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高三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吃完饭的我懒洋洋的坐在窗户边，看着来往于教学楼和食堂的学生们，带着十分的满足，轻轻的打了一个嗝。噪杂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总是会让我心头掠过一丝暖意。教学楼和食堂的中间是一个花坛，里面种着两棵枇杷树，树干的直径约有十厘米，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叶子是深绿色，中间挂着许许多多的果子，还没有完全的黄，虽然能吃，可是有一点涩。
学生都进了教室，声音慢慢没了，食堂里传来哧喇哧喇刷碗的声音。我喜欢这种声音，因为一样会让我心头有一种满足感。枇杷树上有一个鸟窝，住着两只不知叫什么的小鸟。我将头慢慢放到桌子上，眼睛微微闭上，只留一条小缝。阳光穿过我的眉毛，有了七色的彩虹。我微微的睁开，再慢慢的闭上，彩虹是流动的。
两点半的钟声响起，老师进了教室，拍拍手，拍拍桌子，大声说：赶紧去洗洗脸，马上上课了。我晃了晃麻了的腿，揉了揉睁不开的眼，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看着黑板。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在黑板上慢慢的爬，还发出嗤嗤的声音。一道又一道，竟然有了蚯蚓的形状。不过是稀有的品种，竟然是白色的。同桌推了推我，手上的洗脸水滴在了我的胳膊上，清凉。我迷离的眼终于睁开，说：干嘛？同桌坐下，拿出了英语课本，说：洗脸啊。我说：不洗。弓着腰软坐在凳子上，在想：要是凳子有靠背就好了。看着黑板，有一半已经满满是英语题目。一个个横杠躺在那里，好像是阶梯，等着我去踩他。老师停下了手中奋笔疾书的笔，扭头说：拿个练习本把这几个题做一下，过一会儿我找人回答。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头已经扭过了45度，又慌忙抄她的题。我嗓子里叹了一声，声音小到也只有我自己刚好听见的程度。
我向后拉开凳子，蹲下，在桌斗里找练习本。手小心的按着我心里的布局深入进去，摸到的却是一沓卷子。向左，是书，向右还是卷子。我咦出了声，心里疑惑：我的本子呢？头靠近了桌斗，黑暗，看不清什么。我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摸的有些生气，把左边的书一股脑拿了出来，又把右边的卷子拿了出来，接着把后面的卷子也搬了出来，放成了两堆。
语文书，化学书，英语书······从头找到尾，除了书还是书。再翻右边的卷子堆。高三期末语文考试：120分。高三期末物理考试：87分。高三期末化学考试：82分。高三月考物理试卷：84分。高三月考生物试卷：78分。高三月考语文试卷：125分。衡水理综试卷：218分。商丘理综试卷：210分。黄冈理综卷子：0分。
“零分？”我心里想，“怎么可能是零分呢。”仔细的看了卷子，终于想起那天。
那天上午一直下着小雨，因为有风，雨从没关的窗子里跳进来，打湿了我的桌子。我关上了窗户，也阻绝了食堂散发出来的香气。看着玻璃上的水流很快的流下，忽然慢了，又突然快了。快放学的时候，班长从办公室拿来了试卷，从前到后传下去，一阵小小的嗡嗡声，像是厕所里安静的爬在墙上的蝇子被一个顽皮小孩扔的石头震醒，嗡飞了起来。我拿着试卷向后传去，看着卷子，嘴里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快速从鼻子里呼了出来，把卷子从中一折，塞到了桌斗里，扭头仍然看着窗外，朦胧，只剩朦胧。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匆忙走出了教室，下了三层楼，向食堂走去。我已经想好了，中午吃酸菜面条。这个决定，是我第二节课的时候想的，因为那时候，我刚好闻到了酸菜的味道。买了饭，吃完，出来时发现，雨已经停了。