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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捉摸不透【补全】

    【It's so hard to tell someone how you really feel about them when you're too afraid of losing what you already have.有时候,要坦白对某个人的感觉真的太难了,因为太害怕连现在这种关系都失去。】

    依乐泽的意思,又不是什么重要岗位直接去找院长报个到就成了,但何兮还是坚持要先去见见卫南。她想得也很有道理,这河还没过就拆桥,跌下去一准粉身碎骨。

    实在想不通的是,乐泽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殷情,殷情得……让她有点儿忐忑。

    有他跟在背后,何兮想要低调行事的心思彻底泡了汤。一路走来,N个人热情地凑过来打招呼,他倒好,就那么不咸不淡地笑笑,连下巴都懒得点点,就算是做足礼貌了,而何兮却得接受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凌迟。

    何兮很无语,这种状况,就算乐老大手里牵着一条狗,改明儿这狗没准也会登上头版头条。她自然想要撇清关系的,于是,一脸我是“路人”的表情,双脚连跨,走出去好几步,稍稍拉开了距离。

    何兮心下暗喜,正待再接再厉,索性甩开他自己找卫南去,可惜她的主意还没开始实施便落了空。乐泽长臂一伸便拽住了她的手腕,“走那么急干什么?”

    他不过稍稍收手,便挨了上来,两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个体型娇小,挨近了便像半拥着似的。这种姿势,使得何兮不由呼吸一紧。要说玩暧昧,何兮并不是生手,可是那也得看时机看场合,在医院走道,这种洁净庄重的地方,她实在是做不出那种没脸没皮的事来。

    “我迟到了。”何兮没有挣扎,只是尽自己所能地挪了一点儿距离,算是妥协。

    几不可闻的低笑声在头顶响起,何兮不及抬头,拽着她手腕的大掌已然下滑,霎时间和她十指相扣。她僵住了,这要是郁浩瑞,甚至江一波或者方鸣那帮子放荡不羁的货,她还可以理解。但这是乐泽,是那个看她的时候总习惯微抬着下巴,拿眼梢子睨她的男人,这动作就诡异了!

    四周的空气忽的僵凝了似的,何兮猛吸了一口,还是觉得肺部压抑得紧。声带紧张地绷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我……”

    “你什么?”乐泽又挨近了一步,把何兮的手掌握得更紧,唇弯得更甚,这回何兮非常肯定他是在笑了,因为他连眼都微微弯了起来,玩味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兮太过敏感,她觉得走道里的人只增不减,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掩嘴笑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皱眉鄙视的,星星眼羡慕嫉妒的……如果说一束目光便是一把火,那么何兮已经不是千疮百孔而是挫骨扬灰了。

    某种伴着细微“咔嚓”声的光芒一闪,何兮敏感地一震,循声望去,却什么也没看着。不过这一打岔,她的心绪倒是静了下来,“别人看着呢,你……”她本来还想说,你把我的手放开。没料到根本不用她开口,乐泽已经松了手,并且先一步跨了出去,跟她呈背对姿势,把那种暧昧的氛围撕开了一个口子来。

    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牵她的手,那种十指相扣的触碰,不过就跟推拉搀扶一般,没有其他意义。

    于是,何兮的所有绮念和举措都成了笑话。她笑不是,哭不是,迎上去不是,生气背向而行各走各路又不是。

    “怎么不走了?”乐泽扭头问。他那语气,仿若在说,你不会是还等着我来牵你的手吧?

    何兮满心懊恼,真是想不通,江一波和方鸣那么不要脸的挑逗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为什么独独在面对乐泽的时候这么局促难安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什么妄想?

    正自我唾弃间,突听背后传来卫南温和的声音,“何兮,怎么站在这儿?”

    卫南可能是刚做完手术出来,一身白大褂,头发凌乱,满脸倦容,不过他身上独有的那份温和俊美,却分毫未减。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转过身来的何兮,有种不合时宜的发现,卫南总是习惯性地漠视乐泽,可事实上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更加亲密一些才对。

    “对不起,我送孩子上幼儿园,所以来晚了。”

    说话间,卫南已经走到他们两人面前,边脱身上的白大褂边说:“没事,我昨晚值班,刚做好一个手术,你来早了也得等我。”他好像这才发现了乐泽的存在似的,扭头问道,“你来看老爷子?”

    乐泽点头,“嗯,刚好有时间。”

    何兮木了,原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乐泽陪她过来不过是顺道而已,还好自己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反应,要不然丢脸丢到家了。

    “那你忙吧,我陪何兮去报到就成了。”还是卫南好,知道她杵在这儿实在尴尬,开口替她解围。

    何兮巴不得早点离开乐泽的气场范围,于是立即转身,对乐泽说:“有卫南在就好了,刚刚忙烦你了。”

    乐泽看着对面并肩而立的两人,眉头不觉得皱了皱,右手一抬,习惯性地去摸左手腕上的表,语调缓慢平稳,不见情绪,“嗯。”

    卫南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朝何兮微微颔首示意,便稍先向前走去。何兮迫不及待地跟上,与乐泽擦身而过的瞬即,她的手臂一痛,又被乐泽拽紧在手里。

    这个该死的家伙啊,他估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有多重!

