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失守黎明关
1，宋盼贵眼睁看着石有连带着别动营的一连人，去为他家剿灭“游击队”去了；见石汉英只忙着撒走、逃命、保全他的地方武装，哪里有一点保国保家的想法！不禁怅然长叹道：“国民党败就败在这些军阀身上，国民党的气数，也不会太长了！”
当他赶到炮火连天的黎明关主阵地上时，他的兄弟刘卫清早在主阵地上留下了一排人，上去后，又在日军炮火观察不到的地方建立了重机枪阵地。于是，想在夜晚强行突破侧翼阵地的日军，被两边交叉的火力，打得狼狈不堪，死尸一个个顺着七十度角的山坡滚下，在山谷底堆了好高一层！
宋盼贵看到这里，真是热血沸腾，谁说中国军人抗战无力？谁说在中国的土地任日军任意横行？过去的“台儿庄战役”、“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常衡会战”……统一指挥、统一配合、统一行动的中国军队，照样把日本人打得退了回去！
宋盼贵刚到主阵地，来到敌军炮火无法到达的重机枪阵地上，便听一连长李长志命令道：“停止射击！”
宋盼贵问：“为啥停止射击？”
李长志说：“报告长官，日本人太精了！你开火，他就又开炮又冲锋；你停止射击，他就乖乖地停下来了！”
宋盼贵在关口石墩边往关外看，关口处的炮火果然停了下来！他朝侧面山口处张望，但见炮火连天，枪口喷着火焰……
宋盼贵问：“一连长，这里还剩多少人？”
李长志朝各哨位看了看：“又不到……一个排了。”
宋盼贵惊得张开嘴：“消耗这这大？我守他攻……石汉英的幺弟早就要求撤了，你咋……死不开腔？”
李长志指了指关后两边的两个重机枪堡垒：“慌啥？我的死伤军人，大多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下。我还是老话，只要守住侧面山口，再打它十天半月，日本人也进不了黎明关！”
宋盼贵感动得热泪盈眶：“想不到这里，竟有你这样的血性男儿！等打完仗，说啥……我也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李长志道：“多谢长官抬举！”
宋盼贵见日军停止进攻了，激烈的枪炮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回头命令道：
“三连长，你带上两个排，到刘副营长那里去支援，叫他……一定要给我守住侧面山口！”
这时……侧翼阵地上的枪声也停了下来，从主阵地到那里只需二十分钟的时间。宋盼贵看了看一边的三连长，要他带领两排人去支援侧翼阵地，还吩咐他说，叫上去的士兵每人扛一箱美国牛肉罐头上去。三连长答了一声“是”，就到一边去，带领两排人支援侧翼阵地去了！
这时，侧翼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停止了下来，三连长和士兵们每人扛着一箱美国牛肉罐头前来，让阵地上刘卫清真是吃惊不少！这美国牛肉罐即便到了这时，也大多是当官的能吃，当兵的是连闻也闻不到的！于是吃惊地问三连长：
“石团长今天开恩了，用美国牛肉罐犒赏我们来了？”
三连长说：“石团长逃了，这些美国牛肉罐，是宋营长强行留下来的！弟兄些，死也当个饱死鬼，物资多着哩，敞开肚子吃！”
听了这话，士兵们蜂拥而上争抢着开了箱，用刺刀一捅，又一撬，就用刺刀挑起大块的牛肉，大嚼起来了！
宋盼贵和士兵们将空罐头筒从山坡上丢下，发出一连串的叮咚声，他灵机一动，让士兵们把吃完了的空罐头放在斜坡上，稍一碰便会滚下发出声响，说：
“吃完了都照我的办法做，检查完武器，都给我抱头睡大觉去！半夜日本人还会上来，只要碰到会发出响声的！”
三连长：“不安排放哨？”
刘卫清说：“放啥哨？主阵地上……有上百双眼晴，为我们睁得大大的！还有……有这些空罐筒哩！”
