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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场 叛乱

    “美纱?”

    “你是谁?”

    淮靛听完美纱的回答一愣,将房门关上后开始打量坐在桌前的美纱——黑发黑瞳,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美纱一脸茫然地望着靠着房门的淮靛,眼中透露出的情绪就像遇见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陌生人时的本能恐惧,但她却又偏偏假装冷静地坐在桌前反望淮靛。如果说以上的情景淮靛还不太在意的话,那她感受到的另一件事就不得不让她大为吃惊——从美纱的身上,淮靛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命气息。

    这怎么可能?淮靛在心里发出疑问。她可清楚的记得当初美纱放出那一招后灵魂的破碎,那是永远也无法治愈的伤,更别说在灵魂破碎的基础上复活了。可眼前,美纱就这么活生生的她面前。

    淮靛整了整心思,有些明知故问的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美纱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看着美纱放在桌上不觉攥紧的拳头以及她那绷得僵直的身体,淮靛在心里暗叹:无论发生些什么,这孩子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特征还是没变啊!看来自己得换个方式问了。

    “那我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你干脆只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了。”淮靛淡淡的说道,浑然不觉自己语气中透露出的王者气息,“你是不是美纱?”

    “诶?”美纱明显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淮靛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猛地跳动起来,内心深处传来一声声止不住的呐喊: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但真的回来了吗?自己的伪装并不完美,只要是真正见过自己的人几乎可以一眼拆穿,但美纱看了自己这么久却没有半点认出的迹象。淮靛心中一片凄然,怀着一丝最后的希望问道:“那你,认识一个叫秋茹的人吗?”

    “秋茹?那是谁啊?”美纱歪着头,似乎不理解淮靛为什么要突然问她这个。

    果然。淮靛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不断撕扯着。许久,淮靛睁开双眼,望着面前满脸茫然的美纱,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真的不认得吗?要不好好想一想?”

    美纱闻言低下头,似乎在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但最后给出的结果却是——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认得……”

    查无此人。

    看着美纱带着愧疚的面容,淮靛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不用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错……”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那能告诉我你记得些什么吗?”

    或许是开始的交谈使美纱的戒心降低了许多,她缓缓点头,将她记忆中的事物婉婉道来。

    她记得自己叫美纱,记得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记得自己有一个在警局上班的哥哥,记得自己上初中时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记得自己的班上有一群爱犯二爱卖萌的同学……却独独不记得她与秋茹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她的记忆从她与秋茹相遇的那天起就断掉了。

    “只记得这些了吗?”淮靛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明显的凄凉。

    “嗯。”美纱点点头,有些畏惧的看着淮靛。

    她回来了,回来的却只是人,那些珍贵的记忆一样也没带回来。相貌如初,性格如初,但她的心却不复从前。淮靛只觉得自己的左胸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

    强压着心中沸腾起来的痛苦,淮靛重新看向美纱,道:“你知道你现在哪里吗?”

    美纱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淮靛叹了口气,道:“总之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这个地方属于异类,一旦在外走动就很有可能被围攻。”

    “啊?那,那我该怎么办?”美纱猛地一颤,声音中透露出恐惧。

    “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否则就会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淮靛看着面容惊恐的美纱,眼中一阵波澜,“我现在要出去有事,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食物的话在旁边柜子里的最顶层,应该够你吃几个月的了。还是那一点,千万不要出这个房间。”

    淮靛没说的是,现在的血族正因为那四起有着惊人相似处的血案闹得沸沸扬扬,犯人可能的一些特征早已公布于众。美纱一旦出去,不出意外绝对会被当成犯人的。

    “诶?就要走了吗?”好不容易有个陪自己说话又不会伤害自己的人,这么快就要走了,美纱难免有些不安。

    看着美纱透露着失望的眼神,淮靛的心不觉一阵猛颤。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留下来啊!因为只有她本人在这里,美纱才可能真正的安全。但她却必须去干一件事。

    “是,我必须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记住,绝对不要走出这间屋子。”说罢,淮靛咬咬牙,打开门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美纱一眼后,才将门关上。

    至始至终,美纱都是那种恳求淮靛留下的眼神。

    听着房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房间里的美纱终于动了——眼神中的恳求几乎在一瞬间褪去,取之而代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漠然,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分外冰冷。

    冰冷的笑容带上漠然的眼神,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美纱可以做出来的表情。

    美纱站起身,手指抚上嘴角,冰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真是关心则乱啊,呵呵。”

