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军训下
“贫寒，文熙！快起床了！”钊康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快起！快起！快起！这都几点了，星海公园还去不去了？”
文熙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摸出枕边的手机：“啊？都八点半啦？贫寒，赶快起来！再不起，星海公园去不成了！”
贫寒这会儿睡的正熟，谁来理会他俩。
他俩穿好衣服，气冲冲地拽开贫寒的被子。
“别弄……”贫寒闭着眼睛微笑着，还磨了两下牙齿，“嘿嘿，云溪……”
“哎，云溪是谁呀？”钊康小声问。
“这我哪儿知道？”
“哎，你说会不会是给贫寒送药的那个女孩儿！”
“不会吧，看贫寒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不认识她。”
“那会是谁呢？”
“贫寒，贫寒，”文熙拍拍他的胳膊，“云溪是谁呀？”
“嘿嘿嘿……”贫寒依旧闭着眼傻笑。
“云溪给你来电话了！”钊康大喊。
贫寒听到喊声，立刻挣身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喂，喂？”
嘿嘿……他俩都忍不住笑了。
贫寒知道自己被耍了，皱起了眉头：“哎呀……别打扰我睡觉。”说完他又躺下了。
“还睡，还睡？”钊康急了，“不说好到星海公园去玩吗？这都几点了？”
“几点了？”
“都九点啦！”
“啊？都九点啦！”贫寒立刻又坐了起来，一手去拽床栏上的背心，“那咱赶紧得走。”
他们出了校门，坐上轻轨，来到了星海公园。
“哇！大海！”贫寒风也是的跑了过去。
其实，贫寒的家在天津，也是沿海城市，可由于生长在农村，他一直没有机会亲眼去看看海。
“跑到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和远处停着的两艘巨轮，贫寒哪能抑制内心的亢奋？深深吸一口气：“啊！大海！我来了！”
此刻的贫寒是不会在意别人向他投来怎样的目光的。他赶忙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亲身体验一把海水的温度与温柔。他也弯下身去用手捧些海水来尝尝。“哦，果然是咸的。”
他也掏出手机来，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喂，妈！今天我看到大海了，而且现在就站在海水里。真舒服啊，比站在咱家后院的河里舒服多了！”
“哦，是贫寒呀！你怎么跑到海里去了，那水多凉呀！快上来，快上来！要不感冒了。”
“奶奶，不凉，真的，一点儿不凉！这里的海可漂亮了，海上海停着两艘船呢，可大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呀，用手机拍几张照片，放假回来的时候啊，带给奶奶看。”
“嗯，奶奶，我知道！您最近身体好吗？”
“挺好的，你爷爷的腰也不像从前那么疼了！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我妈她干啥去了？”
“她呀，又去大队部打小时工了，村里这几天修路，活还挺多的。”
“那会不会很累？”贫寒脸上失去了先前的兴奋与喜悦。
“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呀！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考上大学了，你父母累点儿，累得心里甜，你不用担心，记得好好学习就是了。”
“我会的。”贫寒哽咽着。
“那你去玩儿吧，家里一切都好，记得拍几张照片儿啊！”
“嗯……”
贫寒的两个舍友都来自南方，也没见过大海。此刻，他们三个都站在海水里，一起玩得还算开心。
“XX，我爱你！”不远处的一个男生牵住女生的手，一起站在海水里，对着海天相接的远方喊去。而女生则显出几分羞涩，只是微笑地看着那位男生，笑得那样开心，那样甜。
贫寒静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看着，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哎，贫寒！看什么呢？我们一起唱水手吧！”
“好！”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挽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走上岸边贫寒才发现，这里的岸并不是想象中的沙滩，柔柔的，软软的；而是许许多多的小石子。不过，由于海水的冲刷，再没了起初的棱角，都很圆滑，即使是赤脚走在上面，也只会感觉到痒，而不会疼。
他们沿着岸边，一直向前，在这条美丽的风景弧线上，有着颇为独特的风景：海产品的叫卖自然少不了，弥散在清新的空气中显得那样和谐悦耳；海钓的几位老伯安静地坐在那儿等待鱼儿上钩，阳光打在他们脸上，更显几分悠游自在；再向前，圣亚海洋公园中海豹的表演更为夺人眼球，可爱的小家伙不仅能配合工作人员完成各种动作，竟然还能算算术哩，2+5=7，这也太神奇了！
过了这儿，他们碰到一个卖纪念品的地摊儿，都是些小巧玲珑的天然工艺，显得可爱而富有灵气。贫寒选定了一个贝壳，当他正准备付钱时，文熙叫住了他。
“你买它干啥？这种贝壳在海边很常见的。”
贫寒用大拇指轻轻抚摸一下那贝壳：“我喜欢它的颜色。”
那贝壳不大，也没有个性的外形，除了表面那点隐隐约约的粉红色还算有点儿新意外，再没其他让游客购买的理由。
之后，他们没有再向前走，前方的路确实很美，但又确实遥远。西落的太阳微笑着告诉他们，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他们又坐上轻轨，回到了大连海事大学。
“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玩得很High吧？”指导员已经站在宿舍楼前，看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是啊，指导员。今天放假，您没有出去玩呀？”钊康陪笑着。
“玩儿？”指导员瞪大了眼睛，“我倒是想，可谁来给我们放天假？”
