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只要和你在一起
去到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并不在座位上，董漫书看到桌子上摆着自己的档案资料，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监护人的名字。
“漫书，你来了。”班主任从门口走进来。董漫书嗯了一声，点点头。
“差不多要开家长会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是你能不能把父母都请过来，我想让他们给其他同学的家长做个讲话，也好交流一下作为一对成功父母的经验。”
“那个，老师，不好意思，他们都没空。”董漫书抿着嘴唇，淡淡地说。
“我听你高一的班主任说，你爸妈从来没来过你的家长会。快要高三了，作为家长怎么能不关心孩子的学习进度呢。忙也不应该是不来的理由。我打个电话跟你父母沟通一下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董漫书站在楼梯口背靠着墙壁想得入神。
准确来说是从四年级开始就没有人出席过自己的家长会。因为是成绩好的资优生，所以就算说父母很忙不能来也不会被怀疑。而事实上，母亲一个人担起一个家的重担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时间，而那个被自己称为爸爸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其实有时候会很苦恼于记性太好，把所有的难过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宁愿自己像一条金鱼，七秒又是一番崭新的世界。
我一直不断奔跑，无法停歇。走过的爱与恨都长留心底，沉寂成电影，一帧一帧地播放。
回到教室离数学课结束只剩几分钟了，冉燃的纸条从前边往后传。董漫书换了一个比较适合开小差的坐姿，埋头回复冉燃的疑问。写到一半下课铃声响了，她的笔停在那个“爸”字的上半部分，没有再往下写。太久没有叫出来的生疏称呼，连下笔都变得生硬了。
冉燃冲过来，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董漫书漫不经心地回她：“家长会，班主任想让问我爸妈都来出席。”
冉燃睁大了眼睛，“你妈妈能抽出时间吗？还有，你爸爸他。。。。。。。”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不夹带任何情绪的回答，没有表情，没有想法。
午饭董漫书根本没有心情吃，坐在佩姨的咖啡店里，她把手上的小说放下，认真看喜欢的人吃饭的样子。男生突然注意到她的端详，有点不好意思。
“清扬，我们去旅行吧。”毫无预兆，她这样开口。
“好啊，你想去哪里。计划一下，寒假就出发。”
“都可以啊。带我离开这里就好。”她看着他的眼睛，忧伤地。
——期待一场只有我们俩的远行，没有喧哗，没有悲伤，只有你和我。我们。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骆绎送冉燃回到家自己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了，一进门就看到父母都坐在客厅表情凝重。他小心翼翼地关了门，“爸妈，我回来了。”换了拖鞋之后，爸爸要他过去坐，他心想该不会又要听什么长篇大论吧。
“小绎，我们知道你跟一个女生在谈恋爱。她叫冉燃是不是。”妈妈先开口了。
“我。。。。。。”
“早恋会影响学习的。小绎，爸妈把那么多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你一直都是爸妈的乖儿子，妈妈相信你会和那个女生分开的对不对？”
“妈，我们又没有影响学习。再说，我真的很爱她。”骆绎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愿意再看着他们。
“你懂什么是爱情。你才多大。你看看你这次考试退步了多少。”一直不说话的爸爸愤怒了。
“跟她没有关系。”骆绎径自走回房间。
夜深，骆绎拿着装着开水的杯子经过父母的房门前，听到里面激烈的谈话。他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些话瞬间让他凉到了心底，如同初冬的天气。
“以后上下学就让司机接送，这样节省时间也可以让他们少见面。”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司机送来送去，别人会怎么想啊。”
“我管别人怎么想。骆绎是我儿子，他必须优秀，你见过几个早恋的学生最后考上好大学的。”是父亲的声音，冷冷的，不可违抗地，“给他的班主任打个电话，我要确保他们在学校也不会乱来。”
以前的骆绎不会想很多事。作为一个父母信任，老师喜欢，同学亲近，在人群里也足够闪闪发亮的好学生，他根本不需要去烦恼。所有的一切，亲情、友情、甚至爱情都来得简单轻易。
但是，人生第一次他的感觉到来自父母的压力的今天，他只是静静地端了一杯水站在阳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梦想。哪怕是没有实现，等待实现，已经破灭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过。骆绎第一次提及梦想这个词的时候，他坐在阿谦的自行车后座，感受夏天的风把他的校服白衬衫吹得鼓鼓的。天空很蓝，很高，他的话在柔和的阳光下暖暖的风里飘逝——“阿谦，以后我要当一个建筑师，给你造大房子。”“谁说我要住大房子了，我就喜欢小小的，你给我弄一个有小花园的小房子就好。”“好，等我长大了，我就。。。。。。”豪言壮语都被记忆里的夏天融化了。
那一年，他们十二岁。
现在，他十七岁，明白到有些人的路，没有办法自己选择。
谁都希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的人生。偏偏有些时候，我们无能为力。而这些无能为力，我们称之为“残酷的现实”。
考上一间很好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接管父亲的企业——和一个他们觉得还不错的女子成家——像父亲一样在生意和赚钱中老去。
