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37
果然，当天晚上,香港的新闻里也有了WESCO案的相关报道。警方已经全面介入,涉案的高层均已取保候审，公司暂时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运作中,但已有投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打上门去，WESCO纽约总部的大厦楼下已经架起了围栏,甚至还有保安站成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墙,限制出入。
若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WESCO这样的公司开立投资帐户,起始门槛就是千万级别,一旦事发，投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损失虽然惨重，却也不会有凄凄惨惨的苦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镜头前面扯着头发痛哭自己赔了棺材本，普通百姓不过是吃完晚饭看看热闹,笑话笑话那些有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怎么也那么蠢，只有那批曾经<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占领华尔街运动中作出过巨大贡献的积极分子重新又活跃起来，大骂这帮所谓的投机专家、成功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成日鼓捣的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骗局。
先是有专家出来讲话，说此案究其本质，不过就是百多年前旁氏骗局的翻版。还有分析师夸口说自己几年前就做了个数学模型，证明WESCO的投资盈利曲线有问题。但WESCO的发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记者面前为自己辩护，说他们的投资项目并非虚构，唯一值得推敲的只是没有及时将真实的盈利状况报告给投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顶多算是失职，而绝非诈骗。
隽岚也一直着关注案情的发展，耳闻目睹这一片鸡鸣犬吠，她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向媒体夸口，说：其实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章隽兰，第一个发现了WESCO的问题。
但实际上，她只是自嘲，心里想着的始终是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叶嘉予和薛璐。
她曾经很喜欢这么一句话——如果世界背叛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会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身边，被判全世界。第一次听到，她就兴冲冲的转述给冯一诺听。
一诺听了也喜欢，对她说：“章隽兰，咱这辈子必须得遇到这么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往旁边儿一站，多么霸气，比身后站个容嬷嬷还霸气。”
那个时候，她还没跟叶嘉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起，冯一诺也没交过男朋友。两个十几岁的青葱少女，真心梦想过得到这么一个可以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而她的梦想比起冯一诺的还要更具体一些，她曾希望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就是叶嘉予。
不知是因为没有这样的好运，还是她们打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背叛世界的勇气，她和冯一诺都没能遇到这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随着年纪一点点大起来，她们离开学校，远行，工作，经历许多事情，认识各种各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除却亲身经历，见到的听到的故事也越来越多。她不知道冯一诺怎么想，反正她没有再重温过这样的梦想。真的会有这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吗？真会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样做吗？她很早就不相信了。就好像小时候，妈妈对她说把泡泡糖吞下去肚肠会都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起死掉，当时的她奉若真理，长大之后再听，就觉得很傻了。
直到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她又想起那句话来，突然发觉用来形容薛璐和叶嘉予，恰恰合适。
叶嘉予是那个可以背叛全世界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只是可惜，不是为了她。
想到这些，她不禁怅然，既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属于彼此，何必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拖进去？
唯一的问题是促使薛璐站出来自首的动机，是为了不让叶嘉予陷到同她一样的困境里？还是知道事情即将败露，索性自首，好占得先机？
隽岚更喜欢前一个版本，只因为那更符合那条“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被判世界”的誓言。
她有些意外，自己竟可以如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样旁观这件事，多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了断了？
离开塘厦的那天，她自以为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叶嘉予交待清楚了，回到香港之后，只要是她自己单方面能做的，也都一一实践了。从第一次去叶家到摆订婚酒，前前后后收到的礼金也有不菲的一笔，转账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叶嘉予住的地方，她也去过一次。事先打了电话过去，没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接听，她想他应该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塘厦不曾回来，按习俗或许要过了头七。她自己去收拾东西，不多的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装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小旅行袋而已。
只余最后一个难题，如何去跟父母交待？
已经是两月中旬了，农历新年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眼前，香港却已经热起来，即使天气不好，也只用穿一件薄外套。旧城沿街摆起花市，桃花红艳。