三连长和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紧张的空气一下被吹散了，士兵们送下一批伤员后，就当真的放心睡觉了！
2，这时，神力大佐在靠近主阵地凸出的岩石后，听见一连串的空罐头筒从上而下的叮咚声，像所有明白的军事长官一样，明白日军已是强弩之末，无法进退了！向贵州这样易守难攻的山区发动正面进攻，只要中国军队舍得流血牺牲，每一个山头和每一个山口只留下一连人，日军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占领！这一望无际的贵州大山，不是日本人的坟墓，还是什么呢？
当太一郎、和赖川分队长又一次狼狈地垂立在神力大佐面前，神力大佐明知他们尽了最大的力量，还是愤怒地训斥他们说：
“混蛋！你们攻不下黎明关，想看整个联队饿死在这山沟里吗？！给我组织敢死队，明天凌晨五时，同时向侧翼阵地和黎明关主阵地发动攻击！逼迫重庆军，放弃黎明关！放弃黎明关！”
太一郎、赖川：“嗨！嗨！”
神力大佐：“再拿不下黎明关，整个联队就支撑不下去了！你们愿意……我们的联队丢脸地撤退吗？！”
太一郎上前一步，说：“支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神力大佐：“说！”
太一郎道：“请求您同意，让我的分队随着我们的炮火一起……发动冲锋！”
赖川分队长也上前一步：“对，也让我的分队，在我军的炮火中，同时向支那阵地发起冲锋！”
神力大佐犹豫不决，决心战死的太一郎、赖川一齐请求着：“支队长，求你……答应我们的请求吧！”
神力大佐不忍心这样伤害自己的军人，犹豫着：“这样的伤亡太大，也太……”
太一郎、赖川一齐请求着：“拜托你啦！支队长，拜托你啦……再不这样，我们的士兵，饿得连冲锋的气力，也快没有了！”
神力大佐决心破釜沉舟，便叹息一声，道：“只有最后的一搏了，感谢你们对天皇的赤胆忠心，我……全靠你们了！”
神力大佐不由向太一郎、赖川深深鞠躬，又把牙一咬：“我允许你们的分队，各杀两匹马！”
太一郎和赖川分队长都高兴地说：“太好了，士兵们又有肉吃了！”
双方的军人就像商量好了的一样，在各自的阵地上睡走了白昼。当静寂无声的夜刚开始不多久，太一郎和赖川的分队忙着宰杀马匹了，一直忙到深夜，两个分队的日军士兵拿着大块的马肉撕咬着、笑闹着，又一次重复着前一夜的最后的疯狂，军歌在深沉的贵州大山中久久地回荡着……这些不知死活的日本军人！
亲临前线的宋盼贵，看着远处的光亮，聆听着日本军歌；回头看着远方举着火把早早逃离的中国军队；骤然间伤心到了极点！我中华民族何时才不遭受强国的践踏、欺凌、宰割？何时能凝聚在一块？何时才能富强啊？！
军团长不重女色，不指使石汉英为你干这些窝囊事，他今天会调兵“护家”？你不重用这些只为你谋利的中国败类，他今天敢逃？这各怀鬼胎的“抗日”，究竟那一天才会结束？时近午夜，但见黎明关乌云压顶，浓云飞滚……明白石汉英早将镇守黎明关的担子丢给了他，明知不是日军的对手，他也决心为了家乡，为了身后的家乡人，尽他最后的一点力和热血了！所以，他也懒得向军团长吴增再报告了！
日军疯狂的叫闹和唱响的军歌，是后援部队有意制造出来的。这时，太一郎和赖川分别带领着日军的敢死队员，从古驿道上，从洼地、从侧翼阵地旁的丛林中，小心谨慎地向黎明关主阵地、侧翼阵地爬行着……
太一郎上面的士兵，踩落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滚下……太一郎急忙用身子挡住滚下的石头，军曹小声地呵斥着：
“你这混蛋！”
照明弹这时在洼地上空燃烧，将古驿道和洼地化为了白昼。日军士兵像早死在洼地和古驿道上的士兵一样，也立即一动不动……照明弹在天空燃烧贻尽，黎明关前又死一般地沉静。
刘卫清和士兵们在黑暗中都睁大眼晴……夜，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被照明弹不时照亮的侧翼阵地上，依旧是一片日军的死尸。
