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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忍

    “把弦月姑娘请上来吧。”白衣的男子坐在下属准备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弦月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挣脱不开,她也就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只要韩毅没事就好。

    刚刚在冰湖旁,她用自己的命相要挟,才换回了韩毅一命,可是她却也不敢再让韩毅离开她的视线,否则,韩毅什么时候死的她都不会知道。

    “呦呦呦,还不快给弦月姑娘松绑。”白衣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踱步来到了弦月的面前,带着白色手套的指尖轻佻的挑起她的下颚,透过白色面具,有邪气的轻笑传来:“她可是我们国师尊贵的客人呢。”

    弦月也不掉开头,嘴角的笑容就如在藐视这个苍茫的天地:“呵呵,多谢国师的抬爱呢,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拜谢国师大人带给我的这份厚礼。”

    想起路过雪村时,看着满地的尸体,尸体叠成小山般的高大,村里没有了稀烟,没有了时刻绕耳的欢笑,茅草屋前,血液渐渐汇集成小河,蜿蜒曲折的流到她的脚下,像是无尽的冷涩的呻吟,鬼魅的利爪般的揪着她的心脏,冰冷的空气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人们的嗅觉,像是暮鼓晨钟般在她耳边冥响。

    她与尸体中一遍遍的寻找着,终于在冰湖畔的一块巨石之上,找到了那个让她无比依赖的人的身影,她的双手依旧枯枝般的蔓延着一条条的经络,她的白发浸在水中,她以一种古怪的方式仰躺着,双目还没有闭上,瞪大的双眸看向天际,唇还半张着,有无尽的话语还未道尽一般。

    她终于在一群黑衣人中缓缓跪下,朝着那人的方向跪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没有眼泪,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心似乎都已经死掉,黑瓷般的眼睛也失去了原有的光亮,没有聚焦般,显得空洞无神。

    韩毅到底还是小孩子,他挣脱开黑衣人的束缚,跑进冰水中,抱起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口中喊着不停的喊着:姥姥,你醒醒,毅儿再也不胡闹了。

    可是那个老人终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再也不会醒来了,她看见韩毅射向黑衣人的目光,那双蓝色幽深的眼睛越发显得深邃,她知道,仇恨已经在韩毅心中萌芽,她知道,韩毅已经被逼迫得长大,被逼迫得不得不了解这人世的险恶与沧桑。

    白衣男子托起她刚刚被释放的纤细皓腕,在他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的刀面映出弦月的苍白无光的脸颊。

    “你说是割这里,还是割这里呢?”匕首的尖端从弦月的手掌一点点的移动到手腕,不断的比划着,似乎还在思量。

    可是弦月知道面前的白衣男子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她不语,也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此刻的她不想再费脑筋周旋,他不会杀死她就够了,最起码现在不会,她还要留着自己的一条命好好问候国师大人呢。

    “还是这里好了。”

    锋利的刀尖划过手腕,鲜血立即水流一般滴入早已准备好的白色玉碗中,待到玉碗中的血液满了,就立即有人为她包扎好,还给她吃了一颗小小的药丸,血液立时止住,不一会儿伤口就开始愈合凝结。

    白衣男子让人将玉碗放在距离他们十里之外的地上,然后就只是等待。

    弦月拉着韩毅的手,紧紧的,就如最怕失去的宝贝,现在她只有韩毅了。

    韩毅的小手覆上她的伤口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心疼的问她,疼吗?

    弦月摇头苦笑,在他掌心中写下一个字:忍。

    韩毅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放在腰上的小手又收了回来,在弦月手中写道:听你的。

    大地似乎都在屏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以一种极缓慢的姿态进行。

    弦月和白衣男子一行人已经在这个大雪弥漫的极地守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她不知被抽取过多少血液,手腕上已经密密麻麻遍布了疤痕,真是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她的脸色也愈见苍白。

    韩毅每每看不下去,她都微笑的继续告诉他,忍。

    现在的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了吧,她没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她不会自己去往死路上撞,更加不会让韩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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