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女老师原本应该是很温柔的那种女人，但此时，她的脸已被气的通红。还不等宋岸说什么，她就已经开口说了话，那声音居然很好听：“你是不是叫宋岸？”
宋岸只是点头，然后老老实实地把手从兜中抽出，安分地垂在身体两侧——对于长辈，他一向是很尊敬的。
“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上午因为有事才没见到你，可是我一回学校，居然就发现你在打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女老师严厉地问道。
“知，知道。”宋岸嘴里有些发苦。他刚想解释几句，才发现前面这位老师根本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所以你马上和我去办公室写检讨。写完之后，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一个学生。”说罢，女教师就立刻走开，完全不给宋岸说话的时间。
如果宋岸手中有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就象是嘴里被人塞了一只癞蛤蟆。一旁看热闹的小女生见了他的表情忍不住捂起了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想，”宋岸叹了口气，喃喃道：“我遇上了除师父以外，第二个让我哑口无言的人。”
他有些丧气地向女教师走过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有些心不在焉，差一点撞到了人。当他急急地避过眼前的人，刚想说“抱歉”时，发现了一件怪事儿——那几乎和他撞了个满怀的校工，竟是一脸的死气。
一个人若是快要死掉了，印堂上就会泛出这种青黑色的死气，而这种死气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看得到。所以，以后要是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走过来对你说“你的气色很差”，然后那人既不要财，又没了下文地匆匆走开，这时，你真的要小心了。
死气通常出现在生命垂危的病人、老人面上。要是一个健康的大活人脸上泛起了死气，那就说明，他或是她，被脏东西缠上了，而且是被很厉害的脏东西缠了很久。
这校工面上为何有如此浓重的死气？宋岸心中好生奇怪。他想对校工说些什么来提醒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瞧见不远处的女教师一个劲儿地向这边张望，只好闭上嘴巴，快步离开。
宋岸绝不会想到，这面带死气的校工会是那么大的一个麻烦的开始，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个麻烦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变化。
太阳落下，又升起，然后就是崭新的一天。
虽然“天”是崭新的，但人的心情不一定会是崭新的。
宋岸的心情就不崭新。不但不崭新，还很糟糕。昨天的打架事件直接导致了自己的师父在自己上学的第二天就被请到了学校。尽管宋煜并没有因此责怪他，他仍觉得心里不痛快。
心里不痛快，脸上却未显出什么来。这是从师父那儿学来的。所以此刻他只是沉默地和宋煜站在一辆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
宋煜就站在小岸身边，整整一早上，他都没听见小岸说一句话。小岸这孩子平时话就少，今天更加沉默。是不是自己不太喜欢讲话的坏毛病传染给了小岸？宋煜想，想了一番，又觉得不是。大概是觉得被老师请家长很丢人罢。他轻轻地拍拍小岸的肩膀，缓声道：“没事。”
小岸感激地望了师父一眼，抿着唇，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师傅的脸色一沉，接着自己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同车的人似也觉察出了气温的变化，有一个人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冷？”
冷，当然有原因。宋煜和小岸扭过身向寒气涌来的方向一看便已知原因。这个原因，是一个人。
“是他！”小岸脱口而出。
宋煜立即领会。这个人就是昨夜小岸提及的那个面带死气的校工。
确切地说，这个“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宋煜没从“它”身上看到丝毫生命的气息。现在，这个刚刚上车的“东西”只能算是一具三魂七魄尽散的行尸。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毫无生气没有焦距的眼。
行尸是僵尸的一种，僵尸是会咬人的。不过奇怪的是，这具行尸怎么没有见光死？
小岸也看出了蹊跷，他紧皱双眉，疑惑地看了眼师父。
宋煜的表情很严肃，死死地盯住行尸，生怕它会突然做出伤人的举动。
车晃晃悠悠地晃进了终点站，也就是小岸学校那一站。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开始下车，行尸也缓缓地向车门移动。
“你先去上学。”宋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行尸的一举一动。小岸应了声是，随即下了车。
