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赤脚走过的童年
脑海中，场景已变成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瘦小的身影明显长高了，长大了。但依然显得如此单薄，尤其是在这个风雨大作、树影飘摇的晚上。
“爸，你先回去吧，我走完就会自己回去的。”女孩隔着雨帘冲对面大喊。
前面模糊的影子相较几年前的高大挺拔，已经有了一些佝偻。
“没关系，小叶子，爸爸陪着你！”
雨水打在脸上隐隐生疼，耳边的雷声、雨声淹没了两人的声音，但彼此却仍然从断断续续的喊声中猜到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是混合了泪水的缘故，流到嘴角的液体冰凉中带着一丝苦涩。几年来，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晴天下雨，她都在每晚不间断的走着。
女孩已经不再去问为什么这样，因为对面那个身影每次都会说，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外界都在夸赞她的显赫出身和她在学校里的优异成绩。但却没有人知道在这些让人艳羡的光环背后，她却在付出着怎样的艰辛和努力。现在已经没有人逼她了，每每看到母亲在灯光下一边流泪，一边抱着自己的脚从脚掌里剥除一根根沾血的刺。每每看到父亲那自责的眼神和日渐苍老的容颜，她都会告诉自己只要他们高兴，我付出这些又有什么，哪怕我没有过关于任何与玩耍有关的童年。
然后，她在那晚迈出了那一步，那一步很普通，却又如此不平凡！仿佛踏在了时间和空间的交界点。身周落下的雨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暂停了下来。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奇怪感觉。就像一首优美的曲子奏出了一个明显不谐的音符。又像劈入水中的利刃，给这条柔软划出了一道没法合拢的伤痕。
她呆住了！直到雨水再次轰然而落，又是之前的风雨飘摇，电闪雷鸣！
那晚回去后她失眠了，耳边隐隐传来楼上父亲刻意压抑的哭泣。女孩知道那一晚失眠的不止她一个人。第二天晚上，父亲没有再陪她一起进行这维系了十几年的训练。她却迫不及待的比以往更早，更专心的去走，去体悟。
没有人能体会女孩此时的心情和亢奋。那种感觉就像有一颗被别人讥笑为玻璃球的珠子你却珍藏了半生，时间漫长到就连你自己也快要认定它仅仅是颗普通的玻璃时，突然有一天，一个鉴宝大师帮你剥去这珠子的外衣，告诉你这确实是一颗无价的珍珠时那般的幸福和激动。
叶红脚下的叶片和草茎渐渐越飞越高，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子逐渐围绕着她的身体开始上下盘旋飞舞，此时她脑海中的场景又变了。
女孩开始纵情的行走于这片碧草与树丛之间，以往枯燥的练习，此时成了她一个人的舞蹈，这瘦弱的身影穿梭于枝蔓之间，像一个在花丛中尽情飞舞的精灵。
每当她一次次迈出那种神奇而动人的步子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有感应一般，为她应和为她伴舞。她走到哪，哪里就会扬起一个飞旋的漩涡。女孩不知疲倦，也失去了思考，不再故意留心和体验。完全摒弃了任何杂念，那一刻她就是树，她就是草，她就是风，她就是自然！
终于女孩跳累了，满脸热泪的扑倒在地，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如同第一天开始在这片草地上练习一样，泪水和泥土糊满并遮掩住了她娇羞如花的脸庞。各种心酸，各种委屈像倾泻的溪流在她眼角冲出了两道决堤的泪槽。尽情的哭吧，尽情的笑吧，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给了她尽情发泄的理由。
旋转的叶片和草茎缓缓落下，洒在了女孩的身上，这陪伴了她无数个夜晚的伙伴，此刻编织成了一苇薄被，轻柔的盖在了这个已经静静睡着的女孩身上。十几年来，她从没有一刻像今晚这般睡的如此安心、坦然。
当清晨的那缕阳光投在女孩身上时，她醒了。轻轻嗅着这张草甸子的气息，女孩坐直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洁白莹润的脚掌，踏着这片葱郁，她拎起裙角，撒开腿开始向家里跑去，她有太多的不解和疑问要问那个人，有太多的话要对那个男人说。
可等到女孩回到那栋大房子时，看到的却只是那个男人被人捧回来的遗像，还有摔倒在地昏厥过去的母亲。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泪流满面的叶红。睁开眼，周围飞舞的叶片、草茎又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如同几年前一样的场景。而在飘落的缝隙间，她看到一枚银色的耳钉正静静地躺在旁边一块岩石根下。
俯身捡起这枚耳钉，她记起这是自己十二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但也就在那晚的练习中，她遗失了这双耳钉中的一支。
轻轻抚开上面沉积的泥滓，一串泪珠不偏不倚地滴落下来。正好浸湿了那抹银白。叶红用力的将它攥在掌心，抬眼望去，不远处那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等到张德宗和李佳雪两人驱车赶上来时，看到的却是叶红仍然站在叶家门前踟蹰不前的情景。两人下车来到叶红身畔，张德宗伸手拍了拍叶红单薄的肩膀。“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能看感觉出来，你母亲一直没有怪过你。”
“红姐姐，阿姨见你平安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咱们还是快点进去吧，别让阿姨等太久了。”