    美纱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冷笑一声,一个翻身跳出了房间。

    皓月族主城,银月城大门口。

    绫姬在门口来回踱步。今日是她和伶月约定的日子,按理说伶月应该早就到了,但此刻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就在绫姬打算再去血族看看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啧啧啧。千年没有回来,还真是令人怀念啊。只是银月城什么都没有变,还是这样令人厌恶。”

    绫姬一惊,赶忙朝四周观望。守门的卫士更是大惊失色,要知道,他们中随随便便哪一个放在别的族都是一代强者,作为门卫搜索的能力更是极强,但此刻,他们却无法判断这声音来自何处。作为皓月族成员,他们已经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情绪了。

    “别慌别慌。我可不是来入侵的。”

    依旧是那个声音。突然间,一团白光毫无征兆的在大门前五米处亮起,白光急速转动着,顿时激起一片尘灰。而门卫们则毫不犹豫的亮出自己的法色,进入最佳战斗状态,大门处一片白光闪耀。

    门前的白光渐渐散去,从里面露出一个人,银发银瞳,一身素色衣裙,姣好的容颜令进入战斗状态的门卫们都不禁一呆——正是伶月。

    看到来者,绫姬舒出一口气,对周围的门卫道:“都收起来吧,是自己人。”跑到伶月面前,有些嗔怪的说道,“我说你啊伶月,你迟到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大的场面,你是要吓死我们啊!”

    刚刚收起法色的门卫闻言都不觉一惊,伶月这个人他们就算没见过也绝对听说过。伶月是谁?堂堂皓月族皇族的十公主,传说中能力仅次于月后的超级强者!

    各位门卫赶紧下跪,齐声道:“参见十公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未认出十公主,有所冒犯还请十公主勿要怪罪。”

    “呵。”伶月冷笑一声,道,“还真是黧教出来的好门卫啊!一个个口是心非啊哈!”

    门卫心中同时一凛,暗道自己看来是活不长了。

    但伶月却并未发怒,只是用带着怜悯的眼神将那些门卫扫视了一遍,淡然道:“跟着黧那家伙你们才活不长了呢。好了把门打开吧。”

    门卫同时暗舒一口气,赶忙点头将大门缓缓开启。

    刚才还一脸轻松地伶月当看到银月城内的情景时,脸色瞬间变了。

    银月城内是一片昏暗,没有半点光明的感觉,天空中的明月在这昏暗中显得那样黯淡,只有银月宫的方向还竖立着一条皎洁的月光。城内原本雪白的墙壁和地面此刻已经被鲜红的血液和漆黑的毒汁浸染,完全看不出本色。空中一条条黑色的蛇状生物在肆意的飞舞着,不断需找着防御薄弱的皓月族人侵入。族人被侵入后,原本银色的头发和眼瞳在一瞬间变成漆黑,就连纯白的法色也被渲染得参入了黑色的杂质,七窍也开始流出黑色的毒液,然后便疯狂地砍杀周围的族人。城内不断升起一团团摇曳的火焰,建筑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坍塌着。关上门还没听到什么,门一开,嘶喊声,尖叫声,哭泣声,爆炸声,房屋的倒塌声交织在一起一并传了出来。

    伶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并非因为银月城内的惨状,而是因为在七年前,她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的情景几乎和现在如出一辙!

    她身边的绫姬也在不断的颤抖着,尽管早已见过,但将这一情景再一次呈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要知道,她可是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啊!

    “十公主,您若是要进去,一定要开启最强的防护罩,不然……”一位门卫弓着身对伶月说道。

    伶月扫了他一眼,那充满冷意的眼神令那位门卫感觉自己像被硬生生地剥了一层皮一般,分外刺骨。

    “我知道了。做好你的工作。”说罢,伶月开启防护罩毅然走进银月城,绫姬见此赶忙跟上。

    刚刚进入银月城,伶月就眉头大皱。城内充斥着刺鼻的气味,给人的感觉也是异常闷热。

    “绫姬啊,你这事干得可真不赖,连我都受不了了。”伶月望向落后自己半步的绫姬,玩味的说道。

    “伶月你就别挖苦我了。”绫姬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禁门打开。当时等我回过神来时,禁门已经被我推开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我就是第一位牺牲者了。”

    “黧那家伙知道吗?”

