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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6:做都做了,给个名分呗?(景表白)

    程爱瑜僵直的立在电梯里,看着家门口立着的不该出现的男人。

    军装笔挺的景煊,倚门而立,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而他身边的窗户,却开着,冷飕飕的风刮进来,带着股子淡淡的烟味。

    开口的刹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而程爱瑜却看见他倏然展开了那双气势十足的凤眸,朝他的方向看来。

    电梯门合上,又开了。

    借着晨曦的阳光,程爱瑜望着与自己相隔不过数米的男人。依旧是那样的熟悉的脸,棱角分明,但脸庞明显消瘦了些,深邃硬朗的五官,极为立体,只是那透着霸气的眉宇,今天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憔悴,凝向她时,参杂着一种无法表达的暖意。并非仅仅只是温柔,似乎还沉淀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压抑着,却又仿佛时刻间会涌动出来,令她本就不受控制的心脏再度紧缩,怦然——

    他直起身,却没有走过来,只是沉默的看着。

    而她,却觉得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管里,吞咽不得。

    程爱瑜勒令自己稳住情绪,她想装作没事人似的越过他径自进屋,可她就是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从回B市那晚分开,她和景煊就没再联系过。

    不,昨晚的短信,也许该排除在外。

    一想到这个,程爱瑜刚刚稳住的心情就是又是一阵慌乱。而这时,对门的老太太牵着条巧克力色的小泰迪,开门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老爷子,满眼祥和的看着老伴,低声轻责:“我说你慢点,小迪着急想出去,你也跟着急不成?!”

    话音落,老老爷子伸手扶了老太太一把,抬头,老夫妻就瞧见了对门的程爱瑜,正站在电梯里,而在她家门口,则立着个男人。

    “小程啊,这又加班啦?不是杨奶奶说你,你这姑娘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别看现在年纪轻,没什么事儿,等回头有年岁了,那毛病就得多喽……”

    对门家的老两口,和程爱瑜算是相当熟悉了。早在前几年,程爱瑜刚搬来的时候,正赶上季节交替,而对门的老太太有心血管方面的毛病,某天早上一出门来了个心绞痛,昏了过去。好在出门拿牛奶的程爱瑜看见了,二话不说给打了急救电话,帮老太太送进医院。但因为老太太那时候在危险期,身边不能没人,程爱瑜想着,也不能给人家老太太一人撂医院,就跟着看护守着。直到老太太去国外看孙子的丈夫,带着儿子媳妇赶回来,这才离开。而正因此,这老两口和程爱瑜算是有了交情,见她又是一个人,对她也就越发的上心,这不,前段时间,这老太太还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

    数落了程爱瑜一大通,老太太看着老头子的眼神,朝程爱瑜门口立着男人瞧了眼。她眯了眯眼睛,嘴角弯起笑容:“我说你这姑娘,难怪不愿意找对象呢!和着是有一个藏着掖着的啊!哎呦,小伙子不错,腰杆挺直,人也俊……老头子,我这眼神不好,他这身衣裳,好像还是个军官嘞!”

    老太太制住见了程爱瑜特别欢喜,直接就要朝她身上扑的泰迪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再次打量景煊。却被丈夫拉住,“哎呀呀,别在这儿耽误这两孩子说话,你不是要带小迪下楼转转么,走喽走喽……”说着话,老爷子就往电梯里走,并朝程爱瑜深深地看了眼,沉声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男朋友来了那么久,也不让人家进屋坐坐,干站在电梯里看着,算什么事儿啊!就算闹别扭,也不能这样,要沟通,知道吗!”

    老爷子话里有话,不过程爱瑜此刻心乱如麻,没那份心思再去分析揣度了,就胡乱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而这时,景煊终于有了动静,朝程爱瑜身边走去,在电梯门关上之际,朝老先生和老太太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老太太的声音,则被闭合的电梯门掩住了,只听到一句——“这小伙儿,可真不错,配小程这孩子刚刚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

    而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他们注定悲剧?

    程爱瑜以为这八年来,她对他的所有感情,都已经淡忘了,放下了。可如今她才明白,所为的放下是自欺欺人,所为的淡忘是自我麻醉。他景煊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曾经喜欢着,不论是什么样的喜欢,她似乎都将他当做一个追逐的目标,跟着他的脚步在跑。而后又很疼,疼的窒息,疼的麻木,就像她的那节手指,在治疗时痛的让她昏倒,而如今她却是那样期盼着这份毫无知觉,可以让那么一点疼痛取代。

    “缘缘。”

    那好听的声音,忽然传来,有些哑,不似记忆中那童声清亮,也不似那时候轻松自在。但仅仅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却又好似距离很远的都没听到过的昵称,令程爱瑜的心里建树,一瞬崩塌。她恨——这两个字!

    “你怎么在这里。”从他身边退开,程爱瑜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摸着包里的电子钥匙。她让自己尽量的放轻松,尽量的将声音控制到最平静,又尽量的忽视他的存在,还有他复杂却又似乎能够穿透她心底,洞悉一切的眼神。

    可这钥匙,却怎么都找不到。

    越发心乱!

    “缘缘……”温热忽然将她围住,程爱瑜握着包袋的手抖了下,只觉得那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忽然将她揽住,紧紧地圈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程爱瑜身体近似乎僵直着,下一秒,她急忙想要掰开他的手,而他却依旧控制着不勒着她又不能让她轻易逃脱的力度,揽臂抱住她,低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说:“缘缘,我回来了……”

    他……什么意思?

