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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名为家的地方(补全)

    “咳咳咳……”一股浓浓的香辣味带着咳嗽声,从大开的房门里传出去,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就从门内窜了出来。

    “暻叔,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周凛一手捂着通红的脸,一手拼命扇风。

    旁边的方天云也一改往日沉闷的样子,小脸红扑扑,咳得小嘴都红肿了,双眼更是水汪汪的,跟泡在水里的黑葡萄似的,颇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过了不一会儿,带着口罩双眼红肿的暻叔也跑了出来,有些哀怨的对周凛抱怨:“少爷,是您让我放辣椒的,说放多了好吃。”

    周凛扶额,“暻叔,我说多放不代表放几大把吧!虽然那辣椒不是很辣,但那数量也太可观了!”

    暻叔心虚的移开视线。

    周凛叹气,“就这样吧,辣点儿更够味儿。”

    “那屋里也进不去啊!牛肉最起码要炖一天呢!”

    “没事,我和天云去书房,之前我怕会有油烟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那就好。”暻叔松口气,“那少爷和小少爷先去那里吧,等厨房的辣味散散再吃饭。”

    “恩。”周凛牵起方天云的手,两人去了书房。

    果然,书房里有一点儿辣味,但不影响看书。周凛让方天云坐到他惯常呆着的软榻上,问:“想看什么?”

    方天云眨眨眼,声音小小地说:“山海经”

    周凛找出山海经递给他,拍拍他的头,“想吃什么,想看什么自己拿,哥哥我要看书了。”

    方天云点点头,听话的看起书来。

    不得不说,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方天云小盆友自闭的性格改善了不少。从来时空洞如幽灵的样子变成现在听话的模样,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已经好了太多了,周凛和暻叔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其实三人相处中,周凛和暻叔并没有对他很热情,都是用平常对待彼此的态度对他。这种很平常的态度反而让方天云放松下来,慢慢的融入这个家庭里。

    ——不得不说,有时候热情也好,怜悯也好,这些对心思敏感的人反而是种负担,让他对你心生警惕。所以说,平常心与平等对待才是正道啊!

    下午,周凛去教琴,方天云则跟着暻叔收拾院子。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牛肉已经炖好了。

    当飘着一层红油的一大砂锅牛肉端上桌,哪怕淡定的周凛都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太香了!浓浓的辣味与香醇的牛肉香混合在一起,直勾的人口水往下流,更不说那QQ的一弹一弹的肉质,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去吃个够。

    “暻叔,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周凛赞叹的夸奖暻叔,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牛肉。

    暻叔悄悄站直身体,面上谦虚心里得意的摆摆手,“哪里,是少爷的办法好。”

    “好了,暻叔你就别谦虚了,快开饭吧,我都馋的受不了了!”

    “好好,吃饭吃饭。”

    三人坐定,作为家主的周凛理所当然的夹第一筷子。可谁知刚咬下去,他就瞬间爆红了脸。

    “咳……”他这儿咳嗽声刚起,旁边咳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咳……”方天云捂着肿了的嘴唇,不自觉的泪眼汪汪,“好辣!”

    “咳……”暻叔抻着脖子正灌水呢。

    周凛吸了半天凉气,才又咬下去,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放弃的啃牛肉。旁边的两人也差不多,都辣的眼泪要下来了,还舍不得的啃个不停。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醇香麻辣的口感,配着很有嚼劲的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俗话说,一辣解三馋,再辣就过年。可见,辣味真的很解馋,更不要说还是入了辣味的牛肉,那简直是让人光是想象就满口的口水啊!结果,三人本来一碗饭的食量这次却只吃了半碗,还辣的胃疼。饭后,几人揉着胃口,顶着香肠嘴坐在椅子上嘶嘶的吸凉气。

    “暻叔,有山楂丸吗?胃疼。”

    方天云扭头,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暻叔,里面隐隐有着期盼。

    同样不舒服的暻叔很万能的拿出山楂丸,一人一颗。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三人都顶着满嘴的水泡出门了。