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这一切发生之前，她爸妈早已经打过几次电话来叮嘱，要她春节一定回一趟上海，还得带着叶嘉予。原本他们是打算一起去的，通过旅行社订了香港至上海的机票，公众假期位子紧张，而且还几乎是全价，她非了很大的功夫订到提前几天的票子，难得叶嘉予也多请了三天假，原本应该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假期，如今真正能成行的恐怕只有她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了。
出发之前，她打电话回上海。
“航班号码告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去机场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妈妈这样说。
“不用了，”隽岚推辞，“别又搞得跟归国华侨似的，而且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啊？嘉予不来？”妈妈叫起来。
“他不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她本打算实话实说。
“是不是工作忙，请不出假？”妈妈却抢先找好理由了。
她嗯了一声，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点破，心想还是回去再说吧。
香港的春节假期是从初一开始的，她多请了几天假，上飞机的那天是农历二十八。
临近节日，旅客最多，飞机几乎满员，只除了她身边的位子。跑道上起落繁忙，飞机稍许晚点，所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都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里等待腾空的那一刻。有参团旅行的游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机舱里摆好pose互相拍照，也有小孩子嬉戏打闹，她或许可以算是最安静的一个，还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心里想，怎么跟爸妈说呢？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叶嘉予没有跟她回去，他们可能已经有些感觉了。
航班原定九点多到达，但飞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上海浦东机场降落已经快十一点了。入关取行李等出租车又是半个多小时，机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远郊，虽然夜里路上不堵，车子开到她家，也已经过了零点了。她拖着行李上楼，打开门，家里还亮着灯。她爸妈听见声音，开了房门出来看她。其实并不是很久不见，她却觉得他们看起来有点苍老，可能是因为灯光，也可能只是因为穿的是睡衣。
“嘉予真的不来？”妈妈看着她问。
“嗯，不来。”她还是说不出口，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幸好时间已经很晚，她推说困死了，慌慌张张去冲了个澡，就关上房门熄灯睡觉。
事与愿违，夜里睡得也不安稳，一时睡一时醒，不知道明天该怎么交待。
虽然睡得不好，第二天醒的却还是很早，趁爸爸还没起来，妈妈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浴室洗漱，她穿上外套就溜出去了，临出门喊了一嗓子，说是去买早饭。
外面很冷，天空灰霾，路边的法国梧桐剪了枝，像是死去的枯树，路上却已经车水马龙，一切街景都与香港截然不同。
这一片她住了快二十年，熟得不能再熟，往前走过一条马路有一家做点心的百年老店，上小学的时候就常常光顾。她喜欢吃那里的小笼包，总是直接一客带去学校，一客是八个，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白色饭盒里，外加一小袋米醋。若是运气好，遇上一锅刚出炉就很好吃，放久了就不大好。她心急，不原意等，宁愿碰运气。有时候，也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店门口遇到郁亦铭，他比较考究，喜欢等刚出炉的那一批，宁愿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冷风里等。
郁亦铭？为什么又会想到他？她觉得莫名其妙。
再往前走就知道为什么了，真的是郁亦铭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里。
她没戴隐性眼镜，也没太注意，一直走到跟前才发现真的就是他。
不等隽岚开口，郁亦铭就先对她笑，说：“今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来的巧，还有两分钟就好了。”
这几个月，太多的“巧遇”，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表示惊讶的必要了。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就好象从前做邻居的时候一样，买好小笼，走进店里，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用醋涮一涮筷子，然后开吃。
吃小笼包一定得趁热，最不适合边吃边聊。
一直等吃的差不多了，隽岚才笑着问：“这一次，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还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郁亦铭也放下筷子，看着她回答。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老实，隽岚倒不习惯了，讪讪的问：“<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干嘛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他低头笑了笑，没讲话。
“笑什么？有话快说。”她催他。
他听话，不笑了，直接问她：“吃饱了？”
“嗯。”她点头。
“那走吧。”
“上哪儿？”
“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回去啊。”他还是没说为什么跟着她回上海。
他们沿着原路走回去，这些年这座城变了许多，唯有这条马路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拐进那扇熟悉的铁门，那栋熟悉的房子，老旧的电梯一层一层爬上去。
郁亦铭伸手按亮了一个数字，是他从前住的那个楼层。
隽岚刚想问他想干嘛，那里早已经是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住的地方了。
他却开口说话了：“199X年，9月4日，开学第四天，早晨七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等电梯，像往常一样，向下的箭头灯灭掉，电梯门开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里面，穿一件白色小圆领的衬衣，一条藏蓝色的校服裙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没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打招呼，反而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眼，那天上午四节课，<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心里想，章隽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穿校服可真难看啊，想得那么起劲，以至于再也忘不掉。”
