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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重生之梦碎

    在地里干了一会儿,奕涵的衬衫也被汗水浸湿了。恩宁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屋檐下,招呼道:“秦老师,过来歇会吧。赶了那么远的路,又在这毒日头底下干农活,怎么受得了。”奕涵过来坐了,恩宁又递过一杯茶:“是午后泡的,放了一阵,温度刚刚好。”奕涵饮了一口,温凉的液体润过灼热的喉咙,夹杂着茶香与花香,又解渴又避暑,顿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他不由叹道:“这样流汗过后,喝杯茉莉香片,微风一吹,真是无比惬意。”恩宁抿嘴一笑,递上一张纸巾:“擦擦汗吧,当心着凉。”

    奕涵擦去汗水,又饮了两口茶,不禁感慨:“确实年纪大了,现在干什么都知道累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零工,都不觉得怎样。记得做搬运工那会,被绳子勒得身上一道道红印,不过一想到挣得旅费,又可以到处走,就很开心了。”恩宁从没听过他说这些,带有几分惊奇、几分崇拜,又有几分心疼,原来他的许多经历自己都错过了。“以前只听说你曾经一个人到处游历,当时很羡慕,感觉有种侠士的风范,没想到其中却有着这样的辛苦。我念书时也试过自己挣旅费旅行,不过去的地方有限。”

    奕涵望着她,饶有兴趣的道:“哦,你也试过啊,真是我的好学生。年轻时多些体验总是好的,像我这个年纪就跑不动了,只能坐在书房里,心游万仞了。”“秦老师你才不老呢。”恩宁嗔怪着,脸上一阵红晕,“其实有一个地方我一直很想去,却没能实现……”她望了奕涵一眼,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如果能和你一道去一次,我就没有遗憾了。”奕涵怔了怔,“是哪里这么有吸引力啊?”恩宁羞涩的道出两个字“云南”。

    “哦,云南”,奕涵陷入沉思,“我十几年前去过一次,那确实是——理想中的地方。恩宁,你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也总会有人愿意陪你去的。”“是么,也许吧……”恩宁眼光黯淡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他这样说就是拒绝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愿意陪自己去了。唉,汪恩宁,你又自不量力了,你已不再是云竹,他的那份初恋也已成为过去。你如今只是他的学生,你凭什么指望人家陪着你一道疯呢!况且,你不是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么,从此划清界限,不要再做梦了。恩宁有些后悔和他说这个,自己的想法未免过于简单。可是她确实没什么企图,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去一次梦想中的地方,也就此生无憾了。但他想也没想就急着拒绝,他并不知道这对恩宁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了解他对于恩宁是不可替代的。

    恩宁站起身来,想换个话题掩饰刚才的尴尬,“秦老师,你饿不饿,我去做饭吧。”奕涵也起身道:“不用了,我差不多该走了。”说着便走进屋去整理东西。恩宁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委屈,用不用这样急着避开我,连一顿饭都不肯吃么?以后我也不能再关心你么?

    奕涵收拾妥当走出来道:“东西都放好了,那我先走了。”便大步向门口走去。恩宁走在后面追了几步,叮嘱道:“路上小心,记得吃饭。”奕涵答应着,却没有回头。恩宁收住脚步,喃喃道:“你胃不好,不能饿的……”他已走远,听不到了。

    恩宁悻悻的往回走几步,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几分钟前,他们还坐在这谈天喝茶。他就这样走了,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现在,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其实自己还有什么奢望呢?他根本就不属于她,别说一起去远行,就是能独处片刻、说几句话,已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时光了。

    太阳渐渐西斜,恩宁只盯着绿油油的菜地出神,也不去吃饭——一个人的饭本不好做,多了不是,少了不是,况且此刻满院子的落寞,实难下咽。也许是时候该回去了。恩宁一度把风荷镇当成了她心中的桃花源,这里不仅有她前世的记忆,亦有今生的快乐。可是,奕涵的离开却把她带回现实,这里只是自己幻化出的桃源,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却不是她停泊的港湾。汪恩宁,你注定是漂泊无依的,你在哪里都是借住,你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该离开了,虽然不能看着自己亲手种的植物生长是件惋惜的事,但这和失去奕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恩宁把头埋在手臂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此处没有外人,她不再伪装,索性把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全部发泄出来。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她才擦干眼泪,回屋去了。