晨曦已在远方的山边出现，都快天亮了，日军还不发动进攻，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呢？这时候的刘卫清也不由得犯难了起来！
这时候，日军神力大佐早站在山炮、迫击炮的阵地前，在等待着最有利的进攻时机。他早下令了：侧翼阵地上的攻击部队一有动静，全部火炮立即随着冲杀上去的日军，一齐开火！
这时的中国军人会比日本人少吗？不但不少，反而比日本军人多得多！日本人敢来欺侮你，你中国军队为什么不狠狠打击他们？
你人多又怎么样？人再多也是被一群只有自己，没有国家与民族利益的军阀掌管着的、四分五裂的一盘散沙！要想打败日本人，要想中国不被外族侵扰，就必须废除军阀，建立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
——这就是眼下日本军人和中国军人的真实写照，对于苦难的中华民族来说，也是历史的真实写照！
3，按照严格的作战步骤，太一郎带领的敢死队员进入丛林，向侧翼阵地沿山摸去后，只要那里不发生战斗，潜伏在主阵地前洼地和古驿道上的日军敢死队员，必须保持一动不动！可是，太一郎想也没有想到，在前面缓慢爬行的日军敢死队员，竟触动了刘卫清不经意的布置，碰到了空罐头筒！
先是一个空罐头简叮叮咚咚地滚下山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静谧的夜中，室罐头简叮叮咚咚的滚动声十分清晰，照明弹又划亮了天空和山口，刘卫清大喊一声：
“日本人摸上来了，打啊！”
侧翼阵地上，顿时发出密集的手雷的爆炸声，与此同时，接近山口的日军敢死队员一齐跳了起来，哇哇地叫着，向侧翼阵地发起了冲锋！紧接着，日军的山炮、迫击炮一齐射向侧翼阵地和主阵地上；潜伏在洼地、古驿道上的日军敢死队员，也一齐跃了起来，牵制地向黎明关主阵地发起了冲锋！
刘卫清端着美式轻机枪，边喊边扫射：“日本人，不怕死的，就尽管上来吧！”
日军炮弹在岩头前爆炸，炸死了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军人……刘卫清从岩石后钻了出来又骂道：“狗日的日本人，他们不要命了！”
喊杀声和爆炸声，在侧翼阵地上混为一团，刘卫清这时杀得眼中充血，一把将身边炸死的重机枪手推开，又用重机枪疯狂地扫向面前的日军敢死队员……通讯兵背着步话机来到刘卫清面前：
“刘副营长，营长要和你说话！”
刘卫清刚躲在岩后，从通信兵手中接过话筒，日军一发炮弹准确地在岩上重机枪前爆炸，将重机枪掀翻好几米远。见自己与通信兵没有伤着，心里不由庆幸他们福大命大！这才喊着：我是刘卫清……”
宋盼贵说：“刘副营长，你那里情况如何了？”
刘卫清说：“正过瘾哩！”
宋盼贵在主阵地上看得清清楚楚，日军将进攻目标全集中到了侧翼阵地上了！在炮火中冲锋的敢死队员，在爆炸的火光中与中国军人一起被掀起……这时的他便清楚地意识到：黎明关你想保也保不住了！于是对刘卫清说道：
“好兄弟，侧翼阵地还能守吗……”
刘卫正在估形势，这时正好三连长跑到了他的身边，说：“小日本打红眼了，步兵在自己的炮火中冲锋，日本人……”
一发炮弹在三连长身前爆炸，三连长软软地倒在刘卫清身边，刘卫清扔了话筒，摇着三连长喊着：“三连长，你不能死呀！”
三连长睁开双眼，笑了笑：“兄弟……我先走……走……”
话务员又把话筒送到刘卫清嘴边：“副营长，营长的话……还没说完哩！”
刘卫清又接过话筒，不禁哭喊道：“三连长刚……刚阵亡了！”
宋盼贵又喊着：“我叫你快撤下来，撤啊！”
这时的刘卫清存心与日本人拼了，就说：“让我……再多杀几个……”
宋盼贵命令道：“快撤！要不老子饶不了你！”
这是刘卫清第一次听他的兄长对他充“老子”，晓得这是他急了才会出现的口头禅，这才下令辙出侧翼阵地。