回到教室，懒洋洋的坐在窗前，看着来往于教学楼和食堂的学生，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一股暖意。枇杷树叶子更加绿了，中间挂着的果子发青，还吃不成。鸟窝里的两只小鸟，站在食堂前檐的电线上，叽叽喳喳，相互叫个不停。我想：他们是在背诵杜甫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吗？一声高，一声低，像是男生头上参差不齐的头发，凌乱，却另有一种整齐。突然一个声响传来，脑子惯性的分析了声音可能的来源，向后看去，是一个同学骑在凳子上，向前一跃一跃，像是一只蛤蟆。嘴里轻轻说着：驾！驾！驾！我回过头，看见了黑板上有一行字：理综试卷今天下午一、二节课做。我向上皱了皱眉，撅了撅嘴，鼻子缓缓吸了一口气，呼出的时候张开了嘴，嗓子里哎了一声。
趴在桌子上，因为没有阳光和我玩耍，竟睡不着。想着一二节课要考试，心里像是装了蚊香一样，烟气充斥着，有一种晕车的感觉。起身拿出了试卷，看着上面小小的、密密的字，感觉自己拿的哪里是试卷，分明是一张粘蝇板，上面粘满了为了甜味而来的苍蝇。也没有了心思睡觉，肘着头看着外面的小鸟仍在不停叫着，心想：他们也是刚刚吃完饭吗？叫两嗓子好消化消化。突然，他们不叫了，振翅向校外飞去，他们是去遛弯了吗？看着天上刚刚洗过的白锦，有了一种向往自由的冲动。我想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每一个班级就像是一块豆腐，风怎么吹都吹不化这缠绕固结在一起的空气。每一个班级就想一个粘蝇板，而我们只是喜欢甜味的苍蝇。因为那个让我们满足的糖，我们被牢牢粘在这里，挥舞着翅膀想飞，双脚却走不出一厘米。
“王翔，王翔。王翔？”声音把我从记忆里唤回来。“你钻在桌子下面干啥呢？”老师站在讲台上满怀关心的问。我慌忙站起，抓抓头，说：“没事，没事。”拉了凳子，赶紧坐下，发现本子就在英语书里面夹着。拿了出来，匆匆画上几笔，再抬头时，正好碰上老师的目光。她在笑，嘴唇微启，还向我招手，那么轻，那么温柔，我陶醉在她温柔的目光里。同桌又推了我，我一个激灵，仔细看时才知道，老师在喊我起来回答问题。一个题也没有做的我，只得看着同桌递过来的本子，低着头，没有停顿，从头念到了尾。老师没有为难我，只说，下次不许再走神了，时间这么紧，不敢浪费了。我像是沐浴在春风里的花儿一样，轻轻点了点头，坐下，拿起笔，在本子上胡乱画了起来。那是波浪，一上一下，虽没有浪的神，却有着浪的形。看着本子上的浪，我习惯的在上面添了两只海鸥。尽管没有见过真真切切的海鸥，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窗外不是有两只小鸟在给我做模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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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都进了教室，声音慢慢没了，食堂里传来哧喇哧喇刷碗的声音。我喜欢这种声音，因为一样会让我心头有一种满足感。枇杷树上有一个鸟窝，住着两只不知叫什么的小鸟。我将头慢慢放到桌子上，眼睛微微闭上，只留一条小缝。阳光穿过我的眉毛，有了七色的彩虹。我微微的睁开，再慢慢的闭上，彩虹是流动的。
两点半的钟声响起，老师进了教室，拍拍手，拍拍桌子，大声说：赶紧去洗洗脸，马上上课了。我晃了晃麻了的腿，揉了揉睁不开的眼，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看着黑板。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在黑板上慢慢的爬，还发出嗤嗤的声音。一道又一道，竟然有了蚯蚓的形状。不过是稀有的品种，竟然是白色的。同桌推了推我，手上的洗脸水滴在了我的胳膊上，清凉。我迷离的眼终于睁开，说：干嘛？同桌坐下，拿出了英语课本，说：洗脸啊。我说：不洗。弓着腰软坐在凳子上，在想：要是凳子有靠背就好了。看着黑板，有一半已经满满是英语题目。一个个横杠躺在那里，好像是阶梯，等着我去踩他。老师停下了手中奋笔疾书的笔，扭头说：拿个练习本把这几个题做一下，过一会儿我找人回答。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头已经扭过了45度，又慌忙抄她的题。我嗓子里叹了一声，声音小到也只有我自己刚好听见的程度。
