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山村老尸（六）楚人美
李强接着便说起了楚人美在黄山村的事情，小明、发毛还有林道海听得是全神贯注。
那是一九一六年，李强十岁时候的事了。楚人美当时在黄山村是个粤剧名伶，她嫁给了黄山村里最受人尊敬的老师卜万田。夫妻开始还是挺恩爱的，但是卜万田有次到广州出差一个月，在那里结识了一个钱庄老板的女儿。卜万田贪图那女儿的美貌，更贪图钱庄老板的生意，便对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谎称自己并未结婚，两人在当地就订了婚。卜万田终究是要将那少女带回黄山村的，但这边有个楚人美，怕无法交代，便借口先行回家收拾，一个人回到了黄山村。
卜万田想休了楚人美，但楚人美从来没有犯过什么过错，碍于面子，不能没有理由说休就休，于是他便想了一条毒计：他对楚人美谎称他欠了地痞田七一笔钱，田七只给他两天时间筹款，要不然就是杀了他全家。说的时候显得非常无奈和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可怜兮兮道：“人美，都是我不好，我会连累你的。我想田七一定是贪图你的美貌，才逼债逼得这么紧，你赶快拿上行李，离开此地吧。”
楚人美安慰卜道：“没事的，他能拿我怎么样？”
卜万田故意大哭道：“你赶快走吧，千万不要去田七那，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色魔啊，虽然这样会抵消了欠款，但那可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啊，我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你啊！”
到了晚上，楚人美一个人悄悄带着一把小刀去了田七家，准备假意从他，然后趁其不备的时候再一刀捅死他，这样即便牺牲了自己也可以救了卜万田。她见了田七便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家万田。”
田七色迷迷地打量着楚人美，淫笑道：“我都对他说过了，只要你肯陪我一个晚上，我不但不会追债，还会给你们一笔钱。我田七有的是钱，会在乎他那点钱吗？我在乎的，无非就是你呀”说着，就朝楚人美扑了过去。
楚人美没想到田七太过生猛，她还没来得及掏出刀子，便被他剥了个精光，那把小刀自然也掉落在了地上。田七一见到小刀，更加淫笑道：“这么把小刀就想结果了爷的性命？”说着，把小刀抛到屋角，再次扑到楚人美的身上。楚人美边骂边挣扎，但哪里能挣脱得掉？
就在两人大动的时候，田七家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村长带人冲了进来。田七见人进来，吓得拔出枪来，道：“你们想干什么？”
村长道并不理田七，对楚人美道：“你居然跟他这个无赖鬼混，你怎么对得起卜老师？！”
楚人美现在身在田七家，有口难辩，村长道：“把这个女人捆起来，叫卜老师过来，看她怎么跟卜老师交待！”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楚人美捆了起来，田七趁着人们捆楚人美的时候，夺路就逃跑了。
不久，卜万田就过来了，他一看到被捆着的楚人美，马上给村长下跪道：“村长，我求求你，放了她吧。她做任何错事，我都会原谅她的。何况，这是我的错！”
村长道：“你是我们村最德高望重的老师，她居然做出了这种丑事，不光败坏了你们世代书香的卜家的名声，更败坏了我们整个村子的清誉！按照村子里的规距，不节的妇女是要受重罚的，你还有什么话跟她说，就快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村长出去后，卜万田抱住楚人美泣不成声。卜万田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你我欠田七钱的事！”
楚人美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乱说话。”
卜万田道：“他们会把你活活打死的！”说到这里，卜万田突然帮楚人美解绳子，但是死结绑得太紧，一时解不开，他看到屋角有把小刀，便赶紧拿过来道，“我帮你割开绳子，你赶快从后门跑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楚人美哭道：“万田，真的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你以后再娶个好姑娘，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吧。”
两人正哭之际，外面进来两人，硬拉开了卜万田，其中一人还抽了他一巴掌，骂道：“想帮这个贱人逃走？！滚出去！”
村长此时又进来，道：“楚人美，你与人私通，败坏我们整个村子的清誉，按照祖上规距，你将被乱棍打死，现在就将你拉往后山行刑！”