“导员儿，看来我们还是比较幸福的，呵呵。训练六天，还能给一天假出去玩儿，真不错！嘿嘿……”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们三个都是210的吧？”看样子，指导员这次真生气了。
“是啊，怎么了？导员。”
“怎么了？我看放假都把你们给放糊涂了，谁批准放假就可以不叠被子了？啊？”
“报告，叠了。”
“报告！我没叠。”
“呀嘿！勇气可嘉呀！敢作敢当呀！挺像大学生的呀！”指导员的音调一次比一次高。
“指导员，我认罚。这次又要罚蹲么？”
“不了，这次换个方式，一百个俯卧撑。”
“啊？”钊康，文熙都尖叫。
贫寒张开手，看了看那粉红色的贝壳，又不经意地用大拇指抚摸了一通，然后轻轻地放到自己里面的口袋。
“一，二，三，四……”
当他数到六十的时候，指导员背过身去。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
“报告，做不动了。”此刻的贫寒已经趴到了地上。
指导员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说：“你叫什么来着？”
“杜贫寒。”
“哦，想起来了。不过，这次我是真的记住你了。你们两个扶他回去吧！”说完，指导员就转身离开了。
“哎，贫寒，我真搞不懂你，导员她都背过身去了，明显是在给你台阶下，你咋就那么倔呢！”钊康皱着眉头，又是担心，又是责备。
而贫寒，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照常训练。
“今天，不，是这三天，我们的训练任务是齐步走动作练习。这部分训练是阅兵时要表演的内容，大家训练时一定要严肃认真，严格要求。只有这样，阅兵时才能表演得出色！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家齐刷刷回答。
和往常一样，他们先站军姿。不过这次又有些不同，刚站半小时，教官就突然发话，让他们原地休息两分钟。
两分钟很快过去。“停！”同学们又齐刷刷地在原地站好。
“将帽子摘下来，反顶在头上！”
“啊？”同学们一片哗然。
“啊什么啊？军姿都站一个礼拜了，玩点儿新鲜的。”
帽子刚被放好，就陆陆续续地从头上掉下来。
“不要担心啊，”教官安慰同学们，“帽子掉了不用打报告，你就拿着帽子在队伍前面做二十个俯卧撑，就行了。不，今天先做十个吧！做完回去就是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前面做俯卧撑，陆陆续续地回去；陆陆续续地又来，陆陆续续地又回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不过这次，并不像之前给他们带来些许凉意。同学们纷纷去地上找帽子。
“报告教官，有风！”钊康抱怨道。
“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掉吗？”教官指着贫寒头上的帽子，示意大家，“不要怨我啊，我说了，只有你们的帽子全部掉了，才可免去惩罚。”
说来也怪，同学们的帽子在一个小时之内少说也要掉个两三次。而贫寒，竟然一次也没掉过。
一个半小时的军姿训练结束后。教官让贫寒到前面加讲一讲自己顶帽子的经验。
这是贫寒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紧张是免不了的，思索了一会儿，他说：“其实，顶帽子的时候不要总想着它，越是想着自己头顶上有个帽子，就会越发紧张，帽子当然更容易掉下来。”
“太好了！”教官称赞道，“他说得很对，顶帽子的最好诀窍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些其他事情，帽子就不会掉了。”
“那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队伍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在想我的高中女同学！”贫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声音大极了。
同学们，教官都笑了。
贫寒归队后，教官走到前面，笑着对大家说：“下午在站军姿的时候，都去想你们的高中女同学啊！可不能让帽子再掉了。”
队伍中又是一片哗然。
训练结束时，教官把贫寒叫住，说要请他吃饭。贫寒感到很诧异，把马扎儿和水杯交给了舍友，就和教官走了。
“来，我敬你！”教官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敬贫寒。
贫寒想也没想，端起酒杯与教官的碰了一下，之后便一饮而尽。
他们坐下后，贫寒问：“教官，你为什么要敬我酒？”
“因为我佩服你！”
“啊？”贫寒一阵惊愕。
“能在一百个人面前，说你在想你的高中女同学，太勇敢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说完，教官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勇敢？呵呵……”贫寒苦笑着，“我要真勇敢，就不会到现在还不去向她表白。”此刻，贫寒突然想哭。
“教官，你怎么了？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些。”贫寒眼睁睁地看着教官的眼泪滴倒酒杯里。
“我呀，”教官用手擦擦眼泪，“太怂了，都怪我当时太怂了，高中时喜欢班上一位女同学，可一直没敢跟她说。到大学，我终于下定决心向她表白，可那时，她……哎，她在大学已经交了男朋友。”此时的教官，再没了训练场上坚强，甚至有些蛮横的面孔，有的只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那份脆弱，不，准确点儿说，是男孩儿。现在看他，甚至有些可怜。
“唉……”贫寒静静地拿起酒杯，给自己也倒上。
“教官，我敬你。”
“为什么？同情我吗？”
“不，为我们有着太多相似的经历。”
他们干了这杯。教官问贫寒：“那你为什么迟迟没有表白？和我一样，也自卑吗？”
“一半是，一半又不是。”
“怎么讲？”