    “伶月你就那么喜欢直呼月后的名字吗……月后是知道的,只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来找你回去。”

    “嚯,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自己的利益。”伶月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城内的一条条毒蛇看到又有新鲜的家伙进来了,便极速朝伶月冲去,只可惜,它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穿过伶月的防护罩。与此同时,许多名被毒蛇侵入的族人挡在伶月面前,将伶月和绫姬团团围住,各异的魔法攻击不断地轰击在防护罩上。被侵入的族人的力量可比毒蛇的力量要大得多,一时间竟让防护罩有裂开的迹象!

    “找死!”伶月冷哼一声,纯白的光芒在她周身瞬间绽放,刺眼的白光与这昏暗的城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一瞬间,围绕在防护罩周围的族人以及毒蛇被全部弹开,然后在半空中轰然炸裂,黑色的毒汁如雨点般落下,却未染上伶月半分。

    “走吧。”伶月向她身边呆愣着的绫姬说道,大步向前走去。绫姬如梦初醒似的赶忙跟上,她这是第一次看伶月出手,她只知道伶月很强,却没想到她强到这种地步!一击秒杀如此多的皓月族人,绫姬是自问不如。

    或许是迫于伶月那一击的威力,在她们行走的过程中竟无一阻拦。不知走了多久,伶月终于停下脚步。而她面前,正是那宏伟的银月宫。

    “伶月……你真的打算和月后对着干吗?”绫姬看着面前的银月宫,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怎么?”

    “如果是那样,我想劝你放弃……你都不过月后的,弄不好你自己……”

    “绫姬。”伶月望向她,眼神中的冷意似乎令周围的闷热都冷了下来,“我从来都不承认我是这个皓月族皇族的十公主,也不喜欢这个身份去压迫任何人。但请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要知道,以你的身份是无权干涉我的行动的。”

    绫姬被伶月无形中的威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得点点头。

    伶月转过头,踏上银月宫的台阶,将手抚在银月宫大门的门把手上,缓缓将自己的能量注入。

    只听‘嘎巴’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银月宫内,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光明,墙壁、地面、高柱、台阶乃至于放在高台上的椅子都是一片白金,丝毫没受到黑色的污染。宫内一共有十个人,其中一位穿着一身白金相间的衣裙,银色的齐肩短发末端微卷,右边别着一个银色的月牙标志;而其它九位,这都是一身粉白色的劲装,左脸颊上也印着一个银色月牙标志。

    伶月知道,那位穿着白金衣裙的女子真是皓月族当代月后——黧。而另外九位,则是皓月族皇族真正的九位公主。

    伶月微微挥手,身后的银月宫大门自动关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与伶月直视着黧不同,绫姬一见到这位皓月族最高者,赶忙单膝跪地,恭敬道:“月后大人,伶月十公主我带来了。”

    原本紧张的看着大门打开的月后看到伶月和绫姬后,立马笑逐颜开:“很好你做的很好!伶月啊,我们也有千年没见了吧。”

    一边说着,黧一边走向伶月,带起手似乎想摸摸伶月的脸。但伶月却很不给面子横移一步,不着边际的躲过了黧的手,冷然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黧闻言一愣,宫内的九位公主则是齐声喝道:“大胆!竟对月后不敬!”

    伶月冷哼一声,道:“月后?我从来没当这家伙是月后,而是几乎毁了我一生的人。”

    抬起手,黧阻止身后的九位公主再说下去,满脸笑容的看着伶月,似乎并没有在意伶月刚才的言语:“一出去就是千年。想必外面的世界很美吧。”

    “是,当然美。”伶月双手抱胸,毫不畏惧的直视黧的双瞳,“比这只有白金色的宫殿漂亮多了。”

    “唉,伶月你怎么不懂呢?”黧无奈的看着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伶月,道,“我把你带进宫殿,只是想让你这样的强者更好的帮助我们罢了。”

    “哦?是么?”伶月冷笑,“所以就把不愿意将我交给你的我父母能力全废,将我强抢过来?所以就将我禁足于银月宫,不让我去外面的世界?”

    黧闻言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只为一己私欲而甘愿毁掉一个家庭的月后,绝对不会受到皓月族人真正的爱戴!”

    黧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毕竟被当面拆穿的感觉可好不到哪去。

    树河市,中心街。

    一位男子走在街上,男子有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双褐色的双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张精美的面孔配上修长的身形,令他的回头率接近百分百。当然,最醒目的,还是他右眼角处的银色条纹以及脖子上的‘03’字样。

    突然间,男子拦下一位正在行走的女子,露出一抹妖异的笑容,问道:

    “请问,你是音叶吗?若是,能否和我谈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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