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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遇故人

    吴昊还真什么都知道,直接把车开到我家楼下,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他,这个地方像城中村一样楼挨楼,环境不太好不过房租便宜离公司也近,不跟人合租一个人住的也挺划算。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上海最便宜也最近的房子了,不用坐地铁坐公交十站地,不堵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公司。我以前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体验,感觉很特别,也很自得其乐。

    “吴总再见”

    “喂喂,你就这样走了”吴昊看我开门就走忙喊。

    “你想干嘛,吴总,那可是小女子闺房男士止步”

    “怎么着我也大老远跑去接你,你不请我吃饭也得请喝茶吧”

    “好吧,我家没茶只有白开水,穷苦人民,望体谅。”

    “本少爷不介意”

    “切”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少爷,装萌呢。

    “老喽,比不起你们这些小姑娘了”吴昊就有这种特异功能,别人不说他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所以业务做得很好,知道客户想什么需要什么,想当初他可是公司里的业务部老大,也是林本本的大学同学兼合伙人。

    “咯咯咯咯”

    “你怎么也会发出这种笑”正在上楼的他突然回头看着我,吓我一跳。

    “呃,也?还有谁?”我当然知道是谁,我以前这样笑的时候他都说跟母鸡下蛋似的咯咯,欧阳那家伙怎么会看上你,还追两年?那时欧阳都拿东西砸他,我继续笑,笑得要趴下,欧阳还回头拍我背,媳妇,悠着点。

    “没什么,你家几楼?”

    “六楼,”

    “连个电梯都没有,小孟同志你咋混的,”

    “你可以选择回去,我可没请你上来”太了解他了所以不用再伪装自己了太累。

    “你说话怎么那么像我一个朋友”他突然深沉的说,我像感应到什么,当场愣在那里,想说什么。

    他忽又说“先上楼开门,楼道黑乎乎的。”

    我拿着包翻了半天钥匙也没找着,苦着脸说:“哎呀,钥匙不会落在郑州的家里了吧?不是家里那是路上?去了那么多地方谁知道会是哪一站。”他手伸到我腰间,我赶忙打开他的手说:“你干嘛非礼啊?”

    “是不是这个?”我低头一看,不好意思的笑,“忘记了,原来顺手就在了腰上。”

    他看了眼门把,准确的找出其中一把钥匙打开门。我说:“你随便坐啊。我去烧水。”

    他看了眼房间,问:“你家里真干净,谁来打扫过吗?”

    我点头,“是呀,一个朋友,”我可不敢说是橙子,他认识那女人,这应该是橙子让她家保姆提前打扫的又准备的跟过年似的。她打电话说“你那个破地方好歹也是你的窝,虽然不在这过年也要保持过年的气氛。”

    他点头,“恩,看着挺喜庆的。”

    我笑说:“我也这么觉得” 我端茶出来,笑说:“喝口水吧。”

    他呷了一口,吹了口气,说:“农夫山泉有点甜,”

    我笑说:“好喝你就多喝点。”做广告的出口就是广告词,我记得农夫山泉这个广告还是我们公司做的,还出自我的创意呢。以前有个农药的广告是吴昊的创意,我只是稍微加工了一下,最后还得了奖,我都想问专家评委都是什么眼神。

    抬起头,这栋楼是一排楼最边的一幢,看见窗外一道烟花“砰”的一声冲上高空,天女散花般撒下点点的金光,仿佛就在眼前开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绚丽的让人睁不开眼。我忽然说:“我刚才看见烟花了,真是漂亮。”他闻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是挺漂亮的”今天正月十六,刚过完元宵节街上的孩子们抓着新年的尾巴,尽情的放烟花炮竹。

    他忽然轻声说:“末--,新年快乐。”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夜里,真是容易让人感情脆弱,我走过去也轻声的说“你在祝福你朋友吗”

    “祝福?是啊,祝福!如果她能听到,就祝她事事顺心,每天都像过年”我看着他那样伤感的神情,无法言语。就听着他自顾自的说“她不开心或者压力大的时候就会说:要像小时候就好了,无忧无虑天天像过年”

    “吴总,她是你女朋友吗?”我不想让他痛苦的沉寂在过去,过去就过去有什么好想呢,就出口打断了他。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很不自然的说“好了,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吧,我走了,明天记得早点去上班”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住,看见他伸手扶了下额头“那个,明天记得去我办公室拿盒茶叶,白开水真难喝”我呵呵笑难喝你也喝了还说甜呢。

    我送他下楼回来感觉有点饿下了碗面,早早睡了。

    一觉醒来,新的一天,从头开始,匆匆梳洗,赶着去上班,刚换上大衣,门铃响。我纳闷,大清早的谁呢,打开门,橙子冲我笑,“新年快乐,给你拜年了,妞儿,”

    “怎么这么早就来串门子?我还赶着上班呢。”她笑“我这不是送蛋蛋上学顺便过来看看你嘛”

    我请她进来,说:“你巴巴的来看我,我可没空招呼你。”

    她说:“我待会儿顺道送你去上班。”

    “那感情好,家里啥都没有,你也别做坐了走吧”

    “昨天你一个人回来的,没有人去接你?

