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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佳期如梦,爱如胭红

    昨夜的疯狂过后,幽暗的房间里静若深海。

    葵婉斜靠在织锦软枕上,乌黑的长发铺了一身。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曼陀罗,灯影摇了一摇,碧绿的叶子和黑色的花瓣在视线里卷曲,它散发出某种奇特馥郁的味道,沁人心脾,消魂蚀骨,仿佛一时间魂魄也被抽出了躯壳。

    她小心地掀开被子,赤身站在床前,婉丽幽柔的容颜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她对着熟睡似婴孩的男子痴痴一笑,她宁为玉碎,走向他的灵魂深处握住他的命脉,也不愿意再被他遗弃在世界的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

    时间只是一条清浅的小溪,没过她的脚踝,曾经的她心意纯粹,姿态优雅地站立在水中央,流盼生辉,像极了陌上荼糜。只是,八年前的那一个夜晚,被一个人敲开心扉,从此之后,再也不得安宁。

    其实,她只不过是花上舞墨的深情女子,她要的,亦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真心微笑。可是,就是这个男子,凉薄到她再也不能忍受。

    她浅浅一笑,喃喃道:“瞳,这次不能怪葵婉。”她最后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走向那株妖艳非凡的黑色曼陀罗,好似要纵入波澜的水里一般决绝。她伸出手,一滴殷红落下,在花心中央慢慢聚集成一颗红色的血珠。

    葵婉的手有些颤抖,她将血珠小心拾起,回过头,透过迷蒙的纱帘,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冰瞳一眼,她知道,从此他就只是她的了,而她,也能永远拥有他。

    随着那颗血珠的入口,葵婉的身子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一道耀眼的红光从她额间的花痣中迸发出来,直直射向床上深睡的男子,将他托起。葵婉的身体渐渐化作红色的烟雾,最后只余她发间的一条丝带,飘向空中。

    模糊中,那些烟雾就像漫天烟花,绚丽而热烈地奔向冰瞳,盘绕许久后毫不留情地没入他的身体中。

    冰瞳醒来之时,那宝鸭铜炉里的香料早已燃尽,只是香气未消,弥散在空气里,环绕在身体上。“小婉。”他倦倦地唤了一声,没人回答。

    冰瞳也不管,起身穿好衣服就往外走去,推开门,一阵风吹来,突然他感到寒气袭人,冷到了心里去。

    惜冉默默地搅动着手里的勺子,她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本来愉快的早餐时间已经被一种死一般的沉寂所替代,惜冉终于在今日见到了白墨黎,她忍不住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墨黎,我想去一趟楚园。”

    “哦。”白墨黎懒懒地应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他放下筷子就向门口走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惜冉一眼。

    “今晚回来住么?”

    “我睡书房。”他远远地应着,转眼之间已不见身影。

    惜冉苦笑,搅动勺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水色,帮我拿一件狐裘。”

    楚园的景致的确是婉约之极,连雪到了这里,也变得格外温柔多情。楚园落下的雪是羞怯的,羞怯的如江南的女子,总是在远方轻轻地向你招手,让你等待,给你遐想,蒙着轻纱的面庞始终是一种朦胧的诱惑。素净的楚园在皑皑白雪中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如同一轴风雅的古画。

    只是,就在惜冉看着眼前美景感叹时。从堆雪的树丛后面跳出一个孩子,他几乎是用跑的,来到惜冉面前,仰起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亮:“姐姐,你终于来看瑾瑜了。”惜冉心里蓦然一暖,她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捏捏他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瑾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他静静地看着惜冉的手,突然将脸靠了上去:“姐姐,你的手真冷呢,还好小瑜的脸够暖和。”惜冉脸上的笑,像极了春天里满墙攀岩而生的藤蔓,盎然着朝气,她摸了摸瑾瑜的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惜冉的言外之意,他扑扇着大眼睛道:“娘在北苑呢,小瑜带姐姐去。”说完,伸手勾住惜冉的中指,指引着她去往北苑。

    一路上瑾瑜不停的为惜冉介绍楚园的景致,惜冉低头看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心里不禁暖暖的。

    “小……小瑜?”

    那小小的身子不由一顿,然后便叫嚷开了:“姐姐终于肯叫我小瑜了,好开心,好高兴呀!”