就在车上的人快要走光时，行尸也移动到了车门口。宋煜侧了一步，身子挡住行尸。他万万不能让这东西跑到大街上去。天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发疯乱咬人！
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可车上的司机并不领情：“门口的乘客，别堵住门啊，快下车！”说着，司机站了起来。也许是春天火气大的缘故，司机先生正在站起来之后，鼻子莫名其妙地流了几滴血。血腥味儿顺着风轻轻地飘了过来。
问到了血腥味儿，宋煜的脸色忽地一变。他能闻到，行尸也能闻到。
闻到血腥味的行尸开始有了变化。它的双目不再混沌，而是变成了猩红色，一对獠牙也从嘴唇下支了出来。
怪不得它没有见人就咬，怪不得它不怕阳光。原来他并非一具普通行尸，而是那种闻见血的气息才会发狂的怪物！
这种怪物本应该是传说中才有的，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宋煜很想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但现在不是时候。怪物朝那个倒霉的司机扑了过去。区区一个小司机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一见那青面獠牙的妖怪扑来，吓得连惊叫都来不及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要是在平地上，宋煜至少有一百种方法阻止这怪物。但在这狭长的公交车上他只有一种方法。
最快，最好，也是最无后顾之忧的方法。
就见他两唇快速地开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诵读完一段驱动五雷的咒文。诵毕，一提真气，断喝一声：“诛！”语到符到。一张南方雷符直打在怪物后颈。刹时间，天地风云变色，一道雷闪自九霄而下，从车窗闪入。“轰”地一声劈在怪物身上。那怪物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轰然倒地。焦黑腐臭的尸体正好压在了司机身上。一缕缕白色轻烟袅袅升起……
那司机原本只是突受惊吓，猝不及防倒地不起，却并未失去意识。可此时却是再也经不住刺激，“哇”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宋煜轻吁一口气，环顾四周，方觉刚才的一声惊雷吸引了不少“观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道：”看来，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也很麻烦。”
他说的没错，果然很麻烦。没过多久，警察们便驾着警车呼啸而至。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宋岸只是点头，然后老老实实地把手从兜中抽出，安分地垂在身体两侧——对于长辈，他一向是很尊敬的。
“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上午因为有事才没见到你，可是我一回学校，居然就发现你在打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女老师严厉地问道。
“知，知道。”宋岸嘴里有些发苦。他刚想解释几句，才发现前面这位老师根本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所以你马上和我去办公室写检讨。写完之后，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一个学生。”说罢，女教师就立刻走开，完全不给宋岸说话的时间。
如果宋岸手中有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就象是嘴里被人塞了一只癞蛤蟆。一旁看热闹的小女生见了他的表情忍不住捂起了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想，”宋岸叹了口气，喃喃道：“我遇上了除师父以外，第二个让我哑口无言的人。”
他有些丧气地向女教师走过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有些心不在焉，差一点撞到了人。当他急急地避过眼前的人，刚想说“抱歉”时，发现了一件怪事儿——那几乎和他撞了个满怀的校工，竟是一脸的死气。
一个人若是快要死掉了，印堂上就会泛出这种青黑色的死气，而这种死气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看得到。所以，以后要是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走过来对你说“你的气色很差”，然后那人既不要财，又没了下文地匆匆走开，这时，你真的要小心了。
死气通常出现在生命垂危的病人、老人面上。要是一个健康的大活人脸上泛起了死气，那就说明，他或是她，被脏东西缠上了，而且是被很厉害的脏东西缠了很久。
这校工面上为何有如此浓重的死气？宋岸心中好生奇怪。他想对校工说些什么来提醒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瞧见不远处的女教师一个劲儿地向这边张望，只好闭上嘴巴，快步离开。
宋岸绝不会想到，这面带死气的校工会是那么大的一个麻烦的开始，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个麻烦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变化。
