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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投怀送抱

    季宝珠回熙和宫,枚青撩起帘子,直接进了东间。

    东间妆台前,水桃一手捏着抹布,一手拈起一支绢花,比量着头上,主子一下子出现在铜镜里,吓得她手一颤,‘啪嗒’,绢花掉在妆台上,回身,惊慌跪下,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

    季宝珠款步过去,于梅花绣墩上坐下,语气平平,也不见怒,道:“抬起头来”。

    水桃颤颤兢兢抬起头,眼睛往侧旁扫,不敢直视主子,季宝珠端详片刻,手伸过去,水桃虽不知主子是何意,也不敢躲,只觉细腻的指尖在脸上轻柔拂过,耳畔听道:“不错,是块好料子”。

    这宫女容貌正和了她的名字,水桃,鲜嫩娇艳,尤其是一双眼,水灵灵的,

    季宝珠屏退左右,就二人于室内,水桃心慌,以为主子要拿她作伐。

    季宝珠看她眼神不定,就这双眼睛便看出是个不安分的人。

    季宝珠看着她突然道:“你喜欢皇上?”

    水桃一听,七魂走了三魄,叩头如鸡啄米,道:“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娘娘明鉴”。

    季宝珠和气声道:“好了,你就是想了也没关系,娘娘也不怪你,你只说实话,或许我还能帮上你”。

    水桃瞪着大眼睛,将信将疑,季宝珠道:“好歹你跟我一场,服侍我也算尽心,能帮上的我尽量帮你,你只告诉我喜不喜欢皇上,愿不愿意侍候皇上,说出真实心意,我方好帮你”。

    水桃还有几分不信,看着主子不像是说笑,就胆怯地小声道:“喜欢”。

    季宝珠听她终于亲口承认,便道:“你想清楚,愿意侍候皇上吗?想清楚,不能有一点勉强,世上可没有后悔的药”。

    水桃眸子晶亮,似看到一线希望,没一丝犹豫,忙道:“奴婢想清楚了,愿听主子安排”。

    季宝珠道:“好,那我就帮你一回,可以后的路,还是靠你自己走,是好是歹,都得认命”。

    水桃小脸由于兴奋,而变得光华灿烂,急忙道:“奴婢认命,是好是歹,一世都感激主子成全”。

    季宝珠满意地点点头,道:“下去吧,我在想想”。

    水桃满怀希冀地下去了。

    出了寝殿大门,迎面荣宽过来,看了一眼他,有点好奇,水桃两眼放着光,容色比平日鲜艳,不禁看得有点呆了。

    水桃也没察觉,到小厨房,看刘嬷嬷在忙活午膳,找了矮凳坐下来,坐在灶膛前烧火。

    刘嬷嬷侧颜看她今儿有点恍惚,难掩兴奋,火光映着,小脸红灿灿的,想这丫头是遇见什么开心事了,这丫头一向心高。

    就问:“水桃姑娘,今个有什么喜事?”

    水桃正暗自痴痴地傻笑,没听见,刘嬷嬷摇摇头,忙着做饭。

    高嬷嬷从外进来,看了她一眼,心中纳闷,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水桃出去后,季宝珠坐在那,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看上去自然,又让皇上接受她。

    枚青进来,看主子默默盯着一处思想,轻轻道:“主子,奴婢看水桃出去,神色不大对,没发生什么事吧?”

    季宝珠看屋里没人,道:“我想把她给了皇上”。

    枚青似一愣,水桃喜欢萧昂这谁都看得出来,但主子想让她侍寝,就有点不可思议,一般嫔妃碰上这事,自己侍女有异心,刚发现苗头,即想法子除掉或弄得远远的。

    季宝珠知道枚青无法了解,索性明说了,道:“如今我受宠,宫中难免闲言闲语,遭人嫉恨,像徐修容这样的不是没有,如果水桃承了宠,就替我挡了一些”。

    枚青这才恍然大悟,道:“主子是这番心思,奴婢方才还真不理解,主子无端会分宠出去,这样子后宫的人就会想原来皇上不是冲着主子来的,是看上个宫女”。

    季宝珠道:“正是这话”,她却还有层不能说的心思,掩人耳目,也好行事,这媚药下起来就方便多了,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次日,季宝珠命枚青出去打听,皇上去哪个宫里了。