    “宫主小心。”看着蹦蹦跳跳的孩子脚下一滑,牵着他的手的惜冉一时之间也保持不了平衡,微之急忙现身扶住了两人。

    “无碍的,微之你不必担心。”惜冉护着怀里的弟弟道:“你与我一道进去吧。”

    “这……”微之有些踌躇,但是,还没等他说话,瑾瑜竟怯怯的伸手拉着他,一双纯洁的眼中映出他的欢喜:“哥哥,一起走吧,小瑜带着你。”

    “呃……”

    惜冉摸了摸瑾瑜的脸蛋,笑道:“跟着我一道去吧,有些事需要你知道。”微之这才恍然大悟,跟了上去。

    “二娘。”看见眼前熟悉的身影,惜冉舒雅地笑了:“我来看你了。”

    安卉明显一愣,她被面具覆盖的脸上只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有些许光芒,现在,那双眼睛里正流动着汹涌的波涛:“你这个孩子,出门也不挑时间,现在外面正融雪呢。”虽然嘴里一直埋怨着,可安卉眼中的欢喜是毋庸置疑的。

    “没事,来的时候轿子里有暖炉,一点儿也不冷。”

    “怎么今儿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你瞧,我什么也没准备,连你最喜欢的绿豆糕也来不及做……”

    “你就别忙活了,冉冉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在林川收养了一个孩子,为他取名叫浅离,已经会依依呀呀说话了呢。”

    “怎么突然与我说这个?”安卉脸上的易容术极其高明,她微笑的样子也映在了面具之上。

    惜冉的嘴边荡开一片清暖的光亮,她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是突然之间明白了很多,娘。”

    安卉的表情一滞,一时之间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颤颤的说道:“冉冉……”

    “娘……请原谅冉冉曾经的任性。”

    安卉脸上这才绽开了笑颜,她将女儿拥入怀中,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动作熟稔。就像小时候,安抚惜冉夜里做噩梦时一样轻柔:“没事,娘从来就不记得,冉冉永远是那个最好的女儿……”

    微之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总觉得惜冉带他一起来是个错误,因此挺着脊梁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在泪眼迷茫之处,安卉终于发现了早已立在一旁的微之,疑狐地问道:“这位是……?”

    惜冉握住安卉的手,笑语盈盈:“这是微之呀,你还认不认得呢?”

    “啊……是微之啊,怎么几年不见,竟长的这般俊俏,果真是……”说到这里,安卉似是想起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宫主,这位……?”微之并未见过安卉易容后的容貌,但见这妇人对自己竟这般热情,断定她定是认得自己的,不忍出言询问。

    “是我的母亲,南楹安卉。”

    “啊……是您?”微之心下一动,急忙单膝跪倒在地,拱手道:“微之见过夫人,家母离世之时,曾与我提过您,说您是她的救命恩人,让我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拜谢您。然我寻访五年都未曾得到您的消息,不曾想……”

    “好孩子,快起来。”安卉甚是高兴的扶起他:“陈年往事何足挂齿,我还要多谢你护得冉冉的周全呢。”

    “应该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昨儿收的密信里,不只只说了那件事,还有你的身世,我晓得你与我母亲有渊源,母亲她也曾提到过你,我就寻思着让你们见一面,算是做件好事。”

    “宫主……”虽然微之的表情还是无甚变化,然跟他相处久了的人便能一眼瞧出他此刻是感激难言的,惜冉自然也知道,遂与他笑了笑:“你留在此处与母亲说会儿话,我去去就回。”

    “冉冉,让小瑜带你去吧,这孩子欢喜的成什么样子了。”安卉难得笑的如此开心,好像一瞬之间得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她看着正往自己嘴里猛塞点心的小儿子说道。

    “嗯,知道了。”惜冉向瑾瑜招招手:“小瑜,陪姐姐找爹爹去咯。”

    “嗯嗯。”瑾瑜还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核桃酥,就匆匆忙忙的向惜冉跑来,鼓着腮帮子,睁着大眼睛,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像偷吃了仙桃的小童子,可爱极了。

    “你哟……”惜冉拿出随身的素绢替他插嘴,然后一把将他抱起:“好重哟,果然是比浅离多吃了几年的饭……”