虽然楚人美与卜万田死活不肯分开，但两人还是硬生生地被拉离。楚人美被两个壮汉带到后山，一阵猛棍，她便死掉了，另一个叫张三的怕她侥幸不死，又用一块巨石，直到将她的脸砸得血肉模糊才罢手。然后用席子将尸体一卷，随便丢到乱坟岗了事。
张三办完事，绕道到另一个僻静地，田七早在那里等着他。张三拿出一大把钱给田七道：“卜老师吩咐了，你以后就不要再回到黄山村了。”
田七拿着钱笑道：“既让我玩了美人，又给了我钱，我田七就再不是人，也做不出对不起卜老师的事啊，你们就放心吧，我这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让卜老师安安心心地娶他那个第一钱庄的女儿吧。”
田七笑着走后，卜万田从后面草丛中跳出来，他对张三道：“老弟，谢谢你还有村长他们的帮忙……”
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没想到正好全被躲在另一处草丛中的李强听到了。李强平时最受楚人美的疼爱，楚人美甚至将她最值钱的平安镯送给了他。李强听到卜万田几人的对话，愤火中烧，但由于年龄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到楚人美的尸体旁边，哭着把他听到的全讲给了尸体。
李强没想到，他刚讲完，那楚人美被紧紧绑住的双臂突然举起，并挣断了绳子，李强当时就吓跑了。后来没过多久，在中秋节的那三天里，全村就突然死了六十六个人，除了村长和张小三是被卜万田用刀砍死的，其余的人全被活活吓死。
李强讲到这里，小明发毛和道海都深深地叹了口气，替楚人美感到可惜。李强道：“没想到，都过了快一百年了，她的怒气还是没有平息！记得当时我走的时候，将那只平安镯戴到她的手臂上，告诉她不要再杀人了，她都已经放下了手臂了，怎么又……”
发毛道：“她葬在后山哪里呢，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李强点头同意，便带他们来到了后山。在上山的途中，李强指着一眼清泉道：“一百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眼清泉还在，看起来还是这么地清澈。”李强这么一说，几人同时都感到有些口渴，便都喝了几口，全都大赞此泉的甘冽。
后山已经不是当年的乱坟岗了，而是正在施工建设，小明问一个经过的工人这里是在建什么，那工人回答说是建小型发射塔。发毛追问这里原先的坟都迁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工人摇摇头，说是具体不清楚，只是听说政府早已经有妥善安置，不会随便丢弃的。
工人走后，小明道：“怪不得美姨会重新发怒，肯定是她的尸骨被这些人随便动了。她只是被席子裹着丢到这里的，没有坟头，没有墓碑，肯定又被乱丢到哪去了！”
几人本来过来是想重新收殓楚人美的尸骨，将她好好安葬，希望以此感动她。让她不要再害人，没想到又是一无所获，都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只好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突然都听到一阵极幽怨阴森的女腔戏曲声，戏词隐隐辨道：
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啊。皆复如今悔恨迟，不知否当日凤凰欣比翅。又记否蝶负恩情，哥便自知。又惜否旧爱已无身宿处，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猜君啊……你又窥探我久病成痨，不够会为你伤心处处 ……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山下一水库中缓缓浮上来一个穿蓝戏衣的女鬼，它依旧披头散发，却背对着几人，一直浮在水面上，哀怨地哼唱着上面的曲词。李强见到那女鬼，不由老泪纵横，喊道：“美姨……”
小明惊奇道：“你也看到她了？”
发毛道：“我也看到了。真奇怪，前几次都看不见，这次居然能看得见。”
林道海觉得非常害怕，悄悄对小明道：“她真的是厉鬼中的厉鬼，像我这种普通的鬼，别人非得擦上牛眼泪才能看得到，李强到现在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可是他却能看得到她！”
李强又喊了几声，但楚人美只是依旧唱戏，并不理他。发毛道：“算了，咱们走吧，她可能就是因为别人把她的尸骨丢弃到这水库里所以才怨气重发的，咱们回去找些潜水工具，下去把她的尸骨打捞出来，好好安葬，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
