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1 过往
所幸因为之前是红灯，车子开动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肇事司机刹车也很及时，苏羽生的情况也就看起来比较严重，头部撞伤昏迷，血流不止，右腿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擦伤。这也是为什么医院的护士通知苏夏的时候，会说情况很危急，毕竟苏羽生年纪不小了，而且还流了那么多血。
肇事司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的态度相当地诚恳，撞了人之后立刻下车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协同当时在场的夏依乔和医护人员把苏羽生送上救护车，自己报了案等警察过来录口供。
后来警察来到医院询问目击者夏依乔当时的情况，夏依乔的说法和肇事司机说的相差无几，以及当时监控拍下来的录像都可以证明，苏羽生是绿灯变红灯之后，还飞快地跑上人行道，这才被肇事司机的车子撞倒。
案情显而易见，这次车祸大部分责任都在苏羽生身上。苏夏虽然一开始对肇事司机心有怨念，不过看在他那么主动地送苏羽生来医院，又很诚恳地向他们道歉，而且也很积极地报案配合警察调查的份儿上，她自然不好意思再怪罪人家。
但汪明荃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当着警察的面儿扭着肇事司机不放，非说人家是故意撞人的，还狮子大开口地让人家拿出一大笔的赔偿金，不然就要去告他云云。还指着夏依乔的脸，骂她伙同别人想报复苏羽生，置他于死地。又骂苏夏没良心，白眼狼，自己的爸爸都被人撞成那个样子了，竟然也不知道帮着她向凶手讨个公道等等，那话说得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
苏夏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扭曲样子，真是连正眼都不远多看她一眼。
其实汪明荃并不丑，相反，单看那张脸，怎么也算得上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不然也不可能生出苏何那种尤物般的美人。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相由心生，苏夏从来没有一刻看得比现在更清楚，汪明荃究竟是个多么丑陋的女人！
以前觉得汪明荃虽然不喜欢她，但至少对苏何和苏羽生还是极好的，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这个歇斯底里蛮不讲理的女人，她根本不担心尚且还在手术台上的父亲，满心满眼只想着怎样才能从这个倒霉的中年司机身上勒索更多的钱财。从她出现到现在，光顾着骂人，一会儿骂夏依乔，一会儿骂她，后来就是骂肇事司机。从头到尾就说过一句话是关心苏羽生身体状况的，那还是因为她先向医生提起，她才凑过来问的。
当然，也许她应该理解，毕竟她的宝贝女儿苏何被人泼硫酸毁了容，要整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后的结果是警察强硬地告诉她，这件事他们自有判断，如果她想闹事，就跟他们去警察局去闹，汪明荃这才消停下来。
苏羽生被推出手术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有一些脑震荡，只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他清醒后再做检查才能确定。右腿被固定住了，只要暂时不移动都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这个年他们一家人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一到病房，汪明荃更是竖起了全身的刺，拼命地赶夏依乔和布兰特出去，最后布兰特实在是不堪忍受这个疯子一样见人就攻击的女人，揽着夏依乔的肩说，“妈咪，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吧！”
知道苏羽生不会有危险了，苏夏一颗担忧的心才放松下来。夏依乔和布兰特要走，她可不想一个人留下来忍受汪明荃无休止的冷言冷语，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弄清楚。
“妈，我爸就先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出去一下。午饭你要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买点进来~”
“谁是你妈？别叫我妈！要滚就给我滚，我不用你管！”
苏夏漠然，以为她想叫她妈吗？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而已~既然她自己说不用管，那她就不管好了！
这么想着，苏夏就一言不发地跟着夏依乔和布兰特出了病房。对于汪明荃的恶言恶语，苏夏已经根本就不想去理会了，因为她明白，理会也没有用。以前她多少还会有点伤心难过，毕竟是她的亲妈这样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她亲妈之后，仅有的那点伤心也化为乌有了。
“小夏……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对你的吗？”夏依乔看着苏夏漠然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难过和懊悔。
——当初苏羽生明明说过会好好对待苏夏这个孩子的，早知道会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留给他！
苏夏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有关你和我爸爸的纠葛，以及我的身世~”
“苏夏，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妈咪说话呢？妈咪她一直都很关心你……”布兰特不甘被漠视，忍不住出声道。
自从来到医院，苏夏就没正眼瞧过他，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先前虽然有些不满，但体谅她担心父亲的伤势，所以没说什么。现在情况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是这样，他就有点委屈了。不告诉她他的中国妈妈就是她的亲妈妈，那是因为来之前他的中国妈妈就告诫过他，说见她可以，但不能告诉她这件事。而且中国妈妈也只是想远远地看看她，没有和她相认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夏阿姨觉得呢？”苏夏还是没看布兰特一眼，她只是看着夏依乔说。