    ——所以,辣味儿什么的虽然美味,但不能多吃啊,会上火的。

    之后的几天,三人吃的清淡了很多。等到嘴上的水泡下去,三人又没顶住香辣牛肉的诱惑,又吃了一顿,结果就是又上火了。

    如此欢快的过着,很快腊八就到了。暻叔和方天云当天包了半辫子蒜,泡了一大瓶子腊八蒜,还煮了腊八粥喝。之后,暻叔就开始“大洗”和继续采购。因为有了暖气,他不用再像往年一样用冷水了,效率提高了不少,而且手也没有冻伤。又因为地窖里储存了不少夏季的蔬果,还有晾干的干货,所以今年准备的东西少了很多。期间,暻叔还带着周凛和方天云去绸缎庄做了两套衣服,他自己则做了一套,不过周凛暗地里还是给定了一套。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扫尘。当天,暻叔把周凛轰出去,自己和方天云绑着围裙、套着头套、戴着口罩,抱着扫帚、鸡毛掸子,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够不到的地方,暻叔就站在椅子上扫。而离开的周凛心里很不是滋味,暻叔有着这个时代固有的观念“君子远庖厨”,不仅厨房不让他碰,所有家务也都不让他插手。虽然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要不百无一用是书生呢,除了读书写字书生们基本什么都不会——但是来自现代的周凛很不能接受。不过,他也没办法,除了去ji院教琴,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两人买了全城独一份的算的上奢侈品的“紫云糕”犒劳。

    因为暻叔已经做了很多肉食,所以接下来几天做的要少了很多。杀鸡、炖肉、蒸包子、炒瓜子、炉花子……等到家里堆满食物后,二十九也到了。

    一大早,周凛写好对联,暻叔打好浆糊,三人拿着喜庆的对联、福字,从前门贴到后门,又从地窖贴到米缸水缸,等到家里都是红彤彤、一片喜气的样子后才停下来。下午,已经放年假的周凛被镇上一族的远方长辈揪着去上坟烧纸拜祭先祖。

    年三十除夕夜,又做了不少素菜的暻叔大晚上还是逮着两人包饺子,这也是周凛唯一能接触厨房的机会。在等着饺子下锅煮熟的时候,周凛带着方天云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合着远处镇子传来的一阵阵鞭炮声以及半空中灿烂多彩的礼花,噼里啪啦声中,两人只觉得无限温暖,浓浓的家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也许,人的一生追求的不外乎如此吧!

    也许,那些顶风冒雪往家里赶的人,那些哪怕到凌晨还会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在门口的人,盼望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名为家的感觉。而这里,确实有着人之最触动的情感与幸福,是人之初始,是所有人全身心乃至灵魂的归属地啊!

    没等周凛再抒发一下感想,暻叔就把两人揪进屋里,吃饺子,然后守在一起守夜。期间,方天云小盆友困的直揉眼睛,但他还是自己扒着眼皮等钟声。直到新一年的钟声响起,三人才欢呼着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周凛起来后首先是翻枕头。果然,下面有着每年都会有的红包。看到身旁睡眼朦胧、拽着裤子往脑袋上套的方天云小盆友,周凛面瘫的脸愣是嘴角上扬了1°。

    拍拍他的肩,摇摇手里的红包,“看枕头下面。”

    方天云愣了愣,半天才呆呆的掀开枕头,然后看到下面两个红包,却没了动作。

    周凛奇怪,拍拍他,“怎么了?”

    小脸隐在浓密头发下的方天云摇摇头,静静的将两个红包拿起来,看着。周凛此刻心里已经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脸色格外的柔和的叮嘱:“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去拜年呢。”

    看不到表情的方天云点点头,放下红包,乖乖的穿衣服。等到周凛穿好后,他好差外衫没套。因为早晨还要放鞭炮,所以他就没等他,率先出去了。以至于没看到,某穿好衣服的小孩小心翼翼的将红包贴在胸口上,露出了一个僵硬却又格外温暖的笑容。

    ——有家人,真好……

    屋外一阵鞭炮声响过,正在蒸饺子的暻叔笑得傻傻的,手脚格外麻利的忙这儿收拾那儿,而他紧抿的衣襟处,一方眼熟的红色小三角已然探了出来。

    因怕吃饭时弄脏新衣,所以三人在吃饭前外面都罩着以前的旧衣,直到吃完饭,才兴奋的各自回房替换自己的新衣服。

    一盏茶后,率先出来的是一身米色绣暗红梅花图儒家长袍的周凛,一身的书卷气,还很喜庆,腰上更是佩上了家传的古玉,显得愈加玉树临风,一派风流书生的模样。而后是暻叔,他满面红光,头发都仔细打理过了,梳的整整齐齐的绾成髻,身上是一套藏蓝长袍,腰上带着周凛包在红包里的荷包——里面是他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最后则是方天云小盆友,他一改之前沉闷的样子,愣是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原来,周凛和暻叔背着他定了一套大红的新衣。因为是他的本命年,所以他现在可谓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红火火的,甚至连束发的都是红色的绸缎。

    “恩恩……”周凛貌似很认真的点头,“我家天云真喜庆,跟根儿小辣椒似的。”

    暻叔假咳一声,也摆着一副严肃的长辈嘴脸做教导状:“小少爷今年一定红火。”

    方天云破天荒的红了脸,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他这样,逗弄够了的一老一少满意的收好表情,拖着他去拜年。

