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天刚蒙蒙亮，我就掀开了被子，径直坐在了铜镜的前面，看着铜镜的的自己，如今，铜镜里的人儿早已脱去了以往的稚气，虽说是留着长长的青丝，只见那青丝如瀑布般延伸到腰部，身上穿了见“白大褂”，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模样与我在现代的模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有这么一头又黑又长的黑发以及那么好的肤质，嘻嘻，对着镜子照了半晌，便从一旁拿了件淡绿色的袍子披在了外面，随意地将长发挽成了一个髻，用詹升送的那支银白色的莲花簪子插在了髻上，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屋外，早已有辆马车等在那儿了，偌淳她们正在车上冲我招手，示意我快点过去，我三步并作了两步忙朝前跑去，待立定之后，向四周瞅了瞅，没有发现詹升与师傅的踪影，便问道：“他们还没弄好吗？怎么没见着？”瑞珏看了我一眼，拉下了脸，不作声。偌淳急忙说道：“应该快来了吧，爹刚才把师兄叫去了，说是有事要与他商量，”看了看面前的偌淳，又别过头去看瑞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过分，原来我只顾着想到回到京城之后见到瑾儿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感，却忘了此次回去本是因为詹升的阿玛患病前去探望的，而我竟然……哎，内心充满了愧疚感，便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瑞珏那阴沉的脸，没过多久，便听到有脚步声朝我们这儿走来，我抬起了头，却瞧见詹升一脸的倦容，满脸毫无一丝血色，下巴出还张出了些许胡茬，双眼都凹了进去，想必是一宿未睡造成的结果吧！这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詹升吗？还是那个喜欢跟我逗趣的詹升吗？不禁双眼有些发酸，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詹升看了我一眼，便对师傅说道：“师傅，你们上车吧！我来驾车！”师傅看了他一眼，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坐了上去，回头看了看詹升，见他并未看我，只是双眼盯着地上，毫无精神的模样，不禁心里一通，稍一带劲就坐了进去。一路上，马车颠簸的十分厉害，再加上詹升那因担心阿玛的病情又是死命地驾着车，原本就晕车的我可就惨了，被马车震得头晕眼花的还不说，又因早晨起得太早，一点东西都没垫，胃里一阵恶心，酸水直往上窜，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一阵干呕过后，偌淳见我脸色发白，便焦急地问道：“小茜，你怎么样了？怎么脸色那么白啊？要不我们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边说还边握着我的手，我见状，朝她微微地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我没关系。一旁的师傅正在那里闭目养神，而瑞珏却掀开了帘子，朝詹升的地方一直望着，相信这么就以来，偌淳也应该知道了瑞珏与詹升的事情了吧！哎，没过多久，只感觉马车一停，只听见詹升在外面喊道：“前面有座茶寮，我们歇息一会再赶路吧！”才见瑞珏扶着师傅下了车，而偌淳也扶着我慢慢地下去了。眼前的茶舍看起来颇为简陋，只置办了几张桌椅，桌上有几杯冒着热气的绿茶，碗底还沉淀着些许茶渣子，我随意地端起了一杯茶水送入口中，只感觉茶水带了点味苦的味道，倒正好解渴。直到将那碗茶水喝的差不多了才感觉从刚才的不适中舒坦了不少，可就在这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我用手摸了摸肚子，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傻傻地笑了一声，师傅则在那儿捋着胡子笑着，瑞珏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倒是偌淳那丫头一直在那里笑个不停，真是没礼貌的丫头！看了看詹升，依旧是那副憔悴的样子，只见他转身从马车上的包袱里那出了几块桂花糕放在了桌上，便站起来朝马车走去，难为他到这种时候还记得我好这口，心里一阵暖意。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着，偌淳见状也抓起了一块吃了进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真好吃，没想到师兄还有这一手啊？”一旁的瑞珏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到，专心地吃着桂花糕，才见她朝詹升看去，便提步朝詹升走了过去，看着前方的瑞珏和詹升似乎在说些什么，却见瑞珏的眼眶竟微微发红，这是怎么回事？而詹升则想木头般坐在驾车的位置上沉默不语，突然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却正好对上师傅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我立马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塞了进去。又过了半晌，我们才重新上路，就这样歇歇停停的，等到了京城已是三日后的事情了。当马车停在“裕亲王府”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詹升那颤抖的身子在抖个不停，只见他的双拳紧握着，指甲深深地渗入了手掌内像是在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见他那么痛苦的表情，刚想走上前去安慰他，却见瑞珏已经抢先走在了我的前头，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握紧了他的双手，就朝府里走去，师傅和偌淳也紧跟其后，我呢？呵呵，则默默地走在了最后头。当小厮报告屋里头的福晋们，说是有故人来到的时候，只听见从里间传出了一阵虚弱的声音说道：“是升儿吗？快，快，咳咳，快让他进来。”詹升听过之后，忙甩开了瑞珏的手，大步地走了进去，我们几个也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踏入房间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就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待咳了一会儿之后，才向四周打望着，只见前方的炕上正躺着一位接近五十的男子，而他的一旁詹升正在死命地握着他的手，看见詹升的眼眶红肿着，而那男子也是留着两行清泪，仔细地看着詹升，而詹升的两旁则有两名妇人站着，一位年长的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眼眶也是红彤彤的，不停地手绢擦拭着眼角，而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她呢则是肆无忌惮地在那里哭着，只见她应该算的上是美妇了，也许是时间的摧残导致她香消玉殒了吧。此时，只见她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詹升，我想那年长的应该就是福全的嫡福晋西鲁克氏了吧，而较年轻的应该就是福全的庶福晋，詹升的额娘杨氏了。恍惚间听见福全那微弱的声音说道：“升儿和大师留下，其余的就先退下吧！”说完，只见身边的侍女都渐渐地退了下去，只见西鲁克氏对我们说道：“几位都请先随我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几间厢房，如不介意的话就先请在舍下住上吧！”还是瑞珏最懂礼节，俯身行了个礼，嘴里说道：“那就有老了，”便见那西鲁克氏笑了笑，拉着瑞珏的手就走了出去，转身看了看詹升与师傅，只见师傅正在专心地替福全把着脉，詹升在这时候回头看了看我，满脸尽是疲惫，我对他点了点头，就转身跟了上去，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詹升陪伴在我的左右，替我挡风遮雨的，而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此时的他应该是多么渴望有一个能陪伴在他左右的人吧！可是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不能是我，只能是瑞珏，于是，我拽了拽瑞珏的袖子，凑到她耳畔说道：“抽空去陪陪他吧，我想他需要你。”却见瑞珏向我白了一眼，冷淡地说道：“那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说完，甩了甩手走了上去，这时，只见偌淳看了看瑞珏的背影，走过来握紧了我的手，我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偌淳，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这也是我与她处的比瑞珏更好的原因了。来到了西可鲁氏为我们准备的房间，不禁感叹她的为人，该是多么好相处的主啊！只见她为我们准备的房间是以简谱大方为主的，应该是想到了我们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想到我们不喜欢奢华的东西吧！泡了个澡，又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地睡下了，折腾了这么多天，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所以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又是这么一个梦，那个我五年以来一直都没做过的梦，梦里的女子不停地朝观音磕着头，而观音则带着异常的表情，四处则是白雾弥漫，见那女子落下的泪变成了一颗颗开花的树。这次，我不愿再醒来，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了，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只有在这儿，我才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就这样，竟睡到太阳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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