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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问情

    接下來一段时间,步维天便完全沉浸在法阵之中了,由于修复法阵所需的东西并不齐全,他一直在考虑用什么东西可以替代,有几样东西他甚至闻所未闻,只是从摩落罗的记忆中大致了解了下作用,这也是他后來才发现的。

    除此之外,法阵虽然破损了一小部分,但他想要以手中的材料有选择地修复法阵传送活物的功能,这并不容易,因为他并不清楚哪些符文是真正发挥作用的,哪些只是混淆人视线的花纹。而摩落罗对法阵的运转、构成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只知道哪一部分坏了要用什么东西,用什么法诀去修复,若是他拥有充分的设置法阵的材料,他完全可以复制出一座法阵,但若是想要对法阵进行优化改进,那么他就无能为力了。

    步维天虽然想出了几个方案,但他并不敢轻易试验,因为一旦错了,就再沒有改正的机会。步维天忽然想到了摩落罗,若是当时阻止郁千离杀了他,以秘法保持摩落罗身体的活性,他就可以用他的身体试验一下,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也好过现在根本不敢动手。

    步维天要头疼法阵之事,而郁千离却是无所事事得很,除了望着虚空发呆便再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干了,难道要她一直盯着步维天吗?虽说步维天知道了会很乐意,虽说认真的男人让人很着迷,但是郁千离还是宁愿盯着虚空,若问她为什么,除了矜持之外,别的什么郁千离只怕答不上來了。

    说起來,步维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么他是喜欢她吗?也许知道一旦解开封印,自己就可能不再存在,郁千离忽然有种冲动想要问个明白,她望了一眼步维天,见他好像不在忙,便明知故问道:“你有空吗?”

    “千离有什么事?”步维天愣了下,放下手中的事情,笑了笑,“我也正想休息一下。”

    听到步维天的回答,郁千离的眼神有一些飘忽,事到临头,她又有些问不出口,一时沉默下來。

    步维天却沒有一点不耐烦,他走到郁千离身边坐下,也沒有看她,而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虚空,这顿时让郁千离松了口气。

    二人静静地坐着,不知从而來的淡淡光线投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剪影,虽然背景是一片死寂的虚空,一切却显出一种无声而静好的感觉。

    这样也不错?郁千离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这样的时刻,好像永恒一样。

    步维天悄悄向郁千离看去,见她露出微笑,也不由心情顿好,只觉得多日的疲惫完全一扫而空,只是这么干坐倒也让人有些尴尬,步维天开始沒话找话讲:“千离觉得无聊了吗?”

    “还好。”郁千离淡淡回道。

    二人沉默下來,过了一会,步维天又道:“法阵一时半会儿修复不好,千离要是无聊可以乘着楼船去其他地方转转。”

    郁千离“唔”了一声,低声道:“你也不用太着急。”

    “我会的。”步维天应道。

    二人再次沉默了下來,步维天看着郁千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最好时间,但他总觉得应该先开口说些什么,作为男子,他总要先表明态度不是,不然还要女子先开口吗?

    “千离,我喜欢你。”步维天缓缓开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郁千离。

    你喜欢我吗?郁千离正要开口发问,便听步维天说了句什么,不由愣了愣,才反应过來:“什么?”

    “千离,我喜欢你。”步维天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言语中有种无声感叹,“入骨相思知不知?千离,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郁千离眨了眨眼睛,答道:“然后呢?”

    “然后?”步维天顿时一噎,他想过郁千离会有什么态度,但沒想到会是这个。

    郁千离顿时笑了,听到步维天的表白,她应该高兴,但是她的心情却又十分复杂,有喜悦,有甜蜜,有不信,有质疑,有忐忑,种种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说。她望向远方,目光散漫,好像全无焦点。不知道步维天的情意之前,她想要对方挑明,可等对方挑明之后,她又有些茫然,她应该答应还是拒绝?又或者拖而不答?沉默许久之后,郁千离才缓缓开口道:

    “鹊桥收,夜深数点流萤。”?

    郁千离顿了顿,似乎在措辞,她的语调微颤,一字一句并不迅速:

    “倚栏杆、默然执扇,世间底物为情??”

    步维天愣了下,直到听到第二句才反应过來郁千离念的是一阕词,世间底物为情?千离,你是在问世间情为何物吗?

    “想天孙、羽衣失却,嗟帝女、无奈钗荆。?”郁千离又接着念道,眼神有些迷茫。

    织女当真是喜欢牛郎的吗?还是因为牛郎偷走了她的羽衣而不得不下嫁于他?想那织女乃是堂堂天帝的女儿或是孙女,却要下嫁凡人,布衣钗荆,洗衣煮饭,她的心里当真不怨?