    是说他公干回来了,还是……

    突如其来的亲密,着实给程爱瑜搞懵了。如今,她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智商最近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怎么感觉超出理解的事儿越来越多了呢?

    其实,她的智商没问题,情商也没有,只是——还不懂爱。

    “有事说事儿,你……你赶紧给我松手!”程爱瑜低声轻呵,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气势,敢情儿和对门杨奶奶家的喜马拉雅猫喵喵叫没啥两样,怎么听着软绵绵的,要力度没力度,要气场没气场,就跟小两口吵架调情似的。

    等等,怎么又想到小两口上了!

    程爱瑜心里恨得想要撞墙,而身后抱着她的男人,居然和她耍赖,语气强硬霸道的送她两字:“不松!”

    “你——景煊,你够了!”她仰起下巴,转脸。

    柔嫩能的脸颊,从他的脸上蹭过,而他的下巴刚好搁在她的肩窝上,微微抬起,也朝她的方向转过。两人的鼻尖在那一瞬,几乎贴在了一起,而程爱瑜却刚好感觉到,肩窝上微微传来一种刺刺细微摩擦。眸微微怔了下,瞳孔就倏然放大了一圈,似乎是因为那种细微摩擦,让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胡茬?

    难道他,难道……

    “叫我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因为鼻尖紧贴,他的唇与她的,距离不过鼻尖的距离。以至于令她长生一种错觉,似乎他所说的每个字,都落在了她的唇上。

    神差鬼使的,程爱瑜的手已经摸向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细小的胡茬刺得她的手心痒痒的,却又莫名的令她鼻子发酸。而她的视线从他的眉眼间移开,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她怕再看下去,会让一些感情无限放大,令自己再度陷入他的迷障里。可是当她的视线移向他削直的鼻梁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和他接吻时的画面,甚至心中还升起那清晰的感觉,被他挺拔的鼻梁骨硌的生疼的感觉……

    “缘缘,叫我煊!”

    他坚定不移,而她却因为这声缘缘,再度回神。

    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从容,程爱瑜阻抑着情绪,冷声道:“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夜!”

    景煊不答,只是望着她,嘴角勾着一丁点笑意,下一秒飞快的松开一只手,捉住她还未曾来及缩回的左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指尖,却在尾指上套着的指节环上,停留。

    而她清楚的看见,他的唇皮颤了下。

    瞬间失速的心跳能跳,顿时一怔。

    随后,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原来如此!

    敏感的程爱瑜,尾指指节没感觉,不代表心里也没感觉。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自嘲的冷意,嘴角微微挑着一抹讥诮,看着他停留的唇,忽然笑出了声。而这笑声很好听,但落在景煊的心里,却叫他无比心疼。

    “你等我,就是因为我的手?你……景煊,看来你都知道了。那么好,我告诉你,这和你无关,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程爱瑜闭了闭眼睛,她似乎要被景煊眼神中的灼热,灼的无法呼吸,而原本想说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却变了味道。她想,或许,他们不该再靠的这样近。程爱瑜忽然抽回手,下意识的推开他,急忙打开门,就又一次的想将自己藏起来。

    这一刹那,她在想,或许该接受苏敏赫的意见,将景煊的采访,交给别人……至少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缘缘!”他伸手挡住门板,并伸腿挡住,挤在门口:“让我进去,我有话和你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公事,就等工作时间谈吧!”靠在门边,程爱瑜并没有真的关上门,她怕他犟脾气上来,真把他腿给挤着了。

    但若是小时候的程爱瑜,跟景煊闹了脾气,他这样挡着门,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狠狠地将门给带上。记得有一次,景煊没躲开,被门板甩着了鼻梁骨,流了好多血。可他愣是没哼一声,闷声不响的爬到了她房间的露台上,隔着推拉门,对她笑的极为灿烂。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信任着他,即便在那个约定后,他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也没曾忘记过他们彼此的承诺。可那承诺,在八年前,彻底耗干……不过,那件事,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只有她自己……

    “好,缘缘,你现在关门,我这就下楼,再从楼下爬上你家!”

    “你——”程爱瑜被他的话,激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家在十六层啊,又不是老宅的三层小别墅!无奈之下,她还是心软了,打开了门,却朝他狠狠地瞪了眼,咬牙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也没和我讲过道理,缘缘。”景煊进了屋,帮她关上了房门。

    而正站在玄关边上的程爱瑜,却是冷这张脸,恶狠狠地说:“别再叫我缘缘,我恶心这两个字!”

    “那是因为,我的缘缘还没回来。”景煊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的手,方式蛮横,但眼神却是那样温柔的看着她道:“所以,我要把她找回来。”

    坚强的面具,似乎越来越重,程爱瑜却还是坚持,伸手一拦,将他挡在玄关,踩着让她颇为感到劳累的高跟鞋,倚着墙壁低声道:“景首……景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还有,不准再叫我缘缘,你要再敢提一次,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看到我!我说到做到——”

    到了嘴边的景首长,硬生生的被她改成了景煊。其实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个什么缘故,或许是因为他的神色,他脸上的倦容,让她无法在那么将他拒之门外。

    “小鱼,能让我到沙发上坐会儿吗?我有点累……”瞧着眼前戒备的小女人,景煊无奈,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就是这笑,让程爱瑜的心,再度揪起。因为他唇间的憔悴,仿佛再次提醒了他,他在门口守了一夜的事实。而这时,她再想起对门杨爷爷的话,算是明白了,他话中透着的别样含义。大概杨爷爷是在提醒她,景煊站了一夜的诚意。

    ——是诚意,还是愧疚?

