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梦想
一时，蒸锅师傅秦坤飞快地跑过来，问道：“周阿姨，还有没有我的菜？”
周凤平喝道：“你的蒸菜和面点不是在一起都给小夏吗？你自己怎么不看单子？还有，刚才那个清蒸鲈鱼是哪里的，我满单子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秦坤道：“我哪里记得清，反正我看到单子就做出来了！我只记得总共有九份清蒸鲈鱼！已经上了八份。”
周凤平道：“哪里有九份？我把所有的单子都数过了，只有八分鲈鱼，已经上了七份，还有一份213的还没有喊上菜！”
秦坤看了一下单子，疑惑地说道：“咦？我明明记得是九份啊，难道是我弄错了？”
周凤平气冲冲地说道：“肯定是你弄错了，多做了一份出来，害的我们几个挨吼！”
秦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又问道：“桂鱼有几份？”
周凤平道：“桂鱼有五份！你做了几份？”
秦坤道：“桂鱼倒是没错。”说罢，他又笑嘻嘻地说道：“周阿姨，我今天忙得晕头转向，你就包涵一下吧。嘿嘿，你赶快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菜，我好端来，别又弄错了！”
周凤平只好放下满肚子委屈，飞快地扫了一眼单子，道：“你的菜有——三个芙蓉蛋，两个五谷杂粮，三份粉蒸肉，还有鱼，一份清蒸桂鱼，一份剁椒鱼头，别又端错了！”
秦坤听罢，转身便走。周凤平又喊住他，道：“哎！回来！你把201的糯米南瓜也端来，201刚才也喊上菜了！”
秦坤道一声：“好嘞！”身子一冲，像溜冰一样，从厨房这头直接滑到那一头的面点门口去了。
这边刚走，前面的服务员白亚明又跑了进来，喊道：“207的鲈鱼，客人说不要了！等了半小时都不上来！”
周凤平愕然道：“207哪里有鲈鱼？”忙从案子底下翻出一张菜单道：“207的菜早就上完了！你自己看看！”
白亚明道：“207加的一个鲈鱼，我跟老歪说过了。”
正说着，老歪上来了，忙道：“是的，207有个鲈鱼，我跟秦坤说过了。怎么？还没有上吗？我以为潘玮已经端上去了。”
周凤平道：“潘玮端的是203和205的鲈鱼。我都不知道207有个鲈鱼，我怎么叫他端？”
白亚明见状，忙道：“算了，算了，反正客人不要了。”说罢，转身跑回去了。
这时，我也回来了，问了一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张口就想骂人，却又忍住，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继续上菜吧。”又把一张菜单递给周凤平，道：“这是南一桌的菜单，翻台的客人（注：翻台指的是某一桌的客人吃完走后，又抢着收拾了桌子，接待的下一批客人）。”
经过两个小时晕头转向的忙碌，最后一桌客人的菜也终于上完了。大家总算可以稍微静下心来喘口气，接下去，就是到各个包间里去收盘子。厨房里的大师傅们关了灶，就忙着跑下去洗洗手洗洗脸，而学徒们则赶着收拾乱糟糟的厨房，把各处都打扫清理干净。
原来我在大酒店时，收盘子的事领班是从来不管的，但是在这里，由于我是初来乍到，再加上这里人手不够，只好也端着盘子去帮忙收拾。先下一楼南海厅收拾了两桌，又来收拾二楼包间里盘子，远远地看见豪华包间215的客人都走了出来，顺着楼梯下去了，便径直走了过去。
推开215的门，把里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许荣转过头，看到是我，松了口气，也不理会，自顾着用牙签戳起老母鸡水饺火锅里的饺子，放到嘴里吃着。马姗则对着我喊道：“江领班，你过来尝尝这个毛血旺，好好吃哦！”
我皱了一下眉头，走到大圆桌边，也不说话，也不捡东西吃。
刘燕正吃着一块小羊排，忽然看到老歪把钟州春饼往呼啦汤碗里倒，忙喊道：“老歪！别倒了，那个我喜欢吃！”老歪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没有人吃呢！”刘燕道：“倒了就算了！”又说道：“江领班，你怎么不吃啊？你不饿吗？”
“我——”我本来想说，“我没有吃残羹剩菜的习惯”，不过，我也知道，在酒店里，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便改口道：“我一般不到吃饭时间，就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谁知许荣却猜出了我的心思，冷笑道：“江领班哪里看得起这些残羹剩菜啊？”一边说一边扔下手里的牙签，走到备餐桌旁，拿出一个收餐具的四方朔胶盒子来，便开始收拾起碗筷来。
高魁也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鱼，便拿起一根牙签，想挑一点来吃。马姗一边帮许荣收拾客人用过的餐具，一边猛地喊道：“高魁！那个鱼不能吃，我刚才倒东西进去了。”
刘燕也扔下了手中牙签，道：“我去帮你扫地。”
老歪还在用牙签挑着小炒牛肉吃。我冷着脸说道：“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就快收吧。”一边说一边把桌上的剩菜都往汤碗，鱼盘里倒，将脏盘子都放到传菜盘上。
215是大包间，桌子大，上的菜也多。我和老歪，高魁三个人都装满了传菜盘，才刚刚勉强可以端完。
