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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如此纠结的皇上

    傍晚时分,霞光渐暗。

    凤仪宫一干内侍进进出出忙着布置晚膳,皇后半倚在内殿,双目微闭,神色稍显不宁。须臾,有宫女匆匆走入,行过礼后附耳在皇后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只见皇后双眼蓦地一亮,眼底充满喜色,握住那宫女的手道:“果真,你亲眼看见那房中摆着一盆百合?”

    宫女点头,肯定回道:“奴婢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奴婢还拿着那盆百合叫人去认过,竟是怡园斋的名品。”

    “怡园斋?如此说来竟有可能真的……”皇后惊叹,想起什么轻笑着自言自语:“难怪昨日会将皇上认成本宫,皇上啊皇上,您可真是会招桃花呢……百合,倒是个新鲜的说法。”侧脸看向宫女,皇后道:“那个叫小环的丫头,你可探过了?”

    宫女迟疑:“回娘娘,奴婢晚到一步,人被定王带走,所以奴婢并没有见到那个丫头。”

    “定王?”皇后惊讶,似不能相信:“怎么会被定王带走?”

    宫女道:“回娘娘,据说是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听到自家小姐因冒犯皇上被下天牢,所以急疯了,守在宫门外逢人便求,想要见自家主子一面,恰逢定王下午进宫办差,被那丫头拦了轿子,这才被定王将人带走了。”

    皱眉略想了想,皇后道:“定王现在何处,那丫头可跟他在一处?”

    “定王在瑞安宫御书房和皇上议事,那丫头现在定王府。”

    “找人盯着定王府,若见那丫头出来,立即带来本宫这里。”双眼一眯,闪现几精锐,皇后道:“若那女人今日没有欺瞒本宫,留着这个小环对本宫大有用处。”

    “娘娘想用小环控制田芳媛?”

    皇后没有回答,幽幽叹了口气,道:“本宫也只是破不得已。”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一定会多加留意!”宫女应了,忍不住多嘴道:“娘娘放心,依奴婢看那田芳媛姿色平平,无甚出彩,皇上也不过留着人图一时新鲜而已,如同当年的九国神女。皇上与娘娘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感情自是那些个妃子贵人不能比的。”

    “少年夫妻,青梅竹马……”皇后怔怔然重复,摆手恹恹道:“服侍本宫用膳,本宫饿了。”

    “奴婢遵命。”宫女心中一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捡讨好的话道:“还有一事,奴婢以为那田芳媛今日所言不假,听守宫门的禁军说,那个小环在宫门外连着跪了一天一夜,拉都拉不走,头都磕破了一层皮,当真叫人不能不感动,奴婢以为若是一般的主仆,不会衷心到这般地步。”

    “哦?”皇后果然来了兴趣,挑眉笑道:“听你说来,本宫倒是越发好奇,那小环生的何种姿色,能另田芳媛连皇上的恩宠也不愿承。”

    见主子高兴,宫女忘形,掩唇一笑:“奴婢倒觉得无甚可好奇,要说姿色呀,这天下还有哪个人能比得过咱们皇上呢!”

    皇后闻言站住,目光浅浅扫过宫女满带笑意的脸,漫不经心道:“你也看着皇上生得极美?”

    宫女一惊,连忙跪下:“回娘娘,奴婢、奴婢没有别的意思,皇上风姿绝世无人可比,九国第一,天下无人不认同,除了当年的郑贵妃……”

    “住口!”皇后蓦地沉声打断她,脸色极差:“你可知这三字乃宫中禁忌,传进皇上耳中,整个凤仪宫包括本宫亦会受你牵连?”

    宫女惊骇,连忙捂住唇,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婢知错,娘娘,娘娘饶命!”

    摆了摆手,皇后道:“罢了,你起来吧。”

    宫女连忙抹泪,叩头谢恩。行出内殿,皇后叹了口气,幽幽道:“祸从口出,本宫虽贵为皇后,一言一行也不敢轻易犯忌。包括那个田芳媛,吩咐下去日后见着不可傲慢冲撞,今日在储秀宫皇上对她的态度你已看过,不论真假,在弄不清皇上对那女子的目的之前,本宫暂时不想将她列为敌对。”

    晚膳用到一半,皇后心中不安,蹙眉想了半晌,突然搁下筷子,招手传来宫女:“你去,替本宫传句话给佟贵妃,让她今晚设法留住皇上。就说……就说如此对大家都有利。”

    半个时辰后,宫女回转,脸色犹豫,吞吞吐吐道:“回皇后,贵妃娘娘说……”

    皇后蹙眉:“她说什么?”

    “娘娘说爱莫能助,皇后若不想皇上宠幸新人,便自己想办法霸住皇上,她可不会凭白给娘娘做枪用的。”

    “好个佟芸珍!”素手一拍桌子,皇后猛地站起身来,指甲紧紧扣紧桌面。良久,缓缓坐下身来,冷笑一声道:“今日本宫倒要瞧瞧,她贵妃娘娘还能倨傲独宠到几时!来人,替本宫请卫公公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事关田芳媛今晚侍寝之事!”

    ******

    秀萤宫。

    皇帝以手支荑坐在餐桌前,望着惴惴不安地立在餐桌旁,安静得如一只兔子般的田絮。

    待摆好酒菜,卫川领着太监们恭敬退出殿,并关好了门。

    田絮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呜呜,民女知错了!”