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她了，到了高三，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可那时，大家都整天忙着备考，我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明显少了很多，她是一个学习很要强的女孩，成绩特别好。她长得也很漂亮。我没敢向她表白，一半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另一半是怕自己的突然表白影响她备考的心情。在那时，我也曾给自己确定过目标，考上清华或者北大，之后就向她表白。可或许是自己的压力较大吧，高二成绩还算不错的我考入高三的实验班后，成绩一直下降，直到高考也没有翻过身来。现在，我还能拿什么对她说‘我喜欢你’呢？”
“不用……不用……”此时的教官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喜欢的女孩，她……现在的男朋友上的是二本，他的成绩还没我好。真的，你不要考虑那么多。你要真的喜欢她，就赶紧表白，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她。”
贫寒沉思了好一阵，他甚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但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教官，干！”他俩又喝了一杯。
其实，在高考结束的每一个日子，贫寒都在同他的内心做斗争，他甚至安慰过自己：表白吧，或许成绩的好坏并不在云溪选择男朋友的标准之列。
但他终究无法战胜心灵的恐慌。他很担心，担心自己表白失败后，双方都无法挽救尴尬的局面；他很怕，怕到最后，自己和云溪连朋友也做不成。
下午，教官没有出现在体育场上，代他训练的那位教官说他病了。而这其中的原因，除了贫寒，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三天的齐步训练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三天的正步训练也很快就结束了。而贫寒，一个个子最矮的男生，却得到了最多的表扬。
军训的第十四天，依旧是假期。这一天，贫寒、钊康和文熙三人准备去星海广场去逛逛，听说这星海广场是亚洲最大的广场，可气派了。
“晦气，真是晦气！”文熙一看到窗外在下雨便开始抱怨，“这雨来得可真是时候，偏偏在放假时才下，早干什么去了！”
“唉！星海广场这回可是去不成了！”钊康又缩进被窝儿，继续去睡了。
贫寒被他俩吵醒，看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没了之前的睡意。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地凝视着窗外下落的雨滴。
他在想：怀恋的家乡也在下雨吗？
他在想：家里的玉米垛苫好了吗？
他在想：爸爸，今天工地是不是停工？
他在想：妈妈，这回你是不是不得不去休息一日了？
他在想：爷爷，您可一定要穿上秋裤，要不腿又要疼了。
他在想：奶奶，可不能再沾冷水了，深秋可是风湿骨痛的高发季节。
他在想：姐，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他在想：云溪，此刻你是不是还在睡着？那就多睡会好了，不过出门可要多穿点儿衣服。
他望着，就这样痴望着，望上几个小时……
每周往家里打个电话是母亲嘱咐他的，贫寒当然不会忘记，临近中午时，贫寒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家里下雨了吗？我这儿还在下着。”
“下着，早上起来就开始下了，不过现在已经停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
“还没有啊，那你快去吃饭吧！”
“不着急，今天我们放假，不用训练！妈，您吃饭了吗？”
“也没呢。哦，你要不问，我还给忘了。你姐打电话来着，说她找到工作了。刚好今天又是中秋节，我和你奶奶正包饺子呢，庆祝一下！”
“哦，找到啦！什么工作呀？”
“说是什么……额——人事资源管理。我问过她了，就是给公司的员工发发工资，蛮轻松的。”
“哦，那就好。”
“呵呵……这回我心里可算是踏实了。”
“妈，上周我往家里打电话，奶奶说村里正在修路，现在修完了吗？”
“快了，估计再有两天就修完了。哎，先不聊了啊，我得赶快做饭，下午还要到大队部抢活干呢！”
“喂，妈——”
“嘟，嘟，嘟……”
母亲就是这样，永远也闲不着。
雨一直下着，稀稀落落的，撒在窗外的土地上。
下午，贫寒实在闲来无事，随便抽出一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翻来看看。看着看着，他感觉手机振了一下。
“哇！是云溪的短信！”贫寒睁大眼睛，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师……傅，中……秋……节……快……乐……哈！落”
贫寒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读完一遍，再读一遍。这感觉，别提有多享受了。
或许是此刻的贫寒太过兴奋了，有些发傻了，他竟然没有想起给云溪回一条短信。
这以后，无论是训练，吃饭，睡觉，甚至在过马路时，他都会想着这条短信。虽然这条简短的祝福贫寒早已熟记在心，可还是忍不住时时打开手机看看，看到这行文字，他就仿佛看到了云溪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两天吧！贫寒才不经意想起，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云溪发一条祝福短信，问候他一下呢？
他从朋友发来的短信中精挑细选，终于选定两条短信，一次给云溪发了过去。
