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宋家的帮手到了，对么？”
丁一坐直了原本半瘫在太师椅上的身子，道：“什么宋家的帮手，你都知道什么？”
戊辰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淡笑着，似乎没看见丁一神色的反常。
“我知道什么？你是指木立就是宋煜？还是说你一直在帮他？”
戊辰在笑，可丁一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你是何时知道的？又是为何知道的？”
戊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别人一刺探你，你就沉不住气，什么都招了出来。”
丁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戊辰并不是真的什么的知道，原来他只是刺探。
戊辰又道：“好在，我这个”别人”不是别的”别人”，我这个”别人”说出去的话和听到耳朵里的话，常常会忘掉。”
丁一不禁有些犯糊涂。他实在是搞不清这个师兄究竟想说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师兄，你？”
戊辰挥了挥手，淡淡道：“其实很简单。我猜测木立的真实身份是宋煜，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气。”
“气？”
“对，那种如同鞘中利刃的杀气。虽然平日里收敛的像壶中的水一样沉静，平和，却仍掩不住在交锋时的锋芒毕露。”
“可你并没有和他交过手。”
“打架斗法自然是没有的，可我却同他下过棋。”
“下棋？”丁一不明白。
“你这个看见黑白子就要头痛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戊辰笑到，“一个人纵然是再能收敛秉性，也多少会在一些事上显露出来。尤其是下棋，虽然看起来只有黑白二子，却实在是两军对垒，阵前厮杀。一子落定，便会影响战局。一子失误，就会折兵损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后悔。被敌人困住，就必定会死亡，亦没有半分半点的回旋。所以，一个人的气质，尤其容易在棋盘上显露出来。因为下棋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事。生死之间，怎么会不全力以赴？全力以赴时，又怎么会有精力去遮掩自己的本心？他的每一步，每一子，都透着压抑的杀机，而这种压抑的杀机，这么强烈的压抑着的杀机，怕是只有有极深沉的心事的高手才会有。”
丁一叹道：“你说的简单，为什么在我看来好像一点都不简单，非但不简单，简直麻烦的要命。”
戊辰似乎没听见丁一的抱怨，接着道：“他那样的高手，在年轻一辈中不超过十人。而这十人之中，有过能让人压抑成那个样子的经历的，大概就只有十八岁就从宋家叛逃的蜀中宋煜了。”
丁一听着听着，忽然就蹿到戊辰的面前。他瞪大了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书生一样的人。
“你是徐戊辰？”
戊辰觉得好笑，可看见了丁一问的那么认真，只得正经地点了点头。
“徐戊辰什么时候厉害到可以下棋识人的地步了？”
戊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丁一又问道：“那你如何知道我早就认识他，而不是在第一次遇到公子围时才碰到的？”
“因为我了解你。”戊辰笑呵呵地看着猴儿一样蹲在面前的丁一道。
“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认识我多久之后才毫不戒备地将后背露给我？三年十一个月二十一天。而你和宋煜一同回到天师府时，他是走在你身后的。你何时有过让你不熟识的人走在你的身后？”
丁一张大了嘴，是惊讶，也是因为无法反驳。
每错，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不信任的人。而他信任的人，并不多。
看来，自己确是小看这位师兄了。
“既然，你知道木立是宋煜，又为何不赶走他，或者直接拿住他交给宋家？这样的话，岂非道法界中人都会敬重龙虎山？”丁一用手收托起了“掉在地上”的下巴，又问，“全天下都知道宋煜是个叛徒，你生平不也是最恨欺师叛祖之流？”
戊辰还是笑着，道：“因为我信任你。”
然后戊辰就不再说了，丁一已明白了。
丁一忽地收起了惊讶，疑惑，他的脸上，只有敬重。
“因为信任你，所以信任你的朋友，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宋煜就是叛徒，而在我眼中，他也只是你的朋友。”
能对自己这般信任的人，必定是个值得敬重的，朋友。
于是丁一深深地向戊辰行了个师门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戊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殷家早就放出口风来，说宋煜正在找什么宝贝法器。楚布多杰在龙虎山，说明已经开始有道法界中人注意到了此地可能有件神器要出世，那么宋家人不久也会出现。到时候，怕是天师府也护不住宋煜。公子围的出现和失踪，楚布多杰和公子围的联手，都与宋煜要找的东西有所关联，所以宋煜不可能一走了之。他下一步的行动，也必定会围绕着公子围。可如果下次公子围出现时他也出现，极有可能被楚布多杰再次遇上。到时候，宋家人大概也已经到了，你我又不能直接出手帮他，他只怕是要凶多吉少。”
丁一沉吟了一阵，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如果我是他，我就会主动去找楚布多杰，发现了楚布多杰的行踪之后，就跟在他后面。毕竟，人的眼睛都是长在前面的，而又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身后的黑影。这样，既不会暴露，又可以掌控敌人的一举一动。”
“如此一来，他确实不用我们来担心。可我们自己的麻烦，却也不小。”戊辰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额头，苦着脸道：“只要一想起过几天会被宋家的人找上门来质问宋煜的事，我的头就痛得不得了。”
丁一一愣，然后装做没听见的样子，干笑两声，道：“既然要紧的事都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去忙我的了。师兄再见！”
再见两个字说完，丁一的人早已不见。
戊辰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我当过了这么多年，丁一这家伙多少会长进一些，可没想到，还是和少年时一样，除了会给我找大麻烦之外，就只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溜之大吉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躲避麻烦的方法，至少，可以让他不用面对眼前这些英气逼人的白衣少年们。
白衣少年，当然就是宋家的子弟。