我向后拉开凳子，蹲下，在桌斗里找练习本。手小心的按着我心里的布局深入进去，摸到的却是一沓卷子。向左，是书，向右还是卷子。我咦出了声，心里疑惑：我的本子呢？头靠近了桌斗，黑暗，看不清什么。我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摸的有些生气，把左边的书一股脑拿了出来，又把右边的卷子拿了出来，接着把后面的卷子也搬了出来，放成了两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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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分？”我心里想，“怎么可能是零分呢。”仔细的看了卷子，终于想起那天。
那天上午一直下着小雨，因为有风，雨从没关的窗子里跳进来，打湿了我的桌子。我关上了窗户，也阻绝了食堂散发出来的香气。看着玻璃上的水流很快的流下，忽然慢了，又突然快了。快放学的时候，班长从办公室拿来了试卷，从前到后传下去，一阵小小的嗡嗡声，像是厕所里安静的爬在墙上的蝇子被一个顽皮小孩扔的石头震醒，嗡飞了起来。我拿着试卷向后传去，看着卷子，嘴里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快速从鼻子里呼了出来，把卷子从中一折，塞到了桌斗里，扭头仍然看着窗外，朦胧，只剩朦胧。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匆忙走出了教室，下了三层楼，向食堂走去。我已经想好了，中午吃酸菜面条。这个决定，是我第二节课的时候想的，因为那时候，我刚好闻到了酸菜的味道。买了饭，吃完，出来时发现，雨已经停了。回到教室，懒洋洋的坐在窗前，看着来往于教学楼和食堂的学生，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一股暖意。枇杷树叶子更加绿了，中间挂着的果子发青，还吃不成。鸟窝里的两只小鸟，站在食堂前檐的电线上，叽叽喳喳，相互叫个不停。我想：他们是在背诵杜甫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吗？一声高，一声低，像是男生头上参差不齐的头发，凌乱，却另有一种整齐。突然一个声响传来，脑子惯性的分析了声音可能的来源，向后看去，是一个同学骑在凳子上，向前一跃一跃，像是一只蛤蟆。嘴里轻轻说着：驾！驾！驾！我回过头，看见了黑板上有一行字：理综试卷今天下午一、二节课做。我向上皱了皱眉，撅了撅嘴，鼻子缓缓吸了一口气，呼出的时候张开了嘴，嗓子里哎了一声。
趴在桌子上，因为没有阳光和我玩耍，竟睡不着。想着一二节课要考试，心里像是装了蚊香一样，烟气充斥着，有一种晕车的感觉。起身拿出了试卷，看着上面小小的、密密的字，感觉自己拿的哪里是试卷，分明是一张粘蝇板，上面粘满了为了甜味而来的苍蝇。也没有了心思睡觉，肘着头看着外面的小鸟仍在不停叫着，心想：他们也是刚刚吃完饭吗？叫两嗓子好消化消化。突然，他们不叫了，振翅向校外飞去，他们是去遛弯了吗？看着天上刚刚洗过的白锦，有了一种向往自由的冲动。我想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每一个班级就像是一块豆腐，风怎么吹都吹不化这缠绕固结在一起的空气。每一个班级就想一个粘蝇板，而我们只是喜欢甜味的苍蝇。因为那个让我们满足的糖，我们被牢牢粘在这里，挥舞着翅膀想飞，双脚却走不出一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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