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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 心中的对错

    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洒进来的时候,工作椅上的大缯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才发现自己在法医科的办公室里睡了一夜。

    门被推开,可可依旧穿着白色的工作大褂,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份十几页纸的报告往大缯面前的桌上一推。

    “初步尸检报告,直接死因为被人扼死,喉部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分尸,很幸运,在脖子上取到半个指纹,很可能是嫌疑人掐死她时候留下的,已经交到物证科和犯罪记录库里的做对比。人头被防腐剂浸泡过,脖子左处有鼠类啃咬过的痕迹,身体中度腐烂,无法确认有没有死前性行为,但是取到了死者的指纹,也交给物证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尽快对人头扫描做人像复原,做一个死者画像给你们寻找……”

    可可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大缯抬起头来看她,发现她脸色惨白,扶着桌沿的身体在摇晃。

    “可可!怎么了?”大缯冲过去一把扶住她,将她轻轻的带到沙发上坐下。

    “没事……”可可垂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脑袋轻轻摇摆,好像要把脑子里的积水摇出来似的,“低血糖而已,吃过早饭就好了。”

    “你整夜都没睡!?”大缯声音开始拔高,“那两个小子呢?”

    “……半夜里我就让白翎送小哲回去了……他今天不是还要去调查那个回收站的目击证人么……”可可虚弱地笑。

    大缯看着面前垂头坐在沙发上的小人,突然一阵心虚,“可可,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合时宜的事情。”

    可可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关于上次谈到你姐姐……”

    可可伸手制止他,“不合时宜。……等我有力气掐你的时候再说吧。我饿了……”

    “那走,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我送你回家去休息下。”

    可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珍宝珠塞进嘴里,“不回去,等下就在办公室里睡一会,我下午还要去参加个研讨会。”

    “什么东西?研讨会?你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东西?”

    可可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师母要我去,你说我敢不去?回头她和老爷子发脾气,老爷子统统都会赖在我身上,我冤啊大人~~”

    常老爷子的夫人,也就是可可的师母,是市里实力派的外科医生,最近退休在家无聊,加入了一个民间医学研讨组织,组织上第一次开研讨会议,师母大人一纸令,要所有老爷子从医的学生统统去凑人头,可可很委屈,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医生嘛,老爷子瞪着眼,“谁说法医不是医生?那个谁,小吴不是也去了嘛,小浔你有什么意见?回头老太婆不高兴了,你给我烧晚饭不成?”

    “小吴是谁?”大缯一手半搂着可可,怕她再一晕给摔了,问道。

    “小吴是以前也在老爷子手里学过解剖课的学生,现职业是兽医。”

    大缯一听就乐了。

    “你嘴可以再咧大一点试试,我怕失手把你给解剖了。”可可赏他两白眼,同时悄悄离开了他的臂弯。

    ——————————————

    白翎和薛阳在废品回收站附近转悠了一上午,从周围的小商小贩那里收集来了几十份说辞,看来看去只有两份相对靠谱一点。

    在小餐馆里点了两份盖浇饭,白翎看着手里的小记事本和薛阳开始讨论上午听到的各种说法。

    “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的我看就两份,一个是回收站东面杂货店老板说下午五点有一个脸上有白斑的男人来买过一包烟,另一个是回收站附近一个拾荒的老头,杂货店老板说那男人手里没什么东西,穿着一件紫色滑雪衫,胡子拉碴,说话带有本地口音……”

    薛阳突然**话来,“但是你看,拾荒的老头看到男人的时候他手里有一个黑色塑料袋,我们来推算一下时间,先是在回收站西面的垃圾桶附近,拾荒老头看见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然后是回收站老板在黄昏时看见他在附近晃悠,接着是杂货店老板卖个他一包烟,这时候黑色塑料袋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恩!”白翎点点头,“这条时间线已经很清楚了,周围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脸上有白斑的男人,三个目击人也说是唯一一次见到这人,黑色塑料袋的消失时间和人头出现的时间相符合,看来八成就是他丢了一个人头在回收站里。”

    白翎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喂?哦……我们在回收站附近,恩……恩……行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服务员正好将盖浇饭给送上桌。

    “周队的电话?”薛阳问。

    “不是,徐婉丽打来的,浔姐找到的那个人头不是没怎么腐烂嘛,还有点人样,徐婉丽根据照片在失踪人口报告里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女人,可能是被害人,下午王爱国和三组的人一起去调查。”

    哦,薛阳就应了一声,低头猛吃起来。

    “嗨!小薛子,别以为老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你是不是在纳闷小徐为啥不打电话给你说反而和我说嘞?直说吧,你是不是看上徐婉丽?恩?”

