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第三十一章：驾崩
皇宫里愁云满布，所有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已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人了。这几日永庆宫严密封锁起来，只有李晔和几位辅佐大臣才可出入。这其中自是包括皇后的最大靠山左相，而父女间见面少不得家常闲话，但左相一般不会逗留后宫，只在皇后宫中辗转片刻便离开了。
安歆心中的担忧渐盛，但她也不会做无把握之仗。从李晔前几日到她屋里的态度看来，晋封指日可待，只不过这段等待的时间在她眼中就显得极为漫长。
她极是耐心，又通过各种途径打探永庆宫那边的消息，幸而有盈莲时不时跟她回报太皇太后的情报，她多多少少知道些。但盈莲会为钱而把消息透露给自己，自然也会透露给比她更有地位的人。安歆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胜算的，但她最大的赌注，全部都压在了李晔的身上。除了信他，该做的努力她全部做齐了。连后宫所有女人都在看着她，看她这回是会跌到深渊，还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早上安歆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在院子中庭，烈日的光晒得她头晕目眩，但她似乎就是想要用灼热的温度来提醒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在混沌中保持自己清醒的意志。
小四热得不行，只拿手往脸上吹：“娘娘，咱们进屋离去吧，为何一定要在这受这份苦罪呢？”
安歆固执地摇头，她只是不安，从醒来后就心跳加快，十分不安，她不敢让自己睡下，生怕会自己会漏过什么。从封锁永庆宫到如今已经是七天了，而距离太医所说顶过撑不过一个月的日期，已经十分逼近，就在这几天功夫！为此，她连夜间也是浅眠。
一年的时间，她尽心尽力地服侍了一年，安歆并不是善男善女，总是想要得到自己为之拼搏努力的东西。
她想要地位，安歆微微晃了晃身子，小四惊呼一声：“娘娘——”猛然上前扶住她，眼里满是慌色，“娘娘您先进屋里去躺一会儿吧……”
安歆抬起手挡住她的举止：“不用！”声音虚弱中却带着一股强硬。
“娘娘……”
安歆摸了摸自己的脸色，突然问：“这几天我的脸色是不是看起来很不好，很苍白，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小四听她这么说，想来是娘娘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才变得如此，便低敛着眉温声细语道：“娘娘，您对太皇太后的好全后宫里的人都瞧见的，连皇上都夸赞您。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是您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啊……”
安歆神情恍惚了一下，是啊，她就是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但这样子大部分原因是她真的很伤心，而其实也是为了表现更加的效果，用真实的感情，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的孝心。
看着透着股关怀难过的小四，安歆苍白地笑了笑：“本宫没那么脆弱……”
小四咬了咬唇，道：“您这几日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如今还要这般折腾自个儿的身子，娘娘……奴婢是真的为您担忧啊……！”
她在心里叹息，是刻意的，还是真心，她也搞不懂了。但——就当是真的吧，心口的确很痛，仿佛一切回到她失去姥姥的那时候。
突然有个太监从小道上匆匆赶来，她一眼就看出是平日替盈莲传达消息的东子。东子脸色急躁，似乎赶得很急，一直走到她面前还在喘着气儿。
“怎么了，是不是永庆宫那里来消息了？”
“安婕妤，您赶紧去看看吧，太皇太后——要不行了！这会子皇上正守着呢，众位大臣也在殿外等候。”
东子刚说完，安歆只觉心头一颤，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来了，真的来了——！
“赶紧的，去永庆宫！”安歆随意用手拨乱了她的鬓发，再加上苍白憔悴的脸容，整个人更显病弱。
“娘娘，您没事吧？”东子担心地问。
安歆摇了摇头，东子也没再多问，那些主子看起来个个都伤心难过的要死，可骨子里真心的又有几个？不过这安婕妤是服侍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想来此情此景，当是的确很心痛吧！
待安歆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永庆宫外已经聚集了一群身穿官服的人，看起来都是重臣。还有一些皇子皇女打扮的，李晔不在其中，想必现在应该在陪着皇祖母吧。她心中焦急万分，陆续的又赶来一些嫔妃，皇后也带着一群侍女，见到她时只淡淡瞥她一眼，便也守在殿外等候。
众人在烈日和等候的煎熬中越显焦躁，每个人脸上都变化着各色的表情，那是一种期待，又似悲痛，还有兴奋等等，安歆抓着胸口，突然觉得特别的凉。
皇上虽然手掌大权，但是真正的权利都被太皇太后捏在手里，少时先皇早逝，太皇太后曾垂帘听政，待他可自行管理国家时才退居后宫。但毕竟大部分的权势都掌控在老人家手中，一些重臣亦是对太皇太后惟命是从。不然按皇后对她的怨恨程度，告知左相的话想必也不会让她好过吧？这些人，守在这里……大约都是在盼着太皇太后死吧？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安歆忽然觉着浑身拔凉，不由地合上了眼。生死关头，她却突然厌恶起这样的自己来。