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云溪立刻就回了他的短信：谢谢师傅，师傅注意身体哈，记得想徒弟哦！这回，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他激动地跳了起来，跳到椅子上，蹦到桌子上。云溪，你知道吗？我天天都在想你，白天想，夜里更想，从不曾有一天停止过。云溪，你知道吗？我多想你在闲暇时也能想想我。云溪，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云溪，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天晚上，贫寒再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眼前走浮现出云溪的笑脸，浮现出高二那会儿，他们在楼道里相遇的情景。云溪总是热情地叫他师傅，而他总是傻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走过去，之后的悔恨，是那样令他心痛，而这样的痛苦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此刻，他又在极力地规劝自己，快睡吧，赶快睡！明天教官就要从队伍中选人去组建阅兵方阵了，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落选了，要是那样，云溪会看不起我的。
第二天，站完一个半小时的军姿后，教官将所有的训练内容统统复习了一遍后，他开始宣读入选阅兵方阵的人名单。
“王少阳，韩小强，孟琦，万家宝，张胜……”
此刻，贫寒的心总是提着：一定要有我，一定要有我……
可一直到最后，教官都没有念到贫寒的名字。贫寒很失落，很沮丧，难道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其实，大家的表现都很出色，可是没办法，大队长只让选出十七名去参加阅兵。你们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们都是好样的。”教官安慰大家说，“不去阅兵也好，你们以后的训练会轻松很多。”
“报告教官，我也想去参加阅兵！”
这是教官早就料想到的，但也是他最怕见到的。
“参加阅兵有啥好的？训练苦着呢！”
“报告教官，只要能去参加阅兵仪式，再苦我都不怕。”
此刻教官再也找不到拒绝贫寒的理由，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参加阅兵仪式的意义，尤其是对一个军人，他至今难以忘记他大一那会儿，就是因为个子太矮被指导员安慰去做替补，可哪里是安慰，简直是欺骗，当时确实有一位兄弟因为突然脚伤而无法去参加阅兵仪式，可指导员，最后竟无情地去掉了最后一排，他很有说辞，怕影响队列表演的整体效果。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不去参加阅兵，你还可以去练习军体拳。”教官那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去安慰贫寒，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可笑。
这群不幸的孩子，不，准确点儿说是贫寒，（或许有的同学还为自己没有被选去参加阅兵而庆幸，偷着乐呢。）被带出了体育场，带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场地，去练习军体拳。
“吴情，再从你队伍里选出一名替补，跟着方阵一起去参加训练。”大队长跑过来对教官说。
“刘大队，这次有没有身高要求？”
“吴教官，训练才这么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给训傻了，这么愚蠢的问题还用问吗？”
“报告大队长，我也想去参加阅兵！”贫寒在队伍中大喊。
大队长走到贫寒跟前，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那种怪异加上鄙视的神情，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得出的。
“刘大队，您就给他次机会，让他去吧，他的各种动作都十分标准！”
“不行，咱们方阵队员的身高明显没有海上专业的占优势，你让他去阅兵……不行不行，动作再好也不行！”
“大队长，那您让我去当替补吧！”
“替补？”大队长迷惑的看着贫寒，“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会跟着他们一起练！”
“刘大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让这小子跟着去训练，在从你的队伍中选出一个替补”说完大队长就走开了。
“教官我走了！”贫寒向教官敬了一个礼，静静地跟在大队身后了。
望着贫寒远去的身影和他那坚定地步伐，教官的眼睛红了，泪水溢出的眼眶，他此刻的心情又有谁知？他此刻的心情又有谁知？相见恨晚！
能有机会重返体育场，贫寒的心情还是比较舒畅的，只是不能上台表演吧了，但至少我还可以参加训练，贫寒安慰自己。“只要过程精彩又何必太在意结果呢？”贫寒突然想起，扑哧一声笑了。这是云溪在作文中曾经说过的……再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依旧在那儿，微笑着，洒下温暖与温柔，献给这大地。
第三个假期，文熙和钊康如愿以偿地去了星海广场游玩，他们玩的很开心。而贫寒，由于要在方阵训练，这一天没有给假。
近一个礼拜的阅兵排练很快结束了，贫寒也在彩排的前一刻离开了方阵。正式阅兵表演那天，贫寒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自己所在的方阵从主席台前光彩走过，他很兴奋，兴奋地鼓起掌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些许失落。
他骄傲，为能在表演超过航海学院的轮机方阵参加过训练而骄傲。此刻的太阳，依旧在那儿，微笑着——散发温暖与温柔，闪耀着贫寒的脸。
中午，全体新生欢送教官。贫寒站在队伍最前面，他和教官的感情又是那样的深。然而此刻，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朦胧的双眼凝视教官好一阵后，他将教官紧紧抱住，泪水再不能在眼眶里涔着，泪水打湿了他白色的衬衫，泪水浸透了他蓝色的海魂。
“不要太要强，兄弟，学会适应！”教官用手使劲儿拍着贫寒的后背，然后把他推开。他又向大家行个军礼，就走了。
教官没敢再回头，因为他怕，怕看见同学们润湿的眼，怕自己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流出来。
他走了，走得那样安静，又那样震撼。