看见自己的女儿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夏依乔眼眶一红，险些哭了出来。她垂下眼睑胡乱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三个人都还没吃午饭，不过这种时候苏夏和夏依乔都都没什么心情吃饭，所以三个人最后进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像这种安静又暖和的地方，比较适合接下来他们的谈话。
坐定之后，三个人点了一些餐点和三杯咖啡，便各自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布兰特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活跃气氛，“嘿，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吧，坐下来喝杯咖啡聊天，可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没人理他，冷场得可怕。直到侍者把咖啡和点心端上来，这种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夏阿姨，我爸从来没告诉过我有关你的事~”苏夏拿着小匙子一圈一圈慢慢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尽管进场进咖啡厅，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咖啡那种苦涩的味道，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喝香甜的奶茶，来这种地方，只不过是因为环境很好。对面的夏依乔出声道，“对不起……”
“我想听到的并不是对不起三个字，而是为什么！”任何一个人突然知道自己被亲生母亲抛弃了很多年，都会很生气吧？夏依乔一震，她咬了咬唇，忍住下意识地又要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三个字，沉默半晌，才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我……曾经是你爸爸的学生。”她说，“那一年我读高三，你爸爸才刚出来教书没多久。但他很有才华，而且人又长得俊美儒雅，很快就被全校的女老师和女学生评为学校里最帅的男老师。学校里无论是老师和学生，暗恋他的人都不少，我也是其中之一……”夏依乔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飘忽，像是在缅怀。苏夏没有想到，夏依乔和苏羽生，竟然是师生恋！
“那时候我的成绩很好，尤其是语文，你爸爸就选了我为科代表。我常常到处找一些有关语文知识方面的东西问他，每次他都回答得很认真，有时候不大确定的，就会回去翻阅资料典籍，回头再找我告诉我。每次和他独处，或者是他看着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又紧张又甜蜜。为了能够有更多和他独处的机会，我常常找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问他……日子久了，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我感觉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了……”“他答应你了？”苏夏接口问。
“没有~”夏依乔笑了笑摇头，“他拒绝了~学校里师生恋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以前学校里也发生过这种事情，后来学生家长告到了学校，那名老师最后被学校开除，在整个教育界都是臭名昭著，最后根本就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留他~”
“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被他拒绝后很伤心，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在随后的一次模拟考试中，成绩一落千丈~我父母和班主任天天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什么的。你爸爸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他还是忍不住找上了我。他说他不想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说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是家里的独女，再加上家境也不错的缘故，从小到大几乎要什么有什么，脾气骄纵，当然不能接受这种理由。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我，所以就不顾一切地吻了他，他没有再拒绝，当然也没有答应我的告白请求，不过我权当他是接受了。”“只是平时他在人前的时候变得很疏远我，只有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容忍我做出一些放肆的举动。之前我也说过，你爸爸他很优秀，学校里很多女老师和女学生都暗恋他。有一天，班上开始流传他和一位女老师的流言，我也好几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很伤心也很委屈，不知怎么的就生病了。我妈把我接回家里休息养病，你爸爸不放心来看我，那个时候我爸妈都刚好出去了，我吃醋之下，就和他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做了那种事情，我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更多的却是觉得幸福。你爸爸一直对那件事情很自责，对我越来越好，还说一定会对我负责，会娶我~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只是好景不长，我的身体很快出现了怀孕的反应。当时我没常识，自然也没当回事，直到后来被我妈发现了，带着我去医院检查……”