    “你丫的怎么不去接”

    “我不去这事不赖我,我公公婆婆旅游回来我得去接那两口子,不过我打电话给你公司了,说你回来了,姓吴的没去接你?

    我笑着打断他:“好了好了,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就知道是你干的。”

    车子冲下高架桥开进市中心繁华地段,车窗外一片繁华忙碌。

    车又开了十分钟,我对橙子说,你慢点开,我这可是第二次生命珍惜点。

    她随即放慢了速度,嬉皮笑脸地说:“你还不相信我的技术,我何时让你掉过一根毛”

    “德性,好好开车”

    “呵,丫头,前几天我碰见一大帅哥,丫身板那叫一个正。”

    “你动春心了吧?”

    “是啊!看得我口水飞流三千尺。”

    “你想扑倒人家?他从了没?”

    “想是想,可人家瞧不上俺,宁死不肯从!”

    我大笑,“晚上去夜店,环肥燕瘦任你选,我买单。”

    “我要一个古天乐的脸蛋,梁朝伟的眼神,郭富城的身材……”

    我们两个在车里发出狼外婆的笑声,惹得她的车开得一跳一跳的,可我再懒得去担心什么自己的小命。

    我没心没肺地笑着,我是什么人?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可为什么我的笑声这么响亮,我的心却这么空?

    “哎,说正事,晚上我老公的生日party,你来不来?”

    “他怎么又过生日,都去些什么人”

    “都是些生意上的朋友,不过欧阳会来,你家吴昊也会来吧,你还去吗?”

    “无所谓啊,你邀请我我的给你面子吧,娘子”

    “我呕,那说定了啊,晚上我来接你。”

    上班第一天,确实很忙,跑来跑去,累的我腰酸背痛,刚坐下歇会,就听见秘书小姐叫“孟经理,吴总叫你过去”

    “老大,吴总叫你不会有什么大事吧”部门的钉子滑过椅子就八卦的说,他叫丁浩,大家都叫他钉子,因为他跟吴昊同名顾没法叫他耗子。

    “干你们的活,没事别瞎打听”

    “钉子,你没事帮我画个图,老大你这年过又苗条又红润,贼拉漂亮,呵呵”这是我们部门的元老级人物,人称花姐,笑起来跟向日葵似得,用她的话说贼拉漂亮。

    “花姐,你瘦了啊,过年忙的吧。”

    “是吗,”她瞪大眼睛乐呵呵赶紧照镜子看。

    走到吴昊的办公室敲门“进来”

    “吴总,你找我,”

    “嗯,小孟,你把这个案子跟一下,一定要切合客户的设计理念,说着把一沓资料给我,还有那个也拿走”我一看一大盒茶叶有西湖龙井,安吉白茶 都是适合女生喝的。

    “一朋友送的,好了你去忙吧”管你是送的还是买的,拿走就是了。

    下了班看见橙子的车停在楼下,忙下去钻进车里就问“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蛋蛋接了吗”

    “她奶奶去接了,直接送去酒店了”

    “你怎么都不换下衣服”

    “我说,又不是去化装舞会没事儿换什么衣服扮火鸡。你今天这什么打扮”

    我打量她,发现今天她穿得格外万紫千红。橙子穿衣服特诡异,隔三岔五地变个造型,我还真受不了她那亦真亦幻的风格。都老娘们了还跟十七八一样。

    “ 你管呢,我喜欢”她呵呵的笑。

    宴席是在一大酒店举办的,果然是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大部分都是唐明生意场上的朋友,有不少可是海内外赫赫有名的人物了,真是桃李满天下。有一部分是我认识的。

    唐明,橙子老公,优秀企业家,所以蛋蛋的大名就叫唐堂,据说是他爷爷起的,意思是堂堂正正做人。

    “阿姨,想死你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蛋蛋大老远的就跑过来抱着我。这小家伙肉呼呼的在怀里蹭惹得我咯咯笑。

    “阿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漂亮妈妈,你自便”

    “知道了,宝贝儿子,别吃太多甜的,”

    蛋蛋领着我来到里边,已经有很多人在围着唐明道贺,他看见我招呼众人坐下,走到我跟前说:“洋洋,来了,有一阵子不见你了,兮兮天天念叨你,你们的关系都快胜过她另外一个好朋友的关系了”另外一个好朋友指的是林本末,自从我出事以后,他们都不再提起这个名字,以免伤感。

    橙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方兮,吴昊的远方亲戚。我大四毕业那年认识她,我们俩关系最好。

    他正说着话,有人笑说:“唐总,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我诧异的抬起头,转头一看,苏曼穿着拖地长裙曼妙的走过来,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实在不忍再看,眼睛再一转,看见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的欧阳斌。烟灰色的西服,剪裁简单,可他穿得份外熨贴舒服,人看上去却沧桑严肃,这是我出事后第一次见到他。