李强小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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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九一六年，李强十岁时候的事了。楚人美当时在黄山村是个粤剧名伶，她嫁给了黄山村里最受人尊敬的老师卜万田。夫妻开始还是挺恩爱的，但是卜万田有次到广州出差一个月，在那里结识了一个钱庄老板的女儿。卜万田贪图那女儿的美貌，更贪图钱庄老板的生意，便对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谎称自己并未结婚，两人在当地就订了婚。卜万田终究是要将那少女带回黄山村的，但这边有个楚人美，怕无法交代，便借口先行回家收拾，一个人回到了黄山村。
卜万田想休了楚人美，但楚人美从来没有犯过什么过错，碍于面子，不能没有理由说休就休，于是他便想了一条毒计：他对楚人美谎称他欠了地痞田七一笔钱，田七只给他两天时间筹款，要不然就是杀了他全家。说的时候显得非常无奈和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可怜兮兮道：“人美，都是我不好，我会连累你的。我想田七一定是贪图你的美貌，才逼债逼得这么紧，你赶快拿上行李，离开此地吧。”
楚人美安慰卜道：“没事的，他能拿我怎么样？”
卜万田故意大哭道：“你赶快走吧，千万不要去田七那，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色魔啊，虽然这样会抵消了欠款，但那可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啊，我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你啊！”
到了晚上，楚人美一个人悄悄带着一把小刀去了田七家，准备假意从他，然后趁其不备的时候再一刀捅死他，这样即便牺牲了自己也可以救了卜万田。她见了田七便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家万田。”
田七色迷迷地打量着楚人美，淫笑道：“我都对他说过了，只要你肯陪我一个晚上，我不但不会追债，还会给你们一笔钱。我田七有的是钱，会在乎他那点钱吗？我在乎的，无非就是你呀”说着，就朝楚人美扑了过去。
楚人美没想到田七太过生猛，她还没来得及掏出刀子，便被他剥了个精光，那把小刀自然也掉落在了地上。田七一见到小刀，更加淫笑道：“这么把小刀就想结果了爷的性命？”说着，把小刀抛到屋角，再次扑到楚人美的身上。楚人美边骂边挣扎，但哪里能挣脱得掉？
就在两人大动的时候，田七家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村长带人冲了进来。田七见人进来，吓得拔出枪来，道：“你们想干什么？”
村长道并不理田七，对楚人美道：“你居然跟他这个无赖鬼混，你怎么对得起卜老师？！”
楚人美现在身在田七家，有口难辩，村长道：“把这个女人捆起来，叫卜老师过来，看她怎么跟卜老师交待！”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楚人美捆了起来，田七趁着人们捆楚人美的时候，夺路就逃跑了。
不久，卜万田就过来了，他一看到被捆着的楚人美，马上给村长下跪道：“村长，我求求你，放了她吧。她做任何错事，我都会原谅她的。何况，这是我的错！”
村长道：“你是我们村最德高望重的老师，她居然做出了这种丑事，不光败坏了你们世代书香的卜家的名声，更败坏了我们整个村子的清誉！按照村子里的规距，不节的妇女是要受重罚的，你还有什么话跟她说，就快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村长出去后，卜万田抱住楚人美泣不成声。卜万田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你我欠田七钱的事！”
楚人美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乱说话。”
卜万田道：“他们会把你活活打死的！”说到这里，卜万田突然帮楚人美解绳子，但是死结绑得太紧，一时解不开，他看到屋角有把小刀，便赶紧拿过来道，“我帮你割开绳子，你赶快从后门跑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楚人美哭道：“万田，真的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你以后再娶个好姑娘，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吧。”
两人正哭之际，外面进来两人，硬拉开了卜万田，其中一人还抽了他一巴掌，骂道：“想帮这个贱人逃走？！滚出去！”
村长此时又进来，道：“楚人美，你与人私通，败坏我们整个村子的清誉，按照祖上规距，你将被乱棍打死，现在就将你拉往后山行刑！”