小四只感到自家娘娘浑身颤抖，转头去：“娘娘……”
安歆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告诉自己生死有命与她无关，但心里的刺却仍在。就好像自己与在场的人无所区别，都是在盼着老人家死一般。
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安歆已然分不清楚，她只知道一想到老人家就要这样去了，心就痛得很，痛得好似虫蚁噬咬。
她抬头望着永庆宫三个金灿大字，满眼生疼，潮气湿濡。
又似在一霎间明白过来自己的杞人忧天是多么可笑，她从来到这里起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而今她是真的为老人家的即将离世而感到伤悲沉痛。
仅此而已。
而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的吼叫。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全喜满面悲恸地走出了殿外：“太皇太后……驾崩了。”
这一刹间，众人痛哭，都先后涌了进去。
安歆只站在原地，一瞬的脑海空白，表上毫无血色。
“娘娘……咱们也进去吧。”看着娘娘这样儿，小四实在揪心，又格外担心。
安歆却突然紧攥住她的手腕，委实大力，有些弄疼了小四。
“娘娘……”
她瞪着眼，半晌才能喘过气来：“我们在外面等。”
“可是所有人都进去了，咱们这在外面恐怕不大好吧……”
“就在这里等。”
这样的烈日，小四扶着安歆，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人才陆续走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李晔，他双眼赤红，整张脸好似削瘦憔悴了许多，身旁有几名重臣在絮语，他安静地点着头，突然间安歆才觉着，这个才刚成年的少年……原来要背负的有那么多那么沉。
她感到喉口滚动了一下，轻唤：“皇上……”
李晔的目光投过来，幽谭般的眸子好似浸着死水。
安歆还想再说什么，却当着他的面，整个人似被抽尽气力，滑倒在地。
李晔怔了一下，这才猛然朝她冲了过来，小四被他推开，安歆的身子落进了他的怀里。先后从内殿走出来的皇后和各妃看见此幕，都眼带妒意，满是不甘。
“你……怎么不进去？”他的声音极为低哑，还压抑着沉痛之色。
安歆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安歆只记得，安歆见皇祖母的最后一面，皇祖母是笑着的。”话落，她好似已经用尽所有力气，沉沉地昏厥在他怀中。而李晔收紧了怀抱，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仿佛是珍重之物。
而身后，有人脸色黑青，有人妒恨，有人暗藏心计。一切，也都才刚开始。
安歆心中的担忧渐盛，但她也不会做无把握之仗。从李晔前几日到她屋里的态度看来，晋封指日可待，只不过这段等待的时间在她眼中就显得极为漫长。
她极是耐心，又通过各种途径打探永庆宫那边的消息，幸而有盈莲时不时跟她回报太皇太后的情报，她多多少少知道些。但盈莲会为钱而把消息透露给自己，自然也会透露给比她更有地位的人。安歆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胜算的，但她最大的赌注，全部都压在了李晔的身上。除了信他，该做的努力她全部做齐了。连后宫所有女人都在看着她，看她这回是会跌到深渊，还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早上安歆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在院子中庭，烈日的光晒得她头晕目眩，但她似乎就是想要用灼热的温度来提醒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在混沌中保持自己清醒的意志。
小四热得不行，只拿手往脸上吹：“娘娘，咱们进屋离去吧，为何一定要在这受这份苦罪呢？”
安歆固执地摇头，她只是不安，从醒来后就心跳加快，十分不安，她不敢让自己睡下，生怕会自己会漏过什么。从封锁永庆宫到如今已经是七天了，而距离太医所说顶过撑不过一个月的日期，已经十分逼近，就在这几天功夫！为此，她连夜间也是浅眠。
一年的时间，她尽心尽力地服侍了一年，安歆并不是善男善女，总是想要得到自己为之拼搏努力的东西。
她想要地位，安歆微微晃了晃身子，小四惊呼一声：“娘娘——”猛然上前扶住她，眼里满是慌色，“娘娘您先进屋里去躺一会儿吧……”
安歆抬起手挡住她的举止：“不用！”声音虚弱中却带着一股强硬。
“娘娘……”
安歆摸了摸自己的脸色，突然问：“这几天我的脸色是不是看起来很不好，很苍白，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小四听她这么说，想来是娘娘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才变得如此，便低敛着眉温声细语道：“娘娘，您对太皇太后的好全后宫里的人都瞧见的，连皇上都夸赞您。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是您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啊……”