    “嘻嘻。”瑾瑜没有接话,而是将头安分的靠在惜冉的肩头,一脸的满足。

    “爹爹……”还隔着一些距离,瑾瑜就大声朝着楚澈喊道。

    “嗯,嗯?”看到自己的父亲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瑾瑜就更大声的喊道:“姐姐来找你了。”

    “小祖宗,你别晃悠呀,姐姐都快把你摔下来了。”

    “呃……”瑾瑜听到惜冉这般说,脸噌的红了一片,他绞着衣角,低低的说道:“人家高兴嘛。”

    “冉冉,你怎么……?”说话间,楚澈已经迎了上来:“小瑜,还不下来!”

    “不碍事的,是我要抱他的。”惜冉瞟了一眼安静的瑾瑜,这一瞟不要紧,却见瑾瑜正对着楚澈吐舌头,那一脸嚣张的样子,着实是好笑的很,跟集市上那些狗仗人势的家奴没什么两样,而楚澈却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想来是自己为瑾瑜说话让楚澈不知道怎么去教训他。

    无奈,楚澈便不去管他:“今日怎么想起来楚园玩?”

    “哦……”惜冉看着楚澈,却瞧见他的鬓角竟有些白发隐隐藏在里面,语气不由一软:“是来问些事情。”

    “那进书房吧。”

    “不了,就一些小事。”惜冉看了瑾瑜一眼:“不会太久的,我还答应小瑜去他房里看看呢。”

    楚澈听到她这样说,就更加不能接口了,他着实是不明白这个女儿,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在他不知道到底事情是怎样时,他才不会妄下判断呢。

    “哦……是什么事情呢?”

    “我听墨黎说,近日朝堂之上有人暗地里与他为敌,处处针对他,爹爹,你可知是谁?”她看着他,笑意漾在嘴角,似是真不知情,随意来问问他而已。

    但是,风驰电掣的闪念之间,楚澈已经知道惜冉的来意,她是来试探他的,既然如此,他若不照实说,怕是会引出那个人来:“是我。”

    “哦?”惜冉故作惊疑:“这却是为何?”

    “这也是下下之策,要不是为了提防君上,我也无须费心做出这一番与他为敌的姿态来。”

    “原是如此。”惜冉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即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姐姐,姐姐,可以去小瑜房里了吧。”瑾瑜一向是很聪明的,他晓得什么时候该开口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此刻,正是他撒娇的好时候,果然,惜冉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好,现在就走。”尔后,又对楚澈说道:“爹爹,我陪小瑜去了。”

    “嗯,路上小心。”

    “嗯。”

    待惜冉和微之从楚园出来,已经是用过了午饭。

    “微之,我还要去办点事,你先回去吧。”

    “我还是留下来保护宫主为好。”

    “我要去的地方,安全的很呢,你不用担心的。”

    “这……”微之略略沉思,已经知道她要去的地方,便也放开了:“既然如此,宫主自己小心。”

    “好。”

    相较于楚园,馥香坊的景致更像是北国的风光,苍劲中有婉柔。

    积满白雪的树下,容垠躺在铺着狐皮的长椅上,摄人心魄的眼睛紧紧闭着,连睫毛也不曾动一动,他的脸容有些苍白,与身上的雪裳相映成色。

    “公子,你找我?”踏雪而来的清漪远远地看了他好久,才怀着忐忑的心走近,随后安静的立在容垠的身边。

    “嗯。”听到清漪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先是望了望头顶上的白雪,然后才缓缓站起来。两人原本就挨得极近,只不过刚才容垠躺着,显出了距离。现在他这么一站,几乎就正正撞上清漪,一瞬间他们脸容贴得很近,呼吸几乎交错。

    清漪有些微愣,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自己与容垠之间的距离隔开一些。

    容垠浅浅一笑,道:“怎么,上次被我吓到了?”他上前一步,硬是将清漪苦心隔出的空间掩盖:“上次我说的话可都记在心里了?”

    “嗯。”清漪一刻也不敢大意,急忙点头应道:“都记着了。”

    “那便好,今日夫人去了一趟楚园,你在她回去的路上跟上,今后该做什么就用心做,我定不会为难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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