年的牌瘾也破例参加到打牌的行列去了。

    沈智和曾小梅也到了五楼,见摆了两桌牌,也想和大家一起过一把牌瘾呢!可惜他俩最终还是碍于老板的脸面,只是在旁边观了一会儿阵。

    大家打牌乐着的时候,我却关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一些零散的日记。这所谓日记其实也根本算不上是“日”记,有时是隔三、五天才记那么一点点,有时隔一个星期或十来天才偶尔记几个字,也有时一天便记了很多。平常有纸条记的,有在报纸上记的``````是应该整理一下了。回到家里是不会有时间干这些事情的。

    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心思去打牌,那就是小邹。他正在我寝室门外踱来踱去,那犹犹豫豫的脚步声,我熟悉呢!他也能从亮窗里看见我房间的灯光,知道我并没有睡觉。夜深了,他一定是找我有什么事?难以启唇的事吧?他一直在门外犹豫着呢!

    我打开了房门。

    “你干嘛呢?”我问小邹。

    “您还没睡?”

    这不明知故问吗?我睡了,你还在我房外踱什么?你难道没别处去!我说:“外边的空气真爽!”

    天空黑魆魆的,但地平线却有一些光亮,整个的夜一片死寂。仔细的听听,又有微略的哪里的机械的响声。偶尔也觉到店前公路上有汽车路过的振动。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没什么事。”他接着说:“您还在忙?不休息了?”

    “有些事要赶在今年办完。”我说,“你怎么不去打牌呢?平常不是很喜欢打牌的吗?”

    “没钱。”他终于面对我,“有件事不怎么好对您开口``````我开口您也许不会答应。”

    “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也胡乱猜忌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心里说,要是使我为难的事最好不要开口。

    “如果是买码、打牌赌博,我绝对不向您开口的。这是正经事,要回家过年了,我一年到头在外面做事,可一分文钱都没有,还欠着别人六百元的帐。欠阿波、徐阿姨的账都催要了几遍,他们在这里打工也很为难,我想,找您借几百元钱``````您有没有?”

    这太突然了!我们夫妻俩虽然打工积攒了几个钱,又卖了镇上的房子存了好几万,但我们都是有打算的,我自己都不敢随便花费一分啊!又是年终了,他明年确定还来吗?他以后能还我吗?

    “只要您给我几百元钱,我以后做牛做马都报答您。”在我犹豫时他接着说。他说话时显得很真诚恳切。

    “我们的钱都在你李奶奶手里。”我说,“我和她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吧?”

    “我等您答复了。”小邹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尽管借钱的事我还没表态,他仍然精神一振,他的心情顿时也开朗了许多。他接着说:“我去打牌了。还可以打一会儿。”

    小邹确实使我为难。他甚至使我头痛。这小子买码亏了,这个小顽固偏还要买码!吃老板的住老板的,结果几个打工的辛苦钱全被码庄骗了。还死皮赖脸地找同事们借钱去买。现在借到我头上了。借他吧,又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借吧``````唉!他把我头脑给搅晕了。于是,我自己的事也无法再进行下去。

    我来到打牌的房间。这是徐大姐的寝室。员工们的寝室里摆设都很简陋,甚至连座椅也没有。这寝室里对面摆了两张床,正好把一张小方桌放在中间,四个打牌的人两人坐在床铺上,另两人各坐着一个床头柜子。两个床头柜和两张床是配套的,正好一般般高矮。这四个打牌的人是徐大姐、李大姐、鱼头和阿波。另一桌牌在鱼头的寝室里。今晚打牌算是全员行动。住在这五楼的员工居然没有一个不懂得玩牌或不爱好玩牌。我也喜欢玩,只是时间有些安排不过来,凡事都有一个轻重缓急。