安歆神情恍惚了一下，是啊，她就是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但这样子大部分原因是她真的很伤心，而其实也是为了表现更加的效果，用真实的感情，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的孝心。
看着透着股关怀难过的小四，安歆苍白地笑了笑：“本宫没那么脆弱……”
小四咬了咬唇，道：“您这几日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如今还要这般折腾自个儿的身子，娘娘……奴婢是真的为您担忧啊……！”
她在心里叹息，是刻意的，还是真心，她也搞不懂了。但——就当是真的吧，心口的确很痛，仿佛一切回到她失去姥姥的那时候。
突然有个太监从小道上匆匆赶来，她一眼就看出是平日替盈莲传达消息的东子。东子脸色急躁，似乎赶得很急，一直走到她面前还在喘着气儿。
“怎么了，是不是永庆宫那里来消息了？”
“安婕妤，您赶紧去看看吧，太皇太后——要不行了！这会子皇上正守着呢，众位大臣也在殿外等候。”
东子刚说完，安歆只觉心头一颤，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来了，真的来了——！
“赶紧的，去永庆宫！”安歆随意用手拨乱了她的鬓发，再加上苍白憔悴的脸容，整个人更显病弱。
“娘娘，您没事吧？”东子担心地问。
安歆摇了摇头，东子也没再多问，那些主子看起来个个都伤心难过的要死，可骨子里真心的又有几个？不过这安婕妤是服侍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想来此情此景，当是的确很心痛吧！
待安歆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永庆宫外已经聚集了一群身穿官服的人，看起来都是重臣。还有一些皇子皇女打扮的，李晔不在其中，想必现在应该在陪着皇祖母吧。她心中焦急万分，陆续的又赶来一些嫔妃，皇后也带着一群侍女，见到她时只淡淡瞥她一眼，便也守在殿外等候。
众人在烈日和等候的煎熬中越显焦躁，每个人脸上都变化着各色的表情，那是一种期待，又似悲痛，还有兴奋等等，安歆抓着胸口，突然觉得特别的凉。
皇上虽然手掌大权，但是真正的权利都被太皇太后捏在手里，少时先皇早逝，太皇太后曾垂帘听政，待他可自行管理国家时才退居后宫。但毕竟大部分的权势都掌控在老人家手中，一些重臣亦是对太皇太后惟命是从。不然按皇后对她的怨恨程度，告知左相的话想必也不会让她好过吧？这些人，守在这里……大约都是在盼着太皇太后死吧？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安歆忽然觉着浑身拔凉，不由地合上了眼。生死关头，她却突然厌恶起这样的自己来。
小四只感到自家娘娘浑身颤抖，转头去：“娘娘……”
安歆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告诉自己生死有命与她无关，但心里的刺却仍在。就好像自己与在场的人无所区别，都是在盼着老人家死一般。
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安歆已然分不清楚，她只知道一想到老人家就要这样去了，心就痛得很，痛得好似虫蚁噬咬。
她抬头望着永庆宫三个金灿大字，满眼生疼，潮气湿濡。
又似在一霎间明白过来自己的杞人忧天是多么可笑，她从来到这里起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而今她是真的为老人家的即将离世而感到伤悲沉痛。
仅此而已。
而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的吼叫。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全喜满面悲恸地走出了殿外：“太皇太后……驾崩了。”
这一刹间，众人痛哭，都先后涌了进去。
安歆只站在原地，一瞬的脑海空白，表上毫无血色。
“娘娘……咱们也进去吧。”看着娘娘这样儿，小四实在揪心，又格外担心。
安歆却突然紧攥住她的手腕，委实大力，有些弄疼了小四。
“娘娘……”
她瞪着眼，半晌才能喘过气来：“我们在外面等。”
“可是所有人都进去了，咱们这在外面恐怕不大好吧……”
“就在这里等。”
这样的烈日，小四扶着安歆，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人才陆续走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李晔，他双眼赤红，整张脸好似削瘦憔悴了许多，身旁有几名重臣在絮语，他安静地点着头，突然间安歆才觉着，这个才刚成年的少年……原来要背负的有那么多那么沉。
她感到喉口滚动了一下，轻唤：“皇上……”
李晔的目光投过来，幽谭般的眸子好似浸着死水。
安歆还想再说什么，却当着他的面，整个人似被抽尽气力，滑倒在地。
李晔怔了一下，这才猛然朝她冲了过来，小四被他推开，安歆的身子落进了他的怀里。先后从内殿走出来的皇后和各妃看见此幕，都眼带妒意，满是不甘。
“你……怎么不进去？”他的声音极为低哑，还压抑着沉痛之色。
安歆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安歆只记得，安歆见皇祖母的最后一面，皇祖母是笑着的。”话落，她好似已经用尽所有力气，沉沉地昏厥在他怀中。而李晔收紧了怀抱，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仿佛是珍重之物。
而身后，有人脸色黑青，有人妒恨，有人暗藏心计。一切，也都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