就这样，走一桌客人，收一桌盘子，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陆陆续地收拾得差不多了。服务员们都忙着打扫个各自的包间，先洗餐具——骨碟，酒杯，饭碗，汤碗，汤勺，筷子等，再洗桌上的转盘，换桌布，最后拖地。不必细说。
这天下班后，我回到租房里，有些烦躁，酒店里的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不过，我也知道任何工作都不是轻松的，我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真正困扰我的是未来的路，我究竟要在这里做多久？原本计划只是把这里作为一个过度点，然后再换工作。可是就算换一家大酒店又能怎样呢？
我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默默地点燃。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啊！
回想初中时，我的成绩一直拔尖，在完成学习之余，我开始阅读课外书籍，从《水浒传》《三国演义》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再到《红楼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深深地迷上了文学。那些中外名著如同一盏明灯，点亮了我的人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和梦想。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省吃俭用地凑齐了二十五元，买回一本《红楼梦》，然后再把它撕成一页一页，只为了能够上课下课都藏在试卷下和课本中，反复地阅读。
高中时，我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放弃大好优势的理科，选择了文科，从此成绩一落千丈，但是我却无怨无悔，对各种文学作品的兴趣反而越来越大。莎士比亚的戏剧被我在早自习时大声地朗读，气势如虹；鲁迅的杂文则被我在晚自习时无声地默读，乱熟于心。我贪婪地阅读着所有能找到的文学作品，包括武侠言情等通俗小说，全都看得废寝忘食，并且萌发了自己动笔写作的梦想。不久，我果真利用上下课时间写下了一部长达十几万字的武侠小说，可惜还没写完，就在同学们的手中传阅时被老师没收了。
大学时，我本想大展拳脚，好好写一部小说，不料，却迷上了网络游戏。从《剑侠情缘》到《DOTA》再到《魔兽世界》，最疯狂时，曾经创下了三十六个小时不下机的记录。这个记录对于别的兄弟们来说，也许是小菜一碟，因为我们宿舍就曾有一个家伙连续一个星期都待在网吧里，但是对于我来说，却足以彻底毁掉写小说的计划了。好在大学时，我的资金并不充足，每当手头紧张的时候，我便去图书馆大肆阅读各类文学作品，借此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梦想。后来，我也曾动笔写过一部魔幻类的小说，大约五万多字，一部校园类小说，大约八万多字，然而最终都是“太监”了。
大学毕业后，我先在海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了一年，然后又到西北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了一年，再后来回到武汉，又在一家三星级酒店做了一年。三年时间，我从一个小小的客房服务员做到客房领班，再从餐饮服务员做到餐饮领班。工作上进步了，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离梦想越来越远了。于是，我放弃了酒店的工作，只身去了北京，寻找自己的梦想。谁知，最后却落的一干二净，欠着一屁股债，灰溜溜地回到老家了！
记得，在北京时，有一位朋友曾说过：“现在的社会，是一个资本的社会，人赚钱，累死人，钱赚钱，滚滚钱！”
我没有钱，因此我只能是个打工的，可是我不愿意一辈子打工，于是我执着地追求写作。但是，我失败了，那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只是满腹的委屈和泪水！我后悔了吗？我不知道……
我想起了高中和大学时的自己。那时的我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说话是中气十足的，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自以为是国家的希望和未来，那时的我激情如火，一心想在历史上青史留名，那时的我高谈阔论，大有成为一代伟人的风采，那时的我敢于藐视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师长们。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渐渐变得跟父母和师长们一样。社会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亲人们的压力，让我的生活慢慢变得清晰，也让我的人生慢慢步入了又一个固定的轨迹。梦想，渐渐被压抑到内心的最深处，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触摸的痛！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不知道年复一年，有多少颗年轻的心在沉默中死亡。