“我妈知道我怀孕了很生气，她第一次打了我，还扬言要告那个让我怀孕的人。对于怀孕的事情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我没有告诉我妈让我怀孕的那个人是谁，还坚决要生下这个孩子。后来我就休学了，你爸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跑到我们家，跪在我爸妈面前求我爸妈答应让他娶我。对于这件丑闻一样的事情，我爸妈怎么可能答应？不仅打了他一顿，还扬言要告到学校，让他身败名裂！”
“我知道我爸妈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拼命地求他们不要伤害你爸爸。最后我爸妈妥协了，他们可以不告他，我也可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前提是我永远不能再见他，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也必须交给你爸爸来抚养。”
“我当时只顾着不能让你爸爸出事，就答应了。后来在医院生下你之后，我根本连一眼都没见过你，你就被我爸妈送走了。因为这件事我在医院大吵大闹，还得了产后抑郁症差点自杀，我爸妈却是铁了心不肯让我再见你和你爸。没过多久，我爸妈就告诉了我你爸结婚的消息。我当时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个时候就同意了让我去见你爸，我就看见了你爸和你现在的妈妈。”
“回去之后，我心灰意冷，我爸妈就带着我举家移民到了英国。后来就遇到了布兰特的父亲，和他结婚，一直到现在~”也许是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上，夏依乔说完这些的时候，轻吐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轻松的神情。
苏夏听完整个故事后沉默了，她之前还猜测过是不是因为大小姐过不惯贫寒人的生活，最后抛夫弃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爸爸苏羽生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而且那种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夹杂着伤感和怀念。苏夏相信苏羽生一定也是爱着夏依乔的，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快结婚……
苏夏把目光转向窗外，这家咖啡厅是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情形。她本来只是随意地一扫，却再也移不开目光，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陶景之！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突然，那个女人搂住陶景之的脖子吻了上去，然后又飞快地离开了。陶景之摸着唇好像很生气，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个陌生的女人突然转身就跑，陶景之追了上去。
“小夏，你在看什么？”夏依乔疑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苏夏收回视线，整理好思绪看着对面的夏依乔和布兰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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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司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的态度相当地诚恳，撞了人之后立刻下车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协同当时在场的夏依乔和医护人员把苏羽生送上救护车，自己报了案等警察过来录口供。
后来警察来到医院询问目击者夏依乔当时的情况，夏依乔的说法和肇事司机说的相差无几，以及当时监控拍下来的录像都可以证明，苏羽生是绿灯变红灯之后，还飞快地跑上人行道，这才被肇事司机的车子撞倒。
案情显而易见，这次车祸大部分责任都在苏羽生身上。苏夏虽然一开始对肇事司机心有怨念，不过看在他那么主动地送苏羽生来医院，又很诚恳地向他们道歉，而且也很积极地报案配合警察调查的份儿上，她自然不好意思再怪罪人家。
但汪明荃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当着警察的面儿扭着肇事司机不放，非说人家是故意撞人的，还狮子大开口地让人家拿出一大笔的赔偿金，不然就要去告他云云。还指着夏依乔的脸，骂她伙同别人想报复苏羽生，置他于死地。又骂苏夏没良心，白眼狼，自己的爸爸都被人撞成那个样子了，竟然也不知道帮着她向凶手讨个公道等等，那话说得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
苏夏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扭曲样子，真是连正眼都不远多看她一眼。
其实汪明荃并不丑，相反，单看那张脸，怎么也算得上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不然也不可能生出苏何那种尤物般的美人。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相由心生，苏夏从来没有一刻看得比现在更清楚，汪明荃究竟是个多么丑陋的女人！
以前觉得汪明荃虽然不喜欢她，但至少对苏何和苏羽生还是极好的，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这个歇斯底里蛮不讲理的女人，她根本不担心尚且还在手术台上的父亲，满心满眼只想着怎样才能从这个倒霉的中年司机身上勒索更多的钱财。从她出现到现在，光顾着骂人，一会儿骂夏依乔，一会儿骂她，后来就是骂肇事司机。从头到尾就说过一句话是关心苏羽生身体状况的，那还是因为她先向医生提起，她才凑过来问的。
当然，也许她应该理解，毕竟她的宝贝女儿苏何被人泼硫酸毁了容，要整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后的结果是警察强硬地告诉她，这件事他们自有判断，如果她想闹事，就跟他们去警察局去闹，汪明荃这才消停下来。