    收起心思,程爱瑜放下手,踢掉高跟鞋,就朝客厅里走去。“知道累,你还在外头站着,我昨天明明不在家……”

    刚想在沙发上坐下的程爱瑜,忽然止住了声音。她想起,昨天她顺手回的短信。他问她在哪儿,她回了句在家。有些尴尬,程爱瑜见他坐下,就干脆径自走到厨房里,给他弄了被蜂蜜柚子水,并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阵,除了牛奶就剩两鸡蛋了。于是她又去翻了翻橱柜,找出一把挂面。

    本该直接让他说完话,然后一脚把他踹回去的程爱瑜,今儿似乎又魔障了,也有可能是没吃饭脑子短路,她居然打开了少说又半月没开过的燃气灶,衬着煮水的功夫,她喝着牛奶,拿着那杯温度刚刚好的蜂蜜柚子水,朝客厅走去。

    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程爱瑜语气冷淡的说:“先喝点茶,等下给你弄点吃的。不过我家里没材料,你要嫌弃鸡蛋面,就说完话赶紧滚蛋。”

    嫌弃?

    现在,她就算是亲手做了一锅炸药给他,他也能给消化喽!更何况是爱心面?

    景煊心中微微动容,但目光有落向了她微微蜷缩着的小指,低声道:“小鱼,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我的人……叫舒晚,跟你没关系。”顿了下,程爱瑜忽然放下了空牛奶瓶,有些好笑的习惯性的摸了摸水晶指节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景煊,微微挑眉,声调阴阳怪气的说:“或许还真和你有点关系。”

    听见舒晚这两个字,景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说起这女人,和景家还真是有些关系,也难怪程家人会那么反对他们在一起。更何况,这其中还牵连着那些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缘故。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她就在身边,如果,他能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那么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可是,时间过去了,就不能再回头。所以,他并不后悔,这次来只是想和她说,离开的二十年,是他欠她的,而她的余生将由他来守候。

    可没等他再开口,程爱瑜忽然站了起来道:“水开了,我去煮面,你坐会儿。”

    她在逃避。

    她以为这件事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所以她未曾有过任何准备。

    而今他知道了,他的目光会时不时的朝她那节没有知觉的指尖看去,眼底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愧疚,与伤痛。

    这无疑是又一次的提醒了她,却又让她想起,景煊曾经说过的话——“缘缘,弹的曲子最好听”,“缘缘,长大了做个钢琴家吧”……

    缘缘,缘缘……

    曾经最动听的两个字,最终成为了一个噩梦,附赠的还有半截坏死的神经。就像顾繁华说的那样,这里的神经细胞永远无法更替,所以会一直一直的留在心里。而她和景煊……

    被热气熏了眼睛,弄得拿筷子搅动着面条的程爱瑜只想哭。但她没有让一滴眼泪掉下,而是赶紧伸手用衣袖在眼睛上蹭了下,就立刻打开了抽烟机,并让自己镇定了一下,回身拿碗。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程爱瑜看见了景煊。

    “你哭了?”

    “饿了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而程爱瑜却忽略了他的话,径自走向消毒柜,从里头取出面碗,汤勺,放好了作料,连汤带面的捞到碗里,就随手关气阀,端着碗从他身边掠过,往餐桌方向走去。

    景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有些不舍得眨眼,想要将这一幕深深的留在心底。他突然很想,就这样和她过下去,一辈子。

    “吃吧。”

    程爱瑜拉开椅子,朝他看了眼,就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几个药瓶里倒出维生素片,吞下后,折返回来,便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景煊看着眼前的鸡蛋面,只是一碗很普通的东西,但对于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的他来说,比什么都诱惑。尤其白嫩劲道的面中,还混着两颗太阳蛋,煎的圆圆的,十分漂亮,面中混着几丝翠绿,星星点点,更令人食指大动。但就是这样一碗普通的东西,却让他有点不舍得吃……

    “放心,我虽然厨艺不精,但还没难吃到那成分!而且……我承认,当年我是恨过你,恨你当时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不过那时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能怪你。所以,放心吃吧,凭着咱们小时候铁瓷儿的关系,我不会下毒害你的。”程爱瑜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眼,听着对面吃面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心中却燃起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她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就这样温暖而又没有尴尬的时候。

    正想着,景煊的声音突然传来,“鱼儿,你也来点。”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调羹递到自己的面上,上头曲卷着细嫩的面条,还有一个从太阳蛋里挖出来的蛋黄。

    程爱瑜这两天胃难受,根本吃不下东西,就推开他的手,淡淡开口:“我吃过了。”

    “那把蛋黄吃了。”景煊夹起蛋黄,递到她嘴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斜挑的凤眼丝毫不练霸气的望着她道:“是你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当然,我不介意你选后者!”

    景煊执着的要让她吃下去,这不是矫情,而是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丫头隔一会儿,总是在不经意间按一按胃部。而这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就算他不是医生,但了解她的生活习惯,也知道,这小妮子一定又没按时吃饭,导致胃部不适!他记得,刚才她还喝了杯冷牛奶,这若是空腹,又会对胃肠造成影响。所以他现在才会逼着她,多少吃点。

    而这,也是他的温柔,无声的温柔……

    拗不过她,程爱瑜就着他的手,把蛋黄吞下,机械的嚼着,并连着喝了几口热水,然后抬头道:“满意了?”