非常感谢大家阅读我的作品，本人由于新手上路，行文中难免有很多这样或那样的不足，欢迎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我会努力完成这本小说，争取每周都有更新。真心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文熙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摸出枕边的手机：“啊？都八点半啦？贫寒，赶快起来！再不起，星海公园去不成了！”
贫寒这会儿睡的正熟，谁来理会他俩。
他俩穿好衣服，气冲冲地拽开贫寒的被子。
“别弄……”贫寒闭着眼睛微笑着，还磨了两下牙齿，“嘿嘿，云溪……”
“哎，云溪是谁呀？”钊康小声问。
“这我哪儿知道？”
“哎，你说会不会是给贫寒送药的那个女孩儿！”
“不会吧，看贫寒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不认识她。”
“那会是谁呢？”
“贫寒，贫寒，”文熙拍拍他的胳膊，“云溪是谁呀？”
“嘿嘿嘿……”贫寒依旧闭着眼傻笑。
“云溪给你来电话了！”钊康大喊。
贫寒听到喊声，立刻挣身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喂，喂？”
嘿嘿……他俩都忍不住笑了。
贫寒知道自己被耍了，皱起了眉头：“哎呀……别打扰我睡觉。”说完他又躺下了。
“还睡，还睡？”钊康急了，“不说好到星海公园去玩吗？这都几点了？”
“几点了？”
“都九点啦！”
“啊？都九点啦！”贫寒立刻又坐了起来，一手去拽床栏上的背心，“那咱赶紧得走。”
他们出了校门，坐上轻轨，来到了星海公园。
“哇！大海！”贫寒风也是的跑了过去。
其实，贫寒的家在天津，也是沿海城市，可由于生长在农村，他一直没有机会亲眼去看看海。
“跑到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和远处停着的两艘巨轮，贫寒哪能抑制内心的亢奋？深深吸一口气：“啊！大海！我来了！”
此刻的贫寒是不会在意别人向他投来怎样的目光的。他赶忙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亲身体验一把海水的温度与温柔。他也弯下身去用手捧些海水来尝尝。“哦，果然是咸的。”
他也掏出手机来，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喂，妈！今天我看到大海了，而且现在就站在海水里。真舒服啊，比站在咱家后院的河里舒服多了！”
“哦，是贫寒呀！你怎么跑到海里去了，那水多凉呀！快上来，快上来！要不感冒了。”
“奶奶，不凉，真的，一点儿不凉！这里的海可漂亮了，海上海停着两艘船呢，可大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呀，用手机拍几张照片，放假回来的时候啊，带给奶奶看。”
“嗯，奶奶，我知道！您最近身体好吗？”
“挺好的，你爷爷的腰也不像从前那么疼了！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我妈她干啥去了？”
“她呀，又去大队部打小时工了，村里这几天修路，活还挺多的。”
“那会不会很累？”贫寒脸上失去了先前的兴奋与喜悦。
“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呀！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考上大学了，你父母累点儿，累得心里甜，你不用担心，记得好好学习就是了。”
“我会的。”贫寒哽咽着。
“那你去玩儿吧，家里一切都好，记得拍几张照片儿啊！”
“嗯……”
贫寒的两个舍友都来自南方，也没见过大海。此刻，他们三个都站在海水里，一起玩得还算开心。
“XX，我爱你！”不远处的一个男生牵住女生的手，一起站在海水里，对着海天相接的远方喊去。而女生则显出几分羞涩，只是微笑地看着那位男生，笑得那样开心，那样甜。
贫寒静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看着，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哎，贫寒！看什么呢？我们一起唱水手吧！”
“好！”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挽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走上岸边贫寒才发现，这里的岸并不是想象中的沙滩，柔柔的，软软的；而是许许多多的小石子。不过，由于海水的冲刷，再没了起初的棱角，都很圆滑，即使是赤脚走在上面，也只会感觉到痒，而不会疼。
他们沿着岸边，一直向前，在这条美丽的风景弧线上，有着颇为独特的风景：海产品的叫卖自然少不了，弥散在清新的空气中显得那样和谐悦耳；海钓的几位老伯安静地坐在那儿等待鱼儿上钩，阳光打在他们脸上，更显几分悠游自在；再向前，圣亚海洋公园中海豹的表演更为夺人眼球，可爱的小家伙不仅能配合工作人员完成各种动作，竟然还能算算术哩，2+5=7，这也太神奇了！
过了这儿，他们碰到一个卖纪念品的地摊儿，都是些小巧玲珑的天然工艺，显得可爱而富有灵气。贫寒选定了一个贝壳，当他正准备付钱时，文熙叫住了他。
“你买它干啥？这种贝壳在海边很常见的。”
贫寒用大拇指轻轻抚摸一下那贝壳：“我喜欢它的颜色。”
那贝壳不大，也没有个性的外形，除了表面那点隐隐约约的粉红色还算有点儿新意外，再没其他让游客购买的理由。
之后，他们没有再向前走，前方的路确实很美，但又确实遥远。西落的太阳微笑着告诉他们，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他们又坐上轻轨，回到了大连海事大学。
“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玩得很High吧？”指导员已经站在宿舍楼前，看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是啊，指导员。今天放假，您没有出去玩呀？”钊康陪笑着。
“玩儿？”指导员瞪大了眼睛，“我倒是想，可谁来给我们放天假？”
“导员儿，看来我们还是比较幸福的，呵呵。训练六天，还能给一天假出去玩儿，真不错！嘿嘿……”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们三个都是210的吧？”看样子，指导员这次真生气了。
“是啊，怎么了？导员。”
