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 蝠结
“云泽公子，你也要……”云雀本是要出言安慰，可话才开口，一柄长剑已抵住的她的喉咙，“云泽公子？”
“是你吧！”云泽慢慢站起身，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是你让他甘心情愿到这里来的吧？”
“我没有！”
“五弟出身武将世家。自幼官场与江湖间摸爬滚打，泛泛之辈岂能让他驻足，只有你，多年以来，只有你一直被他挂在心上，他甚至说过只要让你开心，他愿意放弃一切。呵呵……”说到这里，云泽望向倒在地上的云翔，不自禁的苦笑，“他还曾玩笑着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早逝，多半会死在你手里。没想到啊，真的一语成谶。”
“公子他……”云雀咬着自己的下唇，贝齿轻颤，那力道似乎随时会把红唇咬出血来，“他怎么这么傻？”
“他来幽冥，你会不知？”长剑靠得更近，似乎立即就能在那里刺下血痕。
“他的行迹，谁能预料？”女子抚摸着那张逐渐失去温度的面容，边梦呓一般的答道，“云雀庵于幽冥主人对决之时，本是隐秘之事，他并不知晓，他来之时，我也不得而知。如果，如果不是今天他现身在此，我……”
“那你……五弟？”云泽吃惊的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兄弟，如果他不现身在此，眼前这个女子真的不知道？那如果自己不来到这里，他是不是也不会在此现身？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一滴眼泪，滴落莹白的剑身，“如你所言，他自幼便江湖游走，自是阅人无数，我初尘虽不敢妄自菲薄，却也不敢奢望能在冰箫公子心里留下些许位置。”
听到这里，云泽苦闷的笑了两声，那把抵着女子喉头的长剑也有了些许松动。
“公子睿智，自也听说过我云雀庵以前是什么的所在，而我云雀仙子又是甚等样人。”
“自然知道。所以才……”
“才觉得我自当明白云翔公子心思，而公子死了，自然是我巧设机关？”
云泽默然，没有否认。
“我初尘虽不曾离开云雀山，可若真要对付你们，我还不至于要如此大费周章？公子觉得我这是在说大话的？”
“不是！昔年云雀仙子轻摇小扇，便让三大门派互相残杀，最终无一幸存。云某也曾亲见那几大门派的惨状，那并不只是传说。”
云雀伸手，将那长剑从脖颈处挪开，慢慢站起身道：“公子所知的确不少。那公子扪心自问，相比那几个门派的掌门，公子可比他们的手上功夫厉害几分？”
云泽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收起长剑，玩弄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默默走向那个已经无人就坐的石凳，“那，现在，仙子可以杀我了！”
“你就这样等死？”看着云泽慢慢走近哪个石凳，云雀不由得有些吃惊。
“走到哪里都是死，何不卖个人情给一代佳人？”云泽走在那个冷冰冰的石凳上，放下钱袋，似乎也放下了很重的心事一般，舒了口气，温情的望着云雀，“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知可不可以麻烦仙子几件事？”
“你说！”话语中充满着警惕。
“五弟对你真情一片，烦请仙子为他立块好点的石碑。”
“这是自然，我也不会忘记给你立一个。”
“哈哈！”到了这份时候，云泽的笑声依旧清澈，“我就不用了，最近似乎讨饶了不少朋友，云泽已是几多的过意不去。死了也让彼此落个清静。只是屋外那两个姑娘跟着在下一路劳苦，烦请姑娘，将这些金银送给她们，让他们太太平平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太太平平的过自己的日子？一句话让云泽自己都觉得满口苦味。
能吗？能有一直太太平平的日子吗？一入江湖岁月催，再回首是百年身。
“既然已入江湖，谁能太太平平？”云雀低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到云泽身边，“你是云翔公子最敬重的兄长，我岂可苟且偷生，辜负于他？我又怎么会就这么杀了你？”
“你是说……”
“幽冥之境，火把熊熊，活人还不离开？更待何时？”一句话，如同刚进来之前一般的冰冷，可却是宣布着复活的消息。
“你真的要放了我？”
“夺命滴漏，只取走一个活人的性命。现在，命已经取走，幽冥之境的交易，也完成了。你还不走？”
云泽被这几句听似冰冷，却又柔情无比的话，说得云里雾中，不知所以，可最终还是深深地打了个拱，走了出去。
云泽自然不知道，在他刚刚离开那山洞，在那洞门刚刚合上的一刻，那个刚才还一团冰冷的尸身，竟然，从地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望着逐渐关上的石门，眼神中充满着愧疚和无可奈何。
“公子终于醒了！”看着那尸体醒来，女子丝毫没感到惊慌，反倒用比刚才在云泽面前更妩媚的样子，靠近他。她口中叫着公子，可那双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敬意。
“你早该知道我已经醒了，你手上载着毒箭的解药。你也知道，幽冥之境，不想杀的人，就算他想死，也死不了！”
“你就那么想死？”女子将半个身子倚靠在男子的腿上，好奇地望着他。
“你早就该知道的，何必再问？”男子昂着头，不去看她。
“看你们说的，好像我‘早该知道’很多事情。可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干脆趴在他的怀里，满心委屈的说着。
“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就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那么喜欢我。江湖中出了名阅人无数、桀骜不驯的云五公子，原来，那么喜欢我。”
“你现在知道了？”
女子点点头，满怀温情的拥抱向云翔，可双臂还在半空，便被云翔一把抓住。
“可还有你还不知道的！”云翔瞪着正凑向自己怀中的女子，眼中似要流出血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喜欢上你。”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女子却似乎早已心中了然，挣开云翔的手，硬是将手伸向了云翔的脖颈，爱抚般的抚摸着那个黑色蝙蝠，这一轻微的举动却让云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云五公子后悔了？冰箫公子居然有后悔的事？”感受到眼前男子刀锋般的眼光，女子不由得冷笑，“你看你，何必着急？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杀了他的，我不是做到了？哎，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主上去交代了，你都不感激我？”