    “满意。”

    “那你继续吃吧,吃完饭,我去上班,顺路送你回去!还有,景煊,如果你这几天有空的话,我们约个时间,把专访做完吧!若是下周还不能把你的专访稿交出去,我只有把这个case交给别人收尾,去接新的case了。其实……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不能死死定在一个地方,旧的一页翻过去,总有新的事情要处理……”

    程爱瑜的话并没说完,却因为景煊停下了筷子,而收住声音。

    “就这个星期吧,我这周的工作不是很多。”看着她有些乌青的眼底,景煊不落痕迹的皱了下眉头,接着移开话题:“小鱼,我觉得你该好好休息几天了。你瞅瞅你这两眼圈,再黑点,都够得上国宝了!”

    “我要是国宝就好了,成天睁开眼睛吃,吃完了玩,玩够了回恒温室里,找个舒坦的地方闷头闭眼继续睡,醒了就又是一天,多好!”程爱瑜随口回了句,紧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松了松。

    “得了吧,就你这身形,国宝一巴掌拍过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就该飞出去了!”景煊吃完最后两口面条,干脆连汤都给喝了,接着道:“工作忙也不带你这样玩命的,这个周末抽两小时给我,我带你去趟医院。”

    “我好好的去医院干嘛啊!”皱了皱眉头,程爱瑜站起来收拾了碗筷,撂下句,“不去!”径直去了厨房……

    而她再听到医院医院时,眼底闪过的一抹晦暗,让景煊的心有莫名的揪了一下。还真和程泓源说的一模一样,程爱瑜就是在回避,回避那段往事。光从她对医院这种地方的恐惧就能感觉得到,她是恨极了那段时候……不过程泓源告诉他的并不是很深入,问原因程泓源说当时这件事是程资炎一手处理的,他和程泓慕一个在的过进修,一个在进行军事训练,等他们赶去时,程爱瑜已经被送到瑞士的疗养中心去了。

    程泓源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景煊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当时程爱瑜表面带笑,心里流血流泪的那种苦涩。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涩,心下暗暗咬牙,冷硬的带着几分恨意的默念着那个名字——舒晚!

    看着碗池里的水,程爱瑜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原本想和景煊谈一谈,至少要将两人的关系整理清楚,但没想到,他会提前知道那件她像一只瞒下去的事儿。这一步棋,就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而她……

    她原本以为,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历练,世故圆滑的自己,早已心境成熟。可如今,似乎从牵扯进景煊开始,她程爱瑜就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她每次见到他时,不是狼狈不堪,就是下意识的束起浑身利刺,连带着他和自己,一起刺得血肉模糊。而她也曾想过,为什么就不能向他说的那样,好好说句话,难道就那么难吗?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嘴上再怎么硬气,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这个男人的迅猛迂回战术。摆着手指头算算,他们俩个,除了第一次是个意外,都已经有过多少次关系了?就像午夜里的辗转难眠,她都做不到白天那样自欺欺人。

    对他,她的心里的确有一份强烈的悸动!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跨的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不能肯定,分开了二十年的他们,是否还是彼此心里认定了的那个人,更不敢说出,八年前那段难以言喻的过往……甚至,她都没有勇气问景煊一句,八年前——

    “我来洗。”思绪忽然被这性感低沉的声音打断,程爱瑜猛然抬头,看见景煊正挽着袖子刷碗。刃薄的唇瓣在她的眼前微微掀合,“向你这洗法儿,洗一个碗的水,都够大西北民众一家子一个月的用水量了!”

    程爱瑜没有回答,转身收拾灶台,收拾完又将自己的手洗干净,正擦着手时,一双大手忽然抱住了她的手,就着她手上的毛巾也擦了擦道:“小鱼,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你过来坐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不去部队?”

    “我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一直都很忙,今儿师长又给了半天假。”

    难怪。

    程爱瑜神色依旧的点了点头,正想煮杯咖啡,给自己养养精神,就又被景煊给按住了手,并将她手中的那罐咖啡豆给扔到了垃圾桶里:“打今儿以后,你不准给我喝这个!周末我来接你去医院检查,什么时候胃好利索,什么时候,再喝。”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着程爱瑜走出厨房,到客厅沙发那儿坐好。整个过程,程爱瑜都在用一种说不出的目光看着他,心中虽狐疑,却也升起了一丝温暖。

    他怎么知道她胃不舒服的?这事儿她可谁都没说过。难道这家伙是暮光之城里的爱德华,会读心术?!有些好笑的想着,程爱瑜下意识的又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却自己愣了下,抬眸有看向景煊。难道说,他连这么一个她自己都没曾注意过的小动作,都注意到了?

    “小鱼,我昨天见过程泓源,我知道的事儿,都是他告诉我的。”见她眸色渐渐暗了下来,景煊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下:“你先听我说完。其实有些事,你不该瞒着我,小鱼。就像你说的,咱俩小时候是铁瓷的关系,那么铁瓷的你,有没有一点点铁瓷的自觉?去了Wellesley也不告诉我,受了伤,也不告诉我……虽然舒晚和我们景家有关,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信心呢?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站在舒晚那边,而不是你!”