“怎么了？我看放假都把你们给放糊涂了，谁批准放假就可以不叠被子了？啊？”
“报告，叠了。”
“报告！我没叠。”
“呀嘿！勇气可嘉呀！敢作敢当呀！挺像大学生的呀！”指导员的音调一次比一次高。
“指导员，我认罚。这次又要罚蹲么？”
“不了，这次换个方式，一百个俯卧撑。”
“啊？”钊康，文熙都尖叫。
贫寒张开手，看了看那粉红色的贝壳，又不经意地用大拇指抚摸了一通，然后轻轻地放到自己里面的口袋。
“一，二，三，四……”
当他数到六十的时候，指导员背过身去。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
“报告，做不动了。”此刻的贫寒已经趴到了地上。
指导员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说：“你叫什么来着？”
“杜贫寒。”
“哦，想起来了。不过，这次我是真的记住你了。你们两个扶他回去吧！”说完，指导员就转身离开了。
“哎，贫寒，我真搞不懂你，导员她都背过身去了，明显是在给你台阶下，你咋就那么倔呢！”钊康皱着眉头，又是担心，又是责备。
而贫寒，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照常训练。
“今天，不，是这三天，我们的训练任务是齐步走动作练习。这部分训练是阅兵时要表演的内容，大家训练时一定要严肃认真，严格要求。只有这样，阅兵时才能表演得出色！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家齐刷刷回答。
和往常一样，他们先站军姿。不过这次又有些不同，刚站半小时，教官就突然发话，让他们原地休息两分钟。
两分钟很快过去。“停！”同学们又齐刷刷地在原地站好。
“将帽子摘下来，反顶在头上！”
“啊？”同学们一片哗然。
“啊什么啊？军姿都站一个礼拜了，玩点儿新鲜的。”
帽子刚被放好，就陆陆续续地从头上掉下来。
“不要担心啊，”教官安慰同学们，“帽子掉了不用打报告，你就拿着帽子在队伍前面做二十个俯卧撑，就行了。不，今天先做十个吧！做完回去就是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前面做俯卧撑，陆陆续续地回去；陆陆续续地又来，陆陆续续地又回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不过这次，并不像之前给他们带来些许凉意。同学们纷纷去地上找帽子。
“报告教官，有风！”钊康抱怨道。
“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掉吗？”教官指着贫寒头上的帽子，示意大家，“不要怨我啊，我说了，只有你们的帽子全部掉了，才可免去惩罚。”
说来也怪，同学们的帽子在一个小时之内少说也要掉个两三次。而贫寒，竟然一次也没掉过。
一个半小时的军姿训练结束后。教官让贫寒到前面加讲一讲自己顶帽子的经验。
这是贫寒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紧张是免不了的，思索了一会儿，他说：“其实，顶帽子的时候不要总想着它，越是想着自己头顶上有个帽子，就会越发紧张，帽子当然更容易掉下来。”
“太好了！”教官称赞道，“他说得很对，顶帽子的最好诀窍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些其他事情，帽子就不会掉了。”
“那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队伍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在想我的高中女同学！”贫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声音大极了。
同学们，教官都笑了。
贫寒归队后，教官走到前面，笑着对大家说：“下午在站军姿的时候，都去想你们的高中女同学啊！可不能让帽子再掉了。”
队伍中又是一片哗然。
训练结束时，教官把贫寒叫住，说要请他吃饭。贫寒感到很诧异，把马扎儿和水杯交给了舍友，就和教官走了。
“来，我敬你！”教官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敬贫寒。
贫寒想也没想，端起酒杯与教官的碰了一下，之后便一饮而尽。
他们坐下后，贫寒问：“教官，你为什么要敬我酒？”
“因为我佩服你！”
“啊？”贫寒一阵惊愕。
“能在一百个人面前，说你在想你的高中女同学，太勇敢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说完，教官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勇敢？呵呵……”贫寒苦笑着，“我要真勇敢，就不会到现在还不去向她表白。”此刻，贫寒突然想哭。
“教官，你怎么了？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些。”贫寒眼睁睁地看着教官的眼泪滴倒酒杯里。
“我呀，”教官用手擦擦眼泪，“太怂了，都怪我当时太怂了，高中时喜欢班上一位女同学，可一直没敢跟她说。到大学，我终于下定决心向她表白，可那时，她……哎，她在大学已经交了男朋友。”此时的教官，再没了训练场上坚强，甚至有些蛮横的面孔，有的只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那份脆弱，不，准确点儿说，是男孩儿。现在看他，甚至有些可怜。
“唉……”贫寒静静地拿起酒杯，给自己也倒上。
“教官，我敬你。”
“为什么？同情我吗？”
“不，为我们有着太多相似的经历。”
他们干了这杯。教官问贫寒：“那你为什么迟迟没有表白？和我一样，也自卑吗？”
“一半是，一半又不是。”
“怎么讲？”
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她了，到了高三，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可那时，大家都整天忙着备考，我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明显少了很多，她是一个学习很要强的女孩，成绩特别好。她长得也很漂亮。我没敢向她表白，一半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另一半是怕自己的突然表白影响她备考的心情。在那时，我也曾给自己确定过目标，考上清华或者北大，之后就向她表白。可或许是自己的压力较大吧，高二成绩还算不错的我考入高三的实验班后，成绩一直下降，直到高考也没有翻过身来。现在，我还能拿什么对她说‘我喜欢你’呢？”