    薛阳愣了愣,摇摇头,然后看看白翎的脸色,又慢慢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白翎嘿嘿嘿地笑,“就你那傻样,你兄弟我会看不出来?每次小徐给办公室的人倒水,到你这里的时候你笑的和大丽花似的,抓到犯人都没见你笑的这么欢。”

    薛阳拿筷子不停戳着面前的大米饭,“小徐她,眼里只有周队。”

    白翎愣了愣,然后低下身说,“你傻啊你,你不知道周队是小徐的表哥么?”

    薛阳猛一抬头,“真的?那,那……”

    “那什么那,回头别说是我漏出来的啊!小徐那个啥,对周队热情是很正常的嘛。看你高兴的那样,木有前途……”白翎撇撇嘴评价道。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薛阳内心很激动。

    “啊哼,那啥,那不是墙壁薄嘛,我的位子离周队办公室近……”

    “你偷听来的?”薛阳瞪大了眼睛。

    白翎拿筷子在薛阳脑袋上敲了两把,“老子光明正大搜集来的情报,什么叫偷听!”

    “木有道德……”薛阳嘀咕。

    “你说啥?”

    “没,没啥……”薛阳低头一阵猛吃,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

    可可挂断手机,趴在走廊的窗户边向外看风景,其实医大学的会议楼窗外除了花花草草就剩下小情人一对对,没什么赏心悦目的,只是刚才的电话让她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反感,一时之间她不想回到那个满是演讲词与鼓掌声的会议厅里。

    周大缯刚才打来的电话告诉她最后一个被害人的身份好像找到了,一周前一个女孩报案说她姐姐失踪,她提供的照片和浔可然从殡仪馆拿到的人头很相似,年龄、身高、血型、失踪时间都很符合,接下来只要找被害人生前的医疗记录和遗骨做对比,或者和她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做DNA匹配就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都不是关键,让可可不知道该带有什么情绪来看待这件事情的是另一个消息,如果这位姐姐真的就是验尸台上的人头小姐的话。

    “职业,坐台小姐。”周大缯在电话里这样说。

    “什么?”可可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可,你知道的,就是性工作。”

    大缯语气里带着一种轻蔑,可可也知道,原本她就曾根据第一具尸体的死前**情况猜测过可能是做这一行的女人,但是真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又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消化。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性工作的女人在每座城市都有不少,她们流动性大,为了一点钱就可以将自己置身危险的陌生环境中。可可突然想到前两具身体的手腕有轻微的擦伤,原本她觉得是这些死者的防卫伤,比如和对方撕扯或者被对方绑起来,现在回想,如果她们是做这行,也很可能是自愿被凶手绑起来,然后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逃生的能力。

    可可摇摇头,最麻烦的是如果凶手认定了以她们为目标,几乎不可能阻止他继续挑选目标,只要给的钱高一点点,就一点点,就会有很多女人愿意放弃生命安全。

    除非抓到他。

    唉…………可可趴在窗台上叹气。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她警觉的回头,看到一个像大学教授打扮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对自己微笑。这人穿着休闲外套,一副棕色边框眼镜后面藏着精明的眼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让可可产生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可可没有出声。

    男人悠哉地走到可可身边,站在窗沿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可可抬起左手,男人嘴里叼着烟顺着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醒目的标志贴他背后墙上。

    禁止吸烟!

    他脸上浮现一种像孩子有糖不能吃一样可怜的表情,和他一副仪表堂堂的穿着反差很大,让可可忍俊不禁起来。耸耸肩,可可不表示什么了。

    男人把烟叼着却不点火,脸上挂着自嘲般的笑容,“算了,能遇到一个和我一样受不了里面长篇大论的朋友,不抽烟就不抽吧。”

    “研讨会大多都是这样的。”可可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

    “我不是来参加研讨会的,我来找一位专业人士,可惜他今天好像没来,那一大堆医学术语可把我给听的稀里糊涂的。”

    可可抬头看着他,“你不是医生?”