宋盼贵在关口处，迎接刘卫清和搀扶着伤员的士兵们下来。这时，日军所有的炮火，又集中到主阵地上来了！于是便呼叫一连长李长志和主阵地上最后的几个士兵，朝岩石后的重机枪堡垒处撤退。他首先抓住了重机枪，叫刘卫清带领剩下的军人先撤走。
刘卫清不肯走，说：“我孤身一人，早该死了，让我来！”
宋盼贵说：“你光杆死了，阎王不问情由，会先打你三百棍！”
这时，一连长李长志与几个士兵跑到，一下推开了宋盼贵，说：“大哥，日本人快冲进关口了！你快带人离开，这里……让我来顶挡！”
宋盼贵：“不，我俩，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李长志说：“大哥，小弟能这样叫你一声哥，我就知足了！快走！快走啊……”
宋盼贵还是不肯离去，李长志便说：“大哥，快走！快走啊！小弟来生再和你见面吧！快走！快走啊……”
宋盼贵不禁潸然泪下，咬咬牙，与刘卫清和士兵们离开了石头堡垒。不到片刻，日本军人冲上了石头障碍处……李长志瞪着血一般燃烧的双眼，一边狂笑，一边大喊着：
“日本人，来啊，老子这两天早赚够了！早赚多了，快放马进来吧！进来吧……”
日本军人在石头障碍前纷纷倒下，上来一个死一个，尸体垒成了一堵人墙！不久……从侧面的山上扔下了手雷，手雷在岩石堡垒前后爆炸，重机枪的扫射声也停止了，只坚守了不到三天的天堑黎明关，终于寂静下来了！
不多久，一个日本少尉从尸体垒成的人墙上伸出头来，提着日本战刀和手枪，越过日军尸体，第一个进入了天堑黎明关！在他身前的石头堡垒中、身后的古驿道上，四处的洼地中，山坡上、山林中的硝烟中，五六百个中国军人与日本军人的尸体，静静地横躺在地上！此时的天险黎明关，笼罩在无限的悲壮与凄凉中……
《水族人的战争》，作者张宗铭、周晓云，该书在《贵阳晚报》连载。让读者了解贵州特有的水族。水族人民对军阀与日本人的戕害和反抗，会让你视觉一新！会了解水族人民特殊的风俗和美丽风光；会看见妻妾成群的军阀的骄奢淫逸和残忍，以及人性光环的一面。对于研究中国民族抗战，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当他赶到炮火连天的黎明关主阵地上时，他的兄弟刘卫清早在主阵地上留下了一排人，上去后，又在日军炮火观察不到的地方建立了重机枪阵地。于是，想在夜晚强行突破侧翼阵地的日军，被两边交叉的火力，打得狼狈不堪，死尸一个个顺着七十度角的山坡滚下，在山谷底堆了好高一层！
宋盼贵看到这里，真是热血沸腾，谁说中国军人抗战无力？谁说在中国的土地任日军任意横行？过去的“台儿庄战役”、“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常衡会战”……统一指挥、统一配合、统一行动的中国军队，照样把日本人打得退了回去！
宋盼贵刚到主阵地，来到敌军炮火无法到达的重机枪阵地上，便听一连长李长志命令道：“停止射击！”
宋盼贵问：“为啥停止射击？”
李长志说：“报告长官，日本人太精了！你开火，他就又开炮又冲锋；你停止射击，他就乖乖地停下来了！”
宋盼贵在关口石墩边往关外看，关口处的炮火果然停了下来！他朝侧面山口处张望，但见炮火连天，枪口喷着火焰……
宋盼贵问：“一连长，这里还剩多少人？”
李长志朝各哨位看了看：“又不到……一个排了。”
宋盼贵惊得张开嘴：“消耗这这大？我守他攻……石汉英的幺弟早就要求撤了，你咋……死不开腔？”
李长志指了指关后两边的两个重机枪堡垒：“慌啥？我的死伤军人，大多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下。我还是老话，只要守住侧面山口，再打它十天半月，日本人也进不了黎明关！”
宋盼贵感动得热泪盈眶：“想不到这里，竟有你这样的血性男儿！等打完仗，说啥……我也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李长志道：“多谢长官抬举！”