    听着他的话,程爱瑜的眸子微微眯起,掩去眼底的情绪。并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其实不是我不给你一点信心,而是你,从来没给过我信心与安全感。至于舒晚,她一直以为,甚至如今还以为,她是他的……

    “小鱼,也许,现在说着话还不晚。”景煊忽然的抬起了她的手,轻轻地勾着她左手的小指,就像许多年前,他们拉钩许诺的情景一样。“当我女朋友吧!鱼儿,我们小时候打过勾勾的,承诺一百年都不会变。所以,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女人。”

    程爱瑜触电似的缩回手,而她却迟了一步,景煊捉着她的手腕,将她左手尾指上的水晶指节环取了下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枚细小的指环,不由分说的就朝她手上套去。那东西套在她的手指上刚刚好,就像是量定的一般。

    “别误会,这是你二哥让我带给你的礼物。我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事儿,想给你买什么,也来不及了。”景煊随后解释了一句,而程爱瑜的视线,却落在指环上,无法移开。这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牌饰品,而是——琴弦。用琴弦拧成的指环,上头绕着一个小巧音符,设计非常别致,看得出程泓源的用心良苦。而透过这枚戒指,她似乎能够读懂程泓源想说出的话:与其纠缠的辛苦,不然坦然的放开,或许缺憾也会成为一段完美的开端。

    只是她……不敢奢望。

    “我——”没等拒绝的话,从程爱瑜口中说出,急促的铃声忽然响起。程爱瑜似乎找到了机会,立刻站起,走到餐桌前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立刻接听了电话。“繁华?这时候找我……”

    电话那头的顾繁华,此刻正穿着真丝睡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瞧着门口立着的两位威风凛凛的警察,视线在朝着警察们手中擒住的两人瞧了眼,就落在了自家门那张应该非常结实,但却被人深深卸了的门板上,英气逼人的眉梢就冷不丁的挑了起来,对着电话就吼:“程爱瑜,你他妈的给我弄俩门神守着,也得和我通通气啊!就这么冷不丁的闯进来,很好玩吗?啊!”

    闻声,程爱瑜顿觉事情不妙,直接忽略顾繁华不爽的语调,问道:“是不是有人想对你不利。”

    “靠,你还真神了,我和你说,你今儿早上走没多久,我还在睡觉,就听‘哐当’一声,我还以为有人入室抢劫呢,从床上跳起来,拿着棒球棍就准备冲锋陷阵了,谁知道,我这一冲出卧室门,就见俩倒霉蛋被警察给抓了!丫的,姐还没出手呢,他们干嘛动作那么快啊!对了,你从哪儿弄来这两人物?”

    顾繁华光顾着绘声绘色的简述经过了,而电话那段的程爱瑜却听得是心惊肉跳,连忙道:“繁华,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过去,还有,那两位还在吧,你把电话给他们,我有话要说!”

    “哎,你别折腾了,我有那么柔弱吗!”嘴上如此说着,顾繁华还是走了过去,将手机交给了其中一位警察,那警察肃着张脸,绷紧了面庞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接过电话,喂了声。

    “是周队长派来的吗?我是程爱瑜。”一个好听的女声传出,这声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严肃的警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以前经常配和他们做相关报到的程记者。

    “程记者,您好!我们是周队派来的,说是这边有袭击女性的变态嫌疑犯。没想到,还真抓住了。程记者……你放心,你的朋友现在没事。”

    听到别人说顾繁华没事,程爱瑜总算是打心眼里的舒了口气,接着道:“同志,麻烦你在她家里多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您看,我朋友这两天总是遇见麻烦,前几天那起流氓聚众闯入大厦打砸伤人的事儿,我朋友也是受害人,这万一你们前脚一走,又有人后脚到了可怎么是好?”

    绷着脸的警察听了这话,连声称好,并和程爱瑜说,他们就是周队派来,保护她朋友安全的。

    等挂断电话,窝在沙发里,显得很疲惫的景煊看着她略微紧张的神色,微微皱眉道:“顾繁华她……又怎么了?”

    “入室袭击,不过我事先有所防备,现在凶徒已经被抓了,我这就过去陪陪她。”说着,程爱瑜进了卧室,几分钟后出来,身上已经换了套行头,头发也挽了起来。她咬着发夹,又看了眼景煊,即便他看上去精神十足,但她眼睛没瞎,看得出他眼底浮现的血丝,还有他刻意不去流露的倦态。于是,她干脆将卧室门打开道:“你上午要是不急着回军部,就在这睡一觉,歇歇吧!另外,景煊,我觉得小时候的承诺,算不上什么。所以不要因为那个承诺,而说什么,做我女朋友,你是我女人之类的话。勉强是没幸福的,而你不欠我什么,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决定一辈子的事儿!更没必要因为这么一节小指头而像我——总之,对不起,我不答应!”

    哐当——

    厚重的门,开了有关。

    几乎是揪着心,说出决定的程爱瑜,无声的靠着门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郑重而坚定的话,反复在脑海中回旋——“做我女朋友吧”,“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女人”……就是这样简单的话,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瓦解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下来,坚强的面具在这一瞬,彻底崩裂。她无力的握拳,垂着头,小声的呢喃:“别再给我期待,千万不要……”

    她怕了,怕自己会因为这份期待,而对他恋恋不舍。因为,那样的她,会不计后果,就像八年前那样……

    抵达顾繁华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因为遇到了车流小高峰,她在路上堵了会儿。上楼时,两位警察正襟危坐在顾繁华的对面,隔着一张茶几,但程爱瑜瞧见这一幕,却不禁觉得有些滑稽。程爱瑜敲了敲门框,走了进去,睨了眼被反手铐住,扔在电视机柜旁的两个男人,她上前与两名警察握了握手:“潘警官,田警官,原来是你们啊!”