    枚青回来道:“昨个皇上去了锦华宫”。

    季宝珠合上手里的书,道:“是怕惩治了徐修容,寒了舒贵妃的心,也是给她找点面子回来”。

    枚青道:“皇上要制衡后宫,也费了不少心思,既要照顾舒贵妃心情还要照顾皇后的情绪”。

    说到这,枚青看眼主子,飞快地说:“可就是不替主子着想”。

    枚青说完有点后悔,偷瞧主子的脸,见主子平常一样,才放心。

    谁料想,当晚,萧昂却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了。

    当雨燕气喘嘘嘘跑进来说:“皇上来了”。

    季宝珠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

    朝窗子外看看,宫门前已有灯火,忙对枚青吩咐道:“皇上问起,说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附耳又吩咐几句。

    说吧,忙忙地顺着后门出去,雨燕傻愣在当地,看主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疑惑不解地问枚青道;“主子这是为何?难道不想见皇上,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的”。

    枚青急着下去,也没空多说,只道:“过了今晚你就明白了”,说着,匆匆出去。

    萧昂进宫门,见枚青匆匆迎出,宫人们见皇上都两厢跪着。

    萧昂问跪着的枚青道:“你主子呢?”

    枚青垂首不敢抬头,恭敬地道:“主子出去了,不要人跟着,说一会就回来”。

    萧昂一听,就进了寝殿。

    靠在榻上顺手拿过一本书来翻看,枚青奉上茶来,萧昂眼睛未离书本,问:“你主子经常夜晚出去?”

    “偶尔出去”。

    枚青跪着双手举过头顶,呈上茶水,萧昂接过杯子。

    开始有了不耐烦。

    枚青倒退着下去。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季宝珠人影,萧昂书里的字看不进去了。

    正自烦躁,一淡粉纱衣的袅娜影子向他走来,朦胧宫灯晕着淡淡的浅黄色的光,萧昂定睛看去,一个标致美人,翩翩拜了下去,伏地娇怯不胜。

    萧昂情不自禁走下卧榻,双手去扶,那美人颤巍巍起身,含羞带怯的水杏眼梭了萧昂一眼,深情款款,萧昂恍惚记得这是季宝珠的侍女,平素看着虽有几分颜色,不过尔尔,今晚看着却如此动人,灯光下看美人多添了几分颜色。

    在加上这宫女投怀送抱,萧昂心有些痒,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水桃见皇上目光柔和少许,适时地作了个大胆的动作,萧昂心浮气躁,拦腰托起她娇小的身子,走向卧榻。

    萧昂难以做到坐怀不乱,大抵也没必要如此,这后宫美人都是他的女人。

    季宝珠帘幕隐着,望向鲛绡粉红帐里,上下重叠人影,面色似早春的夜,撒着寒意。

    萧昂早起,看身旁躺着的女人不是季宝珠,恍惚回想起昨晚的事,天道还早,水桃昨晚承欢,兀自睡着,萧昂也没唤醒她,自己穿了衣裳出来。

    等在门外的太监看皇上起了,赶上来侍候,萧昂走到门口时,张德全跟在后面问:“皇上,记吗?”