QQ407953025，若加请注明书友。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丁一坐直了原本半瘫在太师椅上的身子，道：“什么宋家的帮手，你都知道什么？”
戊辰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淡笑着，似乎没看见丁一神色的反常。
“我知道什么？你是指木立就是宋煜？还是说你一直在帮他？”
戊辰在笑，可丁一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你是何时知道的？又是为何知道的？”
戊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别人一刺探你，你就沉不住气，什么都招了出来。”
丁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戊辰并不是真的什么的知道，原来他只是刺探。
戊辰又道：“好在，我这个”别人”不是别的”别人”，我这个”别人”说出去的话和听到耳朵里的话，常常会忘掉。”
丁一不禁有些犯糊涂。他实在是搞不清这个师兄究竟想说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师兄，你？”
戊辰挥了挥手，淡淡道：“其实很简单。我猜测木立的真实身份是宋煜，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气。”
“气？”
“对，那种如同鞘中利刃的杀气。虽然平日里收敛的像壶中的水一样沉静，平和，却仍掩不住在交锋时的锋芒毕露。”
“可你并没有和他交过手。”
“打架斗法自然是没有的，可我却同他下过棋。”
“下棋？”丁一不明白。
“你这个看见黑白子就要头痛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戊辰笑到，“一个人纵然是再能收敛秉性，也多少会在一些事上显露出来。尤其是下棋，虽然看起来只有黑白二子，却实在是两军对垒，阵前厮杀。一子落定，便会影响战局。一子失误，就会折兵损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后悔。被敌人困住，就必定会死亡，亦没有半分半点的回旋。所以，一个人的气质，尤其容易在棋盘上显露出来。因为下棋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事。生死之间，怎么会不全力以赴？全力以赴时，又怎么会有精力去遮掩自己的本心？他的每一步，每一子，都透着压抑的杀机，而这种压抑的杀机，这么强烈的压抑着的杀机，怕是只有有极深沉的心事的高手才会有。”
丁一叹道：“你说的简单，为什么在我看来好像一点都不简单，非但不简单，简直麻烦的要命。”
戊辰似乎没听见丁一的抱怨，接着道：“他那样的高手，在年轻一辈中不超过十人。而这十人之中，有过能让人压抑成那个样子的经历的，大概就只有十八岁就从宋家叛逃的蜀中宋煜了。”
丁一听着听着，忽然就蹿到戊辰的面前。他瞪大了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书生一样的人。
“你是徐戊辰？”
戊辰觉得好笑，可看见了丁一问的那么认真，只得正经地点了点头。
“徐戊辰什么时候厉害到可以下棋识人的地步了？”
戊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丁一又问道：“那你如何知道我早就认识他，而不是在第一次遇到公子围时才碰到的？”
“因为我了解你。”戊辰笑呵呵地看着猴儿一样蹲在面前的丁一道。
“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认识我多久之后才毫不戒备地将后背露给我？三年十一个月二十一天。而你和宋煜一同回到天师府时，他是走在你身后的。你何时有过让你不熟识的人走在你的身后？”
丁一张大了嘴，是惊讶，也是因为无法反驳。
每错，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不信任的人。而他信任的人，并不多。
看来，自己确是小看这位师兄了。
“既然，你知道木立是宋煜，又为何不赶走他，或者直接拿住他交给宋家？这样的话，岂非道法界中人都会敬重龙虎山？”丁一用手收托起了“掉在地上”的下巴，又问，“全天下都知道宋煜是个叛徒，你生平不也是最恨欺师叛祖之流？”
戊辰还是笑着，道：“因为我信任你。”
然后戊辰就不再说了，丁一已明白了。
丁一忽地收起了惊讶，疑惑，他的脸上，只有敬重。
“因为信任你，所以信任你的朋友，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宋煜就是叛徒，而在我眼中，他也只是你的朋友。”
能对自己这般信任的人，必定是个值得敬重的，朋友。
于是丁一深深地向戊辰行了个师门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戊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殷家早就放出口风来，说宋煜正在找什么宝贝法器。楚布多杰在龙虎山，说明已经开始有道法界中人注意到了此地可能有件神器要出世，那么宋家人不久也会出现。到时候，怕是天师府也护不住宋煜。公子围的出现和失踪，楚布多杰和公子围的联手，都与宋煜要找的东西有所关联，所以宋煜不可能一走了之。他下一步的行动，也必定会围绕着公子围。可如果下次公子围出现时他也出现，极有可能被楚布多杰再次遇上。到时候，宋家人大概也已经到了，你我又不能直接出手帮他，他只怕是要凶多吉少。”
丁一沉吟了一阵，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如果我是他，我就会主动去找楚布多杰，发现了楚布多杰的行踪之后，就跟在他后面。毕竟，人的眼睛都是长在前面的，而又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身后的黑影。这样，既不会暴露，又可以掌控敌人的一举一动。”
“如此一来，他确实不用我们来担心。可我们自己的麻烦，却也不小。”戊辰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额头，苦着脸道：“只要一想起过几天会被宋家的人找上门来质问宋煜的事，我的头就痛得不得了。”
丁一一愣，然后装做没听见的样子，干笑两声，道：“既然要紧的事都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去忙我的了。师兄再见！”
再见两个字说完，丁一的人早已不见。
戊辰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我当过了这么多年，丁一这家伙多少会长进一些，可没想到，还是和少年时一样，除了会给我找大麻烦之外，就只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溜之大吉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躲避麻烦的方法，至少，可以让他不用面对眼前这些英气逼人的白衣少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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