    如果是在农村或者小镇,按着旧时的习俗,周凛可要全部一一拜过。好在他呆的镇子比较大,又是住在城门外,拜见的人就少了很多。除了族里的、相识的,就是以前的私塾先生以及镇上有名望的长辈、乡绅和县太爷了。即使如此,三人还是拖到下午才拜完。

    一回到家,三人就跟死狗似的摔进床褥里,半天不动。

    “好累……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周凛轻声哼哼。

    方天云小盆友半搭着眼帘,小脸上满是悻悻然,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旁边屋里的暻叔也好不到哪去,揉着老腰哼哼。

    歇了好一会儿,周凛才拖着酸痛的身子脱去外衣去热菜。不得不说,好在新年有囤积食物的习惯,虽然热一下跑味道,但总比现做好啊!结果一打开帘子,就看到暻叔一手撑腰一手端着炒锅去热菜。周凛赶紧跑过去,想抢过来。

    “暻叔,您快歇歇吧!之前跑了那么多地方,您那身子受的了吗?”

    暻叔连忙让过身子,把周凛挡到外侧,一边敏捷的阻止周凛碰到炒锅,一边还迈着小碎步往炉子的方向走。

    “少爷,这东西不是您该碰的,别污了手,快去歇着!”

    周凛左挪挪右蹭蹭,却愣是没有突破暻叔的封锁线,不禁有些气恼。

    “暻叔!哪有那么大讲究啊!您是长辈,一直都是您照顾我,今天就让我自己弄一回行不?”

    “不行!暻叔我照顾您是应该的,是我的本分。您今年麦秋就要赶考了,怎么能碰这些东西!万一以后……呸呸呸,我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大风刮过大风刮过!不好的不灵好的灵!”

    周凛还想再努力一把,结果暻叔已经把炒锅放到炉子上了,这让他很泄气。

    “暻叔……”那尾音拉的格外的长。

    暻叔回身,笑的一如既往的和善,推着他往屋里去,“少爷,您快歇会儿吧!要是无聊就看会儿书,饭菜一会儿就好。”

    不等周凛说什么,人已经被暻叔推进了门。听着厨房传来的铁铲和铁锅摩擦的声音,周凛只觉得无力,同时,一股温暖的气流划过心间,好像心脏都变的软如春水了,似乎连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一天的疲惫居然奇异的消失了。扭头,看到方天云正站在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天云?”手习惯的揉上他的头,然后被那柔软丝滑还带着一点刺手的手感征服,他忍不住又揉了揉。

    方天云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拽了拽。

    “以后我帮你和暻叔做饭好不好?”声音小小的,却让周凛惊住了。

    “天云,你……”不知道该说是“你说了好多字”还是“你怎么要做饭”,反正他就是卡壳了。

    “好不好?”明明还是漆黑的水汪汪的大眼,周凛愣是从中看出了期待和不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

    “好……”于是,他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等反应过来,他又忍不住后悔。毕竟这个时代的厨子虽然地位不是很低,但也不是很高啊!可没等反悔,他就妥协在了方天云小盆友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中了。

    看着这个相处了许久的孩子,见证着他从开始的防备冷漠到现在的听话乖巧,他说不触动那是骗人的。如今,看到这孩子露出第一个笑容,他颇有种“我家儿子会叫爸爸了”的自豪感与欣慰感!

    好吧,也许他的心真的沧桑了。

    “你可以学做饭,但不可以荒废学业知道嘛?”

    方天云乖乖点头。

    周凛嘴角上扬1.5°,又揉揉他的头,“真乖。”

    “少爷、小少爷,吃饭了!”

    “走吧,去吃饭。”周凛牵起方天云的手往外走。

    方天云点头,很听话的跟着走。突然一顿,漆黑的眼中闪过什么,他抬头,不确定的说:“我可以一会儿去吗?”

    “恩?”

    方天云低下头,一手不安的搓着衣角,“……我……”

    看他这么为难,被第一次提要求的周凛很善解人意的松开他,“我在外面等你。”

    方天云松口气,同时,看着那只被松开的手还有些小失落。不过,在周凛离开后,他快速的悄无声息的来到窗前,小心的打开一条缝,原本只是漆黑的双眼此刻居然又亮的惊人,同时,好像有股寒气从中射、出,直直的定向院中一角。

    那里,一只白色的小猫正呜呜叫着,可怜兮兮的缩着巴掌大的小身子,颤抖着沐浴在方天云的目光下。

    方天云目光一闪,小猫又抖了抖。它转身,万般不舍又惧怕的看了看周凛家的房门,颠儿颠儿的跑走了。

    见小猫离开了,方天云这才松口气,关上窗户,脸上变回了原来的表情,乖乖的出去吃饭。

    屋外,一支开的旺盛的红梅在西北风中抖了抖,飘落下几瓣鲜红,落在地上又被吹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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