我不想啊。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骆绎喉咙像卡住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好半天才慢慢吐出三个字，“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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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书，你来了。”班主任从门口走进来。董漫书嗯了一声，点点头。
“差不多要开家长会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是你能不能把父母都请过来，我想让他们给其他同学的家长做个讲话，也好交流一下作为一对成功父母的经验。”
“那个，老师，不好意思，他们都没空。”董漫书抿着嘴唇，淡淡地说。
“我听你高一的班主任说，你爸妈从来没来过你的家长会。快要高三了，作为家长怎么能不关心孩子的学习进度呢。忙也不应该是不来的理由。我打个电话跟你父母沟通一下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董漫书站在楼梯口背靠着墙壁想得入神。
准确来说是从四年级开始就没有人出席过自己的家长会。因为是成绩好的资优生，所以就算说父母很忙不能来也不会被怀疑。而事实上，母亲一个人担起一个家的重担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时间，而那个被自己称为爸爸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其实有时候会很苦恼于记性太好，把所有的难过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宁愿自己像一条金鱼，七秒又是一番崭新的世界。
我一直不断奔跑，无法停歇。走过的爱与恨都长留心底，沉寂成电影，一帧一帧地播放。
回到教室离数学课结束只剩几分钟了，冉燃的纸条从前边往后传。董漫书换了一个比较适合开小差的坐姿，埋头回复冉燃的疑问。写到一半下课铃声响了，她的笔停在那个“爸”字的上半部分，没有再往下写。太久没有叫出来的生疏称呼，连下笔都变得生硬了。
冉燃冲过来，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董漫书漫不经心地回她：“家长会，班主任想让问我爸妈都来出席。”
冉燃睁大了眼睛，“你妈妈能抽出时间吗？还有，你爸爸他。。。。。。。”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不夹带任何情绪的回答，没有表情，没有想法。
午饭董漫书根本没有心情吃，坐在佩姨的咖啡店里，她把手上的小说放下，认真看喜欢的人吃饭的样子。男生突然注意到她的端详，有点不好意思。
“清扬，我们去旅行吧。”毫无预兆，她这样开口。
“好啊，你想去哪里。计划一下，寒假就出发。”
“都可以啊。带我离开这里就好。”她看着他的眼睛，忧伤地。
——期待一场只有我们俩的远行，没有喧哗，没有悲伤，只有你和我。我们。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骆绎送冉燃回到家自己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了，一进门就看到父母都坐在客厅表情凝重。他小心翼翼地关了门，“爸妈，我回来了。”换了拖鞋之后，爸爸要他过去坐，他心想该不会又要听什么长篇大论吧。
“小绎，我们知道你跟一个女生在谈恋爱。她叫冉燃是不是。”妈妈先开口了。
“我。。。。。。”
“早恋会影响学习的。小绎，爸妈把那么多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你一直都是爸妈的乖儿子，妈妈相信你会和那个女生分开的对不对？”
“妈，我们又没有影响学习。再说，我真的很爱她。”骆绎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愿意再看着他们。
“你懂什么是爱情。你才多大。你看看你这次考试退步了多少。”一直不说话的爸爸愤怒了。
“跟她没有关系。”骆绎径自走回房间。
夜深，骆绎拿着装着开水的杯子经过父母的房门前，听到里面激烈的谈话。他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些话瞬间让他凉到了心底，如同初冬的天气。
“以后上下学就让司机接送，这样节省时间也可以让他们少见面。”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司机送来送去，别人会怎么想啊。”
“我管别人怎么想。骆绎是我儿子，他必须优秀，你见过几个早恋的学生最后考上好大学的。”是父亲的声音，冷冷的，不可违抗地，“给他的班主任打个电话，我要确保他们在学校也不会乱来。”
以前的骆绎不会想很多事。作为一个父母信任，老师喜欢，同学亲近，在人群里也足够闪闪发亮的好学生，他根本不需要去烦恼。所有的一切，亲情、友情、甚至爱情都来得简单轻易。
但是，人生第一次他的感觉到来自父母的压力的今天，他只是静静地端了一杯水站在阳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梦想。哪怕是没有实现，等待实现，已经破灭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过。骆绎第一次提及梦想这个词的时候，他坐在阿谦的自行车后座，感受夏天的风把他的校服白衬衫吹得鼓鼓的。天空很蓝，很高，他的话在柔和的阳光下暖暖的风里飘逝——“阿谦，以后我要当一个建筑师，给你造大房子。”“谁说我要住大房子了，我就喜欢小小的，你给我弄一个有小花园的小房子就好。”“好，等我长大了，我就。。。。。。”豪言壮语都被记忆里的夏天融化了。
那一年，他们十二岁。
现在，他十七岁，明白到有些人的路，没有办法自己选择。
谁都希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的人生。偏偏有些时候，我们无能为力。而这些无能为力，我们称之为“残酷的现实”。
考上一间很好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接管父亲的企业——和一个他们觉得还不错的女子成家——像父亲一样在生意和赚钱中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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