    次日,恩宁简单收拾了行装,搭下午的火车返回兴州。临行前,她没有去湖边和竹林,怕再次触景伤情,泪水涟涟。难怪天使被贬往凡间要饮离幻水,清除上一世的记忆。现在想来上帝的话不错,记忆是痛苦的源泉。景与物是因为情感、回忆而变得有特殊意义,不然便与普通景物无异了。有时候,能够忘记,也是一种福气吧。

    到了兴州,已是万家灯火。走出火车站,许多旅馆工作人员围上前来拉生意,恩宁摆摆手径直走着,没做理会。兴州是她的故乡,可奇怪的是她每次回来都没有种回家的感觉。不时有计程车司机过来搭讪,询问恩宁要去哪。恩宁却喃喃自语道:“我也想问自己,我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儿,恩宁决定还是先去趟秦老师家。她回来后总要给他个交代,还回祖屋的钥匙,顺便取走自己的行李。

    再次踏进秦家,奕涵一脸意外。姥姥却高兴的迎出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好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让奕涵去车站接你。对了,你的房间给你留着呢,快进屋吧。”姥姥这一连串的问候让她深受感动。望着她那慈爱的眼神,恩宁忽然有种愧疚感。他们一家待自己这样好,而她做了什么,她竟爱上人家的丈夫,在觊觎人家的幸福。她真是坏极了,没有脸面再住下去。

    恩宁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姥姥,秦老师,师娘,这么晚来打扰真不好意思,我打算搬走了。”大家都吃了一惊,姥姥忙问:“怎么了,在这住的不好吗?怎么突然要搬走?”恩宁满怀歉意的道:“我在这前后住了一个多月,你们待我就像亲人一样,我真不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其实当初过来暂住只为了养病,现在病好了,也没有理由再住下去。况且请了这么久假,总该回医院上班了。我这工作忙起来没日没夜,留在这里也多有不便,还是搬回医院宿舍更好。”

    姥姥叹道:“说什么感激的话,我早把你当自家孩子了。只是你一回去又要倒班,昼夜不分,又没有姥姥给你熬汤喝,身体受得了吗?”恩宁笑笑说:“我没事的,这是我的工作嘛。我答应你有空就回来喝汤,好不好?”“好,好,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哄我这个老太太啊。”恩宁连忙答应着:“一定。我还要和姥姥排演《杨门女将》呢。”姥姥无奈的点点头,又自语道:“也不知和这出戏有什么冲撞,恩宁初中时就说要排,张罗了这些年,至今因各种原因都没排上。”

    收拾好了行李,姥姥嘱咐奕涵去送送恩宁。恩宁忙言道:“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行了。”姥姥却道:“那怎么行,都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女孩走夜路我怎么放心呢。”奕涵走过来道:“妈,我会把恩宁送回宿舍,你就放心吧。也不早了,快回屋休息吧,恩宁又不是不来了。”姥姥目送着恩宁下楼,又千叮万嘱,让她常回来吃饭。

    奕涵叫了辆计程车,打开后排车门让恩宁坐了,自己却坐在司机旁边。恩宁有些不自在,况又有旁人在场,故一路无话。车开到市医院门口,恩宁对司机道:“麻烦您就停在门口吧,我想在院里走走。”奕涵没作声,付了钱正要下车,恩宁却递过祖屋的钥匙道:“秦老师,你别下来了。医院里有路灯,我自己走行了。”奕涵接过钥匙,迟疑了一下,仍下车来,帮她拿了行李,道:“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宝玉的一篇《芙蓉女儿诔》能如此感人至深、洒泪泣血,皆因他心中想的是“我又不稀罕那功名,又不为世人观阅称赞”。这也是我推崇的写作信条,不追求会如何火,目的只有一个“我为的是我的心”。如果此小文能给读者带来一点点的快乐和感动,我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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