    “哈哈,程记者好记性,居然还认得我们。”程爱瑜同两人寒暄一阵,到了谢,又陪顾繁华一路去了警局,做了份口供备案。之后,引荐顾繁华见了刑警大队的周队长,和他说了顾繁华最近的“遭遇”。虽说,她们对这事儿是谁做的都心知肚明,但程爱瑜算是打定主意,要给唐敏他们吃点晦气,故意将这件事儿捅给了素来刚正不阿的,连局长都拿他没办法的周队。

    而听了这些事儿的周队,第一时间表态,一定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不过,这事儿能不能彻查到底,是个未知数,但只要彻查,唐敏她就必定晦气!在这个圈儿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唐敏做的那些生意,哪件儿不是仗着自家背景,抢来的?这明里没人会去说事儿,可这只要动动手脚查一查,必定能牵出唐敏的不少事儿,也够唐敏她忙一阵子的喽!

    “好姐妹,够意思!这年头还有这么刚直的警官,怕是回头,唐敏少不了要沾晦气,哈哈……”

    “那是人家周警官尽职尽责。”程爱瑜随手将车钥匙抛给顾繁华道,“我累了,你开车,送我上班去!”

    接过钥匙,顾繁华打开车门,却挡住了死党准备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的手,在她耳边悄然的问了句:“小鱼,你进我家门,我就想问你了,你这一大早上的,跑哪儿去了?”

    “我……回了趟家。”

    “屁,再不说实话,行不行我抽你个小丫挺的!”顾繁华瞪了她一眼,显然不信。

    程爱瑜无奈的撇了下嘴角,一字一顿的说:“我真的回了趟家。不然,我到哪儿换的衣服啊!”

    顾繁华仔细看了眼,还真换了身行头,但是……“那除了家,你还去了哪儿?咱俩是好姐们,你得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去见了哪个男人?不然怎么能回一声烟味!说说,是谁啊,姐姐给你把把关!”

    “你还真是长了个狗鼻子。”程爱瑜叹了口气道,也不想瞒着景煊,就将今天早上见了景煊的事儿,都说了。包括景煊说,要让她当他女朋友的事儿。

    听完程爱瑜的叙述,顾繁华差点没跳起来揍她!

    “你!诶,程爱瑜,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磨了磨牙,用一种说不出是何滋味的口吻道:“丫的话,你还没听懂吗?他这是在和你表白!姑娘,喜欢他,就给个名分呗,反正你俩都那么多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你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而且,这合不合适的,不是看出来的,是要磨合才知道的,你明不明白啊!”

    “是你不明白,而他有太冲动了。所以我拒绝了!而且……”程爱瑜抬头看向她,微笑着,杏眼微微弯起,轻轻的说:“这也许对我对他都好!繁华,我怕他给我机会,我怕了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更怕以前的自己,一旦陷下去,就会不计后果……”

    和顾繁华在公司门口分道扬镳,程爱瑜因为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早上又折腾了这么久,更是累得不行。打卡时,她本想着等下进了办公室,能稍事休息,补半小时眠来着。可她前脚还没踏进办公室,就听Alisa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头儿,总裁办的秘书,通知你去一号会议室开会。”

    “现在?”见Alisa点头,程爱瑜捏了捏眉心道:“你准备下,我们这就去。还有,你那儿有茶叶吗?能提神的那种。”

    Alisa也看出来程爱瑜的疲倦,但她知道,这个上司有个习惯,从来只喝黑咖啡和红茶。这会儿居然找她要茶叶,怎么,今儿想换换口味?可她一个小助理,哪有什么高级茶叶啊,最多就是点儿茶包。于是,她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了一个小小的茶包递给程爱瑜:“那个……头儿,我这儿只有茶包,你将就着点儿,喝喝看。如果不好喝,要不……我下楼给你买杯Espresso?”

    “不用,薄荷茶应该很提神。Alisa,谢了!”摇了摇手中的茶包,程爱瑜朝助理报以一笑,就推门走进办公室。

    十分钟后,程爱瑜坐在了总裁的专用会议室里。

    苏敏赫还没有到,但各部的主编,及被点了名的记者,都来了。但一般来说,被苏敏赫召集起来开会的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么是重大事件,要么只能是董事会了。当然,牵着会让他们受累,后者则和他们毫无关系,所以只可能是前者。

    众人纷纷猜测着,而程爱瑜则乘着这会儿工夫,窝在软椅里打盹。旁边一个跑民生的记者瞧见了,伸手推了推她:“小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就是昨晚有点失眠。”程爱瑜揉了揉太阳穴,接过跑民生的伊记者递来的清凉油,往额角擦了擦。这刚到了谢,就看见玻璃幕墙外头,苏敏赫稳步朝会议室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秘书,那阵势,别说还真跟皇帝出行似的。

    等苏敏赫进来,嘈杂的会议室,突然间就清净了。

    而这种安静,可以引用一个比喻——就是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众人正襟危坐,外圈的助理,纷纷打开电脑,开始记录。