苏羽生被推出手术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有一些脑震荡，只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他清醒后再做检查才能确定。右腿被固定住了，只要暂时不移动都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这个年他们一家人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一到病房，汪明荃更是竖起了全身的刺，拼命地赶夏依乔和布兰特出去，最后布兰特实在是不堪忍受这个疯子一样见人就攻击的女人，揽着夏依乔的肩说，“妈咪，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吧！”
知道苏羽生不会有危险了，苏夏一颗担忧的心才放松下来。夏依乔和布兰特要走，她可不想一个人留下来忍受汪明荃无休止的冷言冷语，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弄清楚。
“妈，我爸就先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出去一下。午饭你要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买点进来~”
“谁是你妈？别叫我妈！要滚就给我滚，我不用你管！”
苏夏漠然，以为她想叫她妈吗？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而已~既然她自己说不用管，那她就不管好了！
这么想着，苏夏就一言不发地跟着夏依乔和布兰特出了病房。对于汪明荃的恶言恶语，苏夏已经根本就不想去理会了，因为她明白，理会也没有用。以前她多少还会有点伤心难过，毕竟是她的亲妈这样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她亲妈之后，仅有的那点伤心也化为乌有了。
“小夏……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对你的吗？”夏依乔看着苏夏漠然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难过和懊悔。
——当初苏羽生明明说过会好好对待苏夏这个孩子的，早知道会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留给他！
苏夏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有关你和我爸爸的纠葛，以及我的身世~”
“苏夏，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妈咪说话呢？妈咪她一直都很关心你……”布兰特不甘被漠视，忍不住出声道。
自从来到医院，苏夏就没正眼瞧过他，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先前虽然有些不满，但体谅她担心父亲的伤势，所以没说什么。现在情况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是这样，他就有点委屈了。不告诉她他的中国妈妈就是她的亲妈妈，那是因为来之前他的中国妈妈就告诫过他，说见她可以，但不能告诉她这件事。而且中国妈妈也只是想远远地看看她，没有和她相认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夏阿姨觉得呢？”苏夏还是没看布兰特一眼，她只是看着夏依乔说。
看见自己的女儿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夏依乔眼眶一红，险些哭了出来。她垂下眼睑胡乱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三个人都还没吃午饭，不过这种时候苏夏和夏依乔都都没什么心情吃饭，所以三个人最后进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像这种安静又暖和的地方，比较适合接下来他们的谈话。
坐定之后，三个人点了一些餐点和三杯咖啡，便各自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布兰特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活跃气氛，“嘿，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吧，坐下来喝杯咖啡聊天，可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没人理他，冷场得可怕。直到侍者把咖啡和点心端上来，这种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夏阿姨，我爸从来没告诉过我有关你的事~”苏夏拿着小匙子一圈一圈慢慢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尽管进场进咖啡厅，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咖啡那种苦涩的味道，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喝香甜的奶茶，来这种地方，只不过是因为环境很好。对面的夏依乔出声道，“对不起……”
“我想听到的并不是对不起三个字，而是为什么！”任何一个人突然知道自己被亲生母亲抛弃了很多年，都会很生气吧？夏依乔一震，她咬了咬唇，忍住下意识地又要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三个字，沉默半晌，才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我……曾经是你爸爸的学生。”她说，“那一年我读高三，你爸爸才刚出来教书没多久。但他很有才华，而且人又长得俊美儒雅，很快就被全校的女老师和女学生评为学校里最帅的男老师。学校里无论是老师和学生，暗恋他的人都不少，我也是其中之一……”夏依乔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飘忽，像是在缅怀。苏夏没有想到，夏依乔和苏羽生，竟然是师生恋！
“那时候我的成绩很好，尤其是语文，你爸爸就选了我为科代表。我常常到处找一些有关语文知识方面的东西问他，每次他都回答得很认真，有时候不大确定的，就会回去翻阅资料典籍，回头再找我告诉我。每次和他独处，或者是他看着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又紧张又甜蜜。为了能够有更多和他独处的机会，我常常找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问他……日子久了，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我感觉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了……”“他答应你了？”苏夏接口问。