宋盼贵见日军停止进攻了，激烈的枪炮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回头命令道：
“三连长，你带上两个排，到刘副营长那里去支援，叫他……一定要给我守住侧面山口！”
这时……侧翼阵地上的枪声也停了下来，从主阵地到那里只需二十分钟的时间。宋盼贵看了看一边的三连长，要他带领两排人去支援侧翼阵地，还吩咐他说，叫上去的士兵每人扛一箱美国牛肉罐头上去。三连长答了一声“是”，就到一边去，带领两排人支援侧翼阵地去了！
这时，侧翼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停止了下来，三连长和士兵们每人扛着一箱美国牛肉罐头前来，让阵地上刘卫清真是吃惊不少！这美国牛肉罐即便到了这时，也大多是当官的能吃，当兵的是连闻也闻不到的！于是吃惊地问三连长：
“石团长今天开恩了，用美国牛肉罐犒赏我们来了？”
三连长说：“石团长逃了，这些美国牛肉罐，是宋营长强行留下来的！弟兄些，死也当个饱死鬼，物资多着哩，敞开肚子吃！”
听了这话，士兵们蜂拥而上争抢着开了箱，用刺刀一捅，又一撬，就用刺刀挑起大块的牛肉，大嚼起来了！
宋盼贵和士兵们将空罐头筒从山坡上丢下，发出一连串的叮咚声，他灵机一动，让士兵们把吃完了的空罐头放在斜坡上，稍一碰便会滚下发出声响，说：
“吃完了都照我的办法做，检查完武器，都给我抱头睡大觉去！半夜日本人还会上来，只要碰到会发出响声的！”
三连长：“不安排放哨？”
刘卫清说：“放啥哨？主阵地上……有上百双眼晴，为我们睁得大大的！还有……有这些空罐筒哩！”
三连长和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紧张的空气一下被吹散了，士兵们送下一批伤员后，就当真的放心睡觉了！
2，这时，神力大佐在靠近主阵地凸出的岩石后，听见一连串的空罐头筒从上而下的叮咚声，像所有明白的军事长官一样，明白日军已是强弩之末，无法进退了！向贵州这样易守难攻的山区发动正面进攻，只要中国军队舍得流血牺牲，每一个山头和每一个山口只留下一连人，日军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占领！这一望无际的贵州大山，不是日本人的坟墓，还是什么呢？
当太一郎、和赖川分队长又一次狼狈地垂立在神力大佐面前，神力大佐明知他们尽了最大的力量，还是愤怒地训斥他们说：
“混蛋！你们攻不下黎明关，想看整个联队饿死在这山沟里吗？！给我组织敢死队，明天凌晨五时，同时向侧翼阵地和黎明关主阵地发动攻击！逼迫重庆军，放弃黎明关！放弃黎明关！”
太一郎、赖川：“嗨！嗨！”
神力大佐：“再拿不下黎明关，整个联队就支撑不下去了！你们愿意……我们的联队丢脸地撤退吗？！”
太一郎上前一步，说：“支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神力大佐：“说！”
太一郎道：“请求您同意，让我的分队随着我们的炮火一起……发动冲锋！”
赖川分队长也上前一步：“对，也让我的分队，在我军的炮火中，同时向支那阵地发起冲锋！”
神力大佐犹豫不决，决心战死的太一郎、赖川一齐请求着：“支队长，求你……答应我们的请求吧！”
神力大佐不忍心这样伤害自己的军人，犹豫着：“这样的伤亡太大，也太……”
太一郎、赖川一齐请求着：“拜托你啦！支队长，拜托你啦……再不这样，我们的士兵，饿得连冲锋的气力，也快没有了！”
神力大佐决心破釜沉舟，便叹息一声，道：“只有最后的一搏了，感谢你们对天皇的赤胆忠心，我……全靠你们了！”
神力大佐不由向太一郎、赖川深深鞠躬，又把牙一咬：“我允许你们的分队，各杀两匹马！”
太一郎和赖川分队长都高兴地说：“太好了，士兵们又有肉吃了！”