    程爱瑜起先还能认真的听着,因为刚开始,苏敏赫就点了她的名儿,指名道姓的将下周下部队采访的事儿,交给了她,并对她的直系上司嘱咐说,这是本集团,第一次与军报合作,所以让他对板块多多上心。而老头主编,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可一点也不糊涂,直到这事儿的轻重,连忙答应。接下来,苏敏赫又逐条的,以命令的口吻,继续主持会意。但程爱瑜却开始有些扛不住了,没过三十分钟,她就开始溜号儿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这脑袋是越来越沉,眼皮是越来越重,就连视线也开始渐变模糊。而她记得自己刚刚明明喝了被提神的薄荷茶,现在怎么觉得,比吃了安眠药还要难受。好在旁边的伊记者瞧见了,又拍了她一下。她才找回了点儿精力,用左手指着脑袋,强迫自己看着面前的本子,拿起签字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但整个人就好似出于一种游离状态,乏的动动手指都觉得是件要命的事儿……

    主持会议的苏敏赫,打从会议开始,就注意到了程爱瑜的情况。等他讲到《Elite》准备增刊时,只见程爱瑜支着脑袋的左手手臂微微晃了下,似乎只要打个软,程爱瑜的脑袋就会直接磕向桌面。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让离程爱瑜最近的伊记者吓了一跳,赶紧就要弄醒程爱瑜。但这时,苏敏赫突然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正在给众人发有关资料的秘书停了下来,并让他们收回资料。

    “今天的会暂时到这里结束。”

    “苏总,我们娱乐部几本杂志的事儿,今天就必须定下来……如果……”

    “我会给你们下发文件。”苏敏赫用余光扫向已经撑到极限的程爱瑜,不容置疑的开口,冷漠而又坚定的吐出两字:“散会!”顿了下,他的视线直接略过众人,移到程爱瑜的身上,再度开口:“QueenCheng,去洗个脸清醒清醒,到我办公室来!”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往程爱瑜的身上递去,有打心眼里同情的,有看好戏的,也有讥讽嘲笑的,褒贬不一。而一脸倦意的程爱瑜,只应了声,伸手拍了拍脸,站了起来。在苏敏赫离开后,也带着Alisa跟着人群往外走。

    从她身边走过的伊记者,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声“保重”就朝着和她相反的放下,做着电梯离开。而上了电梯后,黑着脸的主编老头,因为程爱瑜今天又被委以重任,给他挣了个大面子,就没责备什么。他也看得出来,程爱瑜这段时间恐怕是真的很累,不然也不会在那么重要的会议上溜号。就当着电梯里同僚的面,语重心长的和程爱瑜说:“小程啊,这苏总呢,可能是有点生气,回头他要说什么,你就回答是就成了,别和他顶脾气,否则吃亏的是你,知道吗!还有,新case好好干,回头咱们弄个漂亮的专访连载,这高级记者的称号你是拿定了!”

    说完,还以长辈的派头,拍了拍程爱瑜的肩膀,嘱咐她好好休息,而这时电梯刚好在他们社会新闻部的楼层停下。

    去了趟洗手间,程爱瑜洗了把脸,果然清醒了不少。

    别说,打个盹还真有效果,只是这遗留下来的八卦后遗症,估计会很是迅猛。抽了张湿巾擦把脸,程爱瑜本想补个妆,但想起化妆盒什么的都放在了办公室的包里,就干脆揉揉脸,素面朝天的走了出去。

    “头儿,你的花!”刚进部门,程爱瑜就见Alisa抱着一束白玫瑰走了过来:“刚才你去洗手间了,楼下前台的Marry给你送来的!”

    “说谁送的了吗?”程爱瑜伸手翻了翻花,没见着卡片,就攒着眉头问Alisa。

    Alisa摇了摇头,“Marry说是快递送来的,但这的确是指名送给你的没错啦!”顿了下,Alisa满眼羡慕的看着程爱瑜,朝她眨了眨眼睛道:“指不定是头儿你的神秘追求人呢?!”

    “哧,我对玫瑰花的花粉过敏,真要什么神秘追求者,可不会送花。”程爱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就朝后退了半步,“你看,这才说完,我就好像有点过敏了。你要喜欢,就插在你办公桌上吧!不喜欢就直接扔掉。”

    程爱瑜进了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过敏药膏,在下巴底下有些微微发红的肌肤上涂了些。接着又整理了一下桌边的文件,就开门准备上楼去。谁知道,她刚把门推开,就听见外间茶水室里,传来一阵属于Alisa的尖叫。

    外间正在工作的同僚,一听见动静,均是一愣。接着有两个男记者先回过神,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实习记者,第一个冲进了茶水室。

    然后又是一阵尖叫。

    众人懵了,面面相觑,好几个都赶紧放下了手上工作,过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而程爱瑜则抓住靠近的一名同僚,问道:“小杜,Alisa刚才去干什么了?”

    “花……Alisa说,那么漂亮的花,扔掉太可惜,就去茶水间,找个花瓶给插起来,美化美化环境。谁知道……哎,哎小程你干嘛去啊!”

    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程爱瑜径自朝茶水室跑去,围观的人群,见她来了,都给她让了条道。而当她看见眼前,蹲在地上,被那名高高瘦瘦的实习记者抱着的Alisa时,才稍稍放心,不过目光掠过她身侧的那束散落的玫瑰花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赶忙捂住了嘴。

    在她的脚下,那束玫瑰花的包装纸里,装着许多死了的小老鼠,而那暗红色的血,则染红了白玫瑰的根茎,由于散落在地上,不少白色的花瓣也落了一地,上头也沾上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红色的血迹……

    是谁,再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挑衅?

    李暐一?

    罗皑皑?

    唐敏?

    还是……舒晚?!