叶红点了点头，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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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先回去吧，我走完就会自己回去的。”女孩隔着雨帘冲对面大喊。
前面模糊的影子相较几年前的高大挺拔，已经有了一些佝偻。
“没关系，小叶子，爸爸陪着你！”
雨水打在脸上隐隐生疼，耳边的雷声、雨声淹没了两人的声音，但彼此却仍然从断断续续的喊声中猜到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是混合了泪水的缘故，流到嘴角的液体冰凉中带着一丝苦涩。几年来，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晴天下雨，她都在每晚不间断的走着。
女孩已经不再去问为什么这样，因为对面那个身影每次都会说，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外界都在夸赞她的显赫出身和她在学校里的优异成绩。但却没有人知道在这些让人艳羡的光环背后，她却在付出着怎样的艰辛和努力。现在已经没有人逼她了，每每看到母亲在灯光下一边流泪，一边抱着自己的脚从脚掌里剥除一根根沾血的刺。每每看到父亲那自责的眼神和日渐苍老的容颜，她都会告诉自己只要他们高兴，我付出这些又有什么，哪怕我没有过关于任何与玩耍有关的童年。
然后，她在那晚迈出了那一步，那一步很普通，却又如此不平凡！仿佛踏在了时间和空间的交界点。身周落下的雨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暂停了下来。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奇怪感觉。就像一首优美的曲子奏出了一个明显不谐的音符。又像劈入水中的利刃，给这条柔软划出了一道没法合拢的伤痕。
她呆住了！直到雨水再次轰然而落，又是之前的风雨飘摇，电闪雷鸣！
那晚回去后她失眠了，耳边隐隐传来楼上父亲刻意压抑的哭泣。女孩知道那一晚失眠的不止她一个人。第二天晚上，父亲没有再陪她一起进行这维系了十几年的训练。她却迫不及待的比以往更早，更专心的去走，去体悟。
没有人能体会女孩此时的心情和亢奋。那种感觉就像有一颗被别人讥笑为玻璃球的珠子你却珍藏了半生，时间漫长到就连你自己也快要认定它仅仅是颗普通的玻璃时，突然有一天，一个鉴宝大师帮你剥去这珠子的外衣，告诉你这确实是一颗无价的珍珠时那般的幸福和激动。
叶红脚下的叶片和草茎渐渐越飞越高，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子逐渐围绕着她的身体开始上下盘旋飞舞，此时她脑海中的场景又变了。
女孩开始纵情的行走于这片碧草与树丛之间，以往枯燥的练习，此时成了她一个人的舞蹈，这瘦弱的身影穿梭于枝蔓之间，像一个在花丛中尽情飞舞的精灵。
每当她一次次迈出那种神奇而动人的步子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有感应一般，为她应和为她伴舞。她走到哪，哪里就会扬起一个飞旋的漩涡。女孩不知疲倦，也失去了思考，不再故意留心和体验。完全摒弃了任何杂念，那一刻她就是树，她就是草，她就是风，她就是自然！
终于女孩跳累了，满脸热泪的扑倒在地，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如同第一天开始在这片草地上练习一样，泪水和泥土糊满并遮掩住了她娇羞如花的脸庞。各种心酸，各种委屈像倾泻的溪流在她眼角冲出了两道决堤的泪槽。尽情的哭吧，尽情的笑吧，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给了她尽情发泄的理由。
旋转的叶片和草茎缓缓落下，洒在了女孩的身上，这陪伴了她无数个夜晚的伙伴，此刻编织成了一苇薄被，轻柔的盖在了这个已经静静睡着的女孩身上。十几年来，她从没有一刻像今晚这般睡的如此安心、坦然。
当清晨的那缕阳光投在女孩身上时，她醒了。轻轻嗅着这张草甸子的气息，女孩坐直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洁白莹润的脚掌，踏着这片葱郁，她拎起裙角，撒开腿开始向家里跑去，她有太多的不解和疑问要问那个人，有太多的话要对那个男人说。
可等到女孩回到那栋大房子时，看到的却只是那个男人被人捧回来的遗像，还有摔倒在地昏厥过去的母亲。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泪流满面的叶红。睁开眼，周围飞舞的叶片、草茎又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如同几年前一样的场景。而在飘落的缝隙间，她看到一枚银色的耳钉正静静地躺在旁边一块岩石根下。
俯身捡起这枚耳钉，她记起这是自己十二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但也就在那晚的练习中，她遗失了这双耳钉中的一支。
轻轻抚开上面沉积的泥滓，一串泪珠不偏不倚地滴落下来。正好浸湿了那抹银白。叶红用力的将它攥在掌心，抬眼望去，不远处那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等到张德宗和李佳雪两人驱车赶上来时，看到的却是叶红仍然站在叶家门前踟蹰不前的情景。两人下车来到叶红身畔，张德宗伸手拍了拍叶红单薄的肩膀。“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能看感觉出来，你母亲一直没有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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