双方的军人就像商量好了的一样，在各自的阵地上睡走了白昼。当静寂无声的夜刚开始不多久，太一郎和赖川的分队忙着宰杀马匹了，一直忙到深夜，两个分队的日军士兵拿着大块的马肉撕咬着、笑闹着，又一次重复着前一夜的最后的疯狂，军歌在深沉的贵州大山中久久地回荡着……这些不知死活的日本军人！
亲临前线的宋盼贵，看着远处的光亮，聆听着日本军歌；回头看着远方举着火把早早逃离的中国军队；骤然间伤心到了极点！我中华民族何时才不遭受强国的践踏、欺凌、宰割？何时能凝聚在一块？何时才能富强啊？！
军团长不重女色，不指使石汉英为你干这些窝囊事，他今天会调兵“护家”？你不重用这些只为你谋利的中国败类，他今天敢逃？这各怀鬼胎的“抗日”，究竟那一天才会结束？时近午夜，但见黎明关乌云压顶，浓云飞滚……明白石汉英早将镇守黎明关的担子丢给了他，明知不是日军的对手，他也决心为了家乡，为了身后的家乡人，尽他最后的一点力和热血了！所以，他也懒得向军团长吴增再报告了！
日军疯狂的叫闹和唱响的军歌，是后援部队有意制造出来的。这时，太一郎和赖川分别带领着日军的敢死队员，从古驿道上，从洼地、从侧翼阵地旁的丛林中，小心谨慎地向黎明关主阵地、侧翼阵地爬行着……
太一郎上面的士兵，踩落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滚下……太一郎急忙用身子挡住滚下的石头，军曹小声地呵斥着：
“你这混蛋！”
照明弹这时在洼地上空燃烧，将古驿道和洼地化为了白昼。日军士兵像早死在洼地和古驿道上的士兵一样，也立即一动不动……照明弹在天空燃烧贻尽，黎明关前又死一般地沉静。
刘卫清和士兵们在黑暗中都睁大眼晴……夜，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被照明弹不时照亮的侧翼阵地上，依旧是一片日军的死尸。
晨曦已在远方的山边出现，都快天亮了，日军还不发动进攻，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呢？这时候的刘卫清也不由得犯难了起来！
这时候，日军神力大佐早站在山炮、迫击炮的阵地前，在等待着最有利的进攻时机。他早下令了：侧翼阵地上的攻击部队一有动静，全部火炮立即随着冲杀上去的日军，一齐开火！
这时的中国军人会比日本人少吗？不但不少，反而比日本军人多得多！日本人敢来欺侮你，你中国军队为什么不狠狠打击他们？
你人多又怎么样？人再多也是被一群只有自己，没有国家与民族利益的军阀掌管着的、四分五裂的一盘散沙！要想打败日本人，要想中国不被外族侵扰，就必须废除军阀，建立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
——这就是眼下日本军人和中国军人的真实写照，对于苦难的中华民族来说，也是历史的真实写照！
3，按照严格的作战步骤，太一郎带领的敢死队员进入丛林，向侧翼阵地沿山摸去后，只要那里不发生战斗，潜伏在主阵地前洼地和古驿道上的日军敢死队员，必须保持一动不动！可是，太一郎想也没有想到，在前面缓慢爬行的日军敢死队员，竟触动了刘卫清不经意的布置，碰到了空罐头筒！
先是一个空罐头简叮叮咚咚地滚下山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静谧的夜中，室罐头简叮叮咚咚的滚动声十分清晰，照明弹又划亮了天空和山口，刘卫清大喊一声：
“日本人摸上来了，打啊！”
侧翼阵地上，顿时发出密集的手雷的爆炸声，与此同时，接近山口的日军敢死队员一齐跳了起来，哇哇地叫着，向侧翼阵地发起了冲锋！紧接着，日军的山炮、迫击炮一齐射向侧翼阵地和主阵地上；潜伏在洼地、古驿道上的日军敢死队员，也一齐跃了起来，牵制地向黎明关主阵地发起了冲锋！
刘卫清端着美式轻机枪，边喊边扫射：“日本人，不怕死的，就尽管上来吧！”