云翔任眼前的女子恣意妩媚着，他只是默默的望着那道再也不会打开的石门，良久，冰冷的说道：“他还是云三公子，我早就不是云五了。你不杀他，自然会有其他的人，取他的命。”
“聪明！终究不愧是阅人无数的，可惜的是那个云三公子，到现在却连是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女子玉指玩味地在云翔鼻子上轻点，似乎云翔已然是她的玩物一般。
云泽走出了山洞，可刚才还在门外等着他出来的妖娆已经不见踪迹，而青瑶，也昏倒在地，手中是她没来得及发出的暗器“三寸雨”。她的出手一向很快，她的暗器从不杀人，可挥手间便能让一个彪形大汉立时失去力气。她虽然很少游历江湖，可那暗器出手的速度也算得暗器中的上流高手，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又是谁能在她出手之前重伤她？
“青瑶？”正想着，就见她昏倒在地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云泽哥哥？”娇小的身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挪了过来，“云泽哥哥，你真的没死，真的没事，太好了！”
“没死？谁告诉你我会死？”
“那个，涂家的女人。她说过，她来杀我们，那个黑衣女子是来杀你了。”
“嘉月姑娘？”云泽低低的念出这个名字，不由得升起满心疑窦，却最终问出了另一个，“妖娆呢？”
“那个嘉月，在绿华阁时，是何等温柔，原来都是装的。她的手上功夫，我和姐姐合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她，带走了妖娆？”
“我不知道，她刚准备出手，我们就已经动手。可我们还没近得她的身，就被她制住了。我都，我都没有……”说着说着，话语已然有些哽咽，一挥袖，将手中未来得及发出的暗器，尽数扔在了地上，不由得牵动了手臂的新创，疼得咬了咬牙。
“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妖娆。”
听得兄长的安慰，青瑶无奈的摇头，“找不到的！那女人说了，除非你能活着见到紫衣娘娘，不然永远都不要再想见到妖娆姐姐。‘让他，连做梦都别想，连死了都不要想’。”青瑶依旧趴在地上，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冷言冷语地学着刚刚嘉月说的话，似乎很是轻松，而眼神中一直有一丝无奈。
紫衣娘娘，又是紫衣娘娘，一个从未去过云南的人，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传说从未不离开云南的紫衣娘娘？
这个问题，在未见到紫衣娘娘前，自然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想不明白，便不要去伤那个脑筋。这是云泽这一路走来，习得的自我解脱的最好方式。
“那，我们就争取活着见到那个‘紫衣娘娘’。”说话间，一团篝火已经燎原，映着天上的弦月。云泽叹了口气，逃亡中的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飞快。不知不觉，再过个把月，竟然就是端阳了。隔着火焰，云泽爱怜的望着正躺在地上看星星的小丫头，“过几天，带你去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肯定会喜欢的。”
“是那个传说中有钱得要命，又穷得要死的女人？”
“是个比传说中更有意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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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幽冥，你会不知？”长剑靠得更近，似乎立即就能在那里刺下血痕。
“他的行迹，谁能预料？”女子抚摸着那张逐渐失去温度的面容，边梦呓一般的答道，“云雀庵于幽冥主人对决之时，本是隐秘之事，他并不知晓，他来之时，我也不得而知。如果，如果不是今天他现身在此，我……”
“那你……五弟？”云泽吃惊的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兄弟，如果他不现身在此，眼前这个女子真的不知道？那如果自己不来到这里，他是不是也不会在此现身？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一滴眼泪，滴落莹白的剑身，“如你所言，他自幼便江湖游走，自是阅人无数，我初尘虽不敢妄自菲薄，却也不敢奢望能在冰箫公子心里留下些许位置。”
听到这里，云泽苦闷的笑了两声，那把抵着女子喉头的长剑也有了些许松动。
“公子睿智，自也听说过我云雀庵以前是什么的所在，而我云雀仙子又是甚等样人。”
“自然知道。所以才……”
“才觉得我自当明白云翔公子心思，而公子死了，自然是我巧设机关？”
云泽默然，没有否认。
“我初尘虽不曾离开云雀山，可若真要对付你们，我还不至于要如此大费周章？公子觉得我这是在说大话的？”
“不是！昔年云雀仙子轻摇小扇，便让三大门派互相残杀，最终无一幸存。云某也曾亲见那几大门派的惨状，那并不只是传说。”
云雀伸手，将那长剑从脖颈处挪开，慢慢站起身道：“公子所知的确不少。那公子扪心自问，相比那几个门派的掌门，公子可比他们的手上功夫厉害几分？”