若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WESCO这样的公司开立投资帐户,起始门槛就是千万级别,一旦事发，投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损失虽然惨重，却也不会有凄凄惨惨的苦主<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镜头前面扯着头发痛哭自己赔了棺材本，普通百姓不过是吃完晚饭看看热闹,笑话笑话那些有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怎么也那么蠢，只有那批曾经<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占领华尔街运动中作出过巨大贡献的积极分子重新又活跃起来，大骂这帮所谓的投机专家、成功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成日鼓捣的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骗局。
先是有专家出来讲话，说此案究其本质，不过就是百多年前旁氏骗局的翻版。还有分析师夸口说自己几年前就做了个数学模型，证明WESCO的投资盈利曲线有问题。但WESCO的发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记者面前为自己辩护，说他们的投资项目并非虚构，唯一值得推敲的只是没有及时将真实的盈利状况报告给投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顶多算是失职，而绝非诈骗。
隽岚也一直着关注案情的发展，耳闻目睹这一片鸡鸣犬吠，她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向媒体夸口，说：其实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章隽兰，第一个发现了WESCO的问题。
但实际上，她只是自嘲，心里想着的始终是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叶嘉予和薛璐。
她曾经很喜欢这么一句话——如果世界背叛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会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身边，被判全世界。第一次听到，她就兴冲冲的转述给冯一诺听。
一诺听了也喜欢，对她说：“章隽兰，咱这辈子必须得遇到这么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往旁边儿一站，多么霸气，比身后站个容嬷嬷还霸气。”
那个时候，她还没跟叶嘉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起，冯一诺也没交过男朋友。两个十几岁的青葱少女，真心梦想过得到这么一个可以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而她的梦想比起冯一诺的还要更具体一些，她曾希望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就是叶嘉予。
不知是因为没有这样的好运，还是她们打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背叛世界的勇气，她和冯一诺都没能遇到这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随着年纪一点点大起来，她们离开学校，远行，工作，经历许多事情，认识各种各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除却亲身经历，见到的听到的故事也越来越多。她不知道冯一诺怎么想，反正她没有再重温过这样的梦想。真的会有这样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吗？真会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样做吗？她很早就不相信了。就好像小时候，妈妈对她说把泡泡糖吞下去肚肠会都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起死掉，当时的她奉若真理，长大之后再听，就觉得很傻了。
直到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她又想起那句话来，突然发觉用来形容薛璐和叶嘉予，恰恰合适。
叶嘉予是那个可以背叛全世界的<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只是可惜，不是为了她。
想到这些，她不禁怅然，既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属于彼此，何必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拖进去？
唯一的问题是促使薛璐站出来自首的动机，是为了不让叶嘉予陷到同她一样的困境里？还是知道事情即将败露，索性自首，好占得先机？
隽岚更喜欢前一个版本，只因为那更符合那条“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被判世界”的誓言。
她有些意外，自己竟可以如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样旁观这件事，多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了断了？
离开塘厦的那天，她自以为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叶嘉予交待清楚了，回到香港之后，只要是她自己单方面能做的，也都一一实践了。从第一次去叶家到摆订婚酒，前前后后收到的礼金也有不菲的一笔，转账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叶嘉予住的地方，她也去过一次。事先打了电话过去，没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接听，她想他应该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塘厦不曾回来，按习俗或许要过了头七。她自己去收拾东西，不多的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装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小旅行袋而已。
只余最后一个难题，如何去跟父母交待？
已经是两月中旬了，农历新年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眼前，香港却已经热起来，即使天气不好，也只用穿一件薄外套。旧城沿街摆起花市，桃花红艳。
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这一切发生之前，她爸妈早已经打过几次电话来叮嘱，要她春节一定回一趟上海，还得带着叶嘉予。原本他们是打算一起去的，通过旅行社订了香港至上海的机票，公众假期位子紧张，而且还几乎是全价，她非了很大的功夫订到提前几天的票子，难得叶嘉予也多请了三天假，原本应该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假期，如今真正能成行的恐怕只有她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了。
出发之前，她打电话回上海。