    男人笑着把烟收了起来,“不是,我是考古所的,咦……名片到哪里去了,呵呵,抱歉,口袋太多……”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名片盒,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给可可。

    纸上淡淡的印着:市考古研究院顾问,李一骥。

    可可歪着脑袋想不通一个考古的为什么要来参加医学研讨会,不过这和自己也没关系。她还有点沉溺在对被害人职业的复杂情绪中。

    “你是法医?”李一骥问道。

    可可猛的抬头看向他,大概是眼神里的警惕反应被他察觉了,李一骥温和的笑道,“别紧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职业毛病,我鼻子比较灵一点,我闻到你身上有点腐尸的味道。”

    可可想起上午安排将被害人尸体送到医大进行处理的事,那时候的确打开过尸袋确认过里面腐烂的尸体,连这样的味道都能闻到?

    可可抬了抬眉毛,“就算我身上有腐尸的味道,医生多多少少都会和尸体打交道……”

    “但是没有多少医生会对腐烂的尸体接触很多。”李一骥很自信的微笑着。

    可可不予置否,“你就闻到我身上腐尸的味道?”骗人的吧?

    “不止,很有趣,你身上不止有消毒水的味道,还带着甜甜的糖味和巧克力的香味。”

    可可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什么嗅觉啊,连她喜欢吃的东西都能闻出来。

    李一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窗外的小情人们走来走去,“其实我觉得你身上还有一种烦恼的味道。”看到可可一声不发,接着又解释起来,“多管闲事也是我的职业毛病,你别介意,我并没有恶意。”

    可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珍宝珠,糖果的甜味淡淡的在口中弥漫开来,冲淡了一种复杂的苦涩,她回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李先生,你做考古,会对那些古人的一生是非做对错的评价么?”话问出口,可可又觉得自己很傻,考古研究,不就是为了知道那些消逝的生命曾做过些什么,又怎会没有对错。

    “没有对错。”李一骥回答。

    可可再次惊讶的看着他,这个人刚才还表情像个孩子,现在却让人感觉深不见底。

    李一骥转头看窗外,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玩笑之意,“考古还原的是历史,是事情的真相,谁对谁错,根本没有关系。”他顿了一顿,“你知道武则天墓前的无字碑么?”

    可可点头。

    “墓前为自己立一个光辉灿烂的纪传常常是很多想要名垂千史的人的愿望,但是武则天就留下了一块无字碑,很多人说是因为,她想让后世来评价她的功过是非,我倒觉得恰恰相反,是她觉得无需给后世什么交代。她开创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时代,她花一生的时间做了她认为对的事情,然后死去,后人会说什么,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每个人都在做自以为是对的事情,重要的不是别人认为的是非,而是你心中认定的对错。你说呢?”

    可可愣在和李一骥对视的目光里,脑海里闪过无头女尸的画面,腐烂发臭的人体,脖子上爬满蛆幼虫的切口,她们是谁,是怎样的人,做什么性质的工作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被杀了,被人掐死然后切下头颅,抓住做这种事情的那个混蛋,才是她浔可然心中的对错。

    可可微微地扬起了嘴角,满意地继续吃着珍宝珠,好像这件事情想通了,就一下子卸掉了一箩筐的复杂心情。

    李一骥也笑了,“美丽滴姑娘,我开导了你这么半天,能不能赏我一个提问的机会?”

    可可抬了抬眉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你觉得尸体会不会上百年不腐烂呢?”李一骥一脸天真的问。

    可可再次愣住了。

    ——————————————————

    李一骥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库,抬头从隔着车玻璃看到浔可然依旧站在刚才和他聊天时的窗边,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想到那个人描绘她时用的词语,忍不住笑了。

    带上蓝牙耳机,将车缓缓开出医大学,一边接通了手机上的快捷拨号。

    “喂?是我……我见到她了,呵呵……没错,你说的很准……真不可思议,衣服上还带有腐尸的味道,身体里却散发着糖果的甜味,那双眼睛真干净的够可以。”

    李一骥脸上浮现了温和却深邃的笑容。

    “浔可然就是我需要的人。”他对着耳机说道。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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