    “一水中分,别隔两岸,归來何故泪如倾?但一问、年年此际,曾否怨难平??”

    当织女重回天界,却与牛郎分隔天河两岸,她流的泪是因为喜悦还是因为痛苦?每年只有鹊桥相会,她怨恨的又是什么?是当初的少不经事,还是怨恨那无情的天规天条?

    “千百载,歌吟传颂,真解谁明?”?

    织女又会不会根本不想和牛郎见面?这段被世人久久传颂的感情,她对此感到的又会不会只有屈辱和不甘?他们的感情真的融洽吗?不会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爆发争吵?真相又有谁真正了解?

    步维天静静听着,无声叹了一口气,便听郁千离又念起了下阕:

    “漫思來,妖狐魅鬼,几多温丽娉婷??”

    那些女妖女鬼,真的是人们想象中的温柔美丽,婉约娉婷吗?

    步维天摇头一笑,除了个别知道诗书礼仪的妖鬼,还真沒有几个是温丽娉婷的。妖从何而來?乃是禽兽生出灵智,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对于配偶,对于审美,完全和人不同。鬼又从何而來?生灵一死,魂魄即散,那里又有什么鬼?

    “叹霍玉、空留咒誓,哭白蛇、永镇雷锋。?”

    霍小玉付出了真情,她又收获了什么?纵使留下诅咒“使君妻妾,终日不安”,可那又如何呢?她所得到的只是一段虚幻的感情。便是白蛇白素贞又如何,人妖分别,一旦知晓枕边人是妖,许宣便惊恐万分,全忘过去恩爱,定要将白素贞镇于雷峰塔下。便是后來人们改变结局,但又怎能抹去一开始许宣冷漠的形象?

    听到这里,步维天敛了笑容,唯有一叹。

    “自古红颜,由何荐枕?书生幻梦慰平生!?”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投怀送抱的红颜美人?!都不过是书生寒窗十年,一不得功名,二不得生计,才书写这样的幻梦來慰藉空虚的心灵,可怜又可笑。

    “月华冷、寒辉千里,桂殿影伶仃。?”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若不是当初心生贪欲,独自服下灵丹,又怎会在广寒宫中孤独千年,孑然伶仃?纵使成仙,她又如何算的逍遥,还不是要为天帝献舞,为仙神调戏?

    “情应是,雁丘遗字,梁祝芳名?”

    这样想來,真正的感情应该是那因为伴侣死去,而悲鸣不能去,自投于地而死的大雁,是那生不同衾,死当同穴,化蝶而去的梁祝,可梁祝事实上不过是葬于一地的两个陌生人,此等传说,却不过是后人附会。盖棺方能定论,难道感情也要如此吗?这样的感情,也未免可悲……

    郁千离念完一阕多丽,她想要说的,说不出口的,似乎全部藏于词中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郁千离望向虚空,默默出神。

    步维天伸手握住了郁千离的手,她的手介于虚实之间,若他一用力,便可以透手而过,但他五指微拢,却正好将她的手握于掌心。

    这一阕词,他虽不曾听说过那些典故如何,却可以感受到对于感情的不信任,或者说是不知所措,千离她不知道感情是什么,这样的千离,如何不让人怜惜?他感到心中有一点酸,有一点软,心中翻涌的都是不能辜负,是啊,怎能辜负?步维天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千离,我定不负你!”

    “我可沒答应你。”郁千离微微侧着头,却沒有收回手,许久之后,她忽然淡淡问道:“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千离呢?是眼前这个,还是以前那个魔尊?”

    “你们是同一个人。”步维天哭笑不得地答道,千离难道还要吃前世的醋?

    郁千离有些恼,她收回手,想到念海中那个封印,想到那个神秘的女声,想到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步维天都是透过她仰望某个人,心中越发烦躁,她冷冷道:“若不是呢?”

    “千离……”步维天低低喊了一声,见郁千离还是冷着一张脸,不由无奈道:“以前我以为只要默默付出,你便能感觉到,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而现在,我再次见到转世的你,你知道我的情意,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千离,我对你的感情从來沒有变过。”

    “我沒答应你。”郁千离又重复了一遍。

    步维天见郁千离坚持,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望向郁千离的双眼:“千离,我不愿逼你回答,我只希望你在此之后,不要一味拒绝我,也不要刻意疏远我……”

    郁千离心中一颤,她避开对方的眼睛,许久之后,方才幽幽答道:“等到解除封印再说吧。”心中却有些自嘲,解除封印之后,她还会是今日的她吗?

    “好。”步维天无声一叹,也罢,等到解除封印之后,郁千离便能明白一切了。只是,想到郁千离能够恢复从前的记忆,步维天又有些无奈,那时候郁千离会是答应还是会不答应呢?步维天顿时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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