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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远去的笑声

    经过一周的苦练,恩宁终于能跟上大家的节奏了,落下的进度也渐渐赶上来。这次课要排练新曲子——《春江花月夜》,对恩宁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可谓不小的挑战。乔老师先给大家介绍了《春江花月夜》曲子的起源、发展等背景只是,然后让大家先欣赏整首曲子,感受其中的意境。社中有几个元老级的成员已经学过此曲,弹扬琴的姑娘自告奋勇要为大家演奏。

    乔升忽然冒出个新想法:“有没有同学会被张若虚的诗《春江花月夜》啊?我们可以来个配乐诗朗诵,说不定更有感觉。”大家互相望着,没人作声。韩社长说了句“我们都是学理科的,哪会这个”。乔老师笑笑说:“这样啊,你们以前语文课上没学过吗?”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个说没学过,那个说就算学过也早忘了。

    恩宁静静的坐着,她倒是会背,不过人多的场合她会紧张,而且她向来不爱出风头、表现自己。乔老师示意大家安静:“没有人会只好算了,我是临时有这个想法,也没准备。”林豪忽然开口道:“哎,恩宁应该会吧?”他这话本是对恩宁说的,但是他们的位置有一定距离,所以他说的声音不小,大家应该都听到了。立刻就有一道道目光向她这个方向射来,恩宁一阵局促,可既被关注了,总不能不作声。她只好站起身,轻声言道:“乔老师,那我来试试吧。”乔升高兴又略带惊奇的看着她,连忙答应道:“好,好!”

    扬琴的声音已响起来,恩宁定了定心神,朗声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皎洁的月光下,一幅万里长江的画卷缓缓展开。“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伴着琴音,那画面也越发的清冷。仿佛那夜风吹在身上,仿佛从离人的妆镜台旁传来,诉说着离别相思之苦。

    恩宁此时忘记了紧张,感觉自己已走入了那幅画卷。她的声音也更加自如,随着曲子的韵律忽快忽慢,随着诗人的情感忽悲忽喜。“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一曲终了,恩宁似乎还沉醉于那幅画卷。屋子里沉静片刻,紧接着爆发起一阵掌声。恩宁才回过神来,羞怯的朝大家笑笑。乔老师边拍手边激动的说:“配合得太好了!我临时想到的点子竟有这样好的效果,我们又多了个角度来理解音乐。”

    课后,乔升尚意犹未尽,他兴奋的对恩宁道:“真是太棒了,诗和曲子的意境都完美的表达出来,真是淋漓尽致,又相得益彰。哎,恩宁,你还会背什么诗呀?这样吧,以后关于诗词的任务就都交给你啦。”一提起音乐,乔升就特别有兴致,眼神里也焕发着别样的光采。恩宁亦被他的情绪感染了,笑着道:“乔老师,你又给我扩展出一个新的职位,那我以后就不用愁吹笛子,尽管背诗就好啦。”乔升哈哈大笑:“那可不行。反正你背诗很拿手,不能当作偷懒的借口。回去赶快把新曲子练熟,下周我要检查的。”“哎呦,还带这样使唤人的”,恩宁也不再拘束,和他半开玩笑道,“真是应了那句话‘巧者劳而智者忧’呵。”乔老师笑道:“懂得还挺多。哦,原来音乐和文学是可以相通的,我今儿可算见识到了,以后少不得还要向你请教呢。”恩宁煞有介事的拱拱手道:“好说,好说,互相请教。”“哇,你还真不客气啊。”二人相视而笑。

    恩宁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愉快的聊天、说笑了。自从离开了奕涵,快乐就远离了她。如今,远去的笑声似乎又回来了,带它回来的,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老师,是那个和气可爱、有着狂热的梦的年轻人。生活,也许可以拆分为生机与活力,一切似乎在慢慢改变。

    开了实验课,课表排得更紧了。日子越发的忙碌,常常是一整天的课,上午理论,下午实验,不再像刚开学之时只有半天课的悠闲。日子久了,对那身白大衣的新鲜感也逐渐变淡,慢慢的化作学医生涯的一部分。尤其是穿着它,常常要面临各种各样的环境与挑战,无不需要绷紧神经小心应对。一天下来,心身俱疲,恩宁连写字的心思都没有,文章也越来越少。当置身于阴森冰冷、充斥着福尔马林气味的解剖实验室中,或戴着橡胶手套、对着幼小可爱的兔子及白老鼠将要动手术刀时,哪里还有一丝浪漫主义情怀,哪里还有一点诗意与灵感呢?

    近日想奕涵渐渐少了,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他的影子在脑海中越来越朦胧,那份思念之情亦越来越淡。也许,从此就会忘了他吧,恩宁这样安慰着自己。可那一夜,她竟然再次梦到奕涵。他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从前。没想到,清醒时头脑中一片模糊,而睡梦中,他的样子竟这般清晰,如同真切的站在眼前。那是和一大群学生一起,片刻的相对凝视,他笑笑,神情淡淡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各自散了。那样熟悉的感觉,醒来后却相隔天涯。

    恩宁一连几天都想着那个梦,不能释怀。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恩宁最近并没有“思”他,为何还会“梦”到他。难道他仍占据着她的心、她的思想,这些年来她的努力只是将他淡出了自己的意识,却一直留存在潜意识中。就如海平面下的冰山,表面上看不到,实际上绵延广大、坚定不移。三年多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已经平静、已经死心了,原来只不过是自欺罢了。

    宝玉的一篇《芙蓉女儿诔》能如此感人至深、洒泪泣血,皆因他心中想的是“我又不稀罕那功名,又不为世人观阅称赞”。这也是我推崇的写作信条,不追求会如何火,目的只有一个“我为的是我的心”。如果此小文能给读者带来一点点的快乐和感动,我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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