“我的心死亡了吗？我的梦想熄灭了吗？”
“不！ ”
“我没有！尽管我做着最卑微的工作，过着最平凡的生活，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是的，我曾经迷失过，也许现在还有很多迷茫，我曾经懦弱过，也许现在仍然不够坚强。我曾经绝望过，也许现在也看不到希望！但是，我没有放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所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那些遭受过的冷眼与嘲笑，那些无情的打击和有情的压力，都只是让我离梦想更近了一步而已！”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虽然我曾经深深地痛恨着文学，但是，在我心底，却依然深深地爱着它，它从来都没有离开我，而且，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我！
“没有人可以随便成功，每一个成功的背后必然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姜子牙妻离家破，直到九十岁才成就大业；孔子周游列国，最终成为圣人；韩信有胯下之辱，司马迁受过宫刑……而我，才刚刚步入社会五年而已！那些失败和挫折，不正是走向成功的必经之路吗？”
“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我的梦想也没有死亡！”
我的胸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我脱下鞋子，站到床上，踮起脚尖，取下挂在墙上的背包，从里面倒出了一堆旧旧的笔记本，翻开了其中一本。
在笔记本的首页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没有梦想和追求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人生！——江鹏。一九九九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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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凤平喝道：“你的蒸菜和面点不是在一起都给小夏吗？你自己怎么不看单子？还有，刚才那个清蒸鲈鱼是哪里的，我满单子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秦坤道：“我哪里记得清，反正我看到单子就做出来了！我只记得总共有九份清蒸鲈鱼！已经上了八份。”
周凤平道：“哪里有九份？我把所有的单子都数过了，只有八分鲈鱼，已经上了七份，还有一份213的还没有喊上菜！”
秦坤看了一下单子，疑惑地说道：“咦？我明明记得是九份啊，难道是我弄错了？”
周凤平气冲冲地说道：“肯定是你弄错了，多做了一份出来，害的我们几个挨吼！”
秦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又问道：“桂鱼有几份？”
周凤平道：“桂鱼有五份！你做了几份？”
秦坤道：“桂鱼倒是没错。”说罢，他又笑嘻嘻地说道：“周阿姨，我今天忙得晕头转向，你就包涵一下吧。嘿嘿，你赶快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菜，我好端来，别又弄错了！”
周凤平只好放下满肚子委屈，飞快地扫了一眼单子，道：“你的菜有——三个芙蓉蛋，两个五谷杂粮，三份粉蒸肉，还有鱼，一份清蒸桂鱼，一份剁椒鱼头，别又端错了！”
秦坤听罢，转身便走。周凤平又喊住他，道：“哎！回来！你把201的糯米南瓜也端来，201刚才也喊上菜了！”
秦坤道一声：“好嘞！”身子一冲，像溜冰一样，从厨房这头直接滑到那一头的面点门口去了。
这边刚走，前面的服务员白亚明又跑了进来，喊道：“207的鲈鱼，客人说不要了！等了半小时都不上来！”
周凤平愕然道：“207哪里有鲈鱼？”忙从案子底下翻出一张菜单道：“207的菜早就上完了！你自己看看！”
白亚明道：“207加的一个鲈鱼，我跟老歪说过了。”
正说着，老歪上来了，忙道：“是的，207有个鲈鱼，我跟秦坤说过了。怎么？还没有上吗？我以为潘玮已经端上去了。”
周凤平道：“潘玮端的是203和205的鲈鱼。我都不知道207有个鲈鱼，我怎么叫他端？”
白亚明见状，忙道：“算了，算了，反正客人不要了。”说罢，转身跑回去了。
这时，我也回来了，问了一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张口就想骂人，却又忍住，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继续上菜吧。”又把一张菜单递给周凤平，道：“这是南一桌的菜单，翻台的客人（注：翻台指的是某一桌的客人吃完走后，又抢着收拾了桌子，接待的下一批客人）。”