    我站在李大姐身后观战。徐大姐今天牌运好,脸上显出一副得意扬扬的神情。但她是一副典型的婆娘嘴,尽管面前的人民币堆了许多,一张嘴却仍然控制不住,每摸一张牌和出一张牌时,她都会把女人外性器官称呼的那个字造到一个句子里说出来。其实,她说出的话如果去掉那个字,同样还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在这种场合就起不到那种渲染的效果。阿波是天生的乐天派,当徐大姐每说出那个字时,他往往接着也把对男人外性器官称呼的两个字造成一个句子说出来,这样,气氛又往高潮处发展了一点。其实,阿波比徐大姐的儿子大不了几岁,他也一直把徐大姐当作前辈对待,但坐在牌桌上就不分前辈晚辈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打牌是一种娱乐,这也叫娱乐吧!鱼头总是一副笑脸。徐大姐总爱说她们性器官的那个字,鱼头总爱听,听后就笑。阿波每说男人性器官的那两字时,总带有挑逗的成分,鱼头也爱听,听后也就是笑,有时还忍俊不禁而笑出了声。阿波的挑逗有时也引得徐大姐发笑。李大姐是四人之中唯一显得稳重的。她对打牌表现得专心致志,对徐大姐的言语置若罔闻,对阿波的戏谑也既不排斥也不迎合。

    在打完一盘牌正洗牌时,我拍了一下李大姐肩头,说到外面给她讲点儿事。到了屋外,我便对李大姐把小邹要借钱的事说了。我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李大姐听后像突然被谁打了一闷棍,她态度坚决地说:“不借。”她甚至觉得小邹幼稚可笑,她继而说:“这个小邹,他还真把你当他亲大爹了!”我说:“还是借钱给他。”我接着说了借钱给他的理由:“我们以后迟早要有自己的店面,小邹这人做事还灵活,从掌勺到收碗洗碗,他都干呢!他做事时也是少有怨言的。我们以后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假如借出去几百元钱能够买活一个人,难道不值吗?即使出了变故,几百元钱当作打牌输了!”

    李大姐听了我的话,点头说如果是这样也可以。我们便这样定了。李大姐继续去打她的牌,我于是又回到自己的寝室里去。

    我早晨借给了小邹八百元钱,他重又对我尊敬起来,当面背后都叫着我“大爹”,亲昵着呢!钱,真是个好东西!

    上午打扫了清洁卫生,接着便开始吃团年饭。也是吃散桌吧!但尽管团年饭比较丰盛,大家都没有了好心情好胃口去品尝去吃喝,都急切盼着回家了。因为自家里明天都要团年,离过年只有半天时间了,不知回家里后有多忙碌呢!

    沈老板给大家准备了一人一份的过年物质:一件十五斤重的苹果、五斤西瓜子。今天的团年饭准备喝瓶装酒,沈老板一边开着酒盖,一边吩咐:“大家不必客气,等会儿都不要忘记把东西带走。”他接着说:“一年上头了,把大家都辛苦了,为了感谢大家,特准备了这薄礼,聊表寸心。”不管大家有无喝酒的心情,他还是向大家都劝了酒。

    饭后,曾小梅开始给大家发工资。这店里春上是正月十二开业,也就是阳历的二月八日。三月八日沈老板给员工发了第一个月工资,以后每个月都定在八日结算。现在是第二年的二月二日,离一个月的出勤还差五天。曾小梅说:“我们店里昨天夜里停止营业,等于这个月还差七个出勤日。也就是说,你们这个月只干了二十三天活,也就是二十三天的工资。”

    我觉得帐不是这么算的,便插话说:“元月大,有三十一个日子,从八号算起``````”我的意思是,如果算出勤日,我们实际上有二十五天,其实今天上午也是给老板做事,标准说,我们的出勤日应该是二十六天。但曾小梅说的二十三天。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曾小梅立即斜眼瞪我,看来要冲我发态度了。我因为来年还要继续在这里打工,便没有和她争执的意思。

    我想,这工资的事,鱼头、阿波、还有白天的师傅们,或许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他们不愿意计较这点小事罢了。相比他们,我也太小家子气!但老板如此克扣,不是更小家子气吗?曾小梅是个人才!她已经完全学到了沈老板的为人处事,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人少付了三天的工钱,白天和晚上两班的员工有二十多人呢!她一定自以为聪明绝顶!

    据小道消息,沈老板统计了一下,今天除去所有开支,净攒了一百二十万元。我想,我将来开店,若只能赚到他的十分之一或者是二十分之一,我年底也一定会给员工们发一个红包的。我绝对不会如此克扣员工的血汗钱。

    大家领到工钱便散了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回家里去。虽然没有得到老板的红包,但终于放假了,都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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