    抬起一根手指动了动,皇帝连坐姿都懒得变一下,略略掀了掀眼皮道:“朕怎么不知,爱妃何错之有?”

    田絮痛哭流涕,忏悔哭诉:“皇上!民女不该,不该体恤丫鬟没见过世面,心软带她去看烟花,看烟花也不该跑到那颗梨树下面,跑到树下也不该随便抬头打喷嚏,最重要的是,看见有人从树上掉下来更是不该站着不动,任由皇上主动砸到民女身上,以上,民女全都做错了。皇上,呜呜,民女大错特错,罪大恶极,罪状滔天,简直不可饶恕……”

    唇边染笑 ,皇帝微微直身,眼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脸上,缓缓扫视一圈。被他这样一看,田絮忽然变得无比的紧张,眼泪也挤不出来了,戏码也演不下去了。

    懒懒地欠了欠身,皇帝慢条斯理地道:“所以你是说……错的其实是朕?只怪朕那晚不该下旨令宫里放烟花?”

    田絮连忙甩头,坚定地道:“不,民女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民女岂敢指责皇上,皇上当然没错,错的是别、别物!”

    “别物?”皇帝皱眉,怀疑地看着她,语气也满是怀疑:“你确定,不是别‘人’?”

    镇定地点了下头,田絮坚定无比地重复道:“回皇上,没错,是别物!”

    吸了吸鼻子,田絮抬起脸笑了笑,认真地道:“皇上,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都是月亮惹的祸?”

    扫一眼窗外,皇帝似笑非笑:“月亮的错?”

    长夜漫漫,谧色无边。月亮无辜地挂在天上,无辜地撒下一地无辜的银辉……

    田絮连忙作解释:“皇上,民女这句话就是打个比方、比方!”

    默了默,皇帝看了看窗外,终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而后摸了摸下巴,转过头来倏然一笑:“那依爱妃的比方,朕似乎就是那个月亮?所以……错的依旧是朕?”

    田絮暴躁,跟古人说话就是麻烦多,说的直白了他怀疑你贬低他智商,说的高深了他听不懂,听不懂他还要脑补,脑补便要引起误会,误会就会掉脑袋……擦了擦汗,打起十二分耐心微笑着纠正某人的错误:“皇上这比的不对,错的不是月亮,自然也不是比喻皇上,民女的意思……”

    话未说话,那货突然沉下脸,不高兴地道:“你是说朕还比不上月亮好看?”

    你哪知眼睛听见我说你比不上月亮好看了,你哪知耳朵看见我觉得你不好看了亲?!田絮发誓,她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傲娇这么难缠这么风骚这么难伺候的祖宗。若先前还只是疑心,现在,她则无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一个事实——这货的心眼纤细程度绝对比得上绣花针,最小号的那种!

    深吸一口气,田絮露出标准的天使般真诚的微笑:“皇上误会了,月亮只是用来比喻梨树的。以皇上的姿色,怎么会比不过区区一个月亮?在民女心中皇上比月亮好看多了!”

    脸色稍缓,皇帝道:“你觉得,朕比月亮好看?”

    田絮坚定点头,面不改色地道:“皇上丰神俊朗、天下无双,月亮算什么呀,圆的时候就是一张大饼,扁的时候就是一张缺了的饼,民女以为皇上您比饼好看多了!”

    听了这句话,某人终于彻底舒展了眉目,缓缓靠回椅背上,满意之色显而易见。想了半晌,问田絮:“你的意思是,其实一切应该怪那棵梨树?”

    因为这句问话,田絮差点哭出来,窝勒个婶儿啊,跟此人说话实在太累太累了,真想不到绕过一十八道弯后话题竟还能成功引往之前的设定。

    心中大喜,大声道:“回皇上,都是梨树惹的祸,民女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距皇宫三里外的长街附近,一棵老梨树默默地立在坡上,默默地吹着风,默默地抖了抖枝叶,默默地仰望着头顶上的月亮,默默地说了一声“难兄你好”。

    鼓起勇气,田絮镇定地抬起脸,进一步阐述自己的想法:“皇上您想,如果那颗梨树不长在那个坡上,皇上就不会从树上掉下来,民女也不会跑去那里休憩,自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民女不会冲撞皇上了。”停了停,田絮斩钉截铁的道:“所以这一切,都应该怪那颗梨树!”

    皇帝笑道:“所以你是说,朕要砍也该砍那颗梨树?”

    田絮不说话,一双眼拼命地眨呀眨呀眨。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噢……”

    心中警铃大震,田絮暗道不好,下一秒,就听那厮幽幽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朕对砍梨树不如对你感兴趣。”

    田絮大惊:“皇上,其实梨树比民女经砍,真的,我不骗您!”

    皇帝一愣,大笑出声。他的眼仁很黑,睫毛很长,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小小的虎牙,竟然十分可爱。想起皇后说过的话,再看面前的家伙,脱去了先前的别扭乖张傲慢冷漠,此刻的他看起来,竟只如一个年少天真不经世事的……孩子。

    一时看得呆住,就连对方何时起身,走到面前也没有察觉。

    止了笑,他缓慢地走到她跟前,微微俯身看她,眼中盛满愉悦:“田絮,朕不会砍你,过去之事既往不咎。”顿了顿,他道:“朕只是想宠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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