云泽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收起长剑，玩弄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默默走向那个已经无人就坐的石凳，“那，现在，仙子可以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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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到了这份时候，云泽的笑声依旧清澈，“我就不用了，最近似乎讨饶了不少朋友，云泽已是几多的过意不去。死了也让彼此落个清静。只是屋外那两个姑娘跟着在下一路劳苦，烦请姑娘，将这些金银送给她们，让他们太太平平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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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入江湖，谁能太太平平？”云雀低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到云泽身边，“你是云翔公子最敬重的兄长，我岂可苟且偷生，辜负于他？我又怎么会就这么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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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自然不知道，在他刚刚离开那山洞，在那洞门刚刚合上的一刻，那个刚才还一团冰冷的尸身，竟然，从地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望着逐渐关上的石门，眼神中充满着愧疚和无可奈何。
“公子终于醒了！”看着那尸体醒来，女子丝毫没感到惊慌，反倒用比刚才在云泽面前更妩媚的样子，靠近他。她口中叫着公子，可那双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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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那么喜欢我。江湖中出了名阅人无数、桀骜不驯的云五公子，原来，那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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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女子却似乎早已心中了然，挣开云翔的手，硬是将手伸向了云翔的脖颈，爱抚般的抚摸着那个黑色蝙蝠，这一轻微的举动却让云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云五公子后悔了？冰箫公子居然有后悔的事？”感受到眼前男子刀锋般的眼光，女子不由得冷笑，“你看你，何必着急？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杀了他的，我不是做到了？哎，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主上去交代了，你都不感激我？”
云翔任眼前的女子恣意妩媚着，他只是默默的望着那道再也不会打开的石门，良久，冰冷的说道：“他还是云三公子，我早就不是云五了。你不杀他，自然会有其他的人，取他的命。”
“聪明！终究不愧是阅人无数的，可惜的是那个云三公子，到现在却连是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女子玉指玩味地在云翔鼻子上轻点，似乎云翔已然是她的玩物一般。
云泽走出了山洞，可刚才还在门外等着他出来的妖娆已经不见踪迹，而青瑶，也昏倒在地，手中是她没来得及发出的暗器“三寸雨”。她的出手一向很快，她的暗器从不杀人，可挥手间便能让一个彪形大汉立时失去力气。她虽然很少游历江湖，可那暗器出手的速度也算得暗器中的上流高手，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又是谁能在她出手之前重伤她？
“青瑶？”正想着，就见她昏倒在地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云泽哥哥？”娇小的身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挪了过来，“云泽哥哥，你真的没死，真的没事，太好了！”
“没死？谁告诉你我会死？”
“那个，涂家的女人。她说过，她来杀我们，那个黑衣女子是来杀你了。”
“嘉月姑娘？”云泽低低的念出这个名字，不由得升起满心疑窦，却最终问出了另一个，“妖娆呢？”
“那个嘉月，在绿华阁时，是何等温柔，原来都是装的。她的手上功夫，我和姐姐合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她，带走了妖娆？”
“我不知道，她刚准备出手，我们就已经动手。可我们还没近得她的身，就被她制住了。我都，我都没有……”说着说着，话语已然有些哽咽，一挥袖，将手中未来得及发出的暗器，尽数扔在了地上，不由得牵动了手臂的新创，疼得咬了咬牙。
“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妖娆。”
听得兄长的安慰，青瑶无奈的摇头，“找不到的！那女人说了，除非你能活着见到紫衣娘娘，不然永远都不要再想见到妖娆姐姐。‘让他，连做梦都别想，连死了都不要想’。”青瑶依旧趴在地上，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冷言冷语地学着刚刚嘉月说的话，似乎很是轻松，而眼神中一直有一丝无奈。
紫衣娘娘，又是紫衣娘娘，一个从未去过云南的人，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传说从未不离开云南的紫衣娘娘？
这个问题，在未见到紫衣娘娘前，自然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想不明白，便不要去伤那个脑筋。这是云泽这一路走来，习得的自我解脱的最好方式。
“那，我们就争取活着见到那个‘紫衣娘娘’。”说话间，一团篝火已经燎原，映着天上的弦月。云泽叹了口气，逃亡中的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飞快。不知不觉，再过个把月，竟然就是端阳了。隔着火焰，云泽爱怜的望着正躺在地上看星星的小丫头，“过几天，带你去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肯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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