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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三、金丝雪藕

    自此,云萱常常出入济南王府,别人看来是与那王爷行苟且之事,他心里也委屈,欲要就此罢手,奈何他用尽全副心力,也抵挡不了紫樱一个恳求的眼神。罢了罢了,就权当是为了紫樱吧,反正秦大哥也并没有把他怎样,理会别人的议论做什么。云萱常常这样想,也故意将那些不堪的眼神视若无睹。

    双逸为了掩人耳目,日常装作对紫樱毫不感兴趣,只有云萱入府时,才到宜安苑玩闹,府里人都道紫樱为讨欢心,不惜用自己弟弟来笼络王爷,都对她生了轻慢之心。双逸私下里好生过意不去,紫樱倒笑着安慰他,大丈夫行事不必顾忌闺房之私,最多日后得了皇位好好补偿她便是。双逸哈哈大笑,心想这习武的女子果然是大方得体,颇为感激她。

    再说云萱这一日在书院里读书,同门几人听孔涣夫子品评文章,正不亦乐乎之时,书院里服侍的小杂役陆金儿忽然进来,说是有人找他。

    云萱忙出去时,只见那湖边小店的店小二正袖着手,躲在墙跟底下晒太阳,见他出来,赶紧紧跑几步,上去唱个肥喏,满脸堆笑道:“小爷,您上次托小人买的东西,小人给您弄到手了。”说着,指指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袱。云萱大惑不解,自己何曾托这人买过什么东西了?

    书院里年少学生众多,有的不肯用功读正经书,常四处买些不好的书画儿来看,陆金儿也见得多了,此时一见云萱和那小二的神情,还道这个夫子的得意弟子也不能免俗,托人买些了那样的书,便拉下脸来道:“陈少爷,小人好歹伺候了您几年了,下次要买什么书,记得关照小人,连那带画儿的都给您弄来,还要便宜了外人?”拍拍他肩膀,恨恨地便去了。

    云萱羞得脸通红通红,刚要追上去解释什么,却被那小二一把扯住,说道:“小爷和他计较什么!可别误了大事。”云萱一凛,才想来这小二实则是双逸的信使,必是有什么东西要他传递。

    小二把那包袱小心翼翼地交与云萱,道:“小爷可小心了,这金丝雪藕可金贵得很呢。”

    “金丝雪藕?”云萱初次与这小二接头,便是去要什么金丝雪藕的,只是他生长在盛产莲藕的大明湖边,从来也听说过什么金丝雪藕,一向只当这不过是个暗号而已,哪里想到果真有这样的东西。

    小二见云萱一脸疑惑,方知他根本不晓得这金丝雪藕的事,心里颇后悔自己说多了,顿了顿,便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总之你悄悄交与王爷就是了,别叫别人看见。只是、只是这东西不好,小爷你可万万吃不得。”

    云萱听他说话支支吾吾,心里也有气,心道:这未免也把我太看得扁了!再金贵的东西,难道我还会偷吃不成!转念一想,这人不过是个跑腿的,还值得我与他争辩什么,清者自清,早晚传递进去,交与秦大哥,他们就没有疑心了。索性连包袱也不打开了,扭头便进了学堂。

    好容易等到晚上放了学,也没有回家,径直便来到王府。门口值守的几名阍人见了云萱,知道王爷对他极宠爱的,都笑嘻嘻地上前行礼道:“小爷,怎么今儿自己就走来了?可累着了吗?王爷可是要心疼的!”又赶着跑进去通传,点头哈腰地领着云萱到仪门前,由里面的小宦官带到宜安苑。

    不多时,双逸也到了宜安苑,进门便高声嚷道:“快给小萱儿拨个小厮过去服侍,再送些银子!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雇辆车。”这是说与外面那些人听的。一关上门,他便换了模样,坐下连茶也顾不上吃,把那旧包袱打开,只见里面又密密包了一个白绸布包,里面是一个黄杨木盒,做工很是粗糙,也没有什么纹饰。

    双逸双手捧出那木盒,端端正正放在红檀八仙桌上,竟象是捧着无比珍贵之物。他长吁一口气,打开那盒子,里面竟是一个油纸包,包得严严实实,也知道包了几层。

    双逸急不可耐,哪里等得及一层层打开,一阵乱撕乱扯,把那油纸包撕开。紫樱与云萱凑上前看时,大失所望,那层层包裹的,不过是两节不起眼的莲藕罢了,这个时节,济南城的菜市上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是寻常百姓家的桌头菜肴,也不值几个钱。

    双逸见了这藕,却大喜过望,连忙抓起一节,两手用力,向外一分,那藕便随手而裂,断成两节,中间尚有细细藕丝相连。双逸把那藕拿到窗下,对着射进来的阳光细细观看片刻,转身对着紫樱与云萱大笑起来,笑声甚是得意。

    紫樱与云萱奇怪,忍不住上去看时,却见那藕断之处,晶莹如玉,异于寻常莲藕,更奇的是千条藕丝竟然色呈金黄,阳光下闪着动人光泽。云萱叫道:“怪不得那人说这是金丝雪藕呢,我只当是玩笑,谁想到这藕竟当真得起这个名字!”

    双逸把断藕放在桌上,片刻之间,又见雪藕断处,渗出点点金黄汁液,敷在雪白藕面上,星星点点,煞是可爱。

    云萱不由得盯着它看,越看越好看,竟恨不得要去吃一口才好。看了半晌,突然伸手便去抓它。

    双逸大叫一声:“放下!”右手一挥,抓住了云萱的手腕。云萱只觉得手腕处骨疼如裂,“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双逸定了定神,才觉得自己正死死抓住云萱的手腕,而云萱早就疼得呲牙咧嘴,一惊之下,赶紧放开,云萱手腕上已然一片淤青。他心中歉然,刚才无意之中竟用了些力道,幸亏自己放手得手,否则只怕他腕骨也要断裂了,便道:“樱儿,快拿化淤膏来。”又柔声道:“萱儿,这藕看着好看,可是不能吃的。”

    云萱才知道这藕真是吃不得,那店小二竟不是骗他的。

    紫樱替云萱敷着化淤膏,双逸却在低头盯着那藕,沉思些什么,过了半晌,他突然转身对紫樱道:“樱儿,你们出去,关上门,我要尝尝这金丝雪藕,看看它那底有没有用!”

    “你不是说吃不得吗?”紫樱不解。

    “再吃不得,我也要试试,否则一着不慎,只怕会坏我大事。”双逸一脸坚定。

    紫樱看看那藕,心中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突然问云萱道:“萱儿,你说二哥采买药材料回来了?”

    “是啊,二哥前几天回来便一直大吵大闹,说不该把姐姐嫁给秦大哥呢,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咦,姐姐,你突然问起他来做什么?”

    紫樱抚着他手腕上的伤处,笑道:“没什么,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我也好久没见二哥了,晚上就请二哥来宜安苑坐坐吧。”语气甚是轻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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