日军炮弹在岩头前爆炸，炸死了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军人……刘卫清从岩石后钻了出来又骂道：“狗日的日本人，他们不要命了！”
喊杀声和爆炸声，在侧翼阵地上混为一团，刘卫清这时杀得眼中充血，一把将身边炸死的重机枪手推开，又用重机枪疯狂地扫向面前的日军敢死队员……通讯兵背着步话机来到刘卫清面前：
“刘副营长，营长要和你说话！”
刘卫清刚躲在岩后，从通信兵手中接过话筒，日军一发炮弹准确地在岩上重机枪前爆炸，将重机枪掀翻好几米远。见自己与通信兵没有伤着，心里不由庆幸他们福大命大！这才喊着：我是刘卫清……”
宋盼贵说：“刘副营长，你那里情况如何了？”
刘卫清说：“正过瘾哩！”
宋盼贵在主阵地上看得清清楚楚，日军将进攻目标全集中到了侧翼阵地上了！在炮火中冲锋的敢死队员，在爆炸的火光中与中国军人一起被掀起……这时的他便清楚地意识到：黎明关你想保也保不住了！于是对刘卫清说道：
“好兄弟，侧翼阵地还能守吗……”
刘卫正在估形势，这时正好三连长跑到了他的身边，说：“小日本打红眼了，步兵在自己的炮火中冲锋，日本人……”
一发炮弹在三连长身前爆炸，三连长软软地倒在刘卫清身边，刘卫清扔了话筒，摇着三连长喊着：“三连长，你不能死呀！”
三连长睁开双眼，笑了笑：“兄弟……我先走……走……”
话务员又把话筒送到刘卫清嘴边：“副营长，营长的话……还没说完哩！”
刘卫清又接过话筒，不禁哭喊道：“三连长刚……刚阵亡了！”
宋盼贵又喊着：“我叫你快撤下来，撤啊！”
这时的刘卫清存心与日本人拼了，就说：“让我……再多杀几个……”
宋盼贵命令道：“快撤！要不老子饶不了你！”
这是刘卫清第一次听他的兄长对他充“老子”，晓得这是他急了才会出现的口头禅，这才下令辙出侧翼阵地。
宋盼贵在关口处，迎接刘卫清和搀扶着伤员的士兵们下来。这时，日军所有的炮火，又集中到主阵地上来了！于是便呼叫一连长李长志和主阵地上最后的几个士兵，朝岩石后的重机枪堡垒处撤退。他首先抓住了重机枪，叫刘卫清带领剩下的军人先撤走。
刘卫清不肯走，说：“我孤身一人，早该死了，让我来！”
宋盼贵说：“你光杆死了，阎王不问情由，会先打你三百棍！”
这时，一连长李长志与几个士兵跑到，一下推开了宋盼贵，说：“大哥，日本人快冲进关口了！你快带人离开，这里……让我来顶挡！”
宋盼贵：“不，我俩，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李长志说：“大哥，小弟能这样叫你一声哥，我就知足了！快走！快走啊……”
宋盼贵还是不肯离去，李长志便说：“大哥，快走！快走啊！小弟来生再和你见面吧！快走！快走啊……”
宋盼贵不禁潸然泪下，咬咬牙，与刘卫清和士兵们离开了石头堡垒。不到片刻，日本军人冲上了石头障碍处……李长志瞪着血一般燃烧的双眼，一边狂笑，一边大喊着：
“日本人，来啊，老子这两天早赚够了！早赚多了，快放马进来吧！进来吧……”
日本军人在石头障碍前纷纷倒下，上来一个死一个，尸体垒成了一堵人墙！不久……从侧面的山上扔下了手雷，手雷在岩石堡垒前后爆炸，重机枪的扫射声也停止了，只坚守了不到三天的天堑黎明关，终于寂静下来了！
不多久，一个日本少尉从尸体垒成的人墙上伸出头来，提着日本战刀和手枪，越过日军尸体，第一个进入了天堑黎明关！在他身前的石头堡垒中、身后的古驿道上，四处的洼地中，山坡上、山林中的硝烟中，五六百个中国军人与日本军人的尸体，静静地横躺在地上！此时的天险黎明关，笼罩在无限的悲壮与凄凉中……
《水族人的战争》，作者张宗铭、周晓云，该书在《贵阳晚报》连载。让读者了解贵州特有的水族。水族人民对军阀与日本人的戕害和反抗，会让你视觉一新！会了解水族人民特殊的风俗和美丽风光；会看见妻妾成群的军阀的骄奢淫逸和残忍，以及人性光环的一面。对于研究中国民族抗战，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