虽然楚人美与卜万田死活不肯分开，但两人还是硬生生地被拉离。楚人美被两个壮汉带到后山，一阵猛棍，她便死掉了，另一个叫张三的怕她侥幸不死，又用一块巨石，直到将她的脸砸得血肉模糊才罢手。然后用席子将尸体一卷，随便丢到乱坟岗了事。
张三办完事，绕道到另一个僻静地，田七早在那里等着他。张三拿出一大把钱给田七道：“卜老师吩咐了，你以后就不要再回到黄山村了。”
田七拿着钱笑道：“既让我玩了美人，又给了我钱，我田七就再不是人，也做不出对不起卜老师的事啊，你们就放心吧，我这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让卜老师安安心心地娶他那个第一钱庄的女儿吧。”
田七笑着走后，卜万田从后面草丛中跳出来，他对张三道：“老弟，谢谢你还有村长他们的帮忙……”
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没想到正好全被躲在另一处草丛中的李强听到了。李强平时最受楚人美的疼爱，楚人美甚至将她最值钱的平安镯送给了他。李强听到卜万田几人的对话，愤火中烧，但由于年龄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到楚人美的尸体旁边，哭着把他听到的全讲给了尸体。
李强没想到，他刚讲完，那楚人美被紧紧绑住的双臂突然举起，并挣断了绳子，李强当时就吓跑了。后来没过多久，在中秋节的那三天里，全村就突然死了六十六个人，除了村长和张小三是被卜万田用刀砍死的，其余的人全被活活吓死。
李强讲到这里，小明发毛和道海都深深地叹了口气，替楚人美感到可惜。李强道：“没想到，都过了快一百年了，她的怒气还是没有平息！记得当时我走的时候，将那只平安镯戴到她的手臂上，告诉她不要再杀人了，她都已经放下了手臂了，怎么又……”
发毛道：“她葬在后山哪里呢，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李强点头同意，便带他们来到了后山。在上山的途中，李强指着一眼清泉道：“一百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眼清泉还在，看起来还是这么地清澈。”李强这么一说，几人同时都感到有些口渴，便都喝了几口，全都大赞此泉的甘冽。
后山已经不是当年的乱坟岗了，而是正在施工建设，小明问一个经过的工人这里是在建什么，那工人回答说是建小型发射塔。发毛追问这里原先的坟都迁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工人摇摇头，说是具体不清楚，只是听说政府早已经有妥善安置，不会随便丢弃的。
工人走后，小明道：“怪不得美姨会重新发怒，肯定是她的尸骨被这些人随便动了。她只是被席子裹着丢到这里的，没有坟头，没有墓碑，肯定又被乱丢到哪去了！”
几人本来过来是想重新收殓楚人美的尸骨，将她好好安葬，希望以此感动她。让她不要再害人，没想到又是一无所获，都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只好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突然都听到一阵极幽怨阴森的女腔戏曲声，戏词隐隐辨道：
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啊。皆复如今悔恨迟，不知否当日凤凰欣比翅。又记否蝶负恩情，哥便自知。又惜否旧爱已无身宿处，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猜君啊……你又窥探我久病成痨，不够会为你伤心处处 ……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山下一水库中缓缓浮上来一个穿蓝戏衣的女鬼，它依旧披头散发，却背对着几人，一直浮在水面上，哀怨地哼唱着上面的曲词。李强见到那女鬼，不由老泪纵横，喊道：“美姨……”
小明惊奇道：“你也看到她了？”
发毛道：“我也看到了。真奇怪，前几次都看不见，这次居然能看得见。”
林道海觉得非常害怕，悄悄对小明道：“她真的是厉鬼中的厉鬼，像我这种普通的鬼，别人非得擦上牛眼泪才能看得到，李强到现在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可是他却能看得到她！”
李强又喊了几声，但楚人美只是依旧唱戏，并不理他。发毛道：“算了，咱们走吧，她可能就是因为别人把她的尸骨丢弃到这水库里所以才怨气重发的，咱们回去找些潜水工具，下去把她的尸骨打捞出来，好好安葬，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
李强小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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