    何兮还没来得及做出适当的反应,身体已经被乐泽拉着半倚进她的怀里。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开,可是乐泽不过微微倾下上身,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成了粘腻的撒娇。不得不佩服乐泽,他的角度抓得很好,明明强制地禁锢着她,可是别人看来,不过是松松拥揽,低垂的眼神更是,外人看起来是深情的注视,可事实上,那双眼却冷漠疏远。

    ————————————————————————以下补全

    周围又传来抽气声,卫南也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何兮怒不得,挣不脱,苦不堪言。她甚至暗暗咬牙,如果乐泽再这样一而再地戏弄她,她索性跟他撕破脸算了。

    僵持或许只是数秒之间的事,何兮忍到极致,正待发作,乐泽忽的松了手,微微笑着,头一低在她的唇角印上了一吻。

    酥麻如电流般从她的唇角窜出,然后在她的身体各处游走,她就好像被点金手点过了一般僵成了人形金属。她和他不是没有吻过,可是那种场子里的嬉戏,和此刻的柔情专注哪能同日而论。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走道里来往的病人,推着架子的护士,匆匆而行的医生……都成了画笔三两下添上的背景。卫南就站在乐泽身后三两步的地方,他依然勾着唇温和笑着,那笑带着诧异和难以言说的苦楚,就跟画家落在画纸上的印章一样,心在画内,身在画外。

    应该笑的,或者无所谓地仰起头回上一吻,就当这是外国的社交礼仪。

    可是她不能。

    她是何兮,是那个卑微地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苟延残息的何兮。

    而他是乐泽,是那个出生在金字塔尖,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乐泽。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那所有的不堪。

    而她对他的一切却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乐泽,是郁浩瑞的舅舅,是她必须仰着头看的物种。

    乐泽轻柔地帮她把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亲昵地叮嘱,“就当玩玩好了,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太卖命!”

    何兮忍不住背脊发凉,老虎吃羊,大家都觉得顺理成章,可要是老虎给羊喂草,那是什么感觉?毛骨悚然!

    “以后,何兮就托你照顾了!”乐泽潇洒地转身,幽黑的双眸,似乎是因为那未消的宠溺才显得那样的深邃。然后,他不再赘言,大跨步向前,竟抢先一步跟卫南擦身而过。

    直至他消失在眼前,何兮还不知所措的僵立在那儿。她觉得又是羞辱又是窘迫,还有一点儿……莫名的躁动。她脸红了,她宁愿相信,这是被气红的。

    到了工作时间,来上班的医生护士越来越多,绝大都数见到卫南,都绕过来打招呼。尤其是女孩子,更是含羞带怯,花枝招展。

    何兮愣愣站在那儿,不知道要如何跟卫南解释,更或者这根本就不需要跟他解释。她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悦,尽管他还是那么温和地笑着。

    卫南边走边礼貌地回应同事的招呼,直到走到电梯口才转过身来,看看手表对何兮说:“还有五分钟时间,你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护士长的时间观念很强,难道你想第一天上班就给领导留个坏印象?!”

    “啊?嗯,我才不要呢!”

    何兮反应慢却并不笨,装傻这种事哪还需要别人教?

    跟上卫南的步伐后,她已然整理好心绪,甚至脸上还带着所有社会新人,第一天工作都会有的忐忑激动。

    卫南的面子有多大,何兮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得来有多不易。护士长三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说话沉稳,举措果断,可见作风严谨。

    她粗粗打听了一下何兮的学历和工作经历,便打发卫南先走,“卫主任,您还是赶快移驾他处吧,您一来我们室的丫头们就耐不下心来工作,被院长知道了,我们这个的奖金又没指望了!”

    卫南只是笑,他好像早就习惯了别人仰慕的目光,明知道护士长打趣他,也不以为意,“何兮虽然学历不是很高,但是业务能力不差,她曾经在‘仁协’做过一段时间,应该比一般的新毕业生容易上手,您多指点她一点。”

    “卫主任亲自带来的人,我哪儿敢怠慢,您放心好了!”

    何兮感激地看向卫南,他没有帮她伪造背景,掩饰她的缺陷,就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这一刻,何兮是真的真的想好,要从过往的一切中跳出来,认认真真地工作,脚踏实地生活。爱或者不爱,幸福或者伤害,从来不是她生活的重点。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寄托了自己所有期待的这份工作,不但没有带给她安宁,反而把她的人生搞得更加混乱不堪,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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