“不用……不用……”此时的教官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喜欢的女孩，她……现在的男朋友上的是二本，他的成绩还没我好。真的，你不要考虑那么多。你要真的喜欢她，就赶紧表白，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她。”
贫寒沉思了好一阵，他甚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但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教官，干！”他俩又喝了一杯。
其实，在高考结束的每一个日子，贫寒都在同他的内心做斗争，他甚至安慰过自己：表白吧，或许成绩的好坏并不在云溪选择男朋友的标准之列。
但他终究无法战胜心灵的恐慌。他很担心，担心自己表白失败后，双方都无法挽救尴尬的局面；他很怕，怕到最后，自己和云溪连朋友也做不成。
下午，教官没有出现在体育场上，代他训练的那位教官说他病了。而这其中的原因，除了贫寒，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三天的齐步训练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三天的正步训练也很快就结束了。而贫寒，一个个子最矮的男生，却得到了最多的表扬。
军训的第十四天，依旧是假期。这一天，贫寒、钊康和文熙三人准备去星海广场去逛逛，听说这星海广场是亚洲最大的广场，可气派了。
“晦气，真是晦气！”文熙一看到窗外在下雨便开始抱怨，“这雨来得可真是时候，偏偏在放假时才下，早干什么去了！”
“唉！星海广场这回可是去不成了！”钊康又缩进被窝儿，继续去睡了。
贫寒被他俩吵醒，看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没了之前的睡意。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地凝视着窗外下落的雨滴。
他在想：怀恋的家乡也在下雨吗？
他在想：家里的玉米垛苫好了吗？
他在想：爸爸，今天工地是不是停工？
他在想：妈妈，这回你是不是不得不去休息一日了？
他在想：爷爷，您可一定要穿上秋裤，要不腿又要疼了。
他在想：奶奶，可不能再沾冷水了，深秋可是风湿骨痛的高发季节。
他在想：姐，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他在想：云溪，此刻你是不是还在睡着？那就多睡会好了，不过出门可要多穿点儿衣服。
他望着，就这样痴望着，望上几个小时……
每周往家里打个电话是母亲嘱咐他的，贫寒当然不会忘记，临近中午时，贫寒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家里下雨了吗？我这儿还在下着。”
“下着，早上起来就开始下了，不过现在已经停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
“还没有啊，那你快去吃饭吧！”
“不着急，今天我们放假，不用训练！妈，您吃饭了吗？”
“也没呢。哦，你要不问，我还给忘了。你姐打电话来着，说她找到工作了。刚好今天又是中秋节，我和你奶奶正包饺子呢，庆祝一下！”
“哦，找到啦！什么工作呀？”
“说是什么……额——人事资源管理。我问过她了，就是给公司的员工发发工资，蛮轻松的。”
“哦，那就好。”
“呵呵……这回我心里可算是踏实了。”
“妈，上周我往家里打电话，奶奶说村里正在修路，现在修完了吗？”
“快了，估计再有两天就修完了。哎，先不聊了啊，我得赶快做饭，下午还要到大队部抢活干呢！”
“喂，妈——”
“嘟，嘟，嘟……”
母亲就是这样，永远也闲不着。
雨一直下着，稀稀落落的，撒在窗外的土地上。
下午，贫寒实在闲来无事，随便抽出一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翻来看看。看着看着，他感觉手机振了一下。
“哇！是云溪的短信！”贫寒睁大眼睛，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师……傅，中……秋……节……快……乐……哈！落”
贫寒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读完一遍，再读一遍。这感觉，别提有多享受了。
或许是此刻的贫寒太过兴奋了，有些发傻了，他竟然没有想起给云溪回一条短信。
这以后，无论是训练，吃饭，睡觉，甚至在过马路时，他都会想着这条短信。虽然这条简短的祝福贫寒早已熟记在心，可还是忍不住时时打开手机看看，看到这行文字，他就仿佛看到了云溪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两天吧！贫寒才不经意想起，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云溪发一条祝福短信，问候他一下呢？
他从朋友发来的短信中精挑细选，终于选定两条短信，一次给云溪发了过去。
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云溪立刻就回了他的短信：谢谢师傅，师傅注意身体哈，记得想徒弟哦！这回，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他激动地跳了起来，跳到椅子上，蹦到桌子上。云溪，你知道吗？我天天都在想你，白天想，夜里更想，从不曾有一天停止过。云溪，你知道吗？我多想你在闲暇时也能想想我。云溪，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云溪，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天晚上，贫寒再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眼前走浮现出云溪的笑脸，浮现出高二那会儿，他们在楼道里相遇的情景。云溪总是热情地叫他师傅，而他总是傻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走过去，之后的悔恨，是那样令他心痛，而这样的痛苦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此刻，他又在极力地规劝自己，快睡吧，赶快睡！明天教官就要从队伍中选人去组建阅兵方阵了，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落选了，要是那样，云溪会看不起我的。