“没有~”夏依乔笑了笑摇头，“他拒绝了~学校里师生恋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以前学校里也发生过这种事情，后来学生家长告到了学校，那名老师最后被学校开除，在整个教育界都是臭名昭著，最后根本就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留他~”
“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被他拒绝后很伤心，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在随后的一次模拟考试中，成绩一落千丈~我父母和班主任天天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什么的。你爸爸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他还是忍不住找上了我。他说他不想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说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是家里的独女，再加上家境也不错的缘故，从小到大几乎要什么有什么，脾气骄纵，当然不能接受这种理由。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我，所以就不顾一切地吻了他，他没有再拒绝，当然也没有答应我的告白请求，不过我权当他是接受了。”“只是平时他在人前的时候变得很疏远我，只有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容忍我做出一些放肆的举动。之前我也说过，你爸爸他很优秀，学校里很多女老师和女学生都暗恋他。有一天，班上开始流传他和一位女老师的流言，我也好几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很伤心也很委屈，不知怎么的就生病了。我妈把我接回家里休息养病，你爸爸不放心来看我，那个时候我爸妈都刚好出去了，我吃醋之下，就和他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做了那种事情，我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更多的却是觉得幸福。你爸爸一直对那件事情很自责，对我越来越好，还说一定会对我负责，会娶我~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只是好景不长，我的身体很快出现了怀孕的反应。当时我没常识，自然也没当回事，直到后来被我妈发现了，带着我去医院检查……”
“我妈知道我怀孕了很生气，她第一次打了我，还扬言要告那个让我怀孕的人。对于怀孕的事情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我没有告诉我妈让我怀孕的那个人是谁，还坚决要生下这个孩子。后来我就休学了，你爸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跑到我们家，跪在我爸妈面前求我爸妈答应让他娶我。对于这件丑闻一样的事情，我爸妈怎么可能答应？不仅打了他一顿，还扬言要告到学校，让他身败名裂！”
“我知道我爸妈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拼命地求他们不要伤害你爸爸。最后我爸妈妥协了，他们可以不告他，我也可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前提是我永远不能再见他，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也必须交给你爸爸来抚养。”
“我当时只顾着不能让你爸爸出事，就答应了。后来在医院生下你之后，我根本连一眼都没见过你，你就被我爸妈送走了。因为这件事我在医院大吵大闹，还得了产后抑郁症差点自杀，我爸妈却是铁了心不肯让我再见你和你爸。没过多久，我爸妈就告诉了我你爸结婚的消息。我当时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个时候就同意了让我去见你爸，我就看见了你爸和你现在的妈妈。”
“回去之后，我心灰意冷，我爸妈就带着我举家移民到了英国。后来就遇到了布兰特的父亲，和他结婚，一直到现在~”也许是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上，夏依乔说完这些的时候，轻吐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轻松的神情。
苏夏听完整个故事后沉默了，她之前还猜测过是不是因为大小姐过不惯贫寒人的生活，最后抛夫弃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爸爸苏羽生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而且那种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夹杂着伤感和怀念。苏夏相信苏羽生一定也是爱着夏依乔的，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快结婚……
苏夏把目光转向窗外，这家咖啡厅是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情形。她本来只是随意地一扫，却再也移不开目光，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陶景之！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突然，那个女人搂住陶景之的脖子吻了上去，然后又飞快地离开了。陶景之摸着唇好像很生气，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个陌生的女人突然转身就跑，陶景之追了上去。
“小夏，你在看什么？”夏依乔疑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苏夏收回视线，整理好思绪看着对面的夏依乔和布兰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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