    “这是孟小姐,这位是苏小姐,那位是她的先生。”唐明简单的介绍后我借口走开,唐明可能也是不太喜欢苏曼没再说什么,转身对着欧阳斌聊些客套话。

    蛋蛋去找别的孩子玩了,我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突然觉得很无力,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要说对苏曼没有恨是假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是她害得我有家不能回。

    “孟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吗?”我真是讨厌她,她怎么又过来了。

    “苏小姐,你不也是一个人吗,你先生貌似很忙顾不上上你呢”

    “你,哼,他是忙,总比某些人没有强”

    “是吗,那劳烦你看好,别被别人抢去了”懒得跟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瞎扯。

    转身想走发现脚被什么绊着了,幸好我走得慢还没得及绊倒顺手扶着桌子用力踢了一下那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苏曼啊的一声拿着杯子准备喝的手震了一下,红酒就溅了她一脸,她气急败坏的瞪着我,我装作没看见转身要走。疯女人见谁咬谁。欧阳斌,这是你选的老婆,恶心。

    我正准备离开,身后橙子推推我,“你刚才跟谁说话呢,你看那张脸长的一看就像处女,”我吭哧笑了,

    “你这什么破说法啊。亏你那么聪明”我横了橙子一眼。“我就特善良不爱背后说人家,人家那脸长的哪能像处女啊。”说完之后猛然发觉这也不是什么好话,顿时两人哈哈大笑。

    苏曼好像听到我们在骂她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迫于淑女样子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跑去找她老公了。

    我猛然想起橙子告诉过我的要怎么装淑女,就是把该说我的地方说成人家就结了,我斜眼去望橙子,她看了我一眼立马心领神会,然后仰天大笑,笑得那叫一个喜庆。

    吴昊在旁边拿眼睛横我,他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家亲戚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倍儿铁,人家小名都告诉我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上次让你给唐总送材料你送他们家了”

    “唐总说他在家要送家里的,所以才认识一位知己,还得谢谢你呢”

    吴昊看着我,小眼睛骨碌咕噜的转,谁知道在想什么,“少喝点酒”最后说了一句话就走了。没喝多少啊,突然心情特别好,“橙子,跟我拿杯香槟,让我喝个够,平时我可是穷的只能喝水”

    “好,我们喝酒去”

    心中有事,喝着喝着就醉了,怕再喝高了闹事,就没跟橙子打招呼走出了宴席的会客厅,走在酒店的走廊里,脚步匆匆,不知道谁在地上洒了一滩饮料,高跟鞋一滑,人就结结实实摔到地上,鞋子竟也飞了出去。行走在楼道里的人都看向我。我又是疼,又是羞,疼倒还罢了,那种丢人的羞窘感更让人难受。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拿起包,,一边想要赶紧站起来,正努力挣扎,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我,有了助力,我很快就站稳。

    “谢谢,谢谢!”真的是谢谢,虽然只是一扶而已,可此时此刻就是拯救我于水火。

    他转身去帮我拣起飞出去的高跟鞋,走回来,弯下身子,将鞋子放在我脚边,“先穿上鞋,再活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正低着头整理大衣,听到声音,身体一下子就僵住,

    他关切地打量着我,“受伤了吗?哪里动不了?”

    突然间,我就泪盈于睫,也许是这么多年不为人知的酸楚,也许是尴尬丢人,也许是他关切的温言软语,也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近在咫尺。

    他却以为我是痛得要落泪,忙蹲了下去,“小姐,你没事吧,下次小心点!”他一手轻握着我的脚腕,一手拿着高跟鞋,替我穿鞋,“等等,我自己来,谢谢” 我没来得及穿拿着鞋就走,走着走着感觉一高一低索性把那只也脱了拿着鞋逃也似跑了。

    这一切都只能存在过去,现在我不想在跟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纠缠。欧阳斌,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在了,永别了。

    刚走出来正要打车,吴昊追出来,他永远都是我的保护神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的上下级关系。

    “你都喝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去吧”他低头看着我赤裸的双脚“你站着等着别动,我去开车。”

    酒精劲上来头晕晕的居然很听话的站在那没动,过了一会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他下车扶着我上了副驾驶,又帮我把鞋穿好后,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开着车驶入车流。有一瞬间我的手几乎完全在他的手掌中,那一瞬间,我真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是林本末,即使爱的不是你,但至少我们有亲情的存在,在我遇到困难时都是你陪在身边。可是理智知道那样只会让他更为痛苦,何必呢。也许真的醉了,迷迷糊糊的被人抱起又放下,一觉睡过去直到天亮。

    早上醒来,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暖暖的,头痛欲裂,起来找水喝,才发现这不是我的出租屋,环顾四周打量才发现这是我林本的原来的房子,回想昨天喝多被谁送到这里了。转眼看见桌上有一张字条:你家那地太不好走,就把你送到我一朋友的家里,你先休息,别动屋里的东西,有事明天再说,吴昊。

    什么不好走怕走楼梯吧,他应该是昨晚上把我送回来就走了。他竟然随便把人都带我家里,虽然这个人是我,可是他不知道是我吧,回头再找你算账,姓吴的,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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