第二天，站完一个半小时的军姿后，教官将所有的训练内容统统复习了一遍后，他开始宣读入选阅兵方阵的人名单。
“王少阳，韩小强，孟琦，万家宝，张胜……”
此刻，贫寒的心总是提着：一定要有我，一定要有我……
可一直到最后，教官都没有念到贫寒的名字。贫寒很失落，很沮丧，难道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其实，大家的表现都很出色，可是没办法，大队长只让选出十七名去参加阅兵。你们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们都是好样的。”教官安慰大家说，“不去阅兵也好，你们以后的训练会轻松很多。”
“报告教官，我也想去参加阅兵！”
这是教官早就料想到的，但也是他最怕见到的。
“参加阅兵有啥好的？训练苦着呢！”
“报告教官，只要能去参加阅兵仪式，再苦我都不怕。”
此刻教官再也找不到拒绝贫寒的理由，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参加阅兵仪式的意义，尤其是对一个军人，他至今难以忘记他大一那会儿，就是因为个子太矮被指导员安慰去做替补，可哪里是安慰，简直是欺骗，当时确实有一位兄弟因为突然脚伤而无法去参加阅兵仪式，可指导员，最后竟无情地去掉了最后一排，他很有说辞，怕影响队列表演的整体效果。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不去参加阅兵，你还可以去练习军体拳。”教官那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去安慰贫寒，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可笑。
这群不幸的孩子，不，准确点儿说是贫寒，（或许有的同学还为自己没有被选去参加阅兵而庆幸，偷着乐呢。）被带出了体育场，带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场地，去练习军体拳。
“吴情，再从你队伍里选出一名替补，跟着方阵一起去参加训练。”大队长跑过来对教官说。
“刘大队，这次有没有身高要求？”
“吴教官，训练才这么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给训傻了，这么愚蠢的问题还用问吗？”
“报告大队长，我也想去参加阅兵！”贫寒在队伍中大喊。
大队长走到贫寒跟前，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那种怪异加上鄙视的神情，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得出的。
“刘大队，您就给他次机会，让他去吧，他的各种动作都十分标准！”
“不行，咱们方阵队员的身高明显没有海上专业的占优势，你让他去阅兵……不行不行，动作再好也不行！”
“大队长，那您让我去当替补吧！”
“替补？”大队长迷惑的看着贫寒，“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会跟着他们一起练！”
“刘大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让这小子跟着去训练，在从你的队伍中选出一个替补”说完大队长就走开了。
“教官我走了！”贫寒向教官敬了一个礼，静静地跟在大队身后了。
望着贫寒远去的身影和他那坚定地步伐，教官的眼睛红了，泪水溢出的眼眶，他此刻的心情又有谁知？他此刻的心情又有谁知？相见恨晚！
能有机会重返体育场，贫寒的心情还是比较舒畅的，只是不能上台表演吧了，但至少我还可以参加训练，贫寒安慰自己。“只要过程精彩又何必太在意结果呢？”贫寒突然想起，扑哧一声笑了。这是云溪在作文中曾经说过的……再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依旧在那儿，微笑着，洒下温暖与温柔，献给这大地。
第三个假期，文熙和钊康如愿以偿地去了星海广场游玩，他们玩的很开心。而贫寒，由于要在方阵训练，这一天没有给假。
近一个礼拜的阅兵排练很快结束了，贫寒也在彩排的前一刻离开了方阵。正式阅兵表演那天，贫寒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自己所在的方阵从主席台前光彩走过，他很兴奋，兴奋地鼓起掌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些许失落。
他骄傲，为能在表演超过航海学院的轮机方阵参加过训练而骄傲。此刻的太阳，依旧在那儿，微笑着——散发温暖与温柔，闪耀着贫寒的脸。
中午，全体新生欢送教官。贫寒站在队伍最前面，他和教官的感情又是那样的深。然而此刻，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朦胧的双眼凝视教官好一阵后，他将教官紧紧抱住，泪水再不能在眼眶里涔着，泪水打湿了他白色的衬衫，泪水浸透了他蓝色的海魂。
“不要太要强，兄弟，学会适应！”教官用手使劲儿拍着贫寒的后背，然后把他推开。他又向大家行个军礼，就走了。
教官没敢再回头，因为他怕，怕看见同学们润湿的眼，怕自己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流出来。
他走了，走得那样安静，又那样震撼。
非常感谢大家阅读我的作品，本人由于新手上路，行文中难免有很多这样或那样的不足，欢迎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我会努力完成这本小说，争取每周都有更新。真心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