    忍住那强烈的呕吐感,程爱瑜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对实习记者道:“小高,麻烦你去请清洁部的同事过来,把茶水室的东西全部撤换掉,包括杯子都换一套新的过来,然后做全面的消毒清扫。另外,让他们晚上五点钟以后再上来一趟,把咱们部门,里里外外也给消毒一边。还有,通知完清洁部的同事后,再麻烦你送Alisa回家休息,辛苦了。”

    话音落,她转头朝一个比她年长的记者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茶水室。

    乘坐着员工电梯,抵达顶楼。

    短短的几分钟内,这件事就几乎传遍了整间公司。素来以八卦女王著称的,总裁办首席秘书,此刻正站在顶楼的电梯门口,迎接着程爱瑜的到来。因为知道她和苏敏赫的交情不错,这八卦女王对她还算客气,甚至在这时候,还递给她一张药板儿道:“是西洋参片,压压惊。”

    程爱瑜面色大概也不好看,但还没需要靠这玩意儿补气的份上。摆了摆手道:“Eva,你就别跟我贫了!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诶……”

    人家都说本命年容易倒霉,她去年到挺顺的啊,怎么今年就那么的……

    “嘿,Queen,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秘书的,可没你们整天在外头跑新闻的有挑战性。这不,就爱点儿八卦,你就告诉我,你猜会不会是罗姐……呃,就是原来跑娱乐花边新闻的罗皑皑,是不是她干的!她不是挖你墙角,撬你男人嘛!”

    “这个,我真不知道。”罗皑皑应该没这么大胆儿吧,毕竟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会构成恐吓的。但谁又知道呢,兴许罗皑皑真的是为了她的那个“真爱”不顾一切了。

    想到这,程爱瑜就想起了那天,跟齐默勋他们吃饭时,收到的短信。

    “哎,Queen,你是不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被人给盯上了?”说着首席秘书做出一脸惊诧的样子,连忙抚了抚心口,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程爱瑜见着有些好笑,缓声开口:“我在这行做了四年,似乎还没结果仇家呢!要真有,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语带玩味的拖了个长音,刚好走到了那间留了一丝缝隙的办公室门口,程爱瑜朝一旁的首席秘书摆了摆手,就制止了话题,转身敲门。听到苏敏赫的声音传来,程爱瑜这才推门进去。

    “你来了,把门带上吧!”

    闻言,程爱瑜带了门,朝他跟前走去。

    “苏总,今天我有点不在状态,会议上的事儿,我……很抱歉。”她微微欠身,算是道歉,而苏敏赫却绕过办公桌,走向她,手上还端着一杯红茶。“过来坐下,我找你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苏敏赫指了下长沙发,自己则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并将手中盛着香浓红茶的Hermes茶杯递给她,“喝点红茶,宁神的。”

    “谢谢。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程爱瑜喝了口红茶,随着那股暖意划过喉管,这颗从刚才就一直乱蹦的心脏,总算是稍稍平稳了许多。

    “没什么,就是要交代一些下周下部队采访的工作细节。倒是你,听说刚才在办公室,受了点惊吓,现在看你没事,就放心了。”顿了下,他微微皱眉,凝视着程爱瑜继续道:“爱瑜,这里没别人,我问你一句,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

    “没有,我行得正坐得端,很安然。”程爱瑜回答的干脆利落,还很是笃定。

    苏敏赫听了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就好。如果今后还有这样的事情,爱瑜,你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

    “谢谢,不过,我希望你的话千万别兑现。因为,我真不想在遇见这种事儿!”那满地的鲜血,总让她响起,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她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东西,程爱瑜下意识的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回过神,却见苏敏赫正盯着自己。程爱瑜不觉睁开杏眸,瞳孔微微扩了圈,缓缓挑起眉梢,还没说话,就听苏敏赫那淡漠的声音再度穿过耳膜。

    “我也希望如此。”苏敏赫站起身,又回到了办公桌后,低头看向文件夹,并说了句:“喝完茶,你休息休息,等我这边文件处理完,咱们在接着谈工作……”

    此刻,知道顾繁华又遇麻烦的唐枫,在签完合同后,就带队包机回到了B市。一下飞机,就直奔顾繁华那儿,见她安然无恙,他也算松了口气。等问明顾繁华事情前后,就将手中的两份文件袋,交给了顾繁华一份道:“繁华,你现在拿着这东西,去找小鱼!”

    “现在?那工作狂,现在要是被我给打扰了,别介惹毛了再给我一口!”顾繁华有些好奇的掂量着手中这份被封的很好的文件袋,这分量,也没多少:“这是什么啊?”

    “嘿,这是她会很感兴趣的东西。你就别问了,回头看她告不告诉你吧!还有,亲爱的老婆,我和你保证咱们似玉妹妹瞧了内容,绝对不会给你一口,相反她还要请你吃饭呢!”

    和顾繁华分开后,唐枫拿出手机,联系了景煊。那时,景煊刚刚走出程爱瑜的家门,正坐着电梯下楼。他接听了唐枫的电话后,就和唐枫约在了距离程爱瑜家不远的一家餐厅。

    二十分钟后,唐枫走近餐厅,进门就看见了景煊,朝他招手。

    落座后,他将文件带放在左手边压着,抬眼看向沉默的景煊,眼神邪魅的打量了一番,接着似笑非笑的丢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景煊,哥们够义气吧,刚回来见了老婆就来找你。和你说个事儿,听说,程家,和苏家,准备联姻了。咱们小鱼妹子的大伯,最近就在为这事儿操持,多番活动,想要给侄女与苏家幺孙苏敏赫牵线搭桥,大概也是为了这次政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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