    萧昂答非所问道:“季嫔去了哪里?”。

    张德全答道:“季嫔娘娘歇在西次间,想是还没起”。

    萧昂走出寝殿大门,站定,朝正殿西次间望了一眼,冰冷声儿道:“此不记录在册”。

    这一句话就注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

    张德全感到皇上今儿好像闷闷不乐。

    萧昂舆撵走远。

    季宝珠从西次间缓步出来,站在汉白玉石矶上,早春不知不觉中到了。

    水桃从正殿出来,见到主子,神色慌乱紧走几步,跪伏在地,叩头道:“奴婢该死,主子责罚”。

    季宝珠平淡的语气道:“起来吧,你何罪之有,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结果”。

    水桃连连叩头,道:“谢主子成全,主子大恩奴婢当牛做马报答”。

    季宝珠声儿淡若清风,道:“从今儿起,你就不用上来侍候了”。

    说完,挥手,让她下去。

    水桃谢恩走了,季宝珠小声的对枚青道:“传出去,水桃承了宠”。

    枚青点点头,就走出熙和宫,片刻,季嫔的宫女承宠的事就在内廷传开来。

    坤宁宫

    皇后的声儿轻柔地道:“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妹妹们无事都来了”。

    坤宁宫西暖阁中,皇后坐在暖炕上,地上一溜椅子坐着淑妃、惠婕妤、潘贵人,宋昭容、柳昭媛、孔美人、方才人等。

    柳昭媛新奇而神秘地道:“皇后娘娘听说了吗?季嫔的宫女昨晚承了宠”。

    陈皇后不急不慢地端起描金黄釉白里茶碗,啜了口茶水,道:“这事我才听说了”。

    孔美人道:“听说皇上没让登记在册”。

    方才人有一丝幸灾乐祸道:“看来皇上对这宫女不甚满意,要不早就下旨给正式名分”。

    一直未说话的惠婕妤,此刻却接口道:“皇上怎么想的,谁能猜得透”。

    这话合了皇后心思,还是惠婕妤是个明白人,谁说不是,也许皇上是顾忌季宝珠的面子,或许怕季宝珠多心,在或许是不给正式位分,这宫女就留在熙和宫,随时御幸,也未可知。

    宋昭容献宝似的道:“这宫女嫔妾见过,有些姿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勾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不知季嫔留她在跟前是不是糊涂”。

    潘贵人一脸的不屑,她在舒贵妃有了身孕后,频频侍寝,后宫当属侍寝次数最多了,日子久了,就滋生傲娇性情,她瞟了眼宋昭容道;“宋姐姐,依嫔妾想这一定是季嫔想留住皇上,多个膀臂,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陈皇后正色纠正道;“这话怎么扯远了,什么打仗、上阵的,都是自家姊妹,这后宫又不是战场”。

    陈皇后话虽如此说,然潘贵人的话被大家一致任同,那季嫔鬼精灵,那会让一个宫女抢了风头,爬上龙床,这一定是有意而为之,意在拴住皇上。

    陈皇后却默默无语,心道: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次日,季宝珠命雨燕把竹藤躺椅搬到廊子下,和罗御女对面喝茶唠嗑。

    罗御女的宫女来回说:春常在找,罗御女也就是从前的罗常在,就笑笑道:“这还没坐热乎,就寻来了”。

    季宝珠笑道:“我不留你,忙正事去吧”。

    罗御女才走,坤宁宫的袁姑姑就过来,传皇后懿旨:“宣季嫔娘娘去中宫”。

    季宝珠跟着她来到坤宁宫西暖阁,一进门,就见不少嫔妃都在,季宝珠敛身行了礼,陈皇后道:“赐座”。

    宫女搬了把椅子放在柳昭媛下首,季宝珠又和众位嫔妃见了礼,方坐下。

    陈皇后才开口道:“听说,你宫里有个宫女昨儿承了宠,不知你有何打算”。

    季宝珠巴不得水桃做个挡箭牌,自是不愿让她出去另立宫室,就道:“此事还需皇上和皇后明示,嫔妾无权自专”。

    陈皇后道:“本宫想听听你的意思”。

    那几个嫔妃都看着她,看她如何对答。

    季宝珠不慌不忙道:“侍寝的宫女水桃是嫔妾宫里的,自是嫔妾照顾妥当,况皇上也没上封号”。

    众人心里腹诽,谁不知你季嫔打得什么算盘,让个宫女拴住皇上的心,想独宠霸着皇上。

    陈皇后眼神难以琢磨,手托着茶盅,不知想什么,半晌,道:“既是妹妹和皇上都这个意思,本宫就不多事了,这宫女由妹妹照顾着,本宫也放心”。

    陈皇后暗想:这季嫔人精明,不会让一宫女成什么气候,也就是拴住,掉一掉皇上胃口,皇上宠季宝珠这贱人总比宠别人放心,和萧昂夫妻多年,陈皇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给季宝珠,人老珠黄,季嫔的下场,不会比打入冷宫更好,观风向萧昂暗地已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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