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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丁一外传一

    “我有话对你说!”丁一忽然又从十几丈外闪了回来。

    对于他这种乎来乎去得状态宋煜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所以丁一说,宋煜便听。

    “我觉得,我好像在占你的便宜!”丁一郑重其事地说到。

    “哦?”

    “你看,我现在都知道你的秘密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我岂非是占了你的便宜?”

    “所以呢?”

    “所以为了不让你觉得我堂堂丁一丁大侠是个占人便宜的小人,我也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宋煜简直哭笑不得,他从没听说过有人想找个倾听者会用这样的借口。但是,对于丁一来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宋煜又坐直了身子,望着丁一道:“你说,我听。自然不会让你占了我的便宜。”

    丁一咧开嘴一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丁一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按照老师的说法,这个世界都是先有爸爸妈妈才会有儿子女儿的。可他没有爸爸妈妈,从他记事起就没有。

    他曾经和一群村子里的孩子打架,就是为了一块孩子们丢掉的饼,那场架打得丁一掉了三颗牙,却也打折了四个小孩儿的鼻梁。而导致这场“战斗”的原因仅仅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们就算是丢掉饼也不打算让一个流浪的野种吃。

    有的时候,孩童的残忍和无情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由于不知道什么是怜悯和愧疚,他们伤害起别人来就格外的凶狠。

    所以丁一永远记得被打了的孩子们哭喊着把他赶出村子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这个连鞋都穿不起的狗杂种,居然敢动手打人,滚出我们的村子!”

    鞋子,还有野杂种,两个毫无关系的字眼儿就这么被年幼的丁一记住了,而且一记就是一辈子。

    刚刚被天心派掌门收归门下时,丁一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在他此前的生活里,他就像一只狗一样被人踢来踢去,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流浪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断的被人嘲笑、殴打,却几乎没有得到过关心。

    他有理由愤怒,可时常愤怒的过了头,愤怒得无法自控。

    没进门之前,他咬掉了送他到天心派的那个奇怪的叔叔手上的一块肉;刚一进门,他就打伤了两个师兄一个师弟,并且直接导致后者提早结束修道生涯进入退休状态。

    幸亏他的师父是一个像古龙先生小说中“小李飞刀”李寻欢一样的人,才不至于让他一生都生活在折磨自我与折磨他人的痛苦之中。足足用了三年,他终于学会了他放下自己的愤怒。

    这一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清晨山谷里的鸟儿叫醒了熟睡中的丁一。

    丁一像往常一样,悄声起床,来到院子里打水,做饭,为师父沏茶。

    山谷里的空气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清新,清新得让人每呼吸一口,便陶醉得什么似的。丁一正大口地呼吸着,这是他平息自己心情最好的方法。

    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丁一坐在了道观大殿的门槛上,环顾着这个自自己7岁起就一直呆着的院子。

    “三年了。”丁一喃喃道。

    场。左右两边有几间茅屋,那就是师徒几人平日的居所了。而除了大殿前那个半旧不旧的大号香炉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物件儿能让人看出这是一间道观——大殿里的神像和牌位早就在文革时期就被毁了个干干净净。

    丁一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拾掇自己的鞋子。

    这只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鞋子,但是丁一却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对待,每天都拂去鞋面上的尘土,每天都要把鞋帮擦得泛白发亮。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丁一终于满意地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了笑容。

    “又在擦鞋了?”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是大师兄平未。

    丁一立刻起身,并足而立,俯首躬身。他一直是害怕这个师兄的,因为他曾经仅仅因为师兄无恶意的看了自己光着的脚一眼就把师兄咬的满脸流血——当你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时,当然会很容易害怕面对你对不起的人。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愤怒,但是现在他会了。

    所以丁一道:“大师兄早!”

    平未摸了摸头上那块不小的疤痕,无奈地哼了一声,道:“除了擦鞋,难道你就不会做些别的么?你打算对着你的鞋子过一辈子么?”

    丁一不言语,只是低着头。

    就在这时,二师兄平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把拍在平未的肩头上,道:“你管他做什么,他不收拾鞋子,难道你想让他来收拾你?又想在脸上添点儿彩是吧?”

    丁一脸一红,头低得更低了。他实在是想对这两个被自己咬过的师兄赔礼道歉的,但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他总觉得无论自己怎么抱歉,师兄都不会原谅他。

    “大清早的,不必做早课么?”

    三个人听见这个声音,立即停下了一切当前的动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躬身行礼:“师父,早!”

    另一间房中正走出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如电,却绝不咄咄逼人,身上衣衫虽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略带斑白的发髻高束着,绝没有一丝的杂发,一缕虬髯胸前飘荡,好一派道骨仙风。

    正是天心派掌门,一尘子。

    一尘子道长道:“今日为师有贵客来访,平申平未,你们两个去镇上的市场买些像样的吃喝招待客人。吃过早饭便去吧。”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退下去了。而丁一还是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一尘子走到丁一面前,歪头看了一眼丁一的鞋子,微笑道:“鞋子擦的很干净,不错。”

    丁一下意识地耸了耸肩,似乎有些局促。

    一尘子呵呵一笑,同着丁一一起做到了大殿的门槛上。

    “孩子你看,天上的云,飘逸么?”

    丁一抬头使劲儿地看了看天边似柳絮般的浮云,又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容——在师父面前,他总是能笑的:“飘逸!飘得都逸了!”

    “那你知道,云是什么做的么?”

    丁一滴溜溜地转了转大眼睛,恍然大悟般抢着说道:“是水!师父您给我的小学常识书上这么写的!”

    一尘子点了点头,又指着院子里不远处的一处水洼道:“那你看,坑中的,又是什么?”

    丁一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滩污浊的泥水。

    “是泥水,师父。”

    “云也是水,泥水也是水,可是为什么,一个让你觉得好看,飘逸,另一个却只会弄脏你的鞋子呢?”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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