“航班号码告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去机场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们。”妈妈这样说。
“不用了，”隽岚推辞，“别又搞得跟归国华侨似的，而且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啊？嘉予不来？”妈妈叫起来。
“他不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她本打算实话实说。
“是不是工作忙，请不出假？”妈妈却抢先找好理由了。
她嗯了一声，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点破，心想还是回去再说吧。
香港的春节假期是从初一开始的，她多请了几天假，上飞机的那天是农历二十八。
临近节日，旅客最多，飞机几乎满员，只除了她身边的位子。跑道上起落繁忙，飞机稍许晚点，所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都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里等待腾空的那一刻。有参团旅行的游客<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机舱里摆好pose互相拍照，也有小孩子嬉戏打闹，她或许可以算是最安静的一个，还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心里想，怎么跟爸妈说呢？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叶嘉予没有跟她回去，他们可能已经有些感觉了。
航班原定九点多到达，但飞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上海浦东机场降落已经快十一点了。入关取行李等出租车又是半个多小时，机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远郊，虽然夜里路上不堵，车子开到她家，也已经过了零点了。她拖着行李上楼，打开门，家里还亮着灯。她爸妈听见声音，开了房门出来看她。其实并不是很久不见，她却觉得他们看起来有点苍老，可能是因为灯光，也可能只是因为穿的是睡衣。
“嘉予真的不来？”妈妈看着她问。
“嗯，不来。”她还是说不出口，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幸好时间已经很晚，她推说困死了，慌慌张张去冲了个澡，就关上房门熄灯睡觉。
事与愿违，夜里睡得也不安稳，一时睡一时醒，不知道明天该怎么交待。
虽然睡得不好，第二天醒的却还是很早，趁爸爸还没起来，妈妈还<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浴室洗漱，她穿上外套就溜出去了，临出门喊了一嗓子，说是去买早饭。
外面很冷，天空灰霾，路边的法国梧桐剪了枝，像是死去的枯树，路上却已经车水马龙，一切街景都与香港截然不同。
这一片她住了快二十年，熟得不能再熟，往前走过一条马路有一家做点心的百年老店，上小学的时候就常常光顾。她喜欢吃那里的小笼包，总是直接一客带去学校，一客是八个，装<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白色饭盒里，外加一小袋米醋。若是运气好，遇上一锅刚出炉就很好吃，放久了就不大好。她心急，不原意等，宁愿碰运气。有时候，也会<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店门口遇到郁亦铭，他比较考究，喜欢等刚出炉的那一批，宁愿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冷风里等。
郁亦铭？为什么又会想到他？她觉得莫名其妙。
再往前走就知道为什么了，真的是郁亦铭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那里。
她没戴隐性眼镜，也没太注意，一直走到跟前才发现真的就是他。
不等隽岚开口，郁亦铭就先对她笑，说：“今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来的巧，还有两分钟就好了。”
这几个月，太多的“巧遇”，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表示惊讶的必要了。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就好象从前做邻居的时候一样，买好小笼，走进店里，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用醋涮一涮筷子，然后开吃。
吃小笼包一定得趁热，最不适合边吃边聊。
一直等吃的差不多了，隽岚才笑着问：“这一次，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还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郁亦铭也放下筷子，看着她回答。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老实，隽岚倒不习惯了，讪讪的问：“<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干嘛跟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
他低头笑了笑，没讲话。
“笑什么？有话快说。”她催他。
他听话，不笑了，直接问她：“吃饱了？”
“嗯。”她点头。
“那走吧。”
“上哪儿？”
“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回去啊。”他还是没说为什么跟着她回上海。
他们沿着原路走回去，这些年这座城变了许多，唯有这条马路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拐进那扇熟悉的铁门，那栋熟悉的房子，老旧的电梯一层一层爬上去。
郁亦铭伸手按亮了一个数字，是他从前住的那个楼层。
隽岚刚想问他想干嘛，那里早已经是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住的地方了。
他却开口说话了：“199X年，9月4日，开学第四天，早晨七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等电梯，像往常一样，向下的箭头灯灭掉，电梯门开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站<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里面，穿一件白色小圆领的衬衣，一条藏蓝色的校服裙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没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打招呼，反而瞥<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眼，那天上午四节课，<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一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心里想，章隽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3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2a25a8f5d3LS0=zW91W6e9C8Q3S">穿校服可真难看啊，想得那么起劲，以至于再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