经过两个小时晕头转向的忙碌，最后一桌客人的菜也终于上完了。大家总算可以稍微静下心来喘口气，接下去，就是到各个包间里去收盘子。厨房里的大师傅们关了灶，就忙着跑下去洗洗手洗洗脸，而学徒们则赶着收拾乱糟糟的厨房，把各处都打扫清理干净。
原来我在大酒店时，收盘子的事领班是从来不管的，但是在这里，由于我是初来乍到，再加上这里人手不够，只好也端着盘子去帮忙收拾。先下一楼南海厅收拾了两桌，又来收拾二楼包间里盘子，远远地看见豪华包间215的客人都走了出来，顺着楼梯下去了，便径直走了过去。
推开215的门，把里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许荣转过头，看到是我，松了口气，也不理会，自顾着用牙签戳起老母鸡水饺火锅里的饺子，放到嘴里吃着。马姗则对着我喊道：“江领班，你过来尝尝这个毛血旺，好好吃哦！”
我皱了一下眉头，走到大圆桌边，也不说话，也不捡东西吃。
刘燕正吃着一块小羊排，忽然看到老歪把钟州春饼往呼啦汤碗里倒，忙喊道：“老歪！别倒了，那个我喜欢吃！”老歪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没有人吃呢！”刘燕道：“倒了就算了！”又说道：“江领班，你怎么不吃啊？你不饿吗？”
“我——”我本来想说，“我没有吃残羹剩菜的习惯”，不过，我也知道，在酒店里，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便改口道：“我一般不到吃饭时间，就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谁知许荣却猜出了我的心思，冷笑道：“江领班哪里看得起这些残羹剩菜啊？”一边说一边扔下手里的牙签，走到备餐桌旁，拿出一个收餐具的四方朔胶盒子来，便开始收拾起碗筷来。
高魁也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鱼，便拿起一根牙签，想挑一点来吃。马姗一边帮许荣收拾客人用过的餐具，一边猛地喊道：“高魁！那个鱼不能吃，我刚才倒东西进去了。”
刘燕也扔下了手中牙签，道：“我去帮你扫地。”
老歪还在用牙签挑着小炒牛肉吃。我冷着脸说道：“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就快收吧。”一边说一边把桌上的剩菜都往汤碗，鱼盘里倒，将脏盘子都放到传菜盘上。
215是大包间，桌子大，上的菜也多。我和老歪，高魁三个人都装满了传菜盘，才刚刚勉强可以端完。
就这样，走一桌客人，收一桌盘子，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陆陆续地收拾得差不多了。服务员们都忙着打扫个各自的包间，先洗餐具——骨碟，酒杯，饭碗，汤碗，汤勺，筷子等，再洗桌上的转盘，换桌布，最后拖地。不必细说。
这天下班后，我回到租房里，有些烦躁，酒店里的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不过，我也知道任何工作都不是轻松的，我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真正困扰我的是未来的路，我究竟要在这里做多久？原本计划只是把这里作为一个过度点，然后再换工作。可是就算换一家大酒店又能怎样呢？
我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默默地点燃。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啊！
回想初中时，我的成绩一直拔尖，在完成学习之余，我开始阅读课外书籍，从《水浒传》《三国演义》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再到《红楼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深深地迷上了文学。那些中外名著如同一盏明灯，点亮了我的人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和梦想。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省吃俭用地凑齐了二十五元，买回一本《红楼梦》，然后再把它撕成一页一页，只为了能够上课下课都藏在试卷下和课本中，反复地阅读。
高中时，我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放弃大好优势的理科，选择了文科，从此成绩一落千丈，但是我却无怨无悔，对各种文学作品的兴趣反而越来越大。莎士比亚的戏剧被我在早自习时大声地朗读，气势如虹；鲁迅的杂文则被我在晚自习时无声地默读，乱熟于心。我贪婪地阅读着所有能找到的文学作品，包括武侠言情等通俗小说，全都看得废寝忘食，并且萌发了自己动笔写作的梦想。不久，我果真利用上下课时间写下了一部长达十几万字的武侠小说，可惜还没写完，就在同学们的手中传阅时被老师没收了。
大学时，我本想大展拳脚，好好写一部小说，不料，却迷上了网络游戏。从《剑侠情缘》到《DOTA》再到《魔兽世界》，最疯狂时，曾经创下了三十六个小时不下机的记录。这个记录对于别的兄弟们来说，也许是小菜一碟，因为我们宿舍就曾有一个家伙连续一个星期都待在网吧里，但是对于我来说，却足以彻底毁掉写小说的计划了。好在大学时，我的资金并不充足，每当手头紧张的时候，我便去图书馆大肆阅读各类文学作品，借此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梦想。后来，我也曾动笔写过一部魔幻类的小说，大约五万多字，一部校园类小说，大约八万多字，然而最终都是“太监”了。
大学毕业后，我先在海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了一年，然后又到西北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了一年，再后来回到武汉，又在一家三星级酒店做了一年。三年时间，我从一个小小的客房服务员做到客房领班，再从餐饮服务员做到餐饮领班。工作上进步了，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离梦想越来越远了。于是，我放弃了酒店的工作，只身去了北京，寻找自己的梦想。谁知，最后却落的一干二净，欠着一屁股债，灰溜溜地回到老家了！
记得，在北京时，有一位朋友曾说过：“现在的社会，是一个资本的社会，人赚钱，累死人，钱赚钱，滚滚钱！”
我没有钱，因此我只能是个打工的，可是我不愿意一辈子打工，于是我执着地追求写作。但是，我失败了，那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只是满腹的委屈和泪水！我后悔了吗？我不知道……
我想起了高中和大学时的自己。那时的我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说话是中气十足的，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自以为是国家的希望和未来，那时的我激情如火，一心想在历史上青史留名，那时的我高谈阔论，大有成为一代伟人的风采，那时的我敢于藐视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师长们。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渐渐变得跟父母和师长们一样。社会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亲人们的压力，让我的生活慢慢变得清晰，也让我的人生慢慢步入了又一个固定的轨迹。梦想，渐渐被压抑到内心的最深处，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触摸的痛！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不知道年复一年，有多少颗年轻的心在沉默中死亡。
“我的心死亡了吗？我的梦想熄灭了吗？”
“不！ ”
“我没有！尽管我做着最卑微的工作，过着最平凡的生活，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是的，我曾经迷失过，也许现在还有很多迷茫，我曾经懦弱过，也许现在仍然不够坚强。我曾经绝望过，也许现在也看不到希望！但是，我没有放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所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那些遭受过的冷眼与嘲笑，那些无情的打击和有情的压力，都只是让我离梦想更近了一步而已！”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虽然我曾经深深地痛恨着文学，但是，在我心底，却依然深深地爱着它，它从来都没有离开我，而且，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我！
“没有人可以随便成功，每一个成功的背后必然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姜子牙妻离家破，直到九十岁才成就大业；孔子周游列国，最终成为圣人；韩信有胯下之辱，司马迁受过宫刑……而我，才刚刚步入社会五年而已！那些失败和挫折，不正是走向成功的必经之路吗？”
“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我的梦想也没有死亡！”
我的胸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我脱下鞋子，站到床上，踮起脚尖，取下挂在墙上的背包，从里面倒出了一堆旧旧的笔记本，翻开了其中一本。
在笔记本的首页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没有梦想和追求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人生！——江鹏。一九九九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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