太阳落下，又升起，然后就是崭新的一天。
虽然“天”是崭新的，但人的心情不一定会是崭新的。
宋岸的心情就不崭新。不但不崭新，还很糟糕。昨天的打架事件直接导致了自己的师父在自己上学的第二天就被请到了学校。尽管宋煜并没有因此责怪他，他仍觉得心里不痛快。
心里不痛快，脸上却未显出什么来。这是从师父那儿学来的。所以此刻他只是沉默地和宋煜站在一辆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
宋煜就站在小岸身边，整整一早上，他都没听见小岸说一句话。小岸这孩子平时话就少，今天更加沉默。是不是自己不太喜欢讲话的坏毛病传染给了小岸？宋煜想，想了一番，又觉得不是。大概是觉得被老师请家长很丢人罢。他轻轻地拍拍小岸的肩膀，缓声道：“没事。”
小岸感激地望了师父一眼，抿着唇，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师傅的脸色一沉，接着自己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同车的人似也觉察出了气温的变化，有一个人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冷？”
冷，当然有原因。宋煜和小岸扭过身向寒气涌来的方向一看便已知原因。这个原因，是一个人。
“是他！”小岸脱口而出。
宋煜立即领会。这个人就是昨夜小岸提及的那个面带死气的校工。
确切地说，这个“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宋煜没从“它”身上看到丝毫生命的气息。现在，这个刚刚上车的“东西”只能算是一具三魂七魄尽散的行尸。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毫无生气没有焦距的眼。
行尸是僵尸的一种，僵尸是会咬人的。不过奇怪的是，这具行尸怎么没有见光死？
小岸也看出了蹊跷，他紧皱双眉，疑惑地看了眼师父。
宋煜的表情很严肃，死死地盯住行尸，生怕它会突然做出伤人的举动。
车晃晃悠悠地晃进了终点站，也就是小岸学校那一站。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开始下车，行尸也缓缓地向车门移动。
“你先去上学。”宋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行尸的一举一动。小岸应了声是，随即下了车。
就在车上的人快要走光时，行尸也移动到了车门口。宋煜侧了一步，身子挡住行尸。他万万不能让这东西跑到大街上去。天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发疯乱咬人！
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可车上的司机并不领情：“门口的乘客，别堵住门啊，快下车！”说着，司机站了起来。也许是春天火气大的缘故，司机先生正在站起来之后，鼻子莫名其妙地流了几滴血。血腥味儿顺着风轻轻地飘了过来。
问到了血腥味儿，宋煜的脸色忽地一变。他能闻到，行尸也能闻到。
闻到血腥味的行尸开始有了变化。它的双目不再混沌，而是变成了猩红色，一对獠牙也从嘴唇下支了出来。
怪不得它没有见人就咬，怪不得它不怕阳光。原来他并非一具普通行尸，而是那种闻见血的气息才会发狂的怪物！
这种怪物本应该是传说中才有的，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宋煜很想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但现在不是时候。怪物朝那个倒霉的司机扑了过去。区区一个小司机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一见那青面獠牙的妖怪扑来，吓得连惊叫都来不及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要是在平地上，宋煜至少有一百种方法阻止这怪物。但在这狭长的公交车上他只有一种方法。
最快，最好，也是最无后顾之忧的方法。
就见他两唇快速地开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诵读完一段驱动五雷的咒文。诵毕，一提真气，断喝一声：“诛！”语到符到。一张南方雷符直打在怪物后颈。刹时间，天地风云变色，一道雷闪自九霄而下，从车窗闪入。“轰”地一声劈在怪物身上。那怪物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轰然倒地。焦黑腐臭的尸体正好压在了司机身上。一缕缕白色轻烟袅袅升起……
那司机原本只是突受惊吓，猝不及防倒地不起，却并未失去意识。可此时却是再也经不住刺激，“哇”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宋煜轻吁一口气，环顾四周，方觉刚才的一声惊雷吸引了不少“观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道：”看来，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也很麻烦。”
他说的没错，果然很麻烦。没